大地龙腾





“滚你的蛋!矿场刀枪如林,戒备森严,我可不愿意伸著脖子过去送死,我要在这儿下  
手。”    
“不行!”中海断然地叫。    
天罡星站住了,冷笑道:“真他娘的见鬼,碰上你这种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  
独木桥,咱们在这分手。”    
中海也冷笑一声,说:“老兄,你不会如意的。”    
“老夫却是不信。”天罡星傲然地。    
中海不再多说,迳自走了。    
事先已问明道路,他不用怕迷失,走了三里地,突然闪入一座矮杯中。    
不久,天罡星得意洋洋地经过矮林前。    
中海在心中冷笑,心说:“你这恶贼如果下手,我可饶你不得。像这种人如不下地狱,  
谁下地狱呢?”    
他远远地盯梢,向梓潭山走去。    
后面不远,有八个青衣挑夫徐徐东行。    
他上路不久,一个黑衣人从矮杯中闪出,走在八名挑夫的前面,像是同伙。    
小道须经过九州岭,然后才转向瑞金。九州镇也就是会昌县,本朝之前称会昌州,但本  
地人仍沿袭旧称,叫九州镇。    
从安都到会昌是三程,运金队须在梓潭山的梓山村投宿。也就是说,运金队必定在近黄  
昏时分经过两山之闸的丛林丘陵地带。    
天罡星在午间便到达预定动手的地方,周密地选好下手的地形,用匕首削了不少小竹  
刀,准备了一根竹矛,静静地等候日下西山。    
夏日昼长夜短,酉牌初黑夜仍未光临,满天红霞,大地一片火红。但丛林之下,巳有点  
景物朦胧了。    
远远地,小道上首先出现了一队带刀的兵勇,约有十余名之多。接著,八名箭手出现。    
箭手之后是四十名挑夫和三十匹骡马。每个挑夫各挑了一双小木箱,箱小而沉重,大概  
每箱各盛了五百两银砖挑起来倒还不太吃力。,骡马的背上,则有四只皮鞘。每鞘五百两,  
这才是盛金的盛器。每匹马的前面,有一位带刀的夫子。    
后面,也有八名护送的箭手,和廿名兵勇。    
以一人之力,想打劫这群阵容浩大的运金队,简直是自寻死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这一带从未发生过劫案,但经过这儿的人大都战战兢兢,唯恐触怒鬼神,只顾埋头急  
走,些微的风吹草动,也会令行路的人心惊胆战。    
小径攀上一处草深林茂的高岗,高岗不大,顶端长仅五六丈便开始下降。岗顶杉林绵延  
不绝,全是树龄仅五六年的杉树,入林三五丈便看不见外面的景物。    
先头的兵勇过去了,夫子也过去了,骡马到了。    
前面的人巳经下岗,后面的人也在岗下。岗顶小道只能容一匹马行走,五六丈距离恰好  
有五匹马鱼贯而行。卅匹骡马长径至少也有四十丈,前后的兵勇皆看不见岗顶的只况。    
中海本来盯紧天罡星,岂知突然发觉自己也被人盯住了,那九个挑夫打扮的人,不时在  
身后半里地出没,显然来意不甘。    
他心中起疑,经过梓山村时,他不走了,早早落店进膳,以察看追踪人的用意。    
他发觉□两名青衣挑夫在他咐近监视,其他的人却不见了。不必多费脑筋思索,便料定  
这些人是为他而来,用意何在?他必须查明。    
他想到有两种可能,一是屠杀他双亲的凶手派来追杀他的人,万里迢迢追到这儿了。一  
是官府派来的人,要缉拿他归案。    
他匆匆膳罢,继续登程。    
出了村,果然不错,两个挑夫远远地跟来了。    
天罡星已经失踪,但他已被自己的事分了心,自顾不暇,那有兼顾天罡星劫连金队的闲  
情逸致?    
经过一处山嘴,他向左折入一座浓荫蔽日的矮林,将包里塞入草丛中,向前绕出,准备  
对付两个跟踪的人。    
等了许久,他失望了,两个家伙始终不见现身。    
他心中暗懔,这两个家伙相当机伶,很难对付哩!他又绕向来路方向,小径上空荡荡  
地,那儿有追踪人的身影Y“不好!我不该转回来看的,反而被他们盯住我了。”他想。    
他耐不性子,跃上一株可察看左近动静的巨树,向四面监视。    
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咱们看谁先憋不住。”他心中暗叫。    
两个跟踪的人也是老狐狸,始终不见现身,双方僵住了,看谁性子躁先露脸。    
一等再等,等到红日将下西山。    
东面人影一幌,两个挑夫现身了,从路侧的草丛中奔出,并未回头观看,突然向东急  
走。    
中海岂肯放过?飞跃下地,找回包里拔腿便追。他不走小径,也不走山林。迳从临河一  
面抄出,快捷如风。    
不久,他抄上小径,将包里藏好,蛇行鹭伏掩在路旁的草丛中等候。    
远远地,两个挑夫大踏步地接近了。    
东面不远处,便是刚才所说的斜岗,先头的兵勇已经下岗了,已可看到刚从岗顶降下的  
第一匹驮马。    
两个挑夫也快接近埋伏的地段,到了。    
中海缓缓站起,阴阴冷笑逍:“朋友,才来呀?”    
两个挑夫吃了一惊,火速放下担子,飞抉地在箩筐内拔剑系在背上,双手横著扁担迎  
上。    
右首那人突然看到远处岗顶的人马身影,急叫道:“咦!大哥为何不发讯号?来了。”    
左首大汉扭头一看,附耳道:“我对付这个鹰爪,不必管讯号,你先放火断路。”    
中海没听见他们的话,但看他们已系剑持扁担迎来,显然两个家伙是冲著自己来的了。    
他挪了挪衣内的匕首,踏进叫:“老兄们,说明白再走,跟了在下好半天,你们做的好  
事何不说来听听?”    
左面的大汉冷冷狂笑,急冲而上叫:“你这厮倒精灵,但已没有机会了。”    
声落人已抢近,扁担兜心便捣,来势汹汹。    
中海后退两步,扁担落空。    
大汉再发狂笑,如影附形迫进。招出“猛虎摇头”,扁担左右一提,再次捣入。中海向  
右一闪,突然切入。    
大汉一声怪叫,顺势扫出。    
中海身形加快,巳经近了身,近身后,长兵刃就已输了一半。他左手一抄,抓住了扫来  
的扁担,右掌恍如开山巨斧,来一记“吴刚伐桂”捷逾电闪。    
大漠丢了扁担,“上盘手”化招,飞起一腿,反应奇快。    
岂知中海志在必得,右掌全力下劈,左手将夺来的扁担向下磕。“噗噗!”双方硬接上  
了。    
“啊……”大汉叫,化招的左手像是骨折,颓然下垂。    
同时,径骨被扁担磕中,皮开肉绽,狂叫著坐倒。    
另一名大汉已经将四只箩筐的东西别倒在路上和两侧的草木中,原来是硫磺硝石油布干  
草等物正七手八脚掏出火摺子,擦动上面的火刀哩!    
中海恍然大倍,原来也是打劫运金队的强盗,难怪他们躲了好半天,等到日落方始现身  
动手。    
事急矣!岂能让贼人放火?他飞起一脚,“噗”一声将倒地的贼人踢昏,手中的扁担破  
空飞掷,一面大叫:“要你的命,恶贼!”叫声中,人向前扑。    
贼人已燃著了火摺子,正想伸向引火物,闻声吃了一惊,扭头一看,扁担巳化长虹而  
至,怎敢不躲?向右一闪,火摺子倏熄,扁担落空,远飞出五丈外。    
不等贼人有再燃火的火摺子的机会,中海到了。    
贼人大惊,丢掉胁下的扁担,伸手拔剑。    
中海像狂风似地卷到,铁拳如电,凶狠地进击,拳发似联珠。“砰噗砰噗”四声暴响,  
拳拳著肉记记落实,贼人的两颊和小肮一连挨了四记重击,怎吃得消?狂叫著仰面便倒。    
中海一脚将贼人踏住,拔出对方的长剑,叱道:“老兄,干甚么?”    
贼人好半天方缓过气来,大牙往外吐,满口是血,含糊地叫:“太爷倒……倒霉,  
但……但你两个人也……也……是死,咱们巳……已有万全准备,势……势在必……必  
得。”    
中海已确定对方是劫金贼了,再问:朋友你是那一条线上的?”    
“太爷决不会告……告诉你。”    
中海仍想再问,但远处岗上突变已生,呐喊声震耳传来,驮马奔窜的凌乱蹄声清晰可  
闻。    
他在贼人的耳门上敲上一记”将贼人击昏,提者剑放腿狂奔,向大乱的人马奔去。临走  
时,并检回自己的包里背上。    
霸顶上,第一个发动的是天罡星。    
他等到驮马巳过了一半,突起至发难,从草丛中窜出,两把竹刀已经先发,射向左右两  
匹贼马的后臀。接著一声狂笑,抡竹棍抢到中间一匹驮马旁,一棍扫出。    
牵驮马的人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j吼”一声腰间便挨了一棍,狂叫著倒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后两匹中竹刀的驮马一声长嘶,负痛狂奔,把两名牵马的人踹倒了  
一个,另一个却精灵机警,抛掉□拔刀冲向天罡星。    
马群大乱,狼弈诼突。    
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岗西下方抢出四名青衣挑夫和一批黑衣人,全都用青巾蒙面,暴起  
动手。他们都伏在路旁,人影一闪,已欺近牵驮马的人,立时大乱。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大起。    
“啊……”惨叫声惊心动魄。    
天罡星迎著奔来的牵马夫,竹矛猛地便扫。    
得J一声震响,牵马夫的单刀飞到五丈外去了。    
接著反手又是一棍,“噗”一声将驮夫劈翻,一人同一匹驮马,向杉林中急走,他的胃  
口真不小,想一下子便弄走二千两黄金。    
队后的兵勇知道前面有警,呐喊看向上赶。    
天罡星将一件衣杉蒙住马脑袋,牵入了杉林。    
追兵到时,与箭手追入林中,杉林又矮又密,箭没有用。追了二三十丈,突然有人发出  
叫号声。    
原来杉叶堆积的地面,零落地插了不少锋利的竹刀,脚踏上去鞋破脚伤,刹时林中大  
乱。    
林下的七名蒙面盗击溃驮夫,每人被了两个盛金的皮鞘,得手便走,先后窜入杉林,溜  
之大吉。    
中海到得太晚,看前面情形已不可收拾,又怕被兵勇误会他也是劫金贼,便向杉林抄出  
林后,去追却金贼。    
表使神差,被他追上了七个蒙面人。天色已经尽黑,他只听到前面有踏枝之声。落下的  
杉枝干而脆,任何人也然法在其中奔跑而不发声。他循声急追,看看赶上了。    
慕地,前面有人叫道:“不对,大哥,咱们上当了,站住!”    
踏枝叶的脚步声倏止,另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五弟,有何不对?    
“皮鞘内怎会有响声?似乎并不大重哩。”先前发话的人答。    
“看看。”有人低叫。    
火光一闪,有人弄亮了火折子。    
中海小心奕奕地掩近,脚下居然未发出声音。    
“是石头!他妈的咱们上当了。”先前起疑的人怒叫,恨恨地咒骂。    
“回去,宰了那些该死的官兵。”洪亮的嗓音怒吼。    
“走!他们今晚必定在梓山村投宿,不干掉他们三五十个、难消心头之恨。”一个老公  
鸭子嗓嘎声叫。    
中海心中一宽,接著便替那些兵勇耽上了心事,激起了他的侠义襟怀,突然在远处狂笑  
道:“哈哈哈哈!你们全在计算之中,梓山村巳张起了天罗地网,正等诸位前往进网入  
罗。”声落,他向右徐移,闪在一株杉树下。    
火摺子已熄,林中黑沉沉,隐隐地,他听倒轻轻的踏叶声,知道他们搜来了。    
他的耳力和目力皆超人一等,渐渐地,他看到两丈外有一个黑影,一手仗剑挫身移近。    
由林上空透入的微弱星光下,首先便被他发现了剑的反光。    
真妙,来人的右方也有剑的反光,相距在三丈外,左面却没有其他的人影,显然,对著  
他搜来的人,是最左翼的一个。    
他伏在杉树下,屏息以待。    
远远地,有马蹄踏叶之声,蹄铁间或踏在小石上,其声有异。他在边塞八年,可以在半  
里外分辨出人与马的声响,所以知道是马蹄声。    
他并不知道天罡星夺驮马逃走,以为是官兵搜到了另一面去了。    
人影在他身前不足两丈停下了,扭头向三丈外地同伴低声道:四哥,咱们碰上扎手的高  
明魔爪了,还是早走为上策。    
叫四哥的黑影也停下了,说:“很可能,那两个像伙定是南昌宁王府派来的人,会不会  
还有其他的人呢?我和大哥说一声,别上当。”    
四哥说完,走了。最先说话的人仍旧向前搜,真该死,从中海的身侧越过,竟不知身侧  
有人。    
中海虎臂徐伸,“噗”一声轻响,在对方的脑门来上一劈掌,贼人应掌而倒地。    
他小心奕奕地将贼人狭至树下,解下贼人的腰带,将贼人的手脚捆实,吊在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