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郭百器一声怪叫,仓惶间横刀就架,朱翠自是放不过他,剑身一偏,用“微风燕子斜”
一招,锋利的剑锋,像是打了一道闪电般的明亮,闪烁着直由郭百器左肩挥落下去。“嚓”
地一声,血光溅处,郭百器的一只左臀竟吃朱翠这一剑连肩劈斩了下来。
毒手神弹郭百器一生为恶横行,心毒手辣,想不到现在碰见要命的克星。
这一剑好厉害,几乎要了他的命!随着朱翠的剑势走处,郭百器一只左臂倏地飞出了丈许以外。大股的血,直由郭百器断臂伤处直喷了出来。惨叫了一声,郭百器思忖着生死存亡的一霎,顾不得所受伤势何等严重,蓦地往地上一倒,一个骨碌直向外面翻了出去。
虽然在如此情况之下,郭百器却仍然忘不了出手暗算敌人,随着他滚动的身势,右手转处,却把一口长刀倏地直飞了出去。这口刀划出了一道银虹,匹练也似地直向着朱翠前心扎了过来。
这种情形下,自然难望伤人,朱翠横剑一击,“当啷!”一声,已把来犯的刀击落在一边。
妙在总不过这么一霎间的耽搁,竟然已失去了郭百器的踪影。
朱翠正待压剑前追。耳边上响起了单老人的传声道:“这小子是用阵法里附带的七巧掩身之处,暂时掩藏住身子,你只要守定眼前,就不惧他插翅而飞!”
听他这么一说朱翠就按步不前。
单老人随即又传声道:“这家伙失了身后那盏灯,阵法已无能控制,加以他刻下身负重伤,定难逃开,你可以亮起灯光搜上一搜,他就无影以遁了!”
朱翠一听有理,随即向一边直了眼的新凤道:“你身上可带着千里火没有?”
新凤摸出来道:“有,在这里!”
“快亮着了!”
新凤答应一声,手里千里火迎风一晃,“叭嗒!”一声顿时亮起了栲栳大小的一片灯光,黑夜里附近两丈圆内外一时便全在观察之中。
朱翠道:“他跑不了的,我们搜!”
三十四
新凤自然知道的一让对方逃脱了的后果,心里也是发急,听朱翠这么关照,立时答应了一声,一面将手中千里火高高举起,向前大步就走。
火光照处,附近景象立时清晰出现眼前。面前是一行花树,一片岩石,另有一道曲径通向前面,新凤照了一下,正要向小径上踏去。
“慢着!”朱翠仔细聆听了一下,似乎为她发现了什么,随即关照新凤道:“到石头上面瞧瞧去!”
新凤依言折回身子,——面高举千里火,正待向当前的巨大岩石上纵身上去,蓦地,当头石上“轰”地一声大响,一蓬火光冒起,无数火丸兜头盖顶直向朱翠新凤二女全身猝然射落下来。
朱翠原来听视之觉至为灵敏,方才留心细听之下,发觉到头顶岩石之上有沉浊的喘息之声,立时有所警觉,心里先已存下了仔细,这时见状蓦地一推新凤,双足着劲,施出全身之力,倏地向外纵出!
二女身子方自纵出,只听得身后一阵劈啪响声,爆发出圈圈赤火烈焰。
火势乍明之下,一条人影乍然由岩石上纵身而下,头也不回地直向着那道曲折小径上扑去。
朱翠只由这人影上立时察觉出正是那个毒手神弹郭百器无异,原因是他少了半边臀膀,自是一看就知。
郭百器想是知道自己身处危境,方才由于存心想向朱翠行诈,恐为外人所见,是以把手下各人悉数遣开,此时再想召集已来不及。他这时忍着断肢残身的奇疼,只想要暂时脱身,哪里还敢再作逗留?却没有想到身后那个要命的女杀星硬是放他不过。听见了身后脚步声,郭百器真的是亡魂丧胆。
这个人当真是鬼计多端,身上附件更是无奇不有,随着他回身一现的同时又自抛出了一把物什。
只听见“哧哧!一阵响声,一阵白烟由地上升起,立刻阻拦住了朱翠、新凤前进的视线。
郭百器想不到最后这一手居然奏了效果,自恃着总算死里逃生。
他又哪里料到,生平作恶大多,天地鬼神难容,逃过了一关,又来一劫。就在他发步狂奔的当儿,忽地一阵风吹向眼前,现出了鬼擅也似的一条人影。郭百器根本连这人的脸面是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楚,仿佛只看见一个大头散发的老人,忽地现身眼前。对郭百器来说,现在早已是惊弓之鸟,还来不及容得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已吃对方这个大头“鬼影”迎面一掌击了个正着。郭百器“啊唷!”一声,一个倒栽,摔了出去。
紧接着这个大头鬼影,轻若无物地已自升空直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暗处一隅。
郭百器被对方这掌打了个满脸发花,在地上打了个滚,方自欠身坐起,已为朱翠自后面赶上,起手一剑中后心,一命呜呼!
面前人影一闪,那个已消逝的大头电影又复现身眼前,正是藏身箱笼,为朱翠掩饰携来同往的单老人。
双方乍见,朱翠有见于先,自然并不惊奇,新风却吓了一大跳。
单老人一声怪笑道:“干得好!这家伙的尸体可是留不得。你杀人,我来移尸,去去就来!”说时单手一拎,已把郭百器的尸体抡了起来,暗影里只见他前去的背影一连转了几转,随即消逝无踪。
新凤惊吓地看着朱翠道:“公主,他是谁呀?”
朱翠道:“回去再告诉你!”
一面说朱翠拉着新凤掩身暗处,不大的工夫,即见单老人去而复还。
双方才一见面,单老人即说:“你们得快点回去了,想不到这个老厌物还活着,我可不愿意见着她,快跟我来!”
说罢身形一转,已纵出三数丈外。
朱翠听他这么说,情知他必有所见,当下不敢迟疑,忙自向新凤一打招呼,施展轻功,快速纵身过去。
即见前行的单老人身法至为怪异,时东又西,时左忽右,有时明明前进,有时却又故意后退。朱翠情知他熟悉阵法,是以紧紧相随,新凤又紧跟着她。一阵紧跟之后,朱翠这才发觉到跟前这个阵势,敢情大有文章,若不是由单老人前导,自己就算是再费心神也难以猜透,由是大大存了戒心。
且说二女在单老前导之下,一阵蝴蝶穿花似地穿行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已来至一处涧谷。眼前是潺潺流水,两岸之间牵以铁索飞桥,正是二人来时所经。记得来时不过一瞬间的事,却竟然绕上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单老人这时坐身桥前,向着二女点头道:“你们快回去吧,有人问起只当不知就是,我可也要走了,免得给那个老贫婆看见又自生厌!”说罢,身子霍地向下一缩,随即蛇也似地消逝于草丛中不见了。
朱翠忙即示意新风,二人快速纵身铁索桥上,匆匆赶回彼岸,来到翡翠谷内。忽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音,朱翠立即警觉到有人来了,当下一拉新风,二人双双掩身子于一方岩石之后。身子方自藏好,只见眼前人影连闪了两下,现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其中那个女的,黑发蝇面,手持着一根藤拐,正是不乐岛总管之一的刘嫂,那个男的四十来岁,生得又黑又瘦,两只眼睛里却是精光四射。
只见二人现身后,那个中年男子向内张望了一下道:“奇怪,没有人呀!”
刘嫂哼了一声道:“你太多心了,除了三位老人家以及我们有限的这几个人以外,谁还能来去自如?只是,郭管事既然发动了阵法,他本人却不在这里,未免太大意了!”
黑瘦男子冷笑道:“姥姥,不是我说,这巡海火器营的任务这么重要,交给他来负责,未免……哼,姥姥往后看吧,早晚要闹出事来!”
刘嫂道:“怎么,莫非郭百器这个人靠不住?”
黑瘦男子耸了一下肩,冷笑几声道:“这个……姥姥往后看吧,外面对他的传说很多,去年我同大爷走了一趟,听见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说,奇怪,难道大爷会不知道?”
刘嫂嘿嘿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郭百器这两年来弄的油水不少,你看得眼红了,是不是?”
黑瘦汉子嘿嘿一笑道:“姥姥这话说到哪去了?想咱们哥儿几个能够在岛上当差,还不全靠姥姥跟刘公大力关照,只是……”
刘嫂不等他说完,哼了一声道:“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过两天有个机会,要选几个人去一趟西藏,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报上去。”
黑瘦汉子只是一怔,继而狂喜道:“姥姥是说往布达拉宫……”
刘嫂斥道:“小声!”
黑瘦汉子忙以手遮口,连声道:“是是是!”四面打量了一眼遂又道:“还好,这里没有什么外人。”
刘嫂冷冷地道:“你心里知道了就好,这一趟可是肥差,岂不比在岛上混要强得多,只是……”
黑瘦汉子得意地缩了一下头,嘿嘿笑道:“姥姥的意思,在下省得,万一事成,兄弟当然有一番孝敬……”
刘嫂哼了一声:“这是后话,一切就看你的心了!”
说罢转身自去。
她仍是按来路铁索软桥回去,黑瘦汉子躬身抱拳,满脸笑容地打了一躬,这才得意洋洋地退身自去。
容得二人走后,朱翠才与新凤现身出来。
新凤吐了一下舌头道:“好险呀,差一点就被这个老婆子看见了!”
朱翠道:“这个刘嫂武功绝高,今后对她可要千万提防,倒是那个黑瘦的家伙又是谁,你可知道?”
新凤点点头道:“知道,他叫娄空,也是这岛里的管事之一,连同刚才死的那个姓郭的,还有两个人,一共四个人,外号叫‘四毒蝎’,谁都知道这四个人是刘公刘嫂手下的死党,坏透了!”
朱翠前此由风来仪女婢青荷嘴里听到了一些,悉知不乐岛上除了刘公刘嫂这一对总管事武功惊人之外,另外还有郭、李、晏、娄等四人武功俱都不弱,那个郭百器自己已识过了,确是险狠难当,若非是单老人在暗中相助,说不定早已遭了他的毒手,其他三人既然与他也是同一伙,又联称为“四毒蝎”,可以想知亦是穷凶极恶之辈,今后遇见这些人却是要格外仔细小心才是。
当下主婢二人返回居处。新风自然忘不了适才现身的单老人,朱翠便将结识单老人的一番经过,以及单氏的出身经历,大致地说了一遍,只把新凤听得目瞪口呆,真是又惊又喜。
朱翠特别告诫她有关此事,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主婢两人又说了一些今后的计划,新凤这才辞别朱翠自去。
※ ※ ※
由于有了方才一番生死格斗,朱翠暂时不便再到处闲逛,倒是刚才刘嫂与那个娄空一番对话,其中提到西藏的布达拉宫这件事,不禁使她联想到了海无颜将要着手的那件任务。
海无颜曾说过,他将要在布达拉宫解决一桩私藏的宝藏纠纷,井说此事不乐岛已插手,白鹤高立势在必得,这时证诸刘嫂的话,看来是一点也不假了。
由方才刘嫂话中所透露,大概可以猜知,白鹤高立虽然武技超群,然而在他着手夺取这件宝藏事时,必然发觉到了相当的阻力,是以才会想到“搬讨救兵”,向岛内传令支援。
朱翠忽然心里一动,觉得这正是一个倾覆不乐岛难得的机会,大可以趁白鹤高立以及几个精锐人物不在岛内时,对不乐岛内部从中破坏,以期消灭岛上的实力。只是,朱翠却觉得这项工作施行起来太难,首先克服自己心理上的障碍即不是件易事。
一阵微风吹过,窗外的平台上落叶萧萧。落叶声中,夹杂着轻微的一丝异声。
朱翠霍地有所觉察,口中叱道:“是谁?”
门外人声一笑道:“除了我老人家,半夜三更又会是哪个?大姑娘,我可以进来么?”
朱翠立刻听出来,道:“是单老前辈么,等一下!”
一面说遂即开了房门,单老人就像一阵风似地,嗖一声钻了进来。
他一进门呵呵笑道:“过瘾,过瘾,来,大姑娘,给我来碗茶吧!”
朱翠答应着,忙自亲手为他斟上一碗,不免奇怪地道:“你老人家这是从哪里来?”
单老人先不说话,把倒好的一碗茶拿起来一饮而尽,咂了一下嘴道:“杭州三十六号小龙井,好茶!好茶!”
朱翠由暖壶里又为他斟上了一碗茶。
单老人接过来呵呵笑道:“看起来你们在这里日子过得很不错,只怕高立那个老兔崽子回来以后,就不同了。大姑娘,你可要心里先有个提防,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朱翠冷冷地道:“这个无需你老人家关照,我知道!”
想到了刚才单老人暗中救助之功,遂即当面向他感激。
单老人道:“用不着谢我,我这是在为自己清理门户。哼!这些小子们平素无法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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