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嘿嘿!”
小老头儿终于开声了。
和高立一样,他所采取的亦是气体弥散的方法,声音散自四方。
“高当家的!这一次算我走了眼,咱们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沾着谁半点便宜,依我说,咱们眼前就来个君子协定吧,怎么样?”
声音时远时近,嗡嗡如蜂蝇聚会。
“哼!”高立冷哼一声道:“说来听听。”
小老头儿“吃吃”低笑了两声道:“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高老哥,你的家大业大,生意可不能独自吃,嘿嘿!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老兄是明白人。”
“凭什么?”高立语气凌人地道:“凭什么你要分上一份?”
“这个……”小老头儿还是那种叫人听了不舒服的笑着:“当然有点道理。”
“说!”高立的眸子睁得极大,只要对方略微现出一些破绽来,他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向对方猝然施以杀手。
“老兄你是一个明白人,还用得我多说吗!”
小老头儿时时注意自己所发出的声音,务期不让对方听出来一些端倪。
“如今知道这档子事的人,可多着啦!老兄你即使武功高强,可也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吧,老哥,这一点你可曾想到过吗?”
“说下去。”
“嘿嘿!”小老头儿继续说下去:“兄弟不才,这里也只要略施小计,故布疑阵,就可以免了一时干戈,嘿嘿!那时候老兄你作起事来不就方便利落得多了。”
高立沉默了一会。
“话倒是两句好话,只是姓高的这一辈子阵仗见得多了,倒是不相信有谁能拔我的烟袋杆儿。”
“哼!话可不能这么说。”
“愿听高见。”
“有几位主儿,你高老兄也不得不皱皱眉毛。”
高立用了一连串的冷笑代替了他的回答。
小老头儿冷冷地道:“布达拉宫的扎克汗巴活佛,此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惹,他不会不来。”
高立依然用一声冷笑,代替了他的回答,他早就有备在先,宫一刀的拉拢乌苏,就是为了对付扎克汗巴事先备好的棋子。
“还有呢?”
“哈!”小老人说:“你高老大眸子不花,还能看不见么!只怕咱们脚底下有人在跟着。”
高立一笑道:“你说的是那两个骑驴子的朋友?”
小老头儿回笑一声道:“高明之至,只怕另外还有吧。”
白鹤高立冷冷地道:“东西是无主的,谁有本事谁来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老头儿“哼”了一声道:“我知道这些话是听不进你的耳朵,走着瞧吧!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姓高的一生从不做后悔的事!”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机:“只要我要杀人,这个人一定就活不了。”
小老头儿道:“你要杀谁?”
“杀你。”
两个简短有力的字一经出口,高立整个人已经回然荡起。
这一式起姿奇快,有如穿梁燕子,斜出而向上方袭进,随着他反兜而出的双手,发出了大股的劲道,霍地直向壁顶上猛力贴了过去。
想于双方互答之间,他已利用各方微妙的察觉,测定了一个位置,是以猝然全力以击。
洞顶的小老人虽然无能看清一切,但是那猝然加身的力道却使得他为之大吃一惊。当此千钩一发之际,实难少缓须臾。小老人再想伏身不动实已万难,由于先前两次的失手,高立这一击更是既准又狠。
在危机一霎间,洞顶的小老头儿施了一手大“尺蠖”功夫,整个身子只靠附顶的双手力按之下,全身霍地倒射斜飞出去。饶是这样,却依然难逃劫难,整个后背吃高立双掌间发出的劲力狠狠地击了一下。
小老头儿身子一经落下,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呛咳,饶是痛得他全身打颤,双瞳里金星乱冒,可也不敢少作停留,紧跟着一个快闪,跃向壁边。
果然他的这猜测全属合理。就在他身子方自闪开的当时,高立第二次施展了他的杀手,随着他一式劈出的右掌,空气里传出了凌厉的一股刀风,有如一把丈许长刀,就空直劈下来。
一式落空之下,高立已如怒海狂涛般地扑了上来。
“站着。”
说出了这两个字,小老人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高立竟然被他这么一声叱喝,当场镇住,前进不得,敢情是事情大生横趣,有点碍于出手。
小老人其实早就有这个打算,在危机一瞬之间,抢上一步,制昏睡中的苏拉于掌握之中,这么一来,高立便难出手了。
“你只要再前进一步,我就要了他的命。”
苏拉虽在昏睡之中,人事不省,可是由其呼吸的痛苦状况判来,他必然已落在了对方这个小老人手里。
白鹤高立冷冷地道:“你敢,他要是死了,你更是非死不可。”
小老人咳了几声,喘息着发出了狞笑:“我这一辈子见过了许多狠恶毒辣的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你实在也是个卑鄙的小人。”一面说一面喘着,又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以为杀得了我么?嘿嘿,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高立道:“我即使眼前不杀死你,谅你还是无能逃出。”
“但是你不敢!”他似乎两只手紧紧捏在苏拉的脖子上,以至于后者呼吸之间,发出那种近于窒息的声音。
果然,他的这一举动,立刻给与高立莫大的威胁。
“住手。”高立用着冷酷的声音道:“你有什么条件开出来吧。”
小老人嘿嘿冷笑道:“我不会就此甘休的,我们之间已没有什么条件好谈,往后走着瞧吧。”
一面说,他似乎摸索着向外移动,地面上发出了一阵索索声。
高立很可以猝然扑前,施展杀手,无如此刻心念苏拉,便不敢妄动。
当然以他素日为人,自不会吝于苏拉一死,只是这个人眼前却关系重大,万万是死不得。
二人说话之间,洞外似乎风势已停,天光又重新转为明亮,石洞内也透入了天光。
四十一
黑暗既失,双方已能清晰互见。
小老人一只手捏着苏拉颈项,一双眼睛圆瞪着面前的大敌,羊皮褂子前襟染满了血渍,一面微微向洞外撤出。
高立那双眼睛,鹰也似的凌厉,只是这一刻,他确实无可奈何。
小老人拖着仍然在打鼾的苏拉,一直走到了洞口。忽然他吐气开声,向着当前的高立攻击了一掌,用以救命的一掌。
空中似有红影一闪,一片掌影直向着高立胸前印到。这红色掌影一经入目,高立禁不住暗吃了一惊,猝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一门掌功。
此一霎间无暇多想,点足旋身疾退,那片红色掌影,有如一只红蝶似地由他身边快速飘了过去,“啪”的一声,击现石壁,石面上炸开了一片淡淡白烟。
小老人功力必然不止于此,只是眼前负伤之下,自不能全力以赴。他这通天红掌,原为失传武林已久的一门秘功,功力骇人,如在突然适当的情况之下施展出来,以高立之不可一肚,说不定亦难免会为其所伤,而此刻展出,充其量也只能作为逃命的缓兵之计了。
无论如何,它却使得小老人逃过了眼前一步危难,当高立身子站定再打量对方时,显然这个小老头儿已消失石洞之外。
“娄全真!”
高立一惊之下,呼出了这个名字,由对方这一式“通天红掌”,终于使他悟出了这个“红羊门”仅存的漏网之鱼。
塔克马于山之东,牛喜峰之西,这是一片夹藏在群峰之间的细长地带,站立在一端之首向另一端眺望过去,但只见穹空一线,衬托在冰雪满覆的双峰之间,固然无尽喜悦,却亦有难以想象的压迫感觉,仿佛那两侧高峰,随时都会塌下来,不要说全部倒塌了,只是滚落几块大石,也怕会造成可怕的“雪崩”。
“雪崩”之时,四山齐应,一片茫然,有如万鼓齐鸣,在一定的范围内,即使你有插翅的本领,亦难逃白雪覆身之难。
白鹤高立与苏拉老喇嘛站在一块高出的石头上,正自仰首向着万千高峰望着。
“嗯嗯!”苏拉表情似乎很激动:“这个地方我还记得,我还记得,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高立把手上的羊皮图递过去,老喇嘛接过看了一阵,连连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
他手指一处道:“由这里上去,会有三条岔路,走左边的一条就对了。”
高立收回了羊皮图卷,徐徐地道:“这么说,我们走对了地方?”
老喇嘛虽然气喘吁吁,可是看上去情绪很高,因为经过他的确定之后,不久将要有一件天大的隐秘揭开了。
比较起来,高立却越加显现得沉着,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更见深邃,每当他那种眼睛缓缓地掠过某处时,都像是含蓄着某种神秘。
苏拉情绪很着急地道:“走吧,再不走,晚上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高立微微一笑,随即由背上取了一件物什戴好手上,苏拉注意看时,见是二把掌状的五股钢钩。
却是一件前所未见的奇怪兵刃,五股钢钩,每一根钢条都约有尺许长短,拇指般粗细,尖端钩长状较鹰嘴尤要弯出锋利得多,下端钢槽可容手掌插入把持,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小扒子。确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稀罕物什。
高立忽然亮出了这件物什,不禁使得老喇嘛惊得一惊:“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么?”
高立微笑不语,脚下继续前进,地面上落满了松枝,有好几处雪迹零乱。
苏拉虽然不明白高立此举的用意,却由对方的神态下意识地感觉到,似乎某些事情将会要发生了。
“哼!”高立冷笑了一声,猝然回过头来向苏拉道:“你说这里飞鸟难登,竟然也会有了狐狸。”
“狐狸?”
老喇嘛满脸现出了狐疑:“在哪里?”
话声方歇,即见高立身子猝然腾空而起,霍地向下一落,轻若飞猿。随着他的身躯落处,右手钢钩已陡地向外探出,照着雪地上实实地钩了下去。
这个突然的举止,确实出乎苏拉意料之外,不过他的狐疑只是霎时之间,即已获得了解答。眼看着高立的手上钢钩下处,雪地里顿时起了一阵子凌乱,紧接着白雪间渗出了一片殷红。随着高立手腕力振之处,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自地面下抛了出来。
敢情高立下钩出奇的狠,硬生生地钩进了这个人前腹之中,这样一钩一抡,当场怒血横飞,肝肠散落了一地都是。
空中飘起了一阵血雨。一片腥风血雨里,这个人的尸身足足飞出了三丈五六,“叭嗒”
一声,撞在了雪壁上,顿时跌落在地,烂成了一滩,惨不忍睹。
死者着黄色僧衣,头扎黄绫,显然是来自布达拉宫的喇嘛装束,苏拉看在眼里,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他的惊异还没有消失之前,更惊疑的事情接连着又相继发生了。即见白鹤高立身子再次往下一落,钢钩深处,一如前状般地又自由雪地里抛起了一人。同前者一般,一出地面已死了一半,容得重重地在石壁上一摔,落下时已是烂尸一团。
高立长笑一声,随着他起落的身势,手上钢钩频频运转,每一抡动,必然飞起一人。刹那之间,已是前后四人。
就在他身子再次纵落,待得探钩时,一个人蓦地由雪面之下跃身而起。
原来这些人可能早已藏身地下,身上俱都覆盖着一片芦席,然后掩以白雪,每人嘴内噙一竹管,探出雪面之外,用以呼息,各人俱配备着两把锋利的匕首,想用以待机暗杀,想不到暗算敌人不成,自己先倒成了敌人的钩下之鬼。
这个最后跃起之人,想是事先发觉到了不妙,身子一经跃起,忘命也似地直向岭陌间贴身上去。
白鹤高立自然放不过他。但只见他纵出的身子,霍地就空一拧,却似一股轻烟般地拔了起来,虽是较诸前面那人起身略迟,却终倒赶在了对方之前;这人乍见此情况,大吃一惊,在空中的身子,霍然间向后一个倒折,高立却是容不得他如此,右手钢钩探处,只听见“噗”的一声,已深深贯穿了对方肚腹,紧接着钩身一转,一片血光里,肠肚抛散当空。连同着这个人的身躯,高立自空中落下。
刹那时,原本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了一片片血迹,空气里更是飘散着阵阵血腥气息。
这番情景,只把一旁的老喇嘛苏拉看得目瞪口呆。
高立锐利的眸子,仍然在地面上缓缓搜索着,直到他认为这附近不再有埋藏的敌人,才缓缓自手上脱下了那柄奇形的钢钩。
“姓娄的老小子说得不错,果然有不少人缀着我们!不过,为他们设想,却又是何苦。”
苏拉这时已走向死者之一,细细观察着,脸上神态,显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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