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史银周大感不解地道:“他是曹老头跟前四名最得力的高手之一,武功很高,怎么……
怎么会……”
无忧公王脸上也不禁现出了讪讪之色,微微苦笑道:“我们部太大意了,尤其是我,只顾一时追敌,却没有想到会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要不是暗中这个人插手帮忙,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史银周更不禁惭愧得低下头来。
新凤纳闷地道:“暗中这个人?……公主是说暗中还有人帮着咱们?”
无忧公主瞪了她一眼,新凤立刻发觉到自己的失言,这句话,问得大多余太幼稚了。
史银周叹息一声道:“卑职一时失察,只想在床上养一下神,却没想到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无忧公主摇摇头道:“史大叔不要自责,这两天每个人都付出了大多的精力,过度疲累,自然一倒下就睡着了,新凤还不是一样。”
新凤剔了一下细细的眉毛道:“可是,外面都打起来了,我们怎么还睡得着?还睡得这么死?”
史银周喃喃道:“我也是这么想,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无忧公主冷冷一笑:“没有什么好奇的。”
她的眼神儿在二人脸上转了一转,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住了后者的目光。
然后,她才缓缓地道:“第一,这三个人都有一身很好的轻功,他们是乘我出去追杀的时候偷偷进来的,你们当时正在睡觉,他们动作既轻,你们当然不会发觉。”
新凤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问道:“可是后来他们动手总应该有声音……”
“不是这样的。”无忧公主冷冰冰地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动手,以我看,暗中帮我们忙的这个人,武功才是不可思议的高,很可能他悄悄进来,不过是一举手之间,就分别把这三个人给料理了。”
史银周慨然叹息一声,叹息中包含着无限惭愧。
无忧公主很遗憾地轻叹一声,道:“想不到船行大江之内,竟然还会遇见拔刀仗义的高人。”
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却被眼前一样物件所吸引住,身子微晃,翩然跃出,伸手由窗扇上取下一张布绢似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注视之下,才见上面龙飞风舞般地写着几行字迹:
“无忧公主,小王命危,移掉而东,尚有可为。”
没有上款也没有下款署名。字是写在月白色的绸衫一角,一勾一撇俱见功力。看着这张留书,无忧公主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潮。
这位目高于顶,一向自视极高的王族女剑客,虽然被暗中人首句戏笔所激怒,感到无限羞辱,看着手里的留字,默默不发一言,遂即转手把它递与史银周。
史银周接过来细看之后,转手又交给新凤,新凤看后再双手送还朱翠。
“真怪!这个人会是谁呢?”新凤直直地看着朱翠道:“公主,你知道么?”
无忧公主缓缓地把这截布绢收好身上,脸上不着表情地道:“无论如何,这个人对于我们总算是有恩。我们早晚会见着的,倒也不必猜测于一时。”
“可是,”史银周含有隐忧地道:“这个人主张我们往东去,公主明察。”
无忧公主朱翠轻轻哼了一声,道:“这也正是我的意思,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去鄱阳湖。”
“哦!”新凤惊愣地道:“我们难道不要回家?”
朱翠直直的眼睛盯住她,冷冷地道:“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想着回家。哼,家?你以为现在我们还有家么?”
新凤脸上一阵发红,心里却触发起无限伤感,当时低头不语。
“可是你记住,”朱翠叮嘱道:“这些话可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
新风点点头表示知道。
朱翠心里簇集着太多的事,想到了父亲的生死、母亲与弟弟以及自己此行的安危,内心顿时感觉到异常的沉重,她转过身子来,在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新凤忙着去张罗给公主倒茶。
史银周打量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请示道:“这三个人……”
朱翠一双澄波眸子缓缓地在三具尸体上转过,徐徐地说:“史大叔先慢着发落,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地看看他们。”
史银周应了一声,立刻把三具尸体仰面朝上地提到了无忧公主身前放下来。
朱翠仔细地看了三个人的脸面一下,道:“史大叔,请你验看一下他们三个人的额头,哼!我想这就是他们致死的关键了。”
无忧公主朱翠这么一说,才使得史银周忽然注意到,敢情死者三人有一个共同的象征,那就是三个人每人前额眉头都深深地蹙着,以至于形成了深深的一道痕迹。
当时聆听之后,史氏遂即动手验看其中之一,他轻轻分开了这人眉头,赫然发觉到一道浅浅朱痕陈现在这人两眉之间,状若“悬针”。他立即验看第二具、第三具,三人形状完全一样,每人两眉之间处,俱都有一道浅浅朱痕。
不需要再告诉朱翠,她已经看见了。
“我没有猜错!”朱翠缓缓说道:“他们果然是死在这种手法下的。”
“公主说的是……”新风端茶出,也留神聆听。
朱翠轻轻呷了口茶,模样儿显得有点儿疲倦,看了二人一眼,她才缓缓地说道:“这是一种神秘的功夫,名叫‘定海神针夕’。”
说到这儿,她的神色充满了惊异,接下去道:“这是一种极为玄奥的内家功力,比内功中的‘乾元一阳指’力,更要精进一层,运施这种功力时,并不须直接命中敌人眉心穴道,身上任何一处穴道部可以下手,因为施展的人本身有足够功力,可以借助本身所练的天磁真力,使对方全身血液聚集一处,炸开血脉因而致死。这种死症,唯一的现象,就只有眉心这浅浅的一道朱痕。”
新凤吓呆了。
“一掌飞星”史银周喟叹一声道:“好厉害的指力,若非是公主见解高超,卑职是万万认它不出的。”
朱翠冷冷地道:“据我所知,如今江湖上,也只有‘点苍’一派的‘齐眉老人’会这种功夫,但是老人自从当年被‘雷火姑婆’伤了左腿以后,好像已经没有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莫非这一次他老人家亲自下山了?”
史银周心里不胜诧异,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像朱翠这样的一个王府千金,竟然全身负有如此功力,一如她久居深宫,却又对江湖中事了如指掌,实在是匪夷所思,心里想着,一双眸子便不禁现出了疑惑。
朱翠微微一笑道:“史大叔是奇怪我所知道的这些武林逸事和典故吧!”
史银周抱拳道:“卑职不敢!”
朱翠轻叹一声道:“一个拿起剑的人,很难再放下来,也许我一开始便不该习武,一旦我学会了武功,有了一身功夫,便很难再过于寂寞,这个家有时候便留不住我了!”
史银周道:“公主这么说就错了,这一次如非卑职亲眼看见,也万万不敢相信公主竟然会有这么一身了不起的功夫,如非有公主同行,这一趟,可就十分之危险了!”
朱翠苦笑了一下:“要不是我半年前出游金华,爹爹也许还不至于……”
史银周咬牙切齿道:“这完全是马永成、谷大用、刘瑾这几个奸贼的陷害,像王爷这等好人,竟然也会被诬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真是天理何在?”
刹那间,他义形于面,眸子里聚满了泪水,新凤也黯然垂下头来。
朱翠轻轻一叹道:“这完全是劫数,哼!朱泰这个皇帝想不到昏庸到如此地步,偏偏我爹爹一脑子的忠君思想,直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才说到这里,却听得里面舱房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新凤立刻警觉道:“娘娘醒了。”
朱翠示意史银周道:“快把这些清理了!”
史银周以快速手法,匆匆把三具尸体拖到了自己房内,遂见隔断大舱之间的珠帘撩处,一个身材适中、眉清目秀、雍容华贵的妇人缓缓步出。这妇人虽然实际年岁已四十出头,可是也许身居富贵,平素又善于调养,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顶多三十岁人。一身湖水色百结长裙,腰系碎玉绦,想系连日不胜舟车旅途之劳累,再加上心情的恶劣,略嫌清瘦的脸上染着重重的憔悴。
随着她身后,一个年轻女侍双手捧着一碗香茗。
朱翠忙趋身见礼,史银周、新风执礼甚恭地各自参见,中年妇人含笑点头道:“我只当你们都睡了呢,天还没亮,怎么都起来了?”
朱翠道:“风大,船摇得这么厉害,睡不着,干脆就起来了,史大叔他们也在,我们商量着这一趟该怎么走。”
因为娘家姓沈,在王府里,人家都称呼这位娘娘为“沈娘娘”。
沈娘娘点点头,看了近侧的史银周一眼道:“这一趟,难为你了,马裕和杜飞他们两个呢?”
“回娘娘的话!”史银周抱拳道:“他们两个在外面小心侍卫,娘娘放心!”
沈娘娘缓缓坐下来,一只手轻掠着前额的秀发,轻轻叹道。”“但愿这一趟皇天保佑,能让我们安全地回到九江,见着了刘健,也好探听王爷这一次被解晋京的安危下落。唉,这几天我寝食不安,总觉得像是有大祸要临头的样子。”说到这里,她语音凄楚,滚动着晶莹的泪水,侧过脸来,看了女儿朱翠一眼。“我一直在担心,你爹爹的脾气,谷大用、刘瑾这些小人,早就居心叵测,万一要是中了他们的计,我们这一家,可又怎么是好?”
朱翠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赔笑道:“女儿想也许还不至于,娘娘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沈娘娘看了一下窗户,转向史银周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史银周道:“寅时刚过,还有一会才天亮,娘娘还是回房再休息去吧。”
沈娘娘摇摇头道:“我睡不着。”转脸看着新凤道:“少主人睡得可好?”
新凤道:“少主人睡得很熟,宫嬷嬷一直在侍候着,娘娘请放心吧!”
沈娘娘总算安慰地点点头,道:“这孩子,这几天好像也乖得多了,平常也听不见他吵的声音,大概他也看出了家里发生了事情。”
朱翠道:“娘娘不要想这么多,天大的事情有女儿与史大叔他们来应付,女儿就不相信谷大用、刘瑾他们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沈娘娘默默地注视着女儿,徐徐地道:“那一年你游湖失散,我和你父王只当你遇见了坏人,被拐骗走了,只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却没想到离家八年以后又回来了,却学会了这一身本事。更没有想到,我们家会有今天的巨变,你的这一身本事,倒是正好用上了,这一切就好像老天早已经注定了似的。”
说话之间,就听见舱外传来马裕的声音道:“报告统领。”
史银周立刻向沈娘娘、公主抱拳告退,急步而出。
沈娘娘一怔道:“什么事?”
朱翠道:“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看娘娘您还是回房里歇着去吧。”
一面说时一面向新凤施了个眼色,新凤立刻会意,站起来趋前道:“婢子扶侍娘娘进去吧。”
沈娘娘看着女儿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想是有什么事怕娘害怕是吧?好吧,天还早,我就再上床躺一会也好。”
新凤及两个侍女陪着沈娘娘转回卧舱,她们进去不久,即见史银周敲门而入。
朱翠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事么?”
史银周头微微一皱,道:“马侍卫发现有两艘大型快船迫近,不为道是什么路数,卑职一时也难以定夺,还请公主决定。”
朱翠轻挑细眉道:“啊!”
史银周已走过去,将接近后方的一扇窗户打开。
朱翠道:“慢着!”
史银周手扶着窗扇将开之际,聆听下忙行止住,即见朱翠双手同时微微扬出,悬挂在舱顶的一双琉璃吊灯,立刻为她掌风应势熄灭。
史银周睹状暗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偌大年岁,半生江湖,竟不及对方一个少女遇事之细心谨慎。心里想着,遂即打开了侧后临江的两扇长窗。
一片大江景色映入眼前,虽系夜晚,但当空秋月皓如银盘,流光似霜,渲染得大江内外更见俏丽,江水拍岸处另具肃杀。
不须史银周的指点,朱翠立刻发觉到那两艘认为是可疑的船。
那是时下颇为流行的平顶虎头快舟,船身颇大,绝不在自己等所乘坐的这艘大船之下,月色虽好,亦难以得窥全豹,只觉得二船左右沿江而驰,却在船头部位竖立着一尊高有半人的巨大灯座,还有孔明远射照灯,只是此刻并未亮起。
史银周注视着朱翠道:“公主以为如何?”
朱翠冷冷地道:“这还用说!不过,我们先沉住气,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史银周应了一声,刚要抱拳告辞。
“史大叔!”朱翠眼珠子一转道:“我忽然想起来了。”
史银周道:“公主有什么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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