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青荷向着她苦笑了笑道:“公主你还不明白,三娘娘一向就是这样,可惜了这块来自泰山的假山石。”
朱翠听她这么说,再打量那块石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异状。
青荷道:“公主你只试着推上一推就知道了。”
朱翠心里一动,这才有些明白。当下向后闪开几步,试以劈空掌力向这方假山石上一推。掌力过处,那方大石并无异状,紧接着“刺!”一声,全数碎为齑粉,扬起了半天黄尘。
二人站处虽距离那块大石甚远,却也无能避免,被炸开来的石粉弄得满头满身都是,慌不迭忙自避开一旁。
“噢!”朱翠吓了一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青荷一笑道:“公主您还不明?”
朱翠想了一下,这才点点头道:“原来这样,她竟拿这块石头当成出气筒。”
青荷一笑道:“每次都是这样,阿弥陀佛,她老人家肚子里的这口怨气总算出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谁要倒霉呢!”
朱翠一声不响的走向先前那方巨石跟前,细细地打量着,只见先时那高过一人粗可三四人合抱的巨大花岗石,竟然自根而顶全数碎成粉未,可以想知所加诸其上的内力该是何等惊人!由此而推想风来仪本身的功力,又该当是如何骇人了。
※ ※ ※
夜静更深。
朱翠缓缓由床上起来,穿好了衣裳。
今夜她思潮起伏,难以入睡。
明天就要同着风来仪前往不乐岛了,此一行到底是福是祸,诚然还是个未知数,然而想到了即将与母弟见面,一家团聚,却又由不住心里高兴,真恨不能插翅而至。
摸着黑,她来到了桌边,正想找出打火石把几上的灯点着,不意手方伸出,却被另一个人的手接住了。
这一惊,差一点让她叫了出来。
“啊……”
朱翠一惊之下,右手用力向后一挣,左手顺势向下一挑,用“穿心掌”式直向她犹未能看见的这人前心穿扎了过去。
她虽然猝然间未能看清对面这个人,但是凭着她多年来与敌人动手的经验,却可以断定对方所站立的方位,这一招出于也就八九不离十儿。
哪里知道对方这个人敢情竟是个大行家。朱翠的手方一递出,却被这人另一只手又接住了。
换句话说,她的两只手都叫对方抓住了。
“你……”朱翠情急之下,用力向后一挣,竟然没有挣开,这才觉出抓住自己双手的这个人敢情力道极大。虽然如此,这人却似乎无意伤害她,所发出的力道恰恰好不使她能够挣开来而已。
那是一双男人的手,大而有力。
朱翠简直惊骇了。
“你是谁,放开我。”
“是我,”对方用着低沉的声音道:“连我的声音你都不认识了。”
声音好熟好熟,朱翠一惊之下立刻惊喜地道:“是海兄么?”
“你猜对了,就是我。”说完这句话,他紧紧抓住对方的那双手便自放开了。
朱翠脸上一阵子红,欲喜又羞:“你……来了?”
说了这句话,只觉得一颗心通通跳动不已,渐渐地,她的视线已能清晰地分辨眼前的景象,当然也包括了面前这个人,海无颜。
“真的是你……”她紧张地说:“我先点上了灯。”
“用不着!”海无颜道:“是我把灯吹灭的,这样也许说话比较方便。”
朱翠心里一动,暗忖着自己可真糊涂,楼上住的就是风来仪,何以如此大意?
海无颜这时候已缓缓在桌子对侧坐下来。
“刚才情形特殊,请恕我不便与你见面。”微微一顿他又接下去道:“你的情形,我都清楚,今夜特别来看看你。”
“这……谢谢你。”
说话时她已注意到,对方敢情已经摘下了脸上的那方面具,现出了原有的本来面目。
室内异常的黑,朱翠才发现到四面窗上的帘子都密密地拢着,仅仅只凭着少许的月光,由侧面天窗上泻进来。
“是我把帘子拉上的,”海无颜声音很低地道:“我知道风来仪就住在楼上。”
“你想得很周到!”朱翠在黑暗里静静地打量着他:“也许你还不知道,明天我就要去不乐岛了。”
“我知道。”
微微停了一下,海无颜才接着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来看你的道理。”
朱翠十分惊讶地道:“真的?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是才知道的呢!”
海无颜黯然一笑道:“他们的行动,我一直都在暗中注意,我发现高桐已为她准备好了船,而且采购了很多远行的东西,我就知道你们要去了。”
朱翠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些伤感:“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么?”
海无颜点点头:“我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只是时间不多了,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朱翠听他这么说,心里充满了喜悦。
“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距离天亮还早呢。”
海无颜轻叹一声道:“不行,外面还有人等我,而且这里实在不太安全,风来仪太厉害了,刚才我只是险胜了她一筹而已,再打下去保不住不是她的对手。时候不到,我还不想跟她硬拼。”
朱翠听他这么说,想到即将来临的离别,心里一阵难受,缓缓地走过去坐下来。海无颜跟过去,在她对面一张桌子旁亦坐下来。
“你这一次去不乐岛,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海无颜注视着她喃喃地道:“我要关照你的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最要紧的是你要取得他们对你的信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朱翠一愕道:“你的意思是……”
“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对他们潜在的敌意,尤其是白鹤高立这个人,你要千万注意,他是一个只讲现实而丝毫没有道义可言的人,你要是有一些蛛丝马迹落在他的眼里,就只怕你这条小命万难保全。”
朱翠聆听之下,情不自禁地为之打了一个寒颤。
“真的?他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他是我此生所遇见过最可怕的一个人,手狠心辣,再加上功力精湛。”
说到这里,海无颜由不住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老实说,我真有点为你此行担心。”
朱翠一双明媚的眸子在他脸上转了一转,微微含笑道:“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感激不尽了。”
海无颜道:“我确信你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你还是要自己当心,眼前你与风来仪相处得极好,这确是使我大出意外,也许在必要时候,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据我所知,白鹤高立对他这个师妹多少还存着一些戒心,也许正因为这个理由,不乐帮还能屹立至今。总之,风来仪在不乐帮算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了。”
朱翠道:“这么说风来仪为人还不算太坏了?”
海无颜点点头道:“她算是多多少少还有点义气,较之高立与宫一刀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了。”
朱翠经过这两日相处,尤其自从悉知风来仪与“琴仙”柳舒卷昔日曾是一对爱侣之经过后,对于风来仪不禁平白生出了许多好感,这时再听海无颜所说,不禁对风氏又留下了许多好感。
黑夜里,房中既没有点灯,但是透过彼此的视觉,双方却能洞悉内外,心领神会。
“海兄,”停了一会儿,朱翠才喃喃道:“我们会很快再见面么?”
海无颜点点头,说道:“这正是今夜我要告诉你的,我也许暂时还不能去不乐岛。”
“为什么?”
“因为……”海无颜看了她一眼道:“我好像曾经告诉过你,关于西藏布达拉宫那件宝藏的事……”
朱翠一惊,问道:“难道有了什么意外?”
“还很难说,”海无颜略为思忖了一下:“问题是不乐帮既然已经意图染指,事情就比较麻烦。这两天我细细想了一下,决定先去布达拉宫跑上一趟,把这件事解决之后,再尽全力去对付不乐帮,不知你以为如何?”
朱翠点点头道:“这样当然好,不过!你有把握么?万……”
海无颜回答道:“这件事刻不容缓,如果我能走在不乐帮前面,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果走在了他们后面就比较麻烦,而且,你知道在事情没到最后关头,我还不打算让不乐帮的人知道我的本来面目。”
朱翠点点头,却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说来实在惭愧得很,这半年多以来,我只是忙于个人的私事,像这样可以造福贫苦大众、维护武林正义的善举大事,我却是一点也帮不上忙。”
海无颜道:“你不要这么说,你及你家人的健在,就已经显示了正义的存在,要是有一天你们落在奸贼手里,那才是人间正义最大的失败。”
朱翠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很感动,眼圈一红,差一点为之泪下:“海兄,你太抬举我们了。”
海无颜点点头道:“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老实说武林中人最近谈起你来,都心存敬仰,就拿你这一次单身入不乐帮虎穴,对于整个武林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你之忍辱负重,尤其有不平凡的意义,我由衷地祝福你能够阖家团聚,快乐成功。”
朱翠微微点了一下头,眸子里含蓄着感激,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就凭你这番话我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海无颜道:“你我同心协力,内应外合,一定能成功夫事。”
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沉,身形一转,来到窗前,悄悄地伸手掀开了帘子,倏地推开一扇窗,向外打量着。
窗外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星皎云静,玉宇无声,淡淡的月光洒在院落里,所看见的一景一物都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雾。
“怎么了?”朱翠吃惊地道:“你看见了什么?”
海无颜微微摇摇头,目光却注视着那一片泛黄的枯草:“这里有狗?”
“没有,但有一只猫。”
“那就难怪了。”
一面说时,海无颜顺手关上了窗户,却向朱翠注视了一下,点点头道:“姑娘多保重,我走了。”
朱翠怔了一下:“这就走么?”
海无颜直直地注视着她,这一霎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朱翠甚至于有些胆怯,终于把眼睛移向一旁。
房门忽然敞开来,灌进来大片的风。
朱翠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事情的发生,但她仍然还要证实一下,结果不出她所料。
海无颜走了。
一种异样的激动,像是失落了什么,朱翠缓缓走向门前向外眺望着。窗外是那么出奇的安静,然而她的心却是不再平静了。这样傻傻地,她站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转回身来。
关上门,她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心里乱极了。
“嗤!”斜刺里传过来一声轻笑,真把她吓了一大跳。朱翠差一点由位子上跳了起来。
可是立刻她的目光就与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影接触在一块,敢情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间房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人。那个失去了一双足踝的怪人。大头,乱发,朱翠一眼就已认出了他是谁。
“单老前辈,是你?”
单老人一双银铃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视着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
朱翠微微一怔,从容地笑道:“原来你老人家都看见了,他是我患难中所结识的一个朋友。”
单老人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极为认真地道:“他叫什么名字?”
朱翠正想说出,转念一想,却又一笑道:“这位朋友很不愿意人家知道他的名字,老前辈还请原谅。”
单老人双手似乎在椅把子上按了一下,身子如同旋风般,“呼”的一声已来到了朱翠面前。他虽然失去了一双脚掌,却依然能直立在地,两只小腿有如一双木桩般插立在地。
“告诉我他是谁?……说……”
朱翠很是为难地摇了一下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这位朋友很相信我,我不能失信。”
单老人眼睛蓦地睁得极大,可是立刻又收小了。
“罢!罢……不说算了。”
一面说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身子一转,像是一阵风似的已落座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哼哼哼……”他频频地冷笑道:“你不告诉我就以为我没有办法知道了?哼哼……”
朱翠看他生气了,心里倒似有些过意不去,当下含笑往前走了几步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愿作一个失信的人罢了,你老人家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呢?”
单老人在她说话时,似乎一直在发呆,聆听之下,并未作答,嘴里只是喃喃地在说着:
“我竟是不知道,我竟是不知道……奇怪……奇怪!”
说着他那一双瞳子注定向朱翠道:“你是知道的,我的腹气地行之功,来去无声。你这位朋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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