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沙棠木剑涌起一朵白莲,“啦”一声便将刺来的凶猛剑影震出偏门,乘势探入,剑尖直指七次要害。
中年人骇然飞退,一咬牙,重新奋勇冲进,这次用的是“羿射九日”,攻势如潮。
“啦啦……”崔长青从容挥剑接招,不闪不避,只守不攻,将攻来的九剑一架开,化解了对方空前猛烈的一招九剑疯狂攻势。
九剑无功,中年人再次知难而退,在丈外重新调和呼吸,沉声道:“阁下真人不露像,为何不反击?”
崔长青徐徐迫进,冷然地说:“在下不愿强宾压主,等你使用夺魂剑术绝学。”
“哼!”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你才是茅老儿的门人。”
“接招!”
中年人沉叱,狂野地冲近,剑山压到,比先前两次的声势,增强三倍以上,但见剑影漫天澈地而至,剑气进发如同狂风乍起,快速绝伦地冲刺锐不可挡,进退如电压力奇大奇猛,掏出了真才实学行雷霆一击。
崔长青换了三次方位,在漫天剑影中游走自如,这次他不再硬接,而是寻暇蹈隙反击,在对方剑发一半的瞬间,他的剑便已疾探而入,反击对方的要害,迫对方撤招,攻其所必救,神乎其神。
表面上看,中年人气吞河岳,疯狂地进击势如狂风暴雨,主宰了全局。其实,中年人却心中叫苦,勇气在迅速消退,真力在可怕地减退,最后心虚地突然飞退丈外,脚下大乱,几乎站立不牢。
四周共有六名老少观战,茅刚与于吉已被抬走了。中年人的神情,令六名老少脸色大变,怎么主宰全局的人竟然败了?
“咦!”一名老者讶然叫。
中年人脸色泛灰,喘息着叫:“这人可怕,并肩上。”
崔长青却不追袭,轻拂着木剑说:“不要逞强了,快叫茅老儿出来说话。”
老者举步而入,伸出龙杖沉声道:“少年人,老夫领教高明。”
崔长青脸一沉,饱含怒意地说:“老丈,在下耐性有限,难道真要在下出手伤人,茅老儿方肯出来吗?”
“茅老哥目下不在此地。”
“不在此地?他到何处去了?”
“到下游三里地的普照寺去了。”
“他何时可回来?”
“平时他在寺中与慧方上人参禅,十天半月方返家一趟。”
“快派人去叫他回来。”
“胜得了老夫手中杖,老夫即派人前往促请。”
崔长青哼了一声说:“也好,你赐教吧。”
老人道声得罪,沉静地一杖点出,轻飘飘地似乎未用真力,但在眼神中,却可看出重重杀机。
不远处把守出路的吉绛姑及时高叫:“小心他的杖有鬼。”
崔长青侧飘八尺,剑指出了。
吉绛姑的叫声连续传到:“老鬼是七星瘟神桑浩,杖尾可发射七星淬毒暗器。”
杖尾如果可发暗器,交手时,必须避免被杖尾吸住,委实千难万难,双方照面,想避免杖尾指向,只有一件事可做:逃命。不然,在相对的有限空间内,决难避开杖尾暗器的袭击。
崔长青不敢大意,开始逃走,剑立身侧,随时准备切入拨开指向的杖尾。
七星瘟神的杖尾跟踪着他,阴阴一笑道:“普天之下,能逃过老夫七星袭击的人,屈指可数,我不信你能逃得性命。”
崔长青经过落在地上的一把单刀上方,问道:“你要杀我?”
“是的,你必须死”
“别无商量?”
“你必须死。”
他左足疾飞,单刀突然向七星瘟神飞去。
七星瘟神一惊,百忙中举杖急拨。
沙棠木剑破空疾飞,快得令人目眩。
“当!”杖击中了飞射的刀。
“啊……”七星瘟神厉叫,沙棠木剑插入右肩井,剑尖直透背骨,贯入一尺以上。
龙首杖向上一举,一阵机簧暴响,七颗星形毒暗器射向天空,上升五六丈,劲道之强,令人心惊胆跳。
崔长青飞扑而上,铁拳疾飞,“砰砰”两声暴响,捣在七星瘟神的小腹上。
七星瘟神终于不支,鬼叫一声,俯身便倒。
崔长青顺势将剑拔出,冷笑道:“你自食其果,快治伤去吧。”
“砰!”七星瘟神冲倒在地,狂叫道:“快替我裹……裹伤……”
肩前后血如泉涌,再不裹伤大事休矣!抢出两位年青人,将七星瘟神拈走了。
崔长青拾起龙首杖,大喝一声,向一块巨石猛砸,碎石纷飞,火星直冒。
空心的杖身变了形,第二杖砸下,杖断成三段,他丢了断杖,向惊然旁观的四个人说:“汪老鬼的兵刃太过歹毒,毁了倒是一大功德。”接着伸手向脸无人色的中年人叫:“你可以上了,你的白羽箭在下不在乎。”
中年人打一冷战,惶然问:“阁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叫茅老儿出来说话。”
“他确是到普照寺去了,在下这就派人前往……”
吉绛姑高叫道:“长青,咱们一同去找,先叫他们缴出兵刃。”
“哦!让他回来不好吗?”他高声问。
“不,任何人也不许离开,以免走漏风声。”
三家茅屋共有十七名男女老少,被囚在一间茅屋内,由两侍女看守,奉命对妄想离开,不听命擅自移动的人格杀勿论。
吉绛姑问清普照寺的底细,与崔长青上马奔向三里外的普照寺。
普照寺建在一座小山巅,东面四五里有一座大村镇,向来香火并不冷落,寺的规模也不小,三进殿,由前至后依次是天王殿、弥勒殿、大雄宝殿,共三十六名僧人,是永宁县北境最大的佛寺。
两人在寺前下马,崔长青向迎出的知客僧说:“大师请了,请问茅老爷子在吗?”
知客僧笑道:“在,现在静室与主持大师证道。两位施主是……”
“在下是茅老爷子的朋友,有急事请他赶快返家。”
“哦!可是,茅老施主在证道期间,不许人前往打扰,两位施主请至客室稍候,或至各处随喜……”
“不必了,在下至静室找他。”
知客僧伸手急拦,惶然道:“施主不可,茅老施主脾气不好……”
“他家中出了事,十万火急,回去晚了便将家破人亡,还不领路?”
知客被唬住了,赶忙说:“既然十万火急,请随小僧前往促驾。”
知客僧在前领路,到了偏殿后面的藏经阁旁静室,向两人说:“两位施主请稍候,小僧入内禀报。”
不久,知客僧在内叫:“两位施主请进。”
短几左右,蒲团上分坐着相貌清癯的慧方上人,与面目阴沉的夺魂金剑茅纶,几上放着一卷八大人觉经。
慧方上人垂首安坐,闭目垂廉如同入定。
夺魂金剑也安坐不动,紧盯着两人,鹰目冷电四射,最后目光落在吉绛姑身上,冷冷地说:“原来是你。不死心,是吗?”
吉绛姑格格笑,说:“这次不是找你决斗的,要找你帮忙。”
“你带了党羽,老夫不在乎。”
“这次我可是善意而来的。”
“蛇蝎女人的话,不可信。走吧,到外面去,不要将杀孽沾污佛门清净地。”
“嘻嘻!你何时开始放下屠刀信佛的?”
夺魂金剑整衣而起,慧方上人突然抬头,平静地说:“茅施主,请息嗔念,老衲请两位施主小坐片刻。”
吉绛姑冷哼一声道:“老和尚,你少管闲事。”
慧方上人沉静地注视着她,念了一声佛号说:“善哉!女菩萨盛气而来……”
“住口!”
慧方上人长叹一声,摇头道:“女菩萨灵台蒙垢,眼中除了情欲仇恨之外,茫茫然一无所见……”
吉绛姑纤足疾飞,将短几踢翻,怒叫道:“秃驴该死!你……”
崔长青赶忙伸手相拦,低声道:“绛姑,不可无礼。”
夺魂金剑冷笑道:“你又改名了?姓改了吗?”
吉绛姑沉声道:“闯荡江观的人,谁没有几个假名?老鬼,你走不走?说!”
“好,走吧。”夺魂金剑冷冷地说,举步向外走。
吉绛姑随后跟出。崔长青刚欲举步,突觉轻风及体警觉地扭身,慧方上人已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
他吃了一惊,耳中突听到细如蚊鸣但清晰入耳的语声,到老和尚的声音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施主小心红粉陷阱;当局者迷,施主好自为之,阿弥陀佛!”
老和尚和掌欠身,念了一声善哉,泰然出室而去。
他怔在当地,突然醒悟地低叫,“传声入密绝学,老和尚是非常人。”
两人在山门外上了坐骑,崔长青叫:“茅前辈,上马,我载你。”
夺魂金剑冷冷一笑,说:“老夫双腿尚健,免了。”
夺魂金剑领先而行,不徐不疾泰然赶路。崔长青乘马走在最后,不住回头眺望耸立在山顶上的普照寺,思潮起伏,百思莫解。老和尚是艺臻化境的高手,为何不出面留住夺魂金剑?
下山不久,吉绛姑突然叫:“茅老狗,你为何不带金剑防身?”
夺魂金剑冷冷地说:“老夫已经封剑三年了。”
“你封剑,江湖朋友并不知道。”
“老夫不是欺世盗名的人。”
“既然你不愿让江湖朋友知道,本姑娘便不受江湖规矩的约束。”
“你所行所事,哪一点遵守江湖规矩了?”
“你准备纳命。”
“你动手好了。”夺魂金剑仍然冷冷地说,举步从容并未回头,根本不理会身后的人。
吉绛姑徐徐拔剑,扳鞍下马。
蓦地,前面山脚下转出一个打樵的老和尚,担了一挑枯枝,用老公鸭似的沙哑嗓门穷叫:“满地黄金又白银,横财不富命穷人;当先吃尽谁来问,缺少铜钱断六亲。呵呵!你一剑来我一刀,名枷利锁命不铙;朝生暮死难逃避,黄泉结伴路迢迢。呵呵!施主们,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崔长青催马上前,叫道:“绛姑,不可!”
吉绛姑的剑,正指向夺魂金剑的背心,闻声反而手上一紧,剑倏然送出。
崔长青凌空飞落,一把抓住了她握剑的手。
夺魂金剑浑如末觉,仍向前走。
“非杀他不可。”吉绛姑恨恨地叫,喝道:“放手!”
崔长青不放手,沉声道:“他已封剑,你能从背后杀他?”
“哼!这老鬼满手血腥,我为何不能杀他?”
“杀了他,你能心安?”
“为世除害,心安理得。”
“你不是说要利用他吗?”
“不必了,有他反而坏事。”
“这样好了,叫他回普照寺,不许他出来。反正用不着我了,我在普照寺看住他就是。”
吉绛姑怎肯让他与夺魂金剑相处?不依道:“不,杀了他永除后患,反正事后他仍得死,我不能留活口。”
“你怕我从他口中探你的底细吗?”他问。
吉绛姑一怔,笑道:“长青,我没有什么需要瞒你的。”
“那么,你不要杀他,我不问,如何?”
“好吧,但我利用他。走吧,上马。”吉绛姑目涌杀机地说。
第二十六章
崔长青未注意绛姑眼神的变化,回头牵坐骑。
打樵老僧避在路旁,向两人咧嘴一笑,说:“施主们,求生不易求死易,谋财容易守财难。阿弥陀佛!”
绛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猛地回身左手疾扬,射出一枚青色的四寸扁针。
“嗤!”针没入老僧的柴担内。
老僧如未觉,挑着柴担扬长而去,沙哑的歌声在空中间里荡:“酒色财气四堵墙,多少贤人在中央……”
崔长青心中懔懔,向吉绛姑颇表不满地问:“绛姑,你用什么暗器暗算他?”
“发针。”绛姑愤愤地说。
“他是个风烛残年与世无争的方外人,假如不是他命不该绝,换肩柴捆挡住了针,他岂不是做了你针下的亡魂?绛姑,你……”
“不要责备我好吗?”绛姑烦躁地说,上马又悻悻地说:“与夺魂金剑交往的人,还有什么好人?这老贼秃疯言疯语,分明是在讥讽挖苦我们,你还听不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绛姑有意在崔长青面前掩去本来面目,但气愤中便浑忘一切暴露了本性。幸而崔长青对夺魂金剑的为人,由于为先入主在作祟,对一个江湖上凶残霸道人人皆曰可杀的人,有反感并不足奇,因此对绛姑逼迫夺魂金剑的态度,并无多少不满,仅对以发针暗袭老樵僧起了反感。可是暗袭无功,老樵僧平安无事,他口中虽表示不满,心中已有所警觉,但上马之后,不满的情绪即姻消云散了。
回到夺魂金剑的茅舍,双方在大厅面面相对。夺魂金剑见多识广,看情势便知大事去矣,单刀直入地问:?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