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久矣2只恨无缘识荆,这次听说崔兄光临敝地,感到万分欣慰,所以派兄弟半途促驾,请崔兄至孙真人庙一叙,以便亲聆教益。”’
“关兄客气了,请领路。”
“崔兄先请。”
四人在孙真人庙前下马,有三名青衣大汉上前接过坐骑。庙门的石阶上,迎下三名老道与两名年约半百的虬须大汉。两大汉年岁相当,相貌有八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兄弟;甚至可能是双胞胎弟兄。
崔长青一怔,一面下马一面说:“原来是中条双煞李氏兄弟,是江湖道上位高辈尊的前辈呢。”
为首的中年老道,有一双锐利精明且阴鸷的鹰目,大马脸,勾鼻薄唇,颊上无肉,缺了两颗门牙,留了山羊胡,背着手上前额首为礼,笑道:“欢迎崔施主大驾光临,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话说得客气,神情却傲岸托大,笑得阴森,皮笑肉不笑令人心生寒意。
崔长青抱拳为礼,也阴阴一笑道:“道长客气,岂敢岂敢?请教……”
“贫道玉虚子。”
崔长青大吃一惊,脱口道:“原来是洪洞元都观三子,失敬失敬。”
元都观在洪洞县城东北的朝阳坊,是洪洞城第一大道观。本朝初,太祖高皇帝颁下圣旨,整顿天下僧寺道院,将小寺观合并,元都观合并了玉虚、玉清、玉峰三观,四观合而为一,成为洪洞唯一的大观。多年来,在元都观清修的玄门弟子逐渐在变,变得走了样,变成了亡命之徒的庇护所。
二十年前,元都观来了三名云游道人,自称来自府城的天庆观,是目下武当山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的门人弟子,霸占元都观,自称元都观三子,以玉虚子玉清子玉峰子为号,在江湖道上出尽了风头。
湖广武当山的武当门下弟子,不承认这一支门人,也不过问山西元都观的事。
据传说,张三丰是平阳府人,拜麻姑为师(很可能是江西麻姑山那位与天地同寿的麻姑)。张三丰遨游天下,重整武当山,逃避皇室的追踪,暗中阻止成祖迫杀建文帝,仙化陕西宝鸡金坛观却又复活入蜀,踪迹奇幻不知无终,是个神奇莫测的人物,有人假张大仙之名招摇撞骗,不足为奇。
元都观三子在江湖声威远播,自然不是什么安分人物,但在表面上,他们却是有案可稽的规规矩矩玄门弟子,暗中却为非作歹无所不为.酒色财气无不专精。因此,他们也公然承认自己是黑道人物。
崔长青一听对方自报名号,而且在洪洞城近郊,不用猜,便知他们是元都观三子。
玉虚子阴阴一笑,客气地说:“无量寿佛,施主客气,请至庙中一叙。
崔长青大感诧异,老道们为何跑到孙真人庙与他商谈?定下心神,客气一香随众人入庙。
玉虚子引客人至殿左的静室,室外戒备森严,气氛迫人,双方分宾主落座,香火道人献上香茗,主人即为双方引见。
两个虬须中年人,果然是中条双煞李文李武,兄弟俩不是黑道人,而是绿林道的巨寇。
大煞李文更是个满手血腥的凶暴大贼,是官府悬赏缉拿血案如山的要犯。
另两名老道是玉清子和玉峰子,之外是两个黑道上颇负盛名的独眼龙余平,是个瞎了左眼的中年人;及开碑手杨良,练的金砂掌可以裂石开碑。
游神关彦飞毛腿能彪,也都是江湖道上名号响亮的高手。
崔长青心中不快,全是些凶横狞恶的人,自己混迹其间,岂不是甘心同流合污,与凶魔为伍吗?但他不敢视于词色,既来之则安之,且定下心神,看这些人在此相聚所为何事。
双方客套毕,崔长青问道:“道长派关兄将在下找来,不知为了何事?咱们江湖人讲究的是开门见山,道长请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呵呵”玉虚子怪笑,笑完说:“施主请定下神,听贫道先说明概略的情形。”
“在下洗耳恭听,道长请说。”
“那么,贫道长话短说。这次咱们盯上了一票买卖,由于人手不够,因此请施主参加。”
“哦!你们要做一票买卖?”
“对,一票,足有干件以上价值连城的金珠宝石,和无数金银。这一票买卖接下来,足够咱们所有的人,度支三年以上,过三年安静的日子。”
“可是,你们的人……”
“不够。”
“诸位都是江湖的高手名宿,仍嫌不够?”
“是的,对手出奇地强大,咱们应付不了。最重要的是,咱们在乎阳府一带,全是些尽人皆知的熟面孔,瞒不了人,必须要你这位外乡人前往卧底,定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不致坏事。”
“这……能不能把这票买卖的详情……”
“很抱歉,在施主尚未答复之前,买卖必须暂且守秘,以免走漏了风声,因此碍难见告。”
“哦!你们要的是……”
“要你点头,要你参与,三七分帐。”
条件优厚,反而引起崔长青的怀疑。论声望身价,论人数多寡,他一个人凭什么可以分三成?因此他疑云大起。再就是他对这些残忍恶毒的魔道高于毫无好感,不想同流合污。略一思索,他断然地说:“抱歉,在未明白真象之前,在下不能点头。”
玉虚子脸一沉,冷笑道:“阁下该知道江湖规矩。”
“不错,江湖规矩要在下必须先弄清底细,有权决定取舍。”
“江湖规矩允许你拒绝当地前辈的求助?”
“但你们并非求助,而是要求合作。所谓求助,也仅限于合乎道义的事。但在下似乎感到诸位所要求的,与道义并无任何关连。”
“你……”
“对不起,在下敬辞。”
玉虚于狠狠地盯视着他,怒形于色地问:“阁下拒绝合作了?”
“情势如此,在下不得不要求诸位另请高明了。”他沉着地说。
大煞李文怪眼凶光四射,厉叫道:“好小子,你既然来了,休想……”
他冷哼一声,抢问道:“休想怎样?你又想怎样?”
大煞推椅而起,大叫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由你不得。”
他淡谈一笑,泰然地问:“你要不顾江湖道义,迫在下就范?”
“就算是吧。”大煞厉声答。
他脸色又变,冷冷地说:“除非阁下能捆住崔某的手脚,不然阻止不了在下来去。”说完,离座向玉虚子抱拳一礼,并向众人行罗圈揖,说:“在下不能耽搁,就此告辞,得罪之处,诸位前辈海涵,后会有期。”
尚未迈步,开碑手杨良踱至门旁,伸手虚拦阴森森地说:“姓崔的,这里不是客店,由不得你来去自如。”
‘杨前辈要阻止在下离开?”
“你明白就好。”
“阁下如何阻止?”
“老夫只好留下你。”
他冷然一笑,举步便走。
开碑手拉开马步,吸口气立掌行功,冷然盯视着他,整个左掌逐渐变色,泛起隐隐金芒,亮出了金砂掌绝学向他示威,拦住去路。
他直向前撞,无畏地迈进。
开碑手直等到他走近至三尺内,方大喝一声,毫不迟疑地一掌劈出,快逾电光石火,潜劲山涌,劈胸吐出。
快!贴身相搏生死须央。他右掌一拂,“啪”一声四指拍在对方的腕门要害上。
开碑手的右掌,就在这闪电似的刹那吐出,登向他的胸口心坎重穴。
他身形半转避招,起脚抢攻反击,“噗”一声靴尖轻挑在开碑手的丹田要害上,身形一晃,越过开碑手到了门旁。
功力相埒,谁快谁胜。两人贴身交手,年青力壮的崔长青占了优势。
“哎……”开碑手惊叫,几乎跌倒,脸色一阵青,抱住小腹站不直腰。
崔长青向门口迈出一步。玉清于突然疾冲而上,拂尘一抖,便待出手拦截。
玉虚子急喝道:“师弟退!让他走。”
玉清子急忙止步收拂,叫道:“师兄,不能让他走。”
“不必了,少他一个人,咱们同样能办事。”玉虚子阴笑着说。
崔长青当门而立,抱拳道:“诸位,少陪了。”
众人目送他去远,玉清于恨恨地说:“这小于好不识抬举,师兄不该放走他的。”
玉虚子冷笑道:“咱们是主人,不能失礼。”
“可是……”
“咱们不易留下他。师弟,你比木客欧阳春高明多少?木客练的金钟罩绝学,已有八九成火候。枫林山庄高手如云,天涯双邪、过天星,这些人并不比咱们差,结果如何?”
“难道咱们就此罢了不成?”
玉虚子狞笑道:“他是咱们的希望所寄,怎能罢了?”
“但他……”
“师弟,对付这种初出道自以为有满腔热血的人,硬来是不行的。”
“师兄之意……”.’
“我自有妙计。”玉虚子极为自信地说,转向独眼龙余平问:“余施主,吴大嫂来了吗?”
独眼龙点头道:“来了,在后面静室安顿。”
“她家全都来了?”
“全来了。”
“好,咱们去与吴大嫂商量,走!”
玉清子大惑,问道:“师兄,崔小辈的事……”
“师弟,放心啦!”
游神关彦笑道:“玉清道长,令师兄足智多谋,放心啦!且看令师兄安排窝弓猛虎,放下金钩钓蛟龙,崔小辈飞不了,咱们的事成功可期。”
“一切看贫道的。”玉虚子满怀信心地说,轻快地出室而去。
乌骓弛出官道,崔长青回头扫了来路一眼,自语道:“这些凶魔聚在一起,哪会有好事?居然想拉我下水,我得小心了,他们不会死心的。”
平阳府,晋南的重镇,城高壕深,关防严紧。目下的府城俗称白马城,真正的平阳故城在城南数里。
为了次日动身方便,他不在城内落店,穿城而过到了南关,牵着坐骑到了老汾客栈。
老汾客栈是座不起眼的小客店,但却是颇为清静的一家,位于一条小横街中,远离大街要道,不受车马喧扰,而且投宿的客人并不多。
他前脚落店,后脚进来了三名青衣佩刀大汉,也是落店的。
已经是申牌时分,客店开始有客人投宿了。最后落店的是一位老太婆,一名十七八岁青春少女,一位八九岁黄毛丫头。
三个老少女人穿得朴素,象是村姑,一口晋北口音,举动慌张,象是受惊的鹿。尤其是那位美丽的少女,眉梢眼角带有重忧,从不敢抬头注视着陌生人,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确象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女。
在晋北,地近边墙,常年烽烟不绝,大元帝国的余孽,无时不在做重回中原的美梦。因此,晋北民风强悍,不分男女老幼,都能盘马弯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女,只有在内地方能找到。
崔长青并未留意投店的旅客,只知他的右邻房客,住进了几位女客。
洗漱期间,他听到邻房传出了隐隐哭泣声。
他留了心,也激起了管闲事的侠义心肠。
同一期间,客店主人被两位不速之客请出店外不久,店主带了一名小肠,交由掌厨的伙计差遣。
掌灯时分,小肠送来了酒食。两壶汾酒,二味小菜,一大碗削面,酒菜的香味引人垂涎三尺。
崔长青奔波多日,沿途从未发生意外,在平阳城通都大邑落店,他仍然小心提防,仔细地检查送来的壶酒,却忽略了菜。
一般说来,蒙汗药一类药物挥发性高,忌油腻,放入酒和茶中,药力甚佳;放入菜中便药效有限。放多了便有异味,放少了不起效用,因此没有人会将蒙汗药放在菜内。
要计算人,除了蒙汗药之外,其他的药物多着呢。
在生活线上仆仆风尘的旅客,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落店后如无其他事故,便早早歇息,以便明早过路。崔长青也不例外,膳后不久便待安眠。
怪!邻房的女客,为何仍在哭泣?
夜间客船之中,探询女客诸多不便,他想:“明天,明天我一定去问问,她们一定有了困难,也许我能替她们解决。”
正待宽衣入寝,突觉旗中一阵隐痛。
“咦!怎么回事?”他揉着腹部自问。
总算不错,痛楚仅片刻间便消失了,江湖人闯荡天下,难免会碰上些小麻烦,象水土不服、中暑、受寒、误食不洁之物、蛇虫咬伤等等小毛病,算不了一回事。但如果不幸思上大病,那就麻烦大了,再碰上阮囊羞涩,灾情更是惨重,谁肯照料一个穷途末路的流浪汉?
他并未在意,宽衣脱靴往床上一例。
糟了,痛楚重又光临,这次的声势比前一次凶猛得多,痛得内腑象在猛烈抽紧收缩,痛得他直冒冷汗,蜷缩成团伸不直腰来。
这次痛的时间比前一次长些,痛苦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