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
雷傲侯道:“你能鉴别得出这是骨角之质,眼力真是惊人。这串佛珠乃是人头盖骨做成,但与一般的死人头骨大有不同。”
小辛道:“我晓得了,佛家的密宗,大盛于西藏青海等地,这一宗的修持十分秘密,只知道喇嘛僧侣不忌酒肉,有些法门更与我中土道家的龙虎丹法相似。如果佛门弟子有用人头盖骨做念珠的,一定只有密宗才敢用。”
道家的龙虎丹法就是男女双修之法,虽然亦是阴阳交合以炼成金胎元婴,但胸中的正邪之念,却成为与“泥水丹法”——即俗谓“采补”截然不同的分水岭。
密宗的方便之门比之龙虎丹法似乎又更上一层,在男女交合之际,双方完全是处于真正空相的境界。但既不能无欲,又绝不能执着于难以抗拒的大欲,便形成了一个世人智慧解不了之谜,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智慧、情欲之极限……
雷傲侯颔首道:“密宗的一切的确很秘密,但你要知道,密宗完全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不要世人生出种种误解,所以坚持要秘密而已。”
在密宗有的关于传法上师的戒律中,就规定了“对于没有修习密宗根器的人,随便传援以大法”,“对于有根器的人,不肯传援大法”,这两者都犯了戒律。由此可见密宗坚持秘密的真正用意何在了。
雷傲侯又道:“这串佛珠乃是西藏密宗一位红教法王寂灭后的头盖骨做成,就像舍利于一样,这头盖骨经过那位索罗法王多年修持,的确跟一般的死人头骨不同。这串佛珠在密宗弟子心中,用无价之宝四字也不能形容那种感受和份量。”
单单是一串佛珠,便有如此多的讲究,其他的鼎玺珠玉,每件都有本身的特点和历史背景,老实说七昼夜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如果不是小辛已装满了一脑袋的见闻学识,加上惊人的理解力和记忆力,根本不可能从这些宝物获得什么益处。
但小辛却得到无法想像的益处,因为他满脑袋的见闻学识,都是被人硬塞人脑,没有一件可以用实物印证——在幽冥世界的大壑内,哪里找得到一件宝物——而现下却等于现身说法,许许多多从前储存记忆中的学问,得到了印证讨论,变成真正可以活用的学问了。
第八天小辛睡到中午还未醒,但在极酣沉的睡眠中,小辛的心忽然清醒。
极轻的步声和香气改变了环境,小辛对环境的敏感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得到的。所以他内心被惊醒了,头脑和四肢百骇霎时全部准备好,足以应付任何突变的情况。
阵阵的香气表示是女孩子,由于气味清新而不浓郁,可知必是年轻的女孩子,由轻微的步声,听出只有一个女孩子。她是谁?怎能走人雷傲侯的宝库?
有一边窗户的帘子被拉开,所以光线也使小辛更坚决的维持清醒,不让睡魔再度俘虏他。
她不会是外人,否则她既进人不了雷家的宝库重地,亦不敢拉开窗帘,让外面的人得以看见轩内情景。那么她是谁呢?早就应该问明雷傲侯家中的情形,可惜现在已来不及了,这个女子可能是雷家的丫环使女,亦可能是雷家的媳妇,也可能是雷家的孙女等。
她的手忽然落在小辛某一个部位,这一下使小辛记起了男人的特征——每天睡醒时下体坚挺的现象。
据说女属阴,阴即是月亮,所以女性每个月生理上发生一次变化,男性属阳,即太阳,太阳不会圆缺,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方沉没,所以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升起。
不管怎样,这个女孩子实在不该碰触他那一处部位,因为小辛的性欲经过十几年的压抑,比平常人有显著的差异。
她似乎很懂得男女情事,所以她的碰触和抚摸不太轻亦不太重。小辛的性欲剧增,宛如风暴忽起,情欲之海波涛卷天。
他根本不必用眼睛,便已知道她站的位置和姿势。进一步说,他晓得自己的手应该怎样动,便可以有效地把那个女孩子勾人被窝。
也许那个女孩子已预期他会有何种反应和动作,并且欢迎他那样做,所以她保持那位置姿势以及继续抚摸他的动作。
小辛居然过了好一阵,还没有把她抓人被窝内。然后,又过了片刻,他身子颤动几下,长长透一口气,道:“好舒服……”
男性或女性都一样,当性欲饱涨冲动之时,自己有很多法子解除这种紧张。
小辛借异性的手解决了性欲,居然能不侵犯她,实在很不近人情。
小辛又遭:“你走吧。”
“为什么?”果然是女孩子的嗓音,而且很悦耳动听。
小辛道:“因为我想留下一个美丽充满幻想的印象。”
那女孩子立刻反驳道:“说不定你睁眼睛见到了我,反而留下更美更深的印象!”
小辛并不回答,似乎不想理她。
那女孩子无计可施,无奈地道:“好,我马上就走……”说时,一只手已探人被内,显然是表示说让她真正地摸触一下,不是隔着被衾,她才肯离开。
任何男人在这种情形之下,都没有法子拒绝,甚至不愿意拒绝。
小辛也不例外,尤其是当她的纤纤玉手碰到他下面某一部分时,那快感异常鲜明强烈。
可惜快感瞬间就消失了,因为她的玉手忽然按中他的腹部,指尖像小铁枝般点住三处大穴。
她看来年纪很轻,个子修长,腰细,胸臀部甚是丰满。面貌很美,尤其当她含着笑容时,艳光泛射。谁也不能相信这么美这么甜的女孩子,竟会替男人做那件事,而且做完之后,马上点住他的穴道。
小辛仔细地瞧她一会,才道:“你内心的情绪已从眼睛流露出来,看来根本和你面上甜美的笑容不相衬。”
她一身淡绿色的罗衣,本是予人以柔和纯洁之感,但她的行为……不过这袭浅绿罗衣,与飘拂肩上的秀发,却使她更美更可爱。
小辛又道:“你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倦怠,好像是饱经世故因而对一切都不存幻想。”
那美女道:“你还没有问过我是谁!”
小辛道:“你那饱满广阔的天庭,那对长而弯的眉毛以及眉毛下的凤眼,一望而知是雷家的特征,你叫什么名字?”
那美女摇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是雷家的人,我名叫绿野。”
小辛的目光再次把她细看一遍,由上至下,瞧得十分彻底。
绿野完全没有忸怩在乎的样子,反而露出懒洋洋的姿势,看来她不但不受任何约束,也不怕挑战,全身上下散发出野性之美,震撼了男人的心。
小辛这次谈话时,声音中显然已含有敬重之意:“我敢打睹你不是雷家的孙女的话,必定是外孙女。但不管你是或不是,你本身很了不起,值得和你多讲几句话。”
绿野嘲笑一声,道:“如我跟你一样,被人家点住了穴道,像条死猪似的不能动弹,我也会向那个人表示敬意的!”
她转身行开,在珠光宝气珍玩琳琅的屋子内徐徐绕个圈子,回到床边。说道:“你押剑的第二天,消息才传到这儿来,说是有个叫小辛的青年或中年人,一举手间就击垮了四方天狼、拼命三郎、灵犀五点金这三路使武林人闻名头痛变色的人物。当时我就有三个想不通的疑问,现在相信你一定愿意为我详细解释吧?”
小辛道:“好吧,但说不定我痛打你的屁股,替你家大人狠狠管教你一次。”
绿野面色一沉,简直是要翻脸了,怒声道:“以后不准你说这种话,哼,谁敢管教我,我一定杀死他!”
小辛道:“我向你道歉,我收回刚才那些话!”
绿野瞪他一眼,但面上怒色渐渐消退,终于笑了一笑。
小辛道:“其实你先侵犯我戏弄我,我就算揍你一顿也是应该,更何况只不过说几句狠话而已。你平时很爱生气么?”
绿野道:“别说废话,你要记着现在你的小生命捏在我手里。从前来妈妈常常说:有银子时是大爷,挺胸凸肚吼嚷都行,没银子时就是灰孙子,讲话一不留神就挨嘴巴子。你现在是灰孙子,知不知道?”
小辛道:“知道了。宋妈妈是谁?这个人好像很势利呢!”
小绿野眼中露出瞧不起他的神色,道:“南京的宋妈妈你都不知道?”
小辛道:“我的确孤陋寡闻得很,她是什么人?”
绿野道:“她是最有财有势的老鸨母,全国第一。唉,你真是没见识得很。”
小辛觉得有点滑稽,也有点不服气。因为就算没有听过一个鸨母的名气,亦不是丢人之事啊。不过跟她争辩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亦很不值得。便道:“好,好,算我没见识……”
绿野双手叉腰,温声道:“哼,不但没见识,而且没种,懦夫!”
绿野道:“谁说不是,你现下被我制住,就像癞皮狗似的怕死得很,我说你是王八蛋,谅你也不敢说不!”
小辛翻翻白眼,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绿野的气却还未平息,道:“想当年我在秦淮河上的连碧舫,我不涂脂抹粉,不穿漂亮衣服,不梳麻烦之极的髻,我不高兴时绝不出局,哼,起初他们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但我还是不干。后来还不是都顺着我!”
小辛一定真真的很吃惊,情绪都流露出来。因而他的面孔忽然变得很清晰,那层迷雾全消失了。
绿野很得意地道:“怎么啦?我这种人居然在勾栏中待过,你很奇怪么?”
小辛道:“何止奇怪,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毛病,或者你的嘴巴把声音弄错了。”
绿野道:“你的耳朵我的嘴巴都很正常。”
小辛道:“你为何要做那种事?”现在他回想起来,怪不得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对男人那么大胆,手法纯熟,原来她是曾堕落于风尘中。
绿野坦然道:“因为我十四五岁时就离家出走,跟几个男子混了一段时日,后来大家都太穷了,日子混不下去,为了义气……啊,不,那时候我很爱那个小王八蛋,自愿卖身。”
故事很简单,语气中亦没有伤感或忿恨,这段奇异崎岖的人生历程,一定吞噬埋葬了许多热情、向往。
到底她的故事是真是假?小辛暂时无法判断。他道:“你有一身武功,怎肯给人殴打?”
绿野道:“开妓院的人可厉害呢,当时我喝了一碗药,全身武功就使不出来了。”
小辛道:“你卖身给宋妈妈么?”
绿野摇摇头,道:“不是她,但后来是她把我转买过去。她手下的女孩子都是第一流的,个个美得不得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看中我这个野人。”
小辛道:“古人说粗头便服不灭国色,野也有野的美,那宋妈妈果然有眼光,无怪你口气中对她没有一点不满,连我也有点佩服她了。”
绿野撇撇嘴,道:“你懂什么?宋妈妈有财有势有义气还不算,她本身就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之一。我的武功全靠她帮忙才恢复的!”
小辛又惊一下,道:“真的么?唉,将来无论别人告诉我任何怪事,我都不会感到惊奇了!”
这历比恭维她漂亮还要使她开心。绿野笑道:“河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你连家妈妈的大名都没有听过.简直是大大的土包子,当然觉得我说的事情很新鲜奇怪了!”
她停一下,又道:“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四匹狼和拼命三郎的七只手指,是你一刀刀削断的抑是他们自行斩断的?”
小辛讶道:“你说第二问题?那么第一个呢?”
绿野泛起得意之色,眉毛扬得高高,道:“第一个问题已有答案。”
小辛沉思一下,道:“原来你已瞧清楚了!”
绿野道:“对的,你居然猜到,算你不笨。”
小辛用含有晒笑的声音道:“你真的看清楚了?你说得出来么?”
绿野道:“当然啦……”但她底下的话声却忽然咽回肚子,活像忽然咽下一颗石头,使她眉毛一下子垮下来。
刚才当小辛十分惊讶之时,他面孔上的迷雾明明消失,明明清晰呈现出来。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又忽然不能肯定了。
绿野生气地咬住下唇,过了一会才道:“你到底几岁?”
小辛道:“这是第一个问题,对不对?”
明知故问,这家伙好讨厌。绿野很想一巴掌打散他面孔上的迷雾,但不知何故没有动手,只忿然点点头。
小辛道:“我曾经是幽冥世界中的人,那儿只有绝望、黑暗、痛苦。污秽,没有时间。
所以你认为我是四十岁也可,二十岁也可。”
他的话虽是有点怪异不易理解,却又言之成理,亦很坦白。
绿野觉得一点都不生气了,却连她自己也对这现象奇怪起来,因为她一向对待男人没有这么宽大的。她道:“第二个问题呢?”
小李道:“四匹狼的手指是被我一刀一刀削断的,拼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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