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作者:草木葱(起点vip2012.9.30完结)
不过,她随即又否定了此种想法。
照说不会啊!
离京启程之际,爹爹早放出来了已有月余。加上她自己那番陈情,更是被人早传得沸沸扬扬了。
况且,事情发生时恰好是年初开春。来京述职的,离京就任的各地官员,想来都是略有耳闻的。即便是内院女眷不知情。官场上混的大老爷们,应该都听说过钟杨两家恩怨的。
更何况,大半年都过去了,要翻出来早被人传开了。难道是林大舅听到自己被继母虐待的事,发飚了?
她心里是这般想的,口里也随之问出了声:“是不是舅舅听说了什么,跟爹爹闹起来了?”
秦妈妈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是跟舅老爷有些干系,不过,不是他跟老爷在闹。是一件更为离奇的事。”
妙如惯不会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求饶道:“妈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妙儿吧!”
接着,秦妈妈开始讲述,在前院张罗时,宴席上发生的怪事。
原来,席开到一半。钟澄作为主人,带着堂侄明信和小舅子林恒育,到各桌上轮着去敬酒。
轮到某桌时,旁边另一席上服侍的丫鬟,就是宋氏屋里派来帮忙的缠枝,正帮着那桌上的傅老爷斟酒。
因以前从没见过林恒育。又看到他跟在老爷身边,她心中难免有些好奇,朝邻桌那边望了过去。一不留神,把酒水洒在了傅君则旁边的一位少年身上。
缠枝一时慌了神,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那少年只得站起身来,好让对方清理桌面。
他这一站起来不打紧,恰好钟澄郎舅俩。也被这边动静吸引,走了过来。三人就这样,凑巧站成了一排。
这本来没什么的!可巧旁边的傅志绎,是个爱玩闹猎奇的性子,见了此等情形。登时有了新发现。口中啧啧称奇,不觉得喊了出来:“龚杉,你身旁的长辈,是你家亲戚吧?!怎地长得这般相像?!”
其实他这句话声音也不算太大,只就近的几人听见了。不过经他这么一提,旁边的几人纷纷把目光,挪到了三人的脸上。
不提还好,他这么一说,大家真觉得,那叫龚杉的小哥儿跟身边的两位,确实有些相像。
他跟林恒育的脸形、额头等轮廓部位,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再看眉眼,众人发现,跟旁边钟探花的神态,也有四五分相像。两位成人跟他站在一起,旁人皆会以为,他们之间本是一家人,起码是亲戚关系。
作为龚杉的密友,傅志绎自是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位奶奶相依为命。故将此疑惑,脱口问了出来。
钟澄先是猛然一惊,神色有些复杂地望向,眼前那位年纪不大的少年。
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对方有些眼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他一想,这些年在京中,也跟不少江南人士打过交道。可能是谁家的小辈也不稀奇。怎么也没想到,跟这位小哥儿相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舅子林恒育。
钟澄心里的疑窦顿起,他从未听说,发妻家中还曾有过其他兄弟姐妹。更不知道小舅子,何时生过这么大的儿子。
另一边的林恒育,见到眼前这孩子,有着跟姐夫相似的眉眼,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听说钟家五房是三代单传,难不成是他当年跟小妾生的?怕杨氏容不下,养在外面。如今杨家倒了台,又想着法子接回家来养的?
不过,看这少年的年纪……
林恒育弯下身子,盯着对方的眸子,问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是哪年哪月生的?”
本来龚杉听好友说,自己跟旁边的人长得相像。也不知志绎说的是谁,正四处寻找目标,想比对一番。直到听见旁边那位夫子模样的文士,问起他的生辰年庚来,心里难免有些困惑。
随后,他又看见桌上的宾客,都朝他们这边望过来。都是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尤其是钟探花,望向他的目光里,那种情愫委实难懂。
遂小声嗫嚅道:“听先母提过,好像是戊午年卯月……”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知情的几个人的脑海中,顿时炸开偌大水花。
看到钟林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席上的宾客窃窃私语议论开了。
“这是哪一出,认亲吗?是谁的儿子?”
“不知道,好像是傅家老爷带来的!”
“绎儿。你不是去过龚家吗?确信他家真没亲人了?”
“去过,他奶奶身体不好,听说为了给她治病,特意从邳州搬来这儿的,有两三年了!”
跟在钟澄后边的钟明信,看着堂叔状似要失态的样子,忙凑到他耳边提醒道:“九叔,有什么话,宴后再问也不迟,还有两桌等着您去敬酒呢!”
钟澄心中顿时一凛。对眼前的少年道了句:“这位小哥儿,宴后先不忙着急离开,钟某还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见到后者点头应承下来,钟澄拉着小舅子,接着向宾客去敬酒。
“散席后,那位小哥被老爷和舅老爷叫进了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老仆怕姑娘担心前院的事。就带着她们先回来了。”
“那位小哥是不是特别瘦,穿着一身旧衣裳?鼻子挺挺的?十二三岁的样子?”直觉感到,此事至关重要,妙如问起那少年的外貌来。
秦妈妈显然有些惊讶,奇道:“咦?姑娘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能掐会算?”
妙如嘴角弯起。嗔道:“妈妈就知道打趣我!那人妙儿见过两次,他跟绡姐姐的亲弟弟一同念书。到傅家拜见长辈时,遇到过一次;后来在山上,师叔替他祖母诊病时,又见过一面……”
“不过,倒没觉得跟爹爹长得像……也许……”
妙如突然又想起,头次只是远远地瞥过一眼,第二次在光线阴暗的禅房。看得也不太真切。
秦妈妈在旁提醒道:“听姑娘以前说过,当年您的娘亲,产下的是一对,会不会那小哥是……”
“真的哟!您是说,当时我那双生哥哥。并没有……”
想到有这可能,妙如马上兴奋起来,“您可瞧仔细了?眉眼间真跟爹爹相像吗?若是跟他两人都有相似的地方,那这人的来历确实……”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两次见他时的情景,真没留意过他的眼睛。她只得问起父亲:“爹爹眼下在何处?”
“想来还是在书房吧?!”秦妈妈猜测。
钟澄派人把龚杉送返归家后,就回了书房,开始磨墨,给京中的好友许坚写信。
而林恒育此时,却在客院的松树底下,遥望夜空,想着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原来,他之所以今日赶来,不仅仅是来贺鹿鸣学馆的开馆。
前些年,钟澄在翰林院任职时,私底下没少跟这位小舅子书信往来。
自那年从云隐山回去后,林恒育在家里调养了几年,身体渐好。本来打算去年秋天起程,上京赶考的。没想到江南发生了民变,他担心最后会演变成暴乱,就守在家中陪在妻儿身边。
今年年初,案子尘埃落定。不仅盘踞江南官场一干贪官污吏落马,最后竟扳倒了从前朝起,就权势滔天的杨景基。
林恒育想到自己姐夫续弦的妻子,就是杨景基的嫡女,怕这回钟澄,也逃不掉被人攻讦丢官的下场。因此,他也放弃了此次进京赶考的打算。
后来,听说姐夫辞官离京,甘愿回家当一名教书先生。还邀请他结束在泗州的学馆,全家搬到淮安府城来,两家人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郎舅一起执教,三年后若他还想赴京赶考,也好一同就近交流探讨。
林恒育一想到妻子快生了,家里的负担又要加重,遂同意了姐夫的提议。在开馆之日赶到,出现宴席上,跟姐夫一起结识淮安本地的士绅。
没曾想到,今日竟遇到这等奇事。在他的追问下,姐夫才吐露,当年他姐姐离世前,生下的是一对儿女,只不过那男婴,听说生下来就夭折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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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翌日,晌午时分,妙如派丫鬟到前院,看看父亲和舅舅都在干些什么,可有空闲容她前去叨扰。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茶香才返回后院。
“姑娘,老爷跟舅老爷,没用午膳就出门了。”她气喘吁吁,想是在前院找了一圈,又四处找人打听,急匆匆赶回来的。
不愧是秦妈妈的孙女,从小就机灵懂事。
妙如忙叫莲蕊把她拉到旁边杌子上坐下来,让她好生歇口气儿。
见她恍惚的神情略有平复,这才问起详情:“有说到哪里去吗?”
“奴婢找到信少爷那儿,听他提起,下课后星魁叔就带着两位老爷出门去了。说是未时再回来。具体去哪儿,奴婢没问出来……”
妙如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歇息。又重新回到案前,拿起湖笔,在纸笺上开始写写画画,挪列此次下山,尚未办完的事情。
脑袋里却惦记着昨晚听到的那事儿,他们俩该是去查访,那位叫龚杉少年的身世了吧!
为今之计,她只能等两人回来后,再打探详情了。
写着写着,不知不觉间,脑袋越来越沉,连着打了几个呵欠。
莲蕊进来的时候,正巧见到主子,疲乏地伸了个懒腰,忙上前扶住她,殷切地建议道:“姑娘,要不您到里屋先歇着去!昨日夜里听您翻来覆去的,想来没睡好。乘中午赶紧补个眠吧?!”
妙如点了点头,带着她拐到后头。在丫鬟的帮助下,拆髻除裳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前,还不忘嘱咐,若父亲回来了,要记得叫醒她。
当她被叫醒时。已是未正时分。揉着惺忪的睡眼,妙如有些发怔,想起梦中的情景,又觉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重新梳洗起来。
跟莲蕊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帘子外头茶香的声音响起。
“织云姐姐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姑娘?她刚午歇起来,这会儿莲蕊姐姐正帮着梳妆呢!”
听到好久不见的织云来了,妙如心头一喜。接过莲蕊编了一半的发辫,示意她把人请进来。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相携就踱了进来。
“姑娘!”织云作势就要跪下,妙如忙出声制止:“你忘了咱们屋里的规矩了?没外人的时候,咱们不兴跪来跪去的!多耽误事儿啊……起来吧!”
“呵呵……”织云咧着嘴巴,傻笑了几声,嗫嚅道,“久不见姑娘,都忘了这些规矩。想着姑娘为奴婢,谋了个好去处。心里感念,就想给您下跪磕头来的……”
听到此话,妙如心里的喜意,不禁涌到眉眼间。她弯起嘴角,转过身来,扬起头问道:“你才去多久,就知道是份好差事了?说来听听,都学到了些什么?”
织云遂把在“童趣坊”铺子里。跟张大姑打下手时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听说主子为了府里搬家,要下山回家住几天。奴婢告了假,特意从铺子那边赶过来的。已有月余没见到过主子了……”说着,一不留神,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只是暂时的嘛!再说,咱们各自努力,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吗?若是大家都守在后院这点方寸之地,不出去见见世面。今后有什么变故,都没法子应付,很难生存下来,岂不更糟?!”
几人聊起了别后各自的情形,最后织云从衣兜取出一封来。捧到妙如手中。
原来,是傅红绡在京中,通过她娘家商铺,从那边的铺货渠道递送过来的。
见到好友来信了,妙如兴奋地急忙撕开封口。自顾自地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喜意爬上了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还笑出了声。
她离开的几个月里,京中发生了不少事情。热闹非凡的选秀活动,拉下了帷幕。
她相熟的几个朋友,各自有了归宿。
庄青梅被指给了四皇子当王妃;傅红绡的小姑子丁敏,竟入了东宫当上太子的良娣;邱馨悦因脸上生疹子逃过了选秀,事后又奇迹般地好了,被她大伯祖锦乡侯作主,配了新科的榜眼。
想着那一对对姻缘背后的喜怒哀乐,妙如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像她们那般,像待沽商品一样被人挑来拣去的。别的不说,命运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的那种无力感,都够让人心惊胆战的。
她正在那儿浮想联翩,旁边织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奴婢还有事情跟您禀报。”
妙如收起信函,抬起头来望向对方。
织云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张掌柜把红玉收下来了。还跟她签了契约,不是卖身为奴的那种,是雇佣三年的活契。红玉听说姑娘您,有意栽培她,当即朝云隐山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幸亏是在院子里磕的,若是石板上,准会起了几个大包。”
听到提起殷红玉,妙如才记起此号人物来,顺道问了句:“她如今在店里干得还好吧?!”
“挺能吃苦的!”织云眸子里闪过一丝欣赏,“刚开始,张掌柜只是让她打打杂。后来见她能说会道,就安排到柜台上招呼客人去了。自她去后,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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