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作者:草木葱(起点vip2012.9.30完结)
钟澄叹道:“画得真像!难怪你二伯母前些年,就夸你来着!爹爹离京时,还有一些朋友,想请你帮着他们家人作画。”
莲蕊把妆镜拿来后,妙如把画作放在镜子旁边,让龚杉自己对着看。
铜镜里照出的人影,虽然不是最清晰的,大体轮廓还是能反映出来。
惊叹地望着妙如,龚杉眼里满是不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忿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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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拿到女儿画的三幅人像,钟澄仔细对照了一番。最后还拿到族中,请老族长钟鼎铭和族中其他的叔伯兄弟帮忙鉴别。
起初他们皆叹服于绘画的技法。能将人物画得如此逼真的,之前还闻所未闻。后来应钟澄再三所请,才把注意力挪到三人之间的相似点上来。
听完钟澄的解释,沉默许久的老族长,终是开了口:“澄哥儿,你是说林氏当年产下的,是对双生子?”
“是的,母亲跟侄孙是这样交代的。”钟澄脸上看不出悲喜,把当年的情景和盘托出,“说是刚生下就没了气息,被稳婆抱了出去,就地掩埋了。后来林氏过世,母亲流离失所。据说那村子有人染上瘟疫,马上要封村了。被音娘她父亲在江南办事的贴身护卫救了。说启程回乡时,手忙脚乱的,母亲也没顾得上找那孩子所埋之地,把他挖出来带走。”
钟鼎铭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锐利目光盯了钟澄良久,最后才缓缓说道:“认祖归宗不是小事。还需谨慎为好,须得查清那孩子来历。当初他的养父母是何人?可否能找到人证物证?到时上衙门里,去变更户籍时,手续都得齐全了。咱们钟氏,可背不起夺人子嗣的罪名。”
钟澄点了点头,朗声应道:“入宗祠的事,当然得按规矩来。腊八休馆后,侄孙到宝应和周家桥都跑一趟。查查当地衙门的记录,一定会找到证据来的,万一不成,再想办法不迟。”
妙如这边,自从替他们画了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龚杉跟她父女间那种亲人的感觉。
不过。这时代没有DNA亲子鉴定的技术。若是真要认亲,恐怕困难重重。说不定到最后,又会祭出可笑的“滴血认亲”那招来。恐怕得有其他证据才行。
夜幕降临,华亭街一幢老宅子的东北角,屋檐底下两只灯笼,透出昏暗光芒。
此处是钟家五房正室太太杨氏起居之所。从搬家那时起,这院子里,从管事的婆子到扫洒的小丫头,都是副噤若寒蝉的状态。
原因无它,现在府里得势的是二房太太宋氏。
自从杨氏的父弟被问斩。母亲也死在狱中。最后还因窝赃之罪,累及相公入狱,家里被人上门查抄。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相公也被放回了,她的嫁妆也并未全数抄走。杨氏一系的人,在家中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
如今她以守孝的名义,龟缩在后院一隅,平静过着自己的日子。
若一直是这样,钟府后院倒也相安无事。可杨氏偏偏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已经不管家中琐事了,可该打听到的消息,一样也不少。
不久后,她就听说相公,收了祖孙俩在家中住着。还打算邀元配林氏的亲弟弟,一同到学馆执教。让林家人从泗州搬到本地,跟她家做邻居,这让她心里又膈应起来。
月上中天。杨氏院子的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白天打听来的消息,让杨氏寝食难安,正跟崔婆子,在灯光底下小声嘀咕。
“还领来了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让大姑娘到前院去替他画了像。”后来,崔妈妈特意到前院查访了一番。打听到详情,跑来跟主子汇报。
“怎么一回事儿?以为远离京城,跟旭儿订了亲,就可肆无忌惮了?不守闺训了?十三岁的待嫁闺女,整日不是往和尚庙里跑,就是盯着外男,替人画像?当汪家和大姐是好欺负的吗?”杨氏对这门亲事,心里本就有气。如今找到由头了。借机发作起来。
“小姐,老爷夫人都没了!您现在可千万要沉住气呀!不能生事惹怒了姑爷,那时事情就难以挽回了。”崔婆子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
杨氏愤愤道:“他敢!以前顾惜名声,就没敢写休书!现在就不怕他女儿,被姐姐退了亲?若这事传到京城。看丢的是谁的脸面?”
“小姐,您现在千万不能激动,捱到明年三月,您就可出来主持家务了。在这之前可别让他人钻了空子。再怎么说,您都得为一儿一女考虑。大少爷还小呢……”崔妈妈无法,只得拿她两孩子作对象劝导她。
听了此话,杨氏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她的乳母,喃喃道:“可是,若林家搬来,那女人岂会放过机会,肯定会把京里发生的事,全数告诉林家的女眷。到时,那些事情势必会在本地传开。在淮安,以后咱们都没法出去走动了。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到时再说!姑爷最后不会不管两孩子的。妤姐儿没几年就该论嫁了,您现在可不能胡涂呀!夫人生前是怎么交待的……”
“罢了!如今我已经不求什么了,把两孩子养大就成。若逼得过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休就休了。咱们另寻块地方居住,有银子还怕饿死?!”
窗外,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猛然发出一阵响动。
把屋里的两人唬了一跳,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等了半晌,也见其他动静。以为是夜猫子掀翻了窗台放置的绣绷子。两人就没甚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谁知,没过一会儿,窗棱又被类似石子的东西敲打了一下,随即还有道人影快速闪过。
把杨氏吓得,连忙躲进被子里。崔妈妈帮她盖好,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道:“先莫要慌张,老奴出去探探。”
说着,她脚下不停,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崔婆子才重新返回室内。
听出是她的脚步声,杨氏从棉被里探出脑袋,疑惑地望向她。
“小姐,褚统领来了,他想见见您!”
听到提起此人,杨氏气不打一处来,愤恨道:“我还以为他早入地府了,扔下爹爹娘亲不管,现在跑来干甚?人都没了……”
“小姐,要不,见了人再说?!”知道她是个爆脾气,崔婆子补充道,“他瞎了一只眼,像是受过很重的伤。还说,有三爷子嗣的下落。”
“三弟的子嗣?呸!骗谁呢?他何时有子嗣了!”杨氏斜睨着眼,不以为然地唾了一口。
“小姐,您忘了,那日三爷的外室找上门,不是都快生了吗?”崔婆子及时提醒道。
听到她提起此事,杨氏更是恨海难填,本想诅咒那女人几句。
随即转念一想,三弟如今都不在了,若真有个孩子,杨家也不算绝了后。遂摆了摆手,吩咐道:“把人带进来,我倒是要看看,那害人精生出了个什么东西,害得杨府家破人亡。”
说着,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妆镜前,理了理衣襟和发髻。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等着把人带进来。
崔婆子应声出门,没过一会儿,领进来个头部蒙着黑布,身材魁梧的男人进来。
那男子闪身进屋后,又打开窗子,朝外面张望了片刻,才放下心来。
杨氏在他后面,凉凉地讽刺道:“如今这院子,连走错门的,都不会跑到这儿来了,你就放心吧!”
那男子这才转过身,扑嗵一声跪下,磕头请罪:“罪奴褚勇,拜见二小姐!”
“抬起头来!”强压下怒火,杨氏死死盯着对方,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你如今知道出现了?爹爹和三弟问斩时,你上哪儿去了?石家到狱中逼迫三弟签下放妻书时,你上哪儿逛去了?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
褚勇把头磕得山响,连连求原谅:“小人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那次据点被抄后,小人受伤昏迷了数日。待伤好后,想再次潜入狱中,救出主公和少主。谁知他们被挪了地方,小人再也不能得手了。后来想起主公有次交待,万一事有不成,怎么着,也得为杨家留个后嗣。就把那位替少主怀上骨肉的女子,运出了学士府。不久后,她就产下了位小少爷……”
“早干什么去了?那祸害就不该出现!害得爹爹失去了石家这个有力的臂膀。你怎地不派人看紧她?!”
“小人万死难辞其咎,羽扬卫混进了细作,小人也是分身乏术。”
“你如今找上我,还想要什么?”
“小人想求二小姐,派个忠诚可靠的奶娘,帮着照顾小少爷。小人一个大男人,实在照顾不来奶娃。又不敢声张,四处去找外人来伺候,怕走漏了消息,引来别人的追杀。想看看二小姐这边,有无以前杨府出来的家生奴婢,可派出一个来?”
“我随后帮你挑挑,先回去吧!”夜深了,杨氏也不让他呆太久,把人打发回去了。
龚家祖孙俩,被接到府里住下来后。钟澄对外宣称,龚杉是他新收的义子。没过多久,省里的学政,巡到淮安府,组织了一场院试。龚杉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秀才身份。
转眼间,就进入了十一月。妙如还在云隐山上用功,准备汩润书院年底期考的时候,山下的钟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汪峭旭,他是来替汪家送年礼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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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秋冬之际的云隐山显得尤为峻拔。加之江南的气候,此时易起雾。原本春夏两季山腰才看得到的云雾景象,此时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就像是仙境中的圣峰一般,虚无飘渺得有些不太真实。
来钟府的第三日,汪峭旭起了大早,带着小厮骑着马就上了云隐山。
原来,他受祖母荣福长公主所托,往灵慈寺前去拜见方丈慧觉法师,和救过他父亲一命的慧明大师。顺道捐些银两作为布施,给寺里佛像重塑金身。
见到这位远道而的年轻人时,慧觉法师端凝了他片刻,随即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挂起了亲切的笑意。慧觉法师见这小伙子不错,留他在禅房里布道论法,对弈品茗度了半日。直到晌午,慧明大师那边派了个小沙弥来,说是让汪峭旭,到灵药谷那边,跟着他一道用素斋。
膳后,慧明大师还带着他作饭后百步走。
“汪施主,令尊苏醒过来后,身体可有任何不适?”慧明大师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对面的少年,问起汪嗣弘病后的恢复情况来。
汪峭旭双手合什,敛容行礼,答道:“多谢大师关心!家父起初四肢无力,想来是躺在床上太久的缘故。后来遵照太医院出来的养生法子,平日里多有活动,练其筋骨,细心调理。后来就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是了,贫僧年岁虽大过你父,但长年登山爬坡,身体底子,到比他还壮实一些。不过,你家那园子也是建在半山腰,多爬登坡道对身子总会有好处的。”听到他的疗养之法,慧明大叔了然一笑。
又提起妙如来。“像贫僧那净昙师侄,打小起身体底子就弱。小时候呆在云隐山学医时,没少打发她到满山跑动。反而回京后,她人变懒了,也不忌口了,身子骨还不如小时候调养的那几年。这次回来后,贫僧有意逼她,隔三差五到寺里来,替人取药诊脉……以后回京了,替我要多监督她活动。”
汪峭旭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向对面的僧人,长身深鞠了一躬:“小生代表妹请过大师看顾!”
慧明大师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点了点头,又拍拍他肩头,跟他谈起了养生之道。
在下山的路上,骑上马背的汪峭旭想起昨晚,二姨派人把他叫到院子的那番话,心里生出些许难过。
人家慧明大师跟表妹,只是个同门长辈的关系,都知道从小照顾她。为她身子骨操心。二姨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怎地这般容不下她呢?!
幸亏走了这趟,以后若被二姨拿出来说嘴,连他替表妹辩解的说辞都没有。
昨天听到二姨的话,他很是不安。后来还特意到学馆里,专门去看了看那个被钟家收为义子的少年。看得出来,姨父颇为欣赏他,比之前对自己这个准女婿。还要亲热几分。
这次钟澄看见他,反而没以前的热络和亲近了。总感觉得姨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说不清不对劲在何处。
也不知道,回淮安这几个月,钟家到底发生些什么,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在那儿浮想联翩。旁边跟来的小厮心悠的声音响起:“少爷,您上山一趟,不到那边的书院,去探望表小姐吗?这机会多难得啊!”
汪峭旭微微皱眉:“你这小子,整日不知想些什么?!她上的女子书院,你家公子一个大男人,去了岂不唐突了她那帮同窗?!小心被素安居士,当登徒子给乱棒打出来……”
“在咱们离开时。若表小姐还不下山,那您这次到江南,岂不是白来了?”心悠嘟着个嘴,替他着急。
“秦妈妈昨儿个不是说了吗?书院这几日就该考完了,没准咱们明天就能等到。走!咱们到淮安城里逛逛去……”说着。他勒紧缰绳夹紧马肚,朝山下疾驰而去。
留下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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