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作者:草木葱(起点vip2012.9.30完结)
听到他开口把罪责揽了自己身上,泠泉心头一暖,望着对方,头摇得像拨浪鼓,忙出声否认:“没有,他们不敢,你身上怎么样了?”
“那就好!”汪峭旭脸上挤出一抹酸涩的笑容,“我这点伤不要紧的。”
前日被虐打时,他四下躲闪,脸上虽避过了鞭子,头顶的发丝却有些凌乱不堪。他的笑容在泠泉看来,实在有些惨然。
不知是不是受到他情绪的感染,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子,可能并非外边传言的那样,是个从来只知吟风弄月的膏粱子弟。
虽然跟她父亲哥哥不同,跟从小见过的众多将门公子相差甚远,但从他那笑容中,她仿佛能感受到些许无奈和辛酸。
怔怔望着他,泠泉郡主不再作声了。
直到三天后的早晨,那帮绑匪才把泠泉郡主押了出去。到晚上时,韩国公带着一帮人马,亲自寻到了这里,把汪峭旭给救了出去。
原来,那天绑匪派人递信到南安王府,提出交换人质。
既然被他们猜出身份,俞彰带领着暗部的人,自是巧作安排布局,设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三个月前凌柱被抓时,暗部的人就着手调查他的身份和背景。南方传来的情报,多多少少让俞彰能了解那伙人的特点。终于,最后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在泠泉郡主的指引下,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在护送汪峭旭回府的路上,俞彰心里很是郁卒。
这小子桃花运怎地这般好?又冒出个的表妹来,不仅貌美如花,还跟他同处一室三天……
第一百七十八章捕风
烈日炎炎,寺院坐落于高峻葱郁的京城西郊的山麓上,更显得苍秀清雅。是个庄严清寂,古刹幽境之所在。平日里这大悲寺,来的人不算多。盛夏酷热,倒是有不少京城世家的女眷,到此佛门空寂之地,躲清静消暑的。
两位华衣女子转出参拜的观音殿堂,朝后山的庭院走去。边走还边讨论。
“这座寺庙怎么了,换了不少新面孔。几月没来连住持都不在了?”一身翠碧色薄锻纱衫的少女,朝她旁边妇人问道。
“妹妹想是没听说,三月前,这里发生过一次意外。”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回答道,“之后官府派人封了寺门,抓走了因贪利跟外人勾结的僧侣。老方丈愧疚退位,这寺院前些日子才重新开放。”
小姑娘一慌神,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
少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会儿才来防备,是不是嫌迟了些,你哥哥早派侍卫,提前搜查一遍了。”
对方这才镇定下来,嗔怪道:“嫂子,你是故意吓唬菁儿的吧?!是什么意外,嫂嫂可知道?”
“我也是上月想来这儿礼佛,你哥哥劝阻我,才听说了一些。至于是什么事。相公不肯说,我也没多问,想来跟女子名节有关。你还是莫要多问了!”
少女嘟了个嘴,没再继续了。不过,她自有其他渠道打探到,遂暗下决心,找那个人探知一二,没有比他消息更灵通的人了。
两人朝放生池走来。远远望去,那里立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缁衣,头发披散下来。朝着池里的鲤鱼发呆。不远处有两位尼姑紧张地望着她,看样子是怕她想不开,可能是不远处尼姑庵里的师傅。
薛菁跟她的嫂子薛苏氏走近时,正巧看到那女子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眉头微蹙,面色戚然。
这个夏天,特别炎热,妙如又是苦夏的体质,被折磨得人都消瘦了一圈。见女儿平日里甚是操劳,钟澄建议她一月回府一趟。省得被山下的暑气撂倒了。
如今龚阿婆身体渐好,家中两位妹妹跟着宋氏学着管家,哥哥跟几位弟妹们相处融洽,妙如顺水推舟就答应了。打算呆在山上度过整个夏天。
加上画室的任务较重,她将一门心思扑在那些初学者身上,确实不宜过多下山。
按以前妙如跟二伯母建议,书院在大暑天是要安排个长假的。谁知自从搬到云隐山,这里的气温比山下凉爽许多,学生倒不愿下山回家了。钟谢氏后来决定,把暑天的假期取消。把冬天年节的休假加长。是以前几年,她能到京城探望兄嫂,跑去为妙如操持定亲的事宜。
没想到这日,刚下完场大雨,稍稍解了点暑气,秦妈妈就赶上来了。
妙如把她请进屋里,又安排茶香去斟茶倒水。
“这么热的天,妈妈怎么爬上来了。有什么事。让人带个话不就得了。”她随手把茶盅递给对方。
站起身来,老妇恭敬地接下。然后又朝她望了两眼,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妙如不知对方是何意,狐惑望着她。最后,秦妈妈终于下定决心:“姑娘,您整天呆在山上书院里。这嫁妆何时能开始绣?”
妙如哂笑,长吁了口气,望着她回道:“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妈妈不用操心,不是还有一年吗?我的绣工本来就不好,到时请几位绣娘帮着做就成了。再说之前我也是断断续续学的,练得不是很熟,若都靠自己一针一线地缝起来,那得绣到牛年马月去?!”
秦妈妈却急道:“可是。姑娘您要嫁的可不是小门小户。况且,以后姑爷房中肯定不止您一个。不说为自己做件衣裳,您总得亲手为姑爷,做几件贴身之物吧?!岂不是要被别人抢去机会邀宠?!男人口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头到底还是在意的。”
听到她提起。以后不得不面对的妾室问题,妙如没来由地感到烦躁不安,不觉间蹙起了眉头。
以为她听不进去,秦妈妈耐着性子劝道:“姑娘别不爱听,哪个男人不爱贴心温顺的……”
“妈妈,我知道了!上个月绡姐姐还寄来了花样子,说是专门为妙儿设计的。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妈妈您讲呢!要不,您替我买些丝线和布料来,我在山上绣。不懂的地方请教女红师傅?”怕她还说下去,会扯出什么三从四德,妻贤妾顺来,妙如忙拿话把她的嘴堵上了。
“这就对了!还以为姑娘彻底忘了这事呢!老奴下山就去办。”秦妈妈见她不是没有准备,心中一喜,又把她嫁妆筹备进展报上来,“还有,姑娘要摆在屋里头的嫁妆,宋姨娘帮着置办得差不多了。她不知在哪儿认识了一余杭的富商,帮着姑娘定了套物美价廉的家具。就等汪家派人请期确定了日子,好跟那边的匠人下料。”
想不到她动作这般快,妙如有些意外,又忙问起杨氏:“母亲那边没说什么吧?!”
“太太最近忙着跟老宅那边的妯娌拉关系,倒没过问姑娘嫁妆的事,当初老爷也没让她沾手。”秦妈妈如实禀道。
“二妹和三妹相处还好吧?!”
“不知是年纪大些了还是什么的,二姑娘好似懂事了不少。最近两三个月都没跟三姑娘红过脸,就是跟宋姨娘还有些不对付。”
妙如眉头都没皱一下,心里早就见怪不怪了。若说别的家族,治家肃整的,妻妾相谐是常态。她家里只求个相安无事,就算阿弥陀佛了。
“姑娘,今年送节礼,汪家可能会派长辈过来,年底的时候没准就下聘了。等明年姑娘生辰一过,就该把日子定下来,老太太多年前的夙愿总算快达成了。”见她沉默不语,秦妈妈兴冲冲地提起此事。
她们在这里讨论婚期,掇芳园里,汪嗣弘跟妻子也讨论过这事情。
“十月请那边府里的大嫂子启程,跟着遥儿一起去吧!等妙儿明年二月的及笄礼后,再派人去请期,下半年应该就能娶进门来。”汪夫人跟丈夫提起儿子的婚事。
汪嗣弘点了点头,又问起二儿子:“遥儿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汪夫人恭顺的答道:“女方是年底及笄,明年年底完婚正好。倒是映儿,我想多留她在家里呆一年,宁王府的三公子,毕竟年纪也不大。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带着询问的意思,眼睛瞅着相公。
“随你们吧!馥儿的事情该斟酌地办了!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了。”汪嗣弘提起小女儿,语气中隐隐含着责备之意。
汪夫人心头一凛,知道丈夫是怪她,之前那蛮子潜入府中的事。她这做人家母亲的,竟然事后才知道,毕竟理亏。
她低眉顺眼地应了声,后又补充道:“还是等母亲从宫中回来后,看太后太子那边怎么说吧?!”
天边的彩霞黯淡,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长公主的车辇终于回府了。
到门口把人扶下马车时,汪嗣弘发觉,母亲神色疲倦,眼底却阴沉得有些可怖。汪夫人也小心翼翼跟着丈夫身后,把母亲送回万禧堂。
“你们俩先不忙回房,我这里有事情交代!”长公主把儿子媳妇叫进内室。
汪夫人跟相公对望一眼,两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坐下吧!”把下人遣散后,长公主端坐在罗汉床上,朝下首两旁的椅子一指。
汪嗣弘夫妇俩分次恭谦地坐了下来。
“你们猜,此次为娘在宫里都遇上了谁?”长公主神色凝重地望着他俩。
两人摇了摇头。
“南安王府的老太妃和太妃。”
汪嗣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不知母亲为何提起此事。
“你们奇怪吧!为何会碰上她们?”长公主斜睨了他们一眼,继续道,“第一任南安王是太祖爷的亲兄弟。后来他那一支世代为大楚镇守南疆,可谓是南天一柱。上位南安王几年前殉国,现任的那位年纪虽轻,在当代名将中却也是个佼佼者。三个月前抓到的那帮人送过去后,在他威势逼压下,西南边境的危机顿时就解了。”
长公主瞥了儿子一眼,然后扭过头来,不再看他:“这可多亏了有咱们馥儿当诱饵,替朝廷钓到了条大鱼。”
听出她话语的讥讽之意,汪嗣弘抬起眼眸,吃惊地望着母亲。
不知她为何把话题,又扯到馥儿身上。
“如今咱们府里,欠南安王府一个交代。她们家小郡主被绑,全因咱们这边教女不善,治府不严引起的。却累得她一个弱质纤纤的深闺贵女,未出阁就损了名节。”
汪夫人此时才听出道道来,不由地抬起头,颤声问道:“她们想如何?那小郡主去年年底不是订过亲了吗?”
“正是如此!绑架的事不知怎地,竟被她未来夫家东昌伯府的女眷听到。上个月对方竟传出难听的闲言碎语来,逼得泠泉忍受不了名声被污,誓要绞发出家为尼!”
此话一出,将房中另外两人,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辜
目录:
草木葱
秋雨绵绵,汪峭旭也不打伞,怔怔地望着湖中的残荷。
天上飘下来的雨丝,像一根根银针般斜刺入他的头顶,早已千穿百孔的心上,已经没了任何感觉。
就这样,在湖边石凳上坐了也不知多久,小厮心悠过来帮着撑上雨伞,被他推开了。
后来父亲汪嗣弘来劝他,母亲派人要把他拉回去,都没能让他挪动分毫。
“旭儿,祖母知道你伤心难过。”
头顶被人拿什么东西遮住了,汪峭旭转过身来,回望了一眼声音发出的方向。
原来,是祖母在何嬷嬷的搀扶下,也来到了湖边,就在他的身后。
他本能地站起身,孤零零的地站在雨中。
“你这孩子!”长公主上前一步,“今年都及冠了,还让爹娘、祖母操心。”她边说,边朝带来的贴身丫鬟吩咐,“站在那儿干嘛?!还不快给少爷遮雨。”
汪峭旭脸色憔悴,站着的腿脚有些颤抖,抿紧唇角,下颌绷成倔强的线条。
“先不告诉你,是怕你做傻事。穆长史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太子那边派去劝说的人回京,他就出发了。你想去追也来不及了。”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其他女子,祖母说什么也不会让步的。可她是前南安王你远房王叔的女儿,处理稍微失当,就会引起西南兵士的哗变。就算圣上亲自来处理,都不会轻易让泠泉受委屈的。”
“那就该让钟家表妹受委屈?”他眼睛全是悲戚,连争辩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全怪老身失察。”长公主作自我检讨,“你母亲替亲人守孝,祖母想着,她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亲人。肯定没心绪管家了,就把掌家之权让吴姨娘暂代了。没想就出了馥儿这事……你不为别人着想。总得为这个家想想吧!若事情抖开了,映儿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归根究底,还是馥儿引来了那群贼子……你外祖父问斩时,皇上已经网开一面了……咱们府里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汪峭旭喃喃道:“可妙表妹她做错了什么?旭儿又做错了什么?”
“咱们家确实对不住钟家父女。这不,她家要是肯退亲,祖母去求宁王老太妃让她孙媳收妙丫头为女儿。太后娘娘也承诺过,等圣上好起来后,帮她求个县主封号来。”长公主作出保证。
“捅人一刀再做出补偿,破碎的心补得回来吗?”汪峭旭抬起头来,望着祖母。“为何不封那人做公主,再给她指个驸马?为何非得拆散我们?”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