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作者:草木葱(起点vip2012.9.30完结)
“五姐考虑得怎样了?眼看着今年一半时间都过了。沈家小姐明年就及笄了。这两三个月来。明的提亲,暗地试探的人家可有不少。若不是程太傅出面说服沈尚书,他未必肯跟杨家扯上关系。”凑近长公主耳边,她低声告诉对方。
听说都请动了帝师程太傅,沈尚书也同意了,长公主有些心动。
若是配合大皇子的布局,旭儿将来前程自是不成问题。只是这个局,背后推手到底是谁?杨亲家未必不能勘破,若他来个反制……以后情势发生变动,旭儿必将成为磨心。一边是母族。一边是妻族。
就像当初弘儿一样,躲在家中吟风弄月,都阻止不了他岳父,跟长房那边勾结起来。事败后,让一家人在火上烤了那些年头。
原想着,向钟家那大丫头提亲事成后,可避过此劫。
一来凭借救过弘儿,汪家要感恩的名头,把她订下来,省得其他人惦记着旭儿的亲事;
二来撇清跟杨家的牵扯。毕竟前年那场风波,最能标榜自家立场的重担,就落在这丫头身上了。旭儿虽是杨景基的外孙,可妙姐儿却是杨家父女最忌惮的,这是京城人所共知的事;
三来这妙姐儿也算是忠良之后了,忠肃公钟御史的嫡长孙女。且是在杨氏之前的元配所生,忠肃公的夫人生前带在身边教养,她的出身更能代表她祖父。虽然钟探花娶了杨氏女。若某天朝廷要清算杨家,怎么也不会牵扯到这无辜小丫头身上。作为杨家的外孙,旭儿或许还能跟着逃过一些牵连。
只可惜被她父亲婉拒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汪峭旭,早在钟姨父来拜访祖母的次日,就知道了提亲被拒的事……心中一直闷闷不乐,最近都没心情看书了……
此时。他正在湖边,对着水面吹着洞箫。
天上突然飘起雨丝来,像无数银针,一根根插入水中,泛起一圈圈涟漪。湖面上小荷才露尖尖角。花苞顶端嫩红的花瓣,特别像少女嘟起的小嘴。花苞底部还泛着些许青色。
说不出的娇俏和可爱!
这满池的芙蓉,对着看了十多年,他如今才觉察出那般生动来。
怔怔地望着水面。连雨丝把他头发沾湿了,都没知觉。
为何他姨父不答应呢?自己很差吗?
年龄相差太大,齐大非偶?
年纪差距大,不是更懂得疼惜人,更会让着她吗?自家人都不计较了。她父亲还计较个什么?!
“旭儿,落雨了!为何还不进屋去?”汪嗣弘举着一柄绘墨微染的油纸伞,替儿子遮挡起来。
“爹爹,姨父为何不应承下来?”他脱口而出,不顾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汪父脸上一怔,目光有些游离不定:“你都知道了?”
“祖母和爹爹不说出来,就是怕你分心,影响了秋闱!”他解释道。
“是嫌弃我还没有功名吗?”被他接回湖边的茅屋里,拉开椅子,汪峭旭请父亲坐下,郑重地望着对方。
“应该不是!你姨父对旭儿上榜很有信心。怕是因为别的什么!”汪父安慰着儿子。
“姨父的顾虑是什么呢?听人说,推托之词是年龄相差太大……这是何理由?不是现在娶进门来啊!得等表妹及笄了才行吧……”
“父亲也挺欣赏那小丫头的,只是你姨父的顾虑是对的。若三年后进门,到时她的压力大……你祖母想抱重孙,等了好些年了,到时势必会抬妾。长子之争,还有你母亲跟你二姨毕竟是亲姐妹……你是个孝顺孩子,不光到时你表妹夹在中间难做人,怕是你也……”
“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对五妹还不是视如已出……”汪峭旭为母亲辩护道。
“那是因为爹爹醒不来,起因是杨家人的牵连,她有些内疚。加上你祖母宠着五丫头……”汪父说不下去了,转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头道,“别想那些了,好好准备乡试,说不定到时,你姨父爱才之心顿起,临时改变立场了呢!”
听闻此言,少年点了点头,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当祖母屋里的紫印私下告诉他:父亲上钟府为他说合亲事,姨父特意跟过来婉拒时,心情好似从云端,掉入潭底。瞬息间让他从喜到悲,轮了个来回。
祖母终于把视线落到妙表妹身上了?正如多少个日夜他盼望的那样,只是当时觉得无望……
不能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不知她听闻后,是欢喜还是失望……
他惦记的人,此时正在浮闲居,一脸轻松地用笛子练着畅快的曲子。
重新过上没心理负担的日子真好!
这两天陪着担惊受怕闹了个够,得好好放松一下!
走水的那天晚上,她后半夜几乎没有成眠。让陪在旁边守夜的织云,好生纳闷:火都被扑灭了,姑娘为何还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曲吹毕,妙如收起乐器,开始琢磨如何替那人,给镇国公府的三小姐罗逸萱送信的事。
直接找上门去,肯定是不行的。若是门口的人还没走,跟踪过去,顺藤摸瓜发觉了罗擎云的身份,该如何是好?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今天京城各处看龙舟赛的人们,看来要败兴而归了。
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妙如开始胡思乱想……
青黛从雨中跑进屋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丫头身上沾满了水滴,也顾不上擦拭干净,朝她急匆匆地禀报道:“姑娘,前厅有位孟府的四奶奶到访,说是跟您在掇芳园有些几次相谈。”
孟四奶奶?这个名头倒是很陌生。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好奇,在烟罗的搀扶下,妙如沿着游廊,进了外院的知君堂。
厅中坐着位盛装的女子,旁边侍立着两位丫鬟。
那女子身穿湖色净面妆花窄袖褙子,下头着一条马面遥梗歉龈救说拇虬纾比菔智逅俗?br />
听到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少妇转过脸,朝妙如她们望了过来。
“原来是梅姐姐!”妙如招呼道,“怎地姐姐嫁人了,也不通知妹妹一声,都没吃上你的喜酒……”说着向她福了一礼。
梅玉尘也朝对方回了礼,两人互道了问候。
“见过钟大小姐!”她身边有个眼熟的丫鬟,朝妙如也施了一礼,接着对钟府主仆解释道,“我家小姐今天归宁,半道上马车陷在泥泞中,走不出来了,姑爷骑着马回到家中另行取车去了。派家丁送咱们在贵宅门前避雨。没想到竟是姑娘府上,就特意进来打声招呼。”
烟罗礼尚往来地回应道:“我家老爷、太太都出门了,府中就姑娘和姨娘在,才听说孟家奶奶到访,姑娘忙赶了出来……”
接着主宾双方,相互聊起别后自己的一些事情来。
原来,自那次掇芳园分手后,没几个月,梅玉尘就跟舅舅家的表哥订了亲。今年年初待梅大人出了孝期,她就出嫁了。
对方一直在等她出孝期才好提亲,说是早在三年前,两家就打算结亲的,没料到梅家老太君突然亡故,就担搁下来了……
见到她有了好的归宿,妙如替她惋惜的心,收起了一半。
上次听爹爹说起,在杨阁老的授意下,汪夫人替旭表哥在跟沈家小姐议亲。
看来旭表哥的婚姻,也注定逃不出那位权欲熏心长辈的手掌了。
自跟三皇子的外家结了亲家起,杨家又好像起死回生了般,找到了新的战场。在争储这名利场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钟家妹子,听聂家小姐说起你擅画,可否让姐姐一饱眼福?”梅玉尘打断她的思绪。
“当然可以,梅姐姐若不嫌弃,就移步妹妹的寒室吧!”妙如邀请道。
第一百一十章初闻
随后,钟家主仆把孟家四奶奶迎进了浮闲居的院子。
让一位身着翠绿比甲的丫鬟,留在门房那里等她家姑爷,梅玉尘带着贴身丫鬟春笙,跟着妙如一行人,进了钟府的后院。
“钟妹妹的闺房真是雅致!”走进她的房间,客人由衷赞叹道,“倒不像翰墨人家那些千金的屋子,全是墨画琴书的。”
妙如抿嘴一笑,谦虚道:“梅姐姐谬赞了,妹妹就喜欢弄得舒适点,好偷懒……”
钟府丫鬟烟罗端来托盘,放在她们身旁茶几上,在一边凑趣道:“我家姑娘说了,卧室是休息的地方,温馨,让人放松才是最着紧的。布置得若像书房一样,早晨刚睁眼,岂不是就得想起学习。哪来休憩的效果?!”
“妹妹这话,姐姐极为赞同。”啜了一口碧螺春,梅玉尘靠在椅背上,“卧室乃是休息之所,理应如此!就像琴棋书画,是为了修身养性的一样,各尽其用。可有些浅薄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才艺似的,到哪儿都带着自己墨宝……”说着,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妙如心里倏地一惊,自我反省:她好像没随身带墨宝的习惯。
有些困惑地望着对方,她有些不解其意。更是惊异于一向温柔得体的梅姐姐,突然蹦出此等发泄之语。
望见对方脸上的神色,妙如猛地记起,上回掇芳园,沈家小姐随身携带的折扇上,就有她所作的山水画和诗词。
妙如暗暗心惊,一直以为眼前的梅家小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淡定之人。
没想到一旦涉及到爱情,淑女也能变成这样。
让她想起前世听过一句台词——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是嫉妒……
既然对方是含沙射影。自己也不好接过这茬儿,妙如装着没听见,含混了过去。
让烟罗帮着把架子上的画作铺开,妙如一一展示给对方观赏。
当打开最后一幅时,梅玉尘发出赞叹:“咦!这是谁的作品,下笔苍劲有力,仙风道骨,有唐宋遗风……”
妙如扭过头来一看,却是前年汪姨父所赠的那幅。她忙卷了起来,解释道:“此幅拿错了。这是汪姨父之前所赠,放混了……”
“别着紧收起来啊!这幅画作,在别处可就难见着了。”梅玉尘出言阻止,不忘夸耀道,“博然山人的作品,外面可是千金难求!只因十多年前,大家皆以为,不会再有他的新作问世了。苏醒过来后,听说他已经封笔了。想不到妹妹这儿,竟还有幅近年来的作品。”
摸着卷轴上因潮湿天气鼓起的裱边。妙如把它压平。口里不忘解释道:“那是妹妹头次见到汪姨父,向他求来的。还是现场挥毫一气呵成的,纯属机缘巧合。”
眼中闪过一丝晦涩,少妇讪讪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外面的藏家若是知晓了,定会找上门来,诱你高价出售……”
妙如莞尔一笑,答道:“这是长辈所赠。岂能随意转手?!梅姐姐可不要朝外透露哦!妹妹可没那本事应付。”
心中却暗想,跟前世见过的一样,大师之前作品无人问津,不在后反被人们狂热追捧。像梵高此类大家就是这样。
汪姨父的经历,更为奇特。想不到当时她为了推掉厚赠,自己打圆场随口求的画。无意间竟成了稀品。这幅佳作,得好好珍藏起来留作纪念。
两人随即聊起了如今的画坛。说起现世几位受追捧的名家杰作,对方侃侃而谈,如数家珍,让妙如叹为观止。
梅玉尘透露,如今她的夫家,收藏了几幅他们的作品,若妙如有兴趣。可常到她家去赏玩。
“嵘曦公子的作品,在市面上,如今也倍受追捧。妹妹何不拿来,跟他父亲的作品放在一起,对比了来赏。更有生趣!”她似是不经意地提到。
“表哥的画作,妹妹可从来没得过,也未见过他写的书法。”妙如手一摊,无可奈何地应道。
狐疑望着对方,梅玉尘自是不信。前者耸了耸肩膀,坦然以对。
双方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作为梅玉尘,如今她已经嫁人,不好在此话题上多作纠缠;而妙如,真的只碰巧曾见过他的几张草作,确实没见过他拿笔亲书亲画。
外面的雨渐渐地停了,空气中散发一股泥土的芳香,天空明净高远起来,之前的闷热一扫而空。
没过一会儿,孟四少爷取来马车,接走了梅玉尘主仆。
她们走后,进来收拾残茶,烟罗跟她主子谈起了刚才的客人。
“孟家原来也是世代书香,四公爹,原来是国子监祭酒。是刚才那位丫鬟姐姐告诉奴婢的。”
收拾起铺开的画作,妙如不甚在意道:“看梅姐姐学识和谈吐,就知她母亲是书香名门出来的。听说她家祖母,也是江南世家的嫡女。这门亲事,倒结得门当户对……”
凑近她的耳朵,烟罗小声告诉妙如:“这位孟家四奶奶,好生奇怪!提起表少爷的,怎么脸上发红,好似含羞带怯的……”
“休得浑说!梅姐姐已成人妇,岂能由你来随意编派的,小心坏了她的名声。”妙如板起的脸来,训斥她道。
烟罗嘟着嘴,喃喃道:“外头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想方设法见表少爷一面。老爷却把这么好的亲事往外头推。姑娘也不知着急……”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表少爷……什么好的亲事?”妙如暗叫不好,沉声追问起来。
“姑娘!奴婢实在憋不住了!“扑嗵一声跪下,烟罗对她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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