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诱欢 作者:胭脂雪(纵横2012-08-16 完结)
这一觉醒来,暖洋洋的日头透过窗子的缝隙照到了叶落的身上,说不出来的舒适和精力充沛,睁眼看看,居然是中午时分了。
叶落慢慢抬头,看见龙澈睡得香甜,那长长的睫毛,光洁的脸颊在金色的阳光下,明朗沉静,她的目光一时竟挪不开,原来有人连睡觉也是这么好看的。
猝然一惊,她摸到自己那无法见人的左半边脸颊,悄悄从他的怀抱里抽身出来,将被子给龙澈掖好,轻手轻脚下了床,四下打量。
因为这屋子本来就是用来关以往抓来的姑娘,逼迫她们的地方,所以,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女子日常所需的用品却是一应俱全。
打开柜子,叶落随意选了件藕荷色的女子衣衫,比划着自己能穿上,回头看看龙澈一动不动还是面朝里睡着,也实在找不到遮掩的地方,就背转了身子,慌忙将身上昨天龙澈为她裹上他的外衣脱掉,将女子的衣衫穿上,因为担心他会随时醒过来,心慌慌的,连衣服都穿不利索了。
听着叶落窸窸窣窣的将衣服翻来倒去,龙澈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声来,想必她能这样坦然的与自己同宿一晚,已经是破天荒,再不能逗她了,虽然这晚的感觉很好,温香软玉,他甚至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这样共度良宵,可是他很清醒地意识到,叶落死里逃生,才经历了那样的磨难,心情得慢慢调整,不可操之过急。
过了一会,听见叶落轻轻的脚步声落定不动,龙澈悄悄地转过头去,只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正慢慢地梳理额前青丝,试着去挡左边的脸颊,试来试去,大约都不满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发起呆来。
铜镜里,叶落昨天高高肿起的脸颊已经好转了很多,可是左脸,是她心头无法释怀的痛。
为什么自己脸上会是这样?不是烫伤冻伤刀伤,倒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藏在表层的皮肤下,不时的想咬破那层皮钻出来,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它们数量似乎增长了,却不见出来,只是使得自己脸上更加难看了。
叶落想了想,拿起梳妆台上自己用来绾头发的一只银簪子,试试那尖利的头,对着镜子,就向自己脸上划去……
“不——”一声大喝,龙澈光了脚冲到叶落身后,一把抓住了她拿簪子的手。
叶落愕然的从铜镜里看到龙澈急迫的神情,忽然明白了,手一松,簪子落到了龙澈的手里,他似乎略松了口气。
“已经没有比这更丑的了,你不敢看,就别看。”叶落冷冷道。
“不是,我从来没觉得你难看,只是你何苦要这样虐待自己?”龙澈一把将手中的簪子丢的远远的,最后不知道落到那个角落里去了,眼睛迅速一扫,将叶落的手够得着的尖利物品全部扫落到了地上。
叶落看着他难得的有些气急败坏,不动声色地扯了一缕长发遮住丑陋的半边脸颊,慢悠悠说:“我怎么了?”
“怎么了?别告诉我说刚才是我看错了,你不是想用簪子划自己的脸。”龙澈生气道,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怎么还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我自己的脸想怎么样,你管的着?”她淡淡地说。
他却更加生气:“这不是脸的问题,是你心里还忘不了过去,忘不了楚玄玉是不是?为什么要为那个薄情寡义,根本就没喜欢过你的人来伤害自己?”
“楚玄玉,是谁?我不认识。”叶落拿起梳子轻轻梳理胸前的秀发。
“你——”龙澈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心里豁然开朗,惊喜道:“真的?”
叶落眼中浮起一丝暖意,微微点头:“濯香门里与我有过关联的只有师父和青莲,他们都不在了,瞿泠霜也不在了,现在活着的是叶落,叶大哥给了我姓,你给了我名,我就是叶落,也只是叶落,刚才只是想挑开一点看看脸上到底是怎么东西。你可以松手了。”
龙澈差点没笑出声来,忙松开她的手,四下寻找那发簪,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会买更多更好的赔偿你。”
围着叶落转了两圈,龙澈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悦,伸手从叶落手中抢过梳子:“我帮你梳。”
“你会吗?”
“你忘了?我是无所不能的龙大侠,什么都会。”
说着,他顺手推开了面前朝向院墙那边紧闭的窗子,一股清新自然的和风吹了进来,窗外一片翠绿,春意正浓。
他一点点地梳理着她的如云青丝,从后向前,直到她刻意遮挡了左脸的那一缕,也轻轻的梳了起来。
她有点不安地用手指扣住了梳妆台的边沿,偷眼看去,正巧他也在暗暗打量她的神情,四目相交,他含笑,她垂首,任三千青丝在他手中缠绕倾泻,春风拂面吹暖了心田。
第二百一十九章 疑云再起
将头发全部梳理好,龙澈轻轻扳过叶落的身体,使她面向自己,蹲下身,细细打量她的左脸。
叶落很是不习惯,本能的想躲开,可是看到他眼里真心的关切,全无一点惊讶和鄙视,有的只是专注和疼惜,慢慢地也抬眼看着他。
他伸手在她脸上凹凸不平处慢慢抚摸,那些清晰可见的肉、虫,不仔细看就像是刚刚破土而出的肉、芽,在一层薄而透明的肌肤下,随着他的动作而迅速的张合,像爆开一朵朵黝黑深蓝的花朵,又像要张嘴咬噬他手指的毒虫,他拂过处一片片的聚拢然后扩散开。
“这到底是什么?”思索了半晌,龙澈自以为见多识广,可是怎么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疑心这是什么蛊,可是只听说蛊虫寄居在体内,怎么会在脸上?
“不知道,师父捡到我的时候,也被吓坏了,还以为是个怪物……想来我爹娘就是因为这个把我丢弃了。”叶落看着龙澈,平静的说。
“你师父是在什么地方捡到你的?身上有什么可以寻亲的信物?也许我能帮你找爹娘。”龙澈想她一定是渴望有爹娘疼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又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所以才对这事情变得波澜不惊了,却更叫人心疼。
“师父是在冬天的河里捡到我的,如果不是他,就算没有饿死,我也冻死了,所以在心里师父就是我的爹娘。他捡到我的时候,除了襁褓,我身上什么信物或者是特别的东西都没有。既然他们不要我,把我抛弃了,我又何必去找?”叶落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能如此平心静气的对龙澈侃侃而谈自己的遭遇,却没有觉得心酸,也不再躲避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许多年了,她都不曾这样脸上毫无遮拦也不顾忌的与人促膝谈心。
龙澈眼里全是她淡然的身影,那晶亮的眸子满是深情与爱怜:是啊,如果不是有意丢弃怎么会在隆冬时节将小小的婴孩丢进河水里漂泊,而不留下任何线索?
“真不想找了吗?”他再次问道,他是想帮她的,可是不想勉强。
叶落摇头:“找到又怎么样?也许他们早就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而且,我这样子,只怕他们躲还来不及。”
龙澈握住她的双手:“说实话,我一眼看见也吓了一跳,因为没见过,不过现在已经看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嘛,你要是不那么遮掩,昨天也就不会吓着我了。”当时他本能的一个反应松了松手,差点将叶落摔着,不过,只是片刻,他就重新搂住了那下坠的身体,告诉自己再也不会放开她。
“我不信,没有人不怕的,连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叶落看到了龙澈的坦荡,可是这种面目仍是无法介怀。
“还去寻宝吗?”龙澈问。
“去,那是我师父的心愿。”叶落肯定的回答,就算龙澈反悔,她也会坚持。
龙澈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微笑道:“好,那我们的合作再加一条,边寻宝边找法子治好你的脸。”叶落这么在乎,他就帮她,只要她喜欢,不过是再多加一条而已,有什么难的,再说,越是难才越显出他的本事来,才能有更多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叶落在一起。
叶落可不知道他心里有那么多鬼主意,只是感动于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与自己相对说话一如往昔那样自然而带着几分顽皮。
“我没有什么能跟你做交换。”叶落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有啊,本来我是占了便宜,要你扮我的娘子,现在就算我们扯平了。”龙澈开心道。
“还装?”叶落觉得没事就要离开这里了,再没有这个必要了。
龙澈却神秘的眨眨眼:“当然,而且还要更加努力认真的装,要瞒过所有的人,这个好处也许是你意想不到的。”
叶落真的吃不透龙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过,看样子,他不像是要占自己便宜的样子,那么就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怎么还不出来?”盛晏在仇家后院门前转来转去,一切都安排停当,就等龙澈出来做决断,可是这午饭都吃过了,那边还大门紧闭不见人影。
县令在他身后跟着满头是汗,转的头晕,还得陪着笑脸,不敢有半句怨言。
好容易听得吱呀一声,就见龙澈出现在小屋门前,沐浴在阳光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满脸是惬意的喜色。
没等盛晏上前,只见龙澈闪身让出身后一个款款而出的少女,纤纤细腰,素手如玉,如瀑长发轻垂,只在头顶用丝带束了,面容用一方与衣裳相同的丝绢蒙住,一双如水秋眸闪动着冷清清贵之色,无声无语却令人不可忽视。
龙澈与叶落并肩而立,一个如冬日暖阳笑意浮现,一个如高天冷月清绝疏离,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可是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和谐。
“龙——”盛晏及时将后面哥哥两个字收了回去,同时拉起太子的架子停下往前迎过去的脚步正色道:“龙澈,听说叶落是你娘子?”
龙澈也似模似样的向盛晏行礼道:“是,落落是我的娘子,这里人尽皆知。”
盛晏再也掩饰不足,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有些埋怨道:“你怎么连自己的娘子都保不住?要不是正巧本殿下微服私访……”
说到这里,正好瞥见龙澈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还有身边傅江极力忍住的笑意,盛晏知道在龙澈面前要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可是班门弄斧了,何况,前面那一段,他净帮倒忙,差点害死叶落的正是他。
龙澈也不揭穿,煞有介事的点头称是感谢太子殿下的恩典。
叶落已经看出龙澈和盛晏的关系不一般,只是对盛晏居然会是太子这个身份有些吃惊,于是便随着龙澈向盛晏拜了拜。
盛晏忙上前去托叶落的手臂,口里客气道:“叶落,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经验,害得你被抓住,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伤到哪里没有?”
龙澈笑眯眯地一把搂过叶落,自己隔在了他们中间道:“落落没事了,谢谢太子殿下关心。”
盛晏直呼叶落的名字显得亲近,龙澈就偏要向众人昭告叶落是他的娘子,谁也别想打主意,就算是兄弟也不行,别的可以让,这个可不能含糊。
叶落想到自己与龙澈的约定,而且经过这一夜,两人之间又亲近了不少,她也不反感龙澈的举动,反正装就装的像些吧,任龙澈拥住自己并不推开。
盛晏一看他们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都这么亲近,看来真是夫妻,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可是一想到这事情总算圆满了,自己也算是行侠仗义一回,马上就可以验收成果了,又满心高兴。
“现在该救的救了,该抓的抓了,龙澈,我命令你马上升堂审理此案,该罚的罚,该赏的赏,该杀的……”盛晏正踌躇满志的吩咐,只听身后有人高喊:“抓住他们这些骗子,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太子侍卫。”
大家闻声回头,原来是被押在后面的仇大老爷,在一片混乱中,一个疏忽竟然将他和仇教习押在了一处,两人趁人不备一直在小声的合计,越想越觉得他们被人算计,县令被人愚弄了,这分明就是要暗算仇家,什么太子,什么尚方宝剑,都是假的,这些人绝对有问题。
盛晏一看,这两个家伙还敢嚣张,上前就一人一个大脚踹倒在地,怒气冲冲道:“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本殿下不是太子,你们说谁是太子?”
这两脚下去,仇大老爷和仇教习反倒更加嚣张了,大叫:“凃大人,你看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现在又如此害怕我们怀疑,你可要明察秋毫,小人损失是小,要是大人张冠李戴,黑白不分,后果可不堪设想。”
“胡说,冯老板,周老板,王老板,郑老板他们都出言证明太子殿下身份,还有尚方宝剑为证,岂容你们信口雌黄?”凃县令心想我何尝不想救你们,只是铁证如山,为了我的小命和头顶乌纱,别怪我不仗义。
“人心可以用银子收买,尚方宝剑有谁见过,难道就不能作假?”仇大老爷抓住这重要的两点不放。
仇大老爷说的也有道理,凃县令被这么一提醒,疑心又起,万一弄错了,他的摇钱树可就斩断了,真叫人心疼,再说仇大老爷平日的确与其他商人不太友好,那个尚方宝剑么……
见凃县令脸色难看,眼珠子骨碌直转,盛晏火大,厉声道:“刁民,竟敢怀疑本殿下的身份。还有你个小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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