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褪残红青杏小(完)
来?”
我沉默,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因为在我看来,我为什么要去?
“女人靠男人,天经地义,你指望不上他们的。那个穷小子就不用说了,他给不了你什么好日子过。至于君木头,你不乐意我,可也别跟了他,他家的媳妇做不得,这是好话……,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真的,你就信我一回吧,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亏待你了?即便是你捅了我,我说什么了吗?”
我依旧不理,没什么可说的。
半晌,他叹了口气,“司杏,你要是这么着,那你也别怪我……君家塞给我个假正出的女儿我原也忍了,闹起来没意思,反正我娶她也只是为了君家的钱,可你要这么着,那我就真的只能……。” 他的声音有点暗,
只能什么?我躺着不动,心里紧张,他要干什么?
“来不来的,你总是要来,先来了再说——你再怎么逞强,也就是一个小丫头,君木头保不了你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还敢说,你不指望男人?”
对于荸荠,那种肆心无挂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想骂他就骂他的安稳让我留恋。对于君闻书,那种学识上的接近、境界上的趋同,也让我觉得尚可与之相对,但对于眼前这个杨骋风,我觉得真是无话可说。人与人之间到这个程度,一点乐趣都没有。他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理解他,隔膜的人,两个世界的人,竟似一句话都无法相接,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还非要纠缠?
我只有躺着了。悄悄睁开眼,看他那一袭绿色在黑暗中依然能辩认出,面朝着我。绿影子向这边过来了,我看着他往这边走,心里有点紧——这里是君府,他应该不敢胡来。
他在我床边坐下,“我知道你没睡。”手拂了下我额头的刘海,我厌烦的一甩头,他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真是厉害,真是我杨某人的对手。”我不说话,就听他说:“你总是要到我这里来的,早或晚,总要来,来了,你就知道好了——君木头,他保不了你,别跟个地龙似的老想往土里钻,没用,我不现在就拽着你走,不是顾及你那狗屁可笑的剪刀——我知道,你根本不会死,捅死我,你也下不了那个手,我也仅仅是不想现在就和姓君的撕破脸。明着和你说,我就是拿话敲他,让他知道,你人虽然在这里,但也只是暂时的,他君木头别真的以为就在他这儿了,早晚,得到杨家去——他娶不了你,他娘就不让!”
我很想从床上跃起来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杨骋风走了,带着狂妄。对于他的话,我虽然烦,但并没有真的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压力,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会怎么样,我值么?一个相貌普通的丫环而已,我看不出他真会对我有什么兴趣——我现在来不及想这些,只是先想想荸荠。
我翻身爬起来,连夜写了封信。我说,人生的逆境大约可分为四种。一曰生活之苦,饥寒交迫;二是心境之苦,怀才不遇;三曰事业受阻,功败垂成;四曰存亡之危,身处绝境。处逆境之心也分四种,一是心灰意冷,逆来顺受;二是怨天尤人,牢骚满腹;三是见心明志,直言疾呼;四是泰然处之,尽力有为。我告诉他,春试没成就算了,人这一辈子,事情多了,为了一个考试失败,不值当。我特意提到我的地窝子,提到那家面馆,提到方广寺,提到糖荸荠,我希望他能想起我们那小快乐、小幸福。真的,平凡的快乐,平凡的幸福。我不希望他成为君闻书,也不希望他成为杨骋风。我告诉他,我唯一指望他的就是,好好的、快乐的生活着。
我努力的写着,想着,想到甜蜜处,面上也跟着微微笑,然后就再写。一直忙活到将近四更天,却完全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窗外还站着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我起迟了,匆匆忙忙跑到正房,听说君闻书已经走了,我松了口气,让锄桑帮我把信送走,心才有点安。
君闻书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我忙过去:“少爷回来了。”他瞄了我一眼,平平淡淡的说:“你好些了?”
我有点窘,“好些了。”
他不说话,看榆把饭摆上来,他才说:“司杏以后跟我吃饭,你们自下去吧。”
跟他吃饭?“少爷……?”
“不愿意?”
“奴婢不敢,只觉得身份有别,不妥吧。”
“我说妥就妥,以后就这样吧。”
我不敢反对,悄悄的坐在一边数米粒,他夹了块鱼给我:“别只吃米。”我连忙起身,“谢少爷。”两人再无言,我在忐忑中吃了饭。
日子又如流水般过去了,四月,我还是没收到荸荠的信。我又写了封去,口气更急,我就是担心,他到底怎么样了。
五月,荸荠的信还是没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是不是心眼窄,想了什么不好的路?我日夜胡思乱想。终于,我忍不住了,决定死磕,求君闻书。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是我这里网慢还是JJ抽,反正我今天一天往上登就很费事,这要下班了,摸个鱼,也不过分。嘻嘻。
这一章,不知有没有同学又要说司杏是愤青?拿着剪刀会不会太激烈?我觉得,其实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很多同学声讨南适,说南适代替司杏选择了牵挂的人。这个问题,南适叹气。我觉得啊,仅仅是我觉得啊,我觉得如果大家设身处地的在那个位置,会理解为什么会牵挂荸荠(众位没过荸荠的同学,这两个字是bi二声,qi轻声),确实如有的同学所说,这个人,对司杏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也确实如有的同学所说,这更多是一个念想,是她用来对抗冰冷的工具——人,总得有理由活下去啊,温暖,是最重要的。
君,杏嫁过去要做小,现代人不大那么容易接受。杨,我实话实说,即便是现在出现在我身边,我觉得也没有多少人一见倾心——完全一个坏男人嘛,司杏又是一个相当保守的人,像杨这种的,几个人敢担这风险?
至于情节慢的问题,我苦恼的挠挠头,一个是司杏的身份,她只是个丫环,如果什么她都知道,可能吗?也仅仅是一点点的消融,更何况,君杨在这个问题上有着充分的一致,都不想她知道。另一个原因,俺呐,确实是五四派的崇拜者,对于情节,俺不知道怎么写的特别好,俺觉得啊,光情节,不知怎么能让文丰润起来。。。。。大家拍我吧。
也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现在贴出来的章节,如果进行一些删减,会不会破坏全文的统一性?
第四十七章 童话(一)
君闻书对布店的生意已经很上手了,但他天天仍是忙,林先生来的也比以前频,总得不到说话的机会。这天下午,难得在,瞅着他低头喝茶的工夫,我过去深施一礼:“司杏恳求少爷一件事。”
“唔。”他仍然喝着,并不抬头看我。
我咬了咬嘴唇,必须要说,不说不行。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的说:“我湖州的朋友多日未有音讯,请少爷准司杏出一趟府,司杏以贱命起誓,必定早归。”
君闻书把茶碗往桌上一放,目光却对着窗外,不吭声。
我等急了:“少爷!”
他仍然不理。
“少爷,请准司杏这次,司杏求少爷!”我跪下了,印象当中,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跪君闻书。我真是急了,无论如何,我要见一眼荸荠。
半晌,君闻书悠悠的转过来,“这些日子,你天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就在想这个?”
我不敢回答。
“若我不准呢?”
“司杏求少爷准。”
“若我不准呢?”
“司杏求少爷准。”
君闻书叹了,“司杏,你何苦这样?”
我凄然一笑,“少爷,我能做的,也只有求了。”
君闻书沉默了会儿,慢慢的说:“是不是,若我不准,你便又要依上次的法儿逃出去?”
我确实没有想过,现下,我只停了停,便说:“司杏不会,司杏上次偷逃出府,蒙少爷宽厚,并未责罚,司杏知少爷一定会准。”
君闻书苦笑了下,“我宽厚?或者,既然我宽厚,你……为何不愿留在府中?”
早说清楚了,对谁都好。于是,我抬起头,眼睛对着他:“少爷,司杏进府之时,只想活命。司杏命虽贱,但从未想到要高攀哪位主子,”我故意把“哪位主子”说得重了些,“司杏觉得,主子们自有正妻,其他服侍主子们的,亦应是乖巧伶俐之人。似司杏这等粗笨性劣而又戆直的,还是盼府里放生为好。”
君闻书又沉默了,忽然说:“如果他……,将来也娶正室呢?”
我愣了。他?将来也娶正室?他是指萧靖江了。我心里突然一酸,是啊,他真出了头,也不是会娶我这等出身为妻的。心下顿时复杂,有失落,有茫然,不觉得痛,只觉得酸。我在心里问自己:真有那么一天,你如何自处?
见我不言,君闻书也低了头,手无意识的拨弄着他的小乌龟,却依旧慢慢的说:“你觉得他好,和他在一起你不受委屈,可人活着,哪有那么随性儿的?人有时总得低一头,司杏,其实你心里也知道,找他……也没什么多大指望。你莫要再找他了,断了念想吧。”
我仍然跪着,脑子里一片混沌,然后,我缓缓的说:“少爷,不是,不是那样。少爷是上层人,少爷不懂下层人……之间,我们,不是那样。”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其实,我就是想去看看他,我——,在心里头没想过他会娶我,真没想过,娶,这个字。
“唉”,君闻书长叹一声,“世间万苦人最苦,总在互相折磨,又总在折磨自己。司杏,我不拦你,你去吧,不过,早点回来,还有,带上锄桑。”
我没有原来想的大喜,机械的谢了他,便回房收拾东西了。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空空的,既无多少银钱,又无什么礼物,只带了萧靖江送的护腕,和一身换洗衣服,空空的,。
锄桑已经在院子里等我了,一脸的惊讶。我欲向君闻书辞行,却又觉得没有面目见他。这算什么呢?像是人家对我的施舍,受人家恩惠,我又给了人家什么?难道,就仗着他对我……?一刹那,我有点恨自己,不知为什么,只是恨,觉得自己有些贱。
我咬了牙跟着锄桑走了。虽然明知有点对不起君闻书,还是盼着要见萧靖江。他到底怎么了?
终于到了湖州。我要锄桑停车,想自己跳下来。锄桑却说:“司杏,少爷吩咐,我必得跟着。”
“你不放心我?担心我会逃?”
“不是,”锄桑一摇头,“走时少爷吩咐过的,我不担心你,但少爷的话,我也不能不听。”
“锄桑,我求你,你别跟着我,我保证不会跑。”
“不行,少爷说了,不行。”锄桑非要坚持。也罢了,不难为锄桑了。看看日头还早,他或者还在衙门?我跟了锄桑,找了一家小店安歇。
终于黄昏了,好不容易说动锄桑,让他只远跟着我,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三步两步的到了他家门口,扯着嗓子喊了声:“荸荠,荸荠。”便缩回街角。好半天,没有动静,我便又过去喊:“荸荠咧,荸荠。”还是没有动静,没回来?出事了?我心里揪成一把,这时,那扇小门开了个缝,一张瘦瘦的脸往外探着,是荸荠!我连忙跳出来,站在街的中间,冲他招手。
他看见我了,犹豫了一下,扭向院里看了看,才带了门,往这边走,步子,却没有以前轻盈了。我欢天喜地的跑过去,不顾锄桑还在“监视”。
“荸荠,荸荠。”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下,他的眼神有些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颓丧。“荸荠,荸荠,可是见到你了!”我抓了他的手。
他轻轻甩了下,一脸的冷淡,“你怎么来了?”
“啊?”我的心凉了一下,“我特地来看你,是和君家说了的——荸荠,你怎么了?干嘛不给我回信?”
他淡淡的说,“你在君府过的好好的,受少爷善待,我写什么信?”
“你!”我的泪就要出来了,委屈,心酸。
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要他去方广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我知道锄桑跟的我,可眼下顾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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