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瓷.二嫁娘子 作者:燕赵公子(晋江非v2014-05-27完结)
帧?br /> 这大概就是家人的关怀吧,阮惠柔这样想着,回忆起幼时父母还在的情景来。那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对她十分细致又温柔,就算她顽皮,却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而父亲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和母亲,那时候他们家说不上贫穷,却也一点都不富裕,可一家三口却过得开心幸福,是任何金银都换不来的美好过往。
可是,后来父亲母亲相继而亡,她的家没有了,她的幸福也不见了。
阮惠柔回头看了看正小心仔细扶着她的顾昕慈,心里一片温暖,她会不会拥有第二个家呢?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中午云瑞过去叫顾昕慈的时候也顺道去了窑坊把事情给顾长生简单嘀咕了几句。顾长生是个爽快人,见事情十分紧急,也就没说什么,让云瑞不要担心窑坊的事情,他跟顾弘毅完全能好好做完。
自从前几日小姚大夫过来看过之后,章安晴的身体便又有了起色,大概是因为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女儿的婚事或许已经有了着落,她心里没那么多烦心事,所以身体一日比一日硬朗起来。
开春之后,天气又有些回暖,章安晴已经可以从床上起来,短短在屋里走那么几步了。
这些年她一直卧病在床,一双腿几乎都要废了,现在能好起来,她心里也十分雀跃,倒跟个小孩子似得,每天都要叫顾弘毅扶着她走上一刻。虽说身体劳累,但她心里却开心,眼看着气色好了起来。
她身体日渐好转,顾长生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一家人每天都高高兴兴,小日子过得分外有声有色。云瑞见他们一家这样和美,心里高兴之余,却在为自家母亲担忧。
那一日小姚大夫过来瞧病,当着蒋彤的面只说她已经有所好转,可背地里却告诉他,她母亲身体已经亏空得厉害,如果不是这几年云瑞养得好,她是挺不过这些年的。
云瑞清晰地记得当时姚雁宇跟他讲的话:“云兄弟,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比你年长,托大叫你一声老弟。早年令慈中的毒实在太厉害了,虽然当时你跟我讲她已经吃过解药,我爹也过来瞧过病,可他后来还是跟我讲,你母亲身体已经被毒药掏空,这些年不过就是拖着。”
“……”云瑞张张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堵得厉害,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姚雁宇见他这样子,咬咬牙继续道:“我也不跟你外道,实话同你讲,你母亲能熬过去年年节十分不容易,来年新年,怕是玄了。她身体不好,这些年缠绵病榻日日吃药,你也别三番五次折腾她,就让她舒舒服服过完这些日子吧。”
原来,他努力这么久,母亲还是要早早离他而去吗?云瑞觉得十分恍惚,他眼中血红一片,最终只落下一声叹息。
这个时候,他对那个家的怨恨已经达到了定点,无论是他早就亡故的父亲,还是冷漠无情的大太太,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些人不把他们娘俩当人看,可到头来又来找他做什么?
除了他,家中还有一个大太太嫡出的弟弟和一个母亲早亡的庶弟,说起来,他既然当初离开家的名声不光彩,那他也就再无回去的资格。
除非……云瑞没再注意姚雁宇说些什么,他眯起眼睛,仔细把事情前后想了个彻底。
姚雁宇见他这样,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青叶村。
蒋彤身体的事情只有他跟姚雁宇知道,云瑞不想告诉顾昕慈叫她忧心,却在心里慢慢下了个决定。
一行三人沉默地回到顾家的时候,顾长生刚做好晚膳,他打了厨房的帘子出来,抬头就见女儿扶着一个瘦小的姑娘进来,顾长生一惊,忙问:“这是怎么了?”
顾昕慈怕阮惠柔累了,又担心她再听一遍发生的事情害怕,忙回头给云瑞打了一个眼色,自顾自扶着阮惠柔回了自己的偏房。
留下云瑞叹了口气,利索地把事情跟顾长生讲了清楚。他发现顾昕慈现在越来越会使唤他,甚至都不用讲话,只要一个眼神他自己就懂了。
他也不知是要高兴还是丧气,云瑞抿抿嘴唇,虽说话说的少了,但只要顾昕慈越来越依赖他,他心里的丧气就会彻底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难以抑制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还会更新(*^__^*)
☆、048定决心
顾昕慈的脾气随了顾长生,却又跟章安晴有三四分像,所以当顾长生听了阮惠柔的事情以后,马上便说:“囡囡不愧是我闺女,跟我想一处去了,我以前还一直羡慕李哥孩子那么多,现在我也多了个闺女,哈哈,真是高兴。”
云瑞被讲的一愣,随即又觉得好笑,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个样。
顾长生见云瑞愣着没讲话,便拍着他的肩膀道:“瑞哥,那丫头也是可怜,为了囡囡的事情遭了这么大的罪,你明日报完官,千万记得帮我带她去看看姚大夫,这是五两银子,你且拿好,无论是丫头的事情还是郑家那个祸害,叔就都拜托你了。”
他刚刚还笑嘻嘻地说着高兴又有个闺女,转眼间便一脸严肃地拜托云瑞,云瑞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把那钱推回去,却抵不过顾长生的下一句话。
“瑞哥,你看叔多没用,昕娘当时那么害怕,回家也从来没跟我们讲过,前些日子她重病一场,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但这事叔不方便出面,为了昕娘的名声,这事不能跟我家有任何关系,你帮我们跑这事,叔相信你的为人,也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这钱你就拿着随便使,就当是帮我做工的酬劳。”
云瑞张张嘴,他知道这沉甸甸的五两银子他不拿在手里顾长生肯定心里更不好受,可他拿了,自己心里却跟针扎一样。说到底,他自己还没有能力挣更多银子,云瑞从没像今天一样,痛恨自己家里不富裕,痛恨自己为何不再努力一些。
顾长生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有了新的进项,妻子身体也好了起来,所以为人越发通透,他看云瑞的脸色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便出言劝慰:“瑞哥,这些年你为你娘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村里的任何人家如果落到你家当时的境地,都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瑞哥,你要更相信自己一些,年末你就弱冠了,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你只要知道自己很能干,能做到很好,就足够了。旁的事情,都是外人的闲言碎语,与我们自己过日子又有什么干系呢?”
云瑞缓缓抬起头,他十几岁带着母亲离开家,这些年东奔西走讨生活,年幼时上工挨过打挨过骂,后来努力学手艺,师傅们也鲜少有好脸色看。顾长生这一番话,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一位男性长辈对他这样教导。就连他父亲,都不曾跟他讲过这样的话。
是,顾长生没怎么读过书,之乎者也都说不好,可他却是尽自己所能对自己妻儿好,也努力做到一个父亲丈夫应该做的任何事情。
窑坊的脏活累活从来不让孩子们做,家里的大小琐事也是他一个人包办,说起来,顾昕慈这些年这样放心在外面跑生活,也是因为她父亲可以把母亲弟弟照顾得很好,要说做饭手艺,她都不及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父亲,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虽然云瑞一直很敬仰顾长生,也对他一手高超技艺十分折服,可却是这样一番话,让他彻底在云瑞心里转变了形象。在云瑞心中,这一刻的他已经不算是个比较熟悉的叔伯了,而是成为了一个高大的父亲。
父亲这个形象一直以来都是家中那个广绣长衫的白面书生,除了那个嫡出的弟弟,在云瑞家中,他父亲并不曾亲近任何一个庶出的孩子。每月唯一说话的机会,也就是把他叫到书房考究一下他的课业。
仅此而已。
他不曾关心过云瑞从小到大的半分生活,没有给他讲过为人处世的道理,更不曾关照过他的身体,甚至就连云瑞的母亲,也在生下云瑞之后再也得不到他的问津,仿佛生下这个儿子,他的任务达到了,无论是小妾还是妾生的儿子,都不用再被他费心。
可是现在,云瑞却从顾长生这里听到了这样语重心长的话语。这是他从来未曾听到过的。
虽说他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在教育他的时候也担着一半父亲的责任,但是蒋彤到底是个女子,她想的许多事情都跟真正的男人不同。
“顾叔,谢谢你。”云瑞默默把这句话记到心中,然后真诚地感谢了顾长生一句。
他能得到顾长生这样一句夸奖,也不枉他几年来的努力。
顾长生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多少为他感到惋惜,这样好的孩子,只靠母亲一个人教导就长得这样好,他甚至想到,如果他父亲泉下有知,会不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
“瑞哥,叔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你且放手去做吧。以后记得挺起腰杆,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云瑞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他大大方方把那五两银子揣进怀中,跟着顾长生出了堂屋。
顾昕慈正从厨房出来,见他们二人似乎已经谈妥,脸上不由有些脸红:“爹,我径自做了决定,您不会怪我吧。”
家里多养一个人,是要担风险和责任的,她没有问过父母长辈就自己把人带了回来,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妥。
顾长生瞪了一眼大女儿,没好气道:“你啊,还是这么莽撞,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顾昕慈见爹爹当着云瑞的面念她,心里越发不好意思,正想转身回屋,却听到身后父亲开口:“好了,小丫头为了救你受伤,她家又是那个情况,认下这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也是咱们家的福分。柳家的事情我都跟瑞哥讲好了,他明天会去办的。你放心好了,这三年就让她先在家里养养,丫头身体那么单薄,养好了再说吧。”
顾长生知道她担心阮惠柔的叔婶闹事,索性把事情都替她想好。明日云瑞去柳家帮他讲清楚事情,三年的卖身契还作数,跟阮惠柔叔婶也要那么讲,但阮惠柔却会离开柳家,也并不要月钱,三年一到就自动去柳家解除约定,不会赖着不走。
说起来这事看上去柳家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阮惠柔脸上受伤,像柳家那样一个世族是定然不会要这样的丫头的,可她又实打实签了卖身契,不能用她伺候主子,也不能让她端菜上桌,就连缩在厨房也十分扎眼,弄不好还会被人说柳家虐待下仆,还要给一笔月银,想想简直不划算。所以如果能按照顾家的意思办,那是再好不过的。
顾长生以前就在这些高门大院里讨生活,云瑞又是个正正经经的好人家少爷,所以他们两个对于这些人家的做派是十分清楚地,这件事情也自然好解决。
既然事情好说,而今日家里又多了一个姑娘,顾长生心里高兴,忙要再张罗一个大菜:“爹再去炒个菜,瑞哥也等等,带会儿端一碗给你娘带去。”
如果搁在之前,云瑞是必然不肯要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心境几经变化,他竟然点头答应下来,谢过顾长生和顾昕慈之后,就老老实实走到院中开始搓麻绳。
顾昕慈见他肯留下等饭,不知道为啥心里也很高兴,她看了云瑞一眼,就径自去了正屋,给母亲和弟弟交待这件事了。
他们家的人都是一个脾气,等到了一家子坐在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阮惠柔见顾昕慈家里人这样好,又有些忍不住要落泪。
章安晴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合眼缘,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脸上还有伤,心里不由自主更软了心肠:“惠娘,好好的日子哭什么,你既然来了咱家,以后叫我婶娘或者娘都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好不好?”
阮惠柔听了这话眼泪直掉,她脸上有伤,说不出话,却用这不断的眼泪,道出了心中的感激与感动。
“好了小姐姐,今天这么多肉菜,快别哭了。”顾弘毅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忙讲了一句玩笑话逗她。
这一句话还没哄好新认的小姐姐,却招来他爹一巴掌,顾弘毅撇撇嘴,嘟囔一句:“真是的,有肉吃多幸福!”
顾昕慈见弟弟那个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一时间,欢乐的气氛洋溢在顾家这座小小的宅院里,似乎白日的担惊受怕都已过去。
云瑞带了一篮子菜回家,进屋的时候菜还热着,他赶紧把菜端进屋里,又回厨房拿了干净碗筷,回到卧房跟母亲一起坐在炕上。
蒋彤这几日时好时坏,自己却不以为意,看儿子脸色不太好,知道他心里又有了难事。
孩子长大了,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心事,但云瑞却算是个好孩子,他弄不明白的事情会问母亲,也从来不说谎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