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瓷.二嫁娘子 作者:燕赵公子(晋江非v2014-05-27完结)





下伤了腿,这个时候阮惠柔刚巧路过,她好心想要救那个妇人,却被元凶伤了脸,最后因为云瑞这个大男人出现,他才被迫逃走。这份状书的落款,是罗倩倩。
  这还真是高招,别看阮惠柔才十三四岁,但她从小讨生活,心思可多着呢。听到这样一份简直毫无破绽的证书,心里简直对这位未来的准姐夫十分佩服。
  不仅把所有当事人都写进了状书里,还给郑大勇安了另一份罪状,灭门案是杀头大罪,一经查证,那郑大勇肯定要被判死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活着为非作歹了。
  阮惠柔不知道云瑞是怎么说服罗倩倩做这个证的,但她也得好好配合不是?等到师爷把证词读完,阮惠柔脸上就越发害怕,整个人抖成筛子,不顾脸上的伤嘴里嘀咕着:“坏人,坏人。”
  云瑞见他这样,脸上十分沉痛,即害怕又隐忍地跟尤知县道:“青天大老爷,我们青叶村这些年也就这么一个为非作歹的恶人,他不仅杀了村里了七口人,这么多年过去又回来了,还继续行凶。现在我妹妹脸上流的血还在村中地上,村里人十分害怕,觉得时时刻刻都有人要杀人。”
  云瑞说着,又再度跪倒在地上:“百姓都说知县老爷是大大的好官,我们青叶村求大老爷做主,铲除这个为非作歹坏人吧。”
  就算是在景梁这样的地方,一家七口的灭门惨案也十分渗人,更何况这还成了悬案。凶手虽然已经确定,但他早就潜逃,这么多年也没能抓住。尤知县刚上任时就知道这桩案子,虽说有心为自己添一笔政绩,却也因为案情毫无头绪而作罢,如今这样一条线索出现,简直犹如雪中送炭,他立马来了精神,让师爷认认真真记下了整个案情的经过。
  由于受伤,阮惠柔小姑娘被破例允许坐在圆墩上,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单薄的身影却让人看了越发心酸。
  云瑞仔仔细细把郑大勇的样貌都说了清楚,末了又道:“我们村里的罗倩倩如今腿上伤还未好,大夫说不能动弹,来不了县里,所以由村中的大夫代为写了一份状书。但是如果真的能抓到郑大勇,她就算再害怕,也是愿意来指证的。”
  尤知县点点头,见阮惠柔身影单薄,瘦瘦小小,也不由软了语气:“你们青叶村的村人倒是勇敢,你们能来报官,本官十分高兴,这件案子本官一定好好督促捕快,尽早捉拿郑大勇归案。”
  云瑞听了这话,激动地跪倒在地上,给尤知县磕了一个头:“谢谢大老爷,到了那时,我们青叶村的所有村人,都愿意过来作证。”
  等到云瑞领着阮惠柔从县衙出来,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虽说站了一上午,可云瑞却半分疲惫都看不出来,直接把阮惠柔送去了姚金堂。
  在等姚老大夫过来的功夫里,云瑞对阮惠柔说:“阮妹子,我去帮你办柳家的事情,你就等在这里哪都不要去,如果老大夫来了你就给他看伤,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对待阮惠柔的态度跟顾昕慈一样,都把她当年幼的孩童一般,阮惠柔自己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却还是承情,老老实实点了头,就跟着药童去了姚金堂的二楼。
  云瑞跟小姚大夫打过招呼,直奔柳家谈事情。跟他和顾长生想的一样,柳家的管事很痛怪就应允了他们的打算,甚至还给了他一两银子叫他好好照顾阮惠柔,给她好好治伤。
  柳家一向在景梁风评不错,虽说是枝叶繁茂的百年世族,但也鲜少有仗势欺人的族人,从他们这一次的表现来看,也确实如此。云瑞并不知道柳家跟阮惠柔父母的过往,只觉得兴许是小姑娘招人喜欢,所以才得了这样的善缘。
  他脚程很快,办事也利索,从柳家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刚过午时,云瑞抬头看了看天,便坚定地转身往城北走去。
  北码头是整个景梁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在那边做了许多年工,跟几个工头也是比较熟悉,这时节正是北码头最繁忙的时候,南来北往的货船大多都要从这里经过,带走精致的瓷器与精良特产,换来一叠叠银票。
  云瑞这次要找的,还是他年节时做工的那一家。北码头的工头多少都跟景梁的赖头有些关系,那个姓张的工头为人爽朗,虽说两边都能吃的开,却也不喜欢手下的人犯事,云瑞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在他手底下干活。
  他干活勤恳,也从来不曾找过别的工头,张工头还知道他读过书,偶尔账房忙不过来,甚至还找过云瑞帮他记简单的工钱账目。
  云瑞在北码头找到张工头的时候,他正吆喝着挑夫干活,云瑞也不废话,见了他的面直接打了声招呼:“张哥,有个事同你讲。”
  张工头几个月没见他,再见时便觉得云瑞身上气度比以往更沉稳了,他叫来管事帮他盯着,拉着云瑞走进码头上临时搭的棚子:“小老弟,最近怎么不来上工了?”
  云瑞笑笑,冲他鞠了一躬:“以前多亏张哥照顾,如今我娘身体越发病重,我只得在村里找工作,还过得去。”
  张工头也不是个小气人,在这景梁讨生活的哪里人都有,他手底下也不缺云瑞这一个长工:“还是伺候老娘要紧,你说吧,什么事?”
  云瑞脸上的笑容敛了回去,他低声道:“县里似乎有个地痞,脸上有很重的烧伤,他前几日去了青叶村,伤了我未婚妻的妹妹,我想求张哥帮个忙,跟景梁的大人物讲几句话,那个地痞以前犯过灭门案,衙门里的捕快也正找他,大人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小人物沾上晦气不是?”
  张工头一听,立马笑了出来,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拍着云瑞的肩膀说:“好啊老弟,几日没见都要娶媳妇啦?等你成亲的时候记得通知哥一声,哥给你送彩头去。”
  因为是求人办事,所以云瑞也不得不把阮惠柔的事情说成他自己的,所以听到张工头这样讲,云瑞脸上有些羞涩,他低下头谢过张工头,又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匆匆离开了。
  这件事,张工头是肯定要帮他这个忙的,其实他来找张工头,也是给他添了一份人情。
  这景梁的赖头各有各的地界,虽说他们干的都不是好营生,但是谁都不希望手底下有这种身背多条命案的人,如果一旦出了事,他们跟官府也扯不清,张工头帮云瑞带这句话,那么赖头们自己就会清理门户,郑大勇无论是被送官还是内部自行处决,是都没好果子吃的。
  想到这里,云瑞脸上闪过一次寒意,虽说他目前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却也要让郑大勇有命伤人无命活着,他到底要看看,他能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会更新~~

☆、051远方客

  之后几日顾昕慈和顾弘毅便忙碌起来,顾昕慈忙着给大件的碗碟勾线,顾弘毅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分水。在经过修坯与补水之后,整件坯体已经极为工整,上色也很便利。
  瓷器是中华文明传承里最美丽的代表,它是瓷土从杂乱无章到精致整齐的华丽蜕变,也是最能彰显手艺与技术的成器代表。每一件好的瓷器背后,都有无数人为之付出汗水与努力。
  顾昕慈学这门手艺五六年,虽比不上父亲的那份熟练与炉火纯青,也到底别具风格,成就了自己的画样。作为顾记的继承人,她用最严肃的态度面对每一次开窑,也用勤劳和认真做出了一件件美丽的瓷器。
  有她这样的榜样在前,作为幼弟的顾弘毅从学技开始,窑坊里脏活累活他都要做,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辛苦劳累。
  顾昕慈十三四岁时就跟着父亲学画瓷手艺,如今就连锦灰堆这样复杂的图样,也几乎信手拈来。顾弘毅跟在姐姐身边,见她拿笔很稳,出来的图样自然流畅,心里不由有些羡慕与着急。
  什么时候,他才能练就这样的技术?
  他这个姐姐,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云瑞每日下午都会来窑坊送柴,他人高体壮,每次都能送一旦两捆很重的柴火。因着云瑞实在太能干了,这几日顾长生没有去后山,而是在窑坊帮着女儿画样,顺便指点一下刚刚入门的儿子。
  云瑞下午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弘毅正在挨骂。顾长生有着非常传统的教育观念,认为教养女儿要细致体贴,而对儿子的时候,就越发严厉了。虽说顾弘毅从小到大都十分听话,顾长生也很少说他,但在学手艺这件事上,却格外严肃。
  “毅哥,早就同你讲,分水的时候要浓墨淡彩,边角着色要浅,你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这大概是云瑞认识顾长生之后第一次听到他发脾气,对象还是一直乖巧的顾弘毅,不由吓了一跳。
  云瑞默默地把柴火整齐地堆放在角落里,然后又过来小声问顾昕慈:“昕娘,顾叔这是怎么了?”
  顾昕慈停下手里的笔,轻声叹了口气:“小毅分水混色没有上好,爹说那个坯子不能用了,正在训他。”
  云瑞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看顾昕慈画瓷。
  不得不说,美人与美瓷,浅蓝与青花,成为窑坊里独特的风景,叫云瑞越看越痴迷。
  顾昕慈做活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她手里稳稳握着笔,在乳白色的瓷坯上描绘出一个个淡雅的花纹,这样的风采,是云瑞此生仅见的美丽。
  他们两个这样一个看一个做,另两个则一个说一个听,一刻之后,顾长生终于教训完儿子,这才过来与云瑞讲话。
  顾弘毅低着头跟在父亲身后,他不好意思看姐姐,只又拿起分水笔,更认真地上着颜色。分水是青花里面最讲究的表现技法,需要用特制的鸡头笔,把青花料均匀细致地上在大块的空白上,形成或是浅淡或是浓墨的靛蓝青色。留给顾弘毅的活都不难做,有的甚至不需要渐变颜色,只要把图案都染上颜色便是了。
  但他到底是个刚入门的学徒,偶尔做坏一两件,也是情有可原的。
  顾弘毅十来岁的少年,心里装了心事,不好跟父亲姐姐说,便偷偷问了云瑞:“云大哥,我是不是很笨,这么点活都做不好。”
  云瑞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小毅,你看我如今快二十了,学这手艺也有五六年光景,顾叔还算比较温和的师傅,我当年学手艺那几个老师傅,才真是严厉,一直到去年我才没再挨骂,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顾弘毅赶紧摇摇头,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大哥好厉害的!”
  云瑞依旧笑,语气也越发和蔼:“你啊,你看学徒工都是这样过来的,顾叔之所以这样着急,就是因为你可以做得更好对不对?我刚开始拉坯那会儿,十个有三四个都要重做,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顾弘毅脸上一红,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云大哥,谢谢你。”
  “小毅,你是个好孩子,云大哥相信你以后能成为最厉害的瓷器师傅,所以现在你就好好跟着你父亲和姐姐学,人总会慢慢长大,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能独当一面了。”
  顾弘毅用力点点头,小脸上满是激动。
  云瑞见他这样子,总觉得这孩子越来越可爱,便逗他:“说不定你姐姐当年也挨说呢,只不过你还小,没见着。”
  可这次顾弘毅却拼命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的,我姐姐最厉害了,她肯定不会挨骂。”
  听了这话,云瑞不由笑出声来,这顾家小弟真把自己姐姐当神一样供奉,简直是盲目崇拜。
  顾弘毅说完这句,便谢了云瑞跑回窑坊,继续努力去了。
  云瑞看着他的背影发笑,却被身后一把女声说回了神:“我可真的没挨说过。”
  顾昕慈从他背后走来,脸上带着自信笑容,她看了一眼云瑞,便也跟着弟弟的脚步回了窑坊。
  “这一家人……”云瑞念叨一句,心里却被顾昕慈那样子弄得有些热。
  青花是釉下彩,所以在他们画完之后,就只剩下上釉与烧制了,顾昕慈一面认真画着青花,一面心里算着时间。
  这样说来四月底前这一批碗就能开窑出来,只要到时候成色好,那么便又有许多银子的收入,顾昕慈想着将来能挣到的银子,心里不由高兴起来,干起活计越发卖力。
  在他们姐弟俩忙活画样的时候,云瑞满后山砍拾柴火,顾长生腿脚不便,这活儿大部分都是云瑞一个人完成。不过云瑞干这个十分熟练,一个人比顾家一家子都强,倒也勉强把窑坊的柴堆满了七七八八。
  因为心里时时惦记着能赚到的银子,所以顾昕慈这次画得格外认真,如今已经临近入夏,清晨很早天便亮了,顾昕慈于是也就早早起来,一个人到窑坊上工。
  在她的忙碌之下,很快这批碗便画完了,云瑞也结束了砍柴的活计,回到窑坊来上工。
  两个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