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亭
那些云,骤然升起于某个冬日。
并不是全然忘记。因,记得清楚,果——便是现在的迷雾重重。
而中间发生什么,令我迷惑。
清楚的记得那夜的宫廷特急密报。
吾皇被袭,命在旦夕。
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刺客正在为他续命,四周围着圈投鼠忌器的护卫。
他们见我到来,似乎松一口气。
手抵在皇上命门上的那个人,好像每年都见。
红色衣服。泪环。
见我来,说,人是我伤的,先救他。
无意询问为何要行刺,那是大内禁军的事。
抬手毙很简单,行功已久,早已现力竭之像。
但是此时,皇上在昏迷之中,尤唤声,镯子!
镯子当是那女子的名字,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也不关我的事。
真气探索圈的结果,比想象的更为严重,几乎是经脉寸断。
自然知道那女子的功力。
而且,似乎是在暴怒之下出手所袭。
吾皇伤势太重,不得不施逆之术以救。
兴许正是因为逆,我的记忆……出现些问题。
跟随云将军去边疆,当是嘱咐于他。
然而为什么会去,却忘记。
袖中有首诗,是自己的笔迹,可是并非我所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本该觉得可笑,因为情字当是修真之大忌,若要通,先需断情。
可是两行字拿在手上,字字分明透着悲凉。
仿佛沉睡很久。
想那是在魂城之中滞留太久所致。
终是因为修为太浅吗,所以竟无法与吾皇之魂魄同时全身而退。
可离开之时,依然回首。
只是魂城之上,燃起万丈烟火,将切不明的不舍,烧成灰烬。
醒来之后,床前人,面目憔悴。
那人看着我的眼神,宛若诀别,可我并不认识她。
她似乎在克制自己靠近。
本是极不喜人样瞧着的,可是对于她,似乎无法做到把她扔出去。
想,大概因为看起来她照顾我很久的缘故。
若是下次再这般痴迷,再逐不迟。
可是人们都闻讯前来的时候,那人反而做出令惊讶的行动。
帮我盖上面纱,然后退到人群之外。
她的眼中,是真真正正的永别。
其实旁人的心事与何干。
只是当那人离开之后,的脑中直都不能忘记那句话。
“再见,简。”
简单的三个字,翻江倒海。
于是便添些留意。
那人果然在躲着我。
和四周的人都能打成一片,连那个素来冷面的将军,也似乎从不畏缩。
可是见到我便跑。或者装成没看见。
回去御都的路上,听到他们路欢声笑语,突然觉得辆马车有些太静。
那是在宫中独自许多年,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总觉得,遗落什么。
听到那人邀请他们用膳。听到她央云将军来请我。
终于还是自己来和我说。说得很勉强。
可是我竟然应了。
憩园似乎也来过,只是当时情形记不周全。
也如山尖般,隐没于云海。
那人在席间又哭又笑。故事得眉飞色舞。
得意忘形之际,说“因为偶家简出事嘛。”
说完大惊失色,似乎是无心之语。
可正是无心之语,才是一个人的心声。
我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简”?
周围的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看,想他们大概耳闻处死那个宫的往事。
不过的神情很有趣,比躲着要有趣多。
所以没有追究。
那人被封做太傅,所以开始出入宫廷。
皇上召见的次数也多。
又或者,我答应皇上召见的次数多。
如那个庆功宴。
又如,吾皇加急传信:“行简速来,太子会放风筝。”
这种理由,无法理解为何会应召入宫。
也许,是因为凌奴,需要多留意皇上的安危,提防他身边的那个人再下毒手。
可是,这不是禁卫的职责吗。
远远的就看到只巨大的蝴蝶飞在宫闱的空中。
满是欢声笑语。
没有来由的就相信,她一定在。
因为在的地方,总是有那么多的笑声。
果然,扯着个巨大的风筝,边跑边笑。
但是撞到一人,而那个人,抬手打她。
甚至来不及阻止。
然后看到镯子闪过去,飞快的打那个人,又飞快的匿入花丛。
但是那个人却以为是她打的,为此抽出长鞭。
无法袖手。
心里有不明所以的情绪。那条鞭子,在我的手底成粉末。
祭的仪式上,俯瞰着众人,突然生几分寂寞。
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人站在人群尽头,远远的看着。
而只得,一步步,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高处,不胜寒。
千华宴上那人大大的出番风头。
不过太子殿下过的句话,让心里突然又触动。
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惜死,则下太平……
为什么句话么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想到里,又不禁摸摸袖中的那首诗。
是谁赠佳句,令珍惜至今?
太子殿下最后却对我说,多吃点,你太瘦。
是……未来的皇帝对的命令吗?
不由望那人,果然又大惊失色。
是……因为关心我吗。
不知为何,有淡淡的喜悦。
看那人惊慌的样子,很……好玩。
回到宫,询问凌奴关于那人的情况。
凌奴的表情难得见到诧异,他,青亭小姐是小主人找回的护法。
他,小主人的忘川,便是青亭小姐的血释解的。
是那人的血……帮我解忘川?
可是为什么我都不记得。
让凌奴仔细将那段往事与听。
才知道,原来那段长绫,是这般的缘由。
应该,是很珍惜,所以才会缠缠绕绕,终成习惯。
只是为何,竟然会悉数将一切忘记。
站在空空的泉室中,回想起那句“再见,简”。
突然感到心痛。
而那人,当时当地,当比更痛。
因为,她还记得,而我,已经不记得。
也可以解释,为何看到会惊慌失措,会躲,会逃。
会……关心。
原来,就是,“可待成追忆”,就是,“当时已惘然”。
常常会来泉室坐着,希望有日会记起那些丢失的往事。
从那人离开宫,到与再见,之间又发生什么?
突然之间,无比渴望,知道云海深处的风景。
有日打开的柜子。
空空如也,当中摆着个短短的枕头。
眼大无神,八字眉,不辨。有血迹,似是刺绣时扎破手指。
奇异的熟悉感。
尚未封口。
里面塞满碎布条。
其中块淡青的布上绣着行字,字形奇怪,从未见过。
谜团到日,有人交给我本小册子,才解开来。
他以为是我遗失的。因为册子的最后,画着我的像。
册子上写满字,每个字后面都标注着个奇怪的文字,便是在布条上见到的那种。
一个个对着。
青亭,喜欢,简。
青亭喜欢简。
何处不思量
还是看不见!
青亭把眼睛睁到最大,上上下下瞧又瞧,可是还是黑漆漆的团,什么都看不到!
闭闭眼,悲愤的泪水忍不住冒出来,仰头长啸声:“贼老天,姑娘我到底得罪什么,要这般虐我!”
话刚落音,微光亮起来,在黑暗中如星星之火般,燎黑暗的原。
青亭大惊,用力揉揉自己的眼。
不是幻觉!
那个火折子,举在个颀长的人影手中,静静的立在的床前。
啊的大叫声,然后飞扑上去,把抱住眼前的人,拼命叫:“简!简,我看到你了!看到你了!!”
微生行简的手,只得飞快拿开,怕她扑到火折子上。
待着手边的灯,才轻轻的收拢手臂,将她拥在怀中,柔声道:“还不算好全。”
狂喜中的青亭听到话,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他沉吟下,道:“你体内有毒。”
青亭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的脸变绿?
“先吃东西,一会再说。”他温柔望着,眼里光芒璀璨。
青亭看到他眼里的星子,心里也泛起无数的柔情,手从自己脸上转移到他的脸上,笑道:“真好,又可以看到你了。”
他含笑不语,任由轻薄着。
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滑过他的剑眉,明亮的眼,略显憔悴的脸,微微上翘的唇。指下是熟悉的稍凉的温度,可是此刻却有陌生的惊心的美。
因为曾经以为,再也看不见张绝世的容颜。
“简真好看~”看着他,忍不住踮起脚偷个吻。他却将目光移开去,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门口响起咳嗽声,凌奴的声音响起来:“小主人、小姐,用膳。”
看着桌上的菜色,青亭感动得无法言语。再也不用只捧着碗汤或者粥,做吃饱状秀气状。
现在想夹哪样菜便夹哪样,夹完不想吃还可以扔掉!
伤的手虽然还不慎灵活,可是难不住在学校食堂用惯勺子的。
微生行简在边含笑看着饕餮的样子,自己吃的很少。
吃完以后,待凌奴将桌狼藉收拾完,再度留下他二人相处的时候,青亭突然觉得脸上有火热。
他们,居然已经是最亲密的人。
那个高高在上,冰雪般,神般的男子,曾经和她那般亲近。
一时之间,瞧着跳跃的灯花,感觉世事真如戏剧般。不过毫无疑问,是出喜剧。
“那个……我中的是什么毒?”好在脑袋里还有丝神智在,将从满脑的香艳迤逦之中拽出来。
“易伤。”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从他微微颦起的眉,青亭知道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东西。于是伸手过去拉他的手,用目光告诉他,不害怕。
“事实上不是毒。其本身并无毒性,只是会让所受到的伤河剧数倍,而且,也更难痊愈。”他反握住,将的手包在手心里。
“所以……才轻轻磕,就把眼睛磕瞎……?”青亭迟疑的问,受伤的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抬起来,疑惑的注视着那尤不见起色的伤指。记得体育委员摔骨折的时候,没几就带着石膏四处蹦跶,再过几天,石膏都不用,拿他朋友做拐杖,步行街逛整。待到自己受伤以后,还想过两人的恢复速度怎么差么远,为此还将原因归结于:搞体育的拥有野兽般的愈合能力……
原来,不是人家野兽,是自己愈合无能。
他头,“接住你时,下坠的速度已缓,当是你朋友将你抛起来。所以,不过是撞到岩壁而已。”他的法和凌叔般无二。
不禁黯然。翼。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易伤’系古毒,也是在秘典之上方见到只言片语。”他的声音多丝烦躁,用力的握紧的手,道:“若不是因为行针之后,吐血不止,竟还未能发觉。”
“就是——没有办法抵抗疾病吗?”青亭迟疑的想,症状可不就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简称AIDS俗称艾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