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奇闻录_派派小说





奇不是吗?当然,你可以说,那时你很讨厌她,所以才把她留下供你折磨。”商紫梅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到底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估摸着你也说不清。反正啊,你的眼里就只容得下她一个人了。”
  “这……”难得有人把南归说的没词了:“唉,我不知道。”
  商紫梅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自己从十二岁就喜欢上的男子,他的眼睛,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停留过。在雁落出现之前,商紫梅还曾幻想过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南归会回应她的真心,但爱情是你情我愿的事,只有一方付出真心是不够的。商紫梅嫉妒过雁落,憎恶过雁落,但今日见到南归望着雁落的眼神,商紫梅觉得自己无论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这场爱情争夺战,还未拉开序幕她就已经一败涂地。商紫梅毕竟不似坤角瑞雪,她对南归更多的是暗恋而非欲望。那心中满满溢溢的斗志,全都被一杯天上茶给冲淡了。一向说一不二,果敢能干的南归竟然对自己说‘我不知道,’看来他真是动了心。
  可这样放弃,商紫梅又心有不甘,所以她故意对南归说:“也没准是你护犊子的心理在作祟,跟雁落朝夕相处久了,产生了感情,就好像养只小猫小狗似的。所以啊,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仅仅是这样?”南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商紫梅不给南归思考的时间,她拽着南归东拉西扯闲聊了起来,直到天黑下来才起身离开。
  茶馆早就打了烊,季宝和程贝贝也都各回各家了。南归脑子里有些混乱,喜欢或是护犊子?自己对雁落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南归突然想起,那日抱着雁落回家,以及前两日抚摸雁落的耳朵时,自己心脏跳动得厉害,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里面钻来钻去似的,要不要再去……引诱一下雁落?比如,亲吻面颊?或者,嘴唇?
  南归红着脸,缓缓走到雁落的屋外,犹豫片刻,他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道:“雁落,是我。”

  第八章:大鞭杆子俊俏男

  “雁落,是我,南归。”南归等了一会儿,不见雁落来开门,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和商紫梅之间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不要误会。今儿个请她去雅间,是想图个清静好把话说开。唉……好了,别耍小性子了,让我进去,我把殡葬馆那件事细细说给你听,雁落,雁落!”
  南归掌柜难得低声下气地说话,可屋内的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南归有些气结地说道:“你再不开门,我可闯进去了。”不知为何,南归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他托起雁落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然后就……南归一边幻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一边推开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小猫阿斗和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得意洋洋地瞅着南归,特别是那只小黑猫,眼放绿光,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跟他的主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好!!好!!!”南归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对情侣小猫:“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他吗?想动我身边的女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南归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奔出了霜叶茶馆。
  全然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雁落此时正跟在沈七七身后,来到了位于城北的一座破败小屋。
  一打烊雁落就返回房间休息,没成想一推门,差点贴上沈七七那张英俊十足的脸蛋。
  “你怎么来了?”雁落瞥了一眼窗外:“天还没赴 !?br />   “你啊,真是不会说话,我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愿冒着可能灰飞烟灭的危险也要来找你,可你倒好,非但不扑进我怀抱里撒娇,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沈七七故作痛苦状,引得雁落噗哧一笑。
  但随即雁落发现沈七七面色煞白,虽然身为一只鬼,没有人色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沈七七现在的脸色绝对不同于之前那几次,仿佛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雁落心肠一软,柔声问道:“你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我要躺在你怀里歇着。”沈七七狡黠一笑,得寸进尺地说。
  雁落一皱眉,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若是没事就回棺材里躺着去。”
  “好大的火气。”沈七七走到雁落面前,舔了舔嘴唇说道:“是不是某人惹到你了?何必往心里去呢,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雁落没做考虑便拒绝了沈七七的提议。
  “不去?”沈七七不高兴地耷拉下脸来:“莫非是怕被南归知道?”
  “我为什么要怕他?!”雁落脱口而出。
  “那不就得了。”沈七七冲雁落挤挤眼,一脸坏笑地说道:“跟我走吧。”
  雁落就这样被沈七七算计了。
  左拐右拐三走两走,雁落愣是被带到了一处连鬼都不屑于居住的小破地方。
  鬼屋,这分明就是一处鬼屋!上次被引魂沈带去乱坟岗子,这次又被沈七七拉到阴宅,雁落不禁撇撇嘴,莫非自己真如南归所说“八字全阴,且目光清明,能见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要不怎么这些魑魅魍魉都抓住自己不放呢。
  站在门口,雁落死死盯着沈七七的背影,不愿再往前挪动一步。看看这黑漆大门,再抬头望望天上挂着的那轮寒月。让雁落有一种身为聊斋人,死为聊斋死人之感。
  就在雁落发呆胡想之际,沈七七已经把她推进了屋。
  雁落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过了许久,她才硬着头皮咬牙睁开眼,这一睁不要紧,吓得她足足倒退了三步。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屋内却是异常的明亮,或长或短的蜡烛巧妙地放在房间各处,干净的案几上放着一小碟点心和一叠书籍,一只竹笛挂在墙上,窗台上还摆了一盆水仙花,幽幽的香气飘荡在房间里。隔着一袭青纱帐,雁落窥见到一张巨大的木床,床榻上面整齐地铺着淡蓝色的锦被。
  这真是鬼住的地方?雁落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像是猜到了雁落心中所想,沈七七笑着对雁落说:“是不是觉得人间烟火味儿太重了?”
  雁落点点头,有些茫然地望着沈七七:“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会很孤单吗?”
  沈七七一怔,不知如何回答雁落的提问,只能用几声干笑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什么。”雁落急急地解释道:“只是觉得,你好像很……寂寞。”
  “怎么会?!”沈七七仰起脸,卖弄风情似的朝雁落挤眉弄眼:“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感到寂寞。”
  又来了……雁落无奈地摇摇头,她快步走到沈七七面前,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别再说这些没边儿没沿儿的话。虽然我们才认识短短几天,而且人鬼殊途,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也愿意和你做朋友。”
  沈七七没料到雁落会如此一本正经,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他直视着雁落的眼睛,在他看来,雁落就好像是一匹小马驹,一双大眼睛清澈如水,偶尔嘟嘴的样子透着调皮,望着自己时眼神里充满了关爱与同情,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沈七七的心头。
  “所以,如果你闲得无聊了,就来找我谈天打发时间吧。”雁落真诚地说。
  这是怎么了?自己一开始不过是想逗逗雁落,顺便惹恼南归而已,可现在这个情形,完全不受控制了。沈七七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挠了挠头,走到雁落面前,犹豫再三,轻声说道:“雁儿,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我……”
  还没等沈七七把话说完,南归就突然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了。南归一伸手,把雁落拉到他身后,冷声质问道:“你闹够了吗?”
  “南掌柜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沈七七脸色一变,语气不善地回话道:“我只不过是请知心好友雁儿来家坐坐,南掌柜至于亲自登门要人吗?雁儿不过是你的员工,你未免管得也太多了。”
  “我还觉得自己管的太少呢。”南归瞪了雁落一眼,继续说道:“沈掌柜,若没别的事,告辞了。”
  “那也要问问雁儿愿不愿意跟你走吧?”沈七七双眼含笑望着雁落。
  雁落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她看看沈七七,又瞅瞅南归,嘴里小声嘟囔道:“凶什么凶,就会跟我凶……沈七七,抱歉,今天不能再和你聊天了,咱们改日……”
  “改日也不见。”南归抢过话茬,拽起雁落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小屋四周瞬时一片静谧,沈七七吹灭了所有的蜡烛,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被薄云遮住了的月亮。他托着下巴,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在刚刚某个时刻,弄丢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与此同时,南归和雁落两人肩并肩沉默地朝茶馆方向走去。同样一缕月光照在二人的脸上,一个怅然若失,一个怒气冲冲。
  一个时辰前,南归寻雁落未果,一人来到了沈氏殡葬馆。还不待他敲门,引魂沈就捋着胡子迎了出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南掌柜您短短三天之内往我这儿跑了两趟,还真是看得起沈某。”
  “废话少说,他在哪?”南归面无表情地问道。
  “您哪!”引魂沈冲南归眨眨眼睛,开始叨叨了:“前几日我闲得无聊,给雁落小姑娘摆了一卦,没成想,她和我们沈家有缘,不是一般的有缘,是特有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我自然要撮合她和本家人了。要我说,南掌柜您啊,还是行行好,高抬贵手,放过雁落小姑娘,成全了……”
  “成全什么?!”南归怒气冲冲地瞪着引魂沈。
  “您别急,我这不是就事论事嘛。”引魂沈委委屈屈地凑到南归耳边,踮起脚尖窃窃私语了几句,南归听罢,一扭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南归,我……”在回茶馆的路上,雁落几次三番鼓起勇气想向南归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又都生生咽了回去,只不过见一个鬼朋友,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明个儿王家老爷的二儿媳妇出殡,你和她也算有缘,去送她一程吧。”南归冷不丁地冒出这句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雁落。
  二人一路无话,进了茶馆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猫耳胡同就聚齐了一帮子闲杂人等。原来,这王家老爷要替横死的二儿媳妇发大丧,出大殡,大摆排场。倒不是王老爷有多疼爱这位儿媳妇,而是儿媳妇的娘家不是善茬儿,见自家女儿受了婆婆的气,离家出走,最后落个这种下场,这还能轻饶得了王家。
  王家是破财免灾,息事宁人。请了全叶城最好的吹拉弹唱班子开道,还雇了六十四个壮汉抬杠,这叫抬龙杠。在前朝,是只有皇亲贵戚才能享受的待遇,本朝皇帝对这些繁琐礼仪十分厌恶,摒弃了许多讲究规矩。饶是如此,六十四抬大杠也是稀罕事。不光如此,王家还顾了八十一个全口的小媳妇哭丧。最后还许诺,只要是披麻戴孝去送丧的,全都送三十个铜板外加一顿午饭,这等便宜焉能不占。
  即使不贪财,也要去见见世面嘛,毕竟是引魂沈的收山之作,听闻王家用了一百两银子才请动他,一百两银子,这在一般小老百姓家里可是想也不敢想的巨资!
  众人全都停了手里的买卖,乌央乌央挤在胡同里,大家都想看看,这一招鲜吃遍天的绝活儿。
  雁落随大流乌央乌央挤在人群里,踮着脚尖张望着,她也十分好奇这位引魂沈究竟有何种本事,能让胡同里的老老少少为之疯狂。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昂首挺胸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距离虽远,但雁落还是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怎么是他?
  “怎么是他啊?”站在雁落身边的一位大嫂嘀咕道。
  “大嫂,他是谁啊?”雁落赶忙问道。
  “他啊……”大嫂拖长声音回话:“引魂沈的师弟,大鞭杆子俊俏男沈承希。”
  “沈承希?沈承希!”沈七七是沈承希?!自己被骗了!雁落咬牙切齿地反复叨念着沈承希的名字。
  不知何故,引魂沈并没有出现,沈承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面无表情地往天空撒着纸钱,只见漫天飞舞着银色的纸片,好似鹅毛大雪,顷刻间天上地下一片雪白。这还不是最神的,只见他潇洒地挥了挥手,道路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纸钱,竟然没露出一丁点别的颜色。一时间,猫耳胡同变成了小地狱,而在前面引路的那位就是不折不扣的阴司使者。
  这惊人的绝技引来众人的喝彩声,而夹在人群里的雁落却是一脸茫然,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承希故弄玄虚,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成朋友!
  雁落慢慢脱离了围观的人群,一个人朝着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