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奇闻录_派派小说





  “闭起眼睛,别说话。”南归轻声吩咐道。
  雁落听着头发往木盆里滴水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了:“南归……”雁落拖长了声音唤着南归的名字。
  “嗯。”南归的手指灵活的在雁落的三千发丝中游走着,不像是洗头,到像是在引诱雁落。那样的轻柔,那样的温存。一滴水顺着雁落的脖颈流了下去,南归下意识地伸手抹去了水珠,这个动作引得雁落微微颤抖了一下。
  雁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细长的柳叶,被阵阵暖风吹进了河中,时而在浪尖上起舞,时而又被卷入河底。她觉得要是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疯掉了。
  一直潜伏在南归心里的那把火,也被这滴水点燃了,他凝视着雁落被水浸湿了的肩膀,凝视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他突然很想就这样从后面抱住她,把唇贴在她的后背,哪怕隔着衣衫,也要细细地吻上一遍。天知道,自己走的这几天有多思念她,连她犯迷糊时嘟着的嘴唇都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也许,她不会拒绝自己,没准她依从了自己也说不定。不可以,在没确定雁落的心意之前,自己不能这么干,要有耐心……南归就这样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患得患失地帮雁落洗着头发。
  要克制,要克制!南归在心中不停地叨念着,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要克制什么?”雁落好奇地问道。
  南归一怔,有些恼羞成怒地拿起毛巾裹住了雁落的头发,重重擦拭着:“要克制自己不冲你发脾气。”南归没好气地回答。
  雁落哑然一笑,她转过身,和南归面对面站着,此时他们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南归看着雁落那懵懵懂懂孩子气十足的表情,不觉冲她轻轻笑了一声。南归的笑,来的既浅又快,让人还没来得及记在脑海里,就消失不见了。
  饶是如此,雁落还是捕捉到南归那难得一见的笑靥。他们二人就这样望着彼此,雁落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南归冲雁落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笑,可我就是不说出来。雁落有样学样地也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笑,我也不说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痴痴地望着对方,窗外柳树吐出了细丝,昨夜还含苞欲放的桃花经过上午的那场雨,已经争先恐后的向世人展露其娇艳的身姿,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任凭窗外如何嘈杂,屋内的两个人却始终注视着对方。
  直到南归轻咳嗽了一声,二人才同时收回目光,再这样望下去,南归觉得自己铁定会直接扑倒雁落,把她抱上床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吻了再说。可如果那么做了,就不是南归南大掌柜了。
  他是个成年男子,面对心仪的姑娘,说没那个渴求是骗人的。但南归之所以能成为霜叶茶馆的掌柜,若是没有点定力怎么行。他最强悍之处在于,可以硬生生的把自己对雁落的渴望与憧憬憋在肚子里。
  殊不知,长久下去是会憋出病来的,偶尔学学沈承希,大胆地搞点暧昧,或是放肆一下自己的感情,才像个正常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那么别扭冷感,就不是南归南大掌柜了。
  “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南归冲雁落点了点头,转身要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说道:“进了春天,叶城经常会下雨,以后出门记得带伞。”
  雁落嗯了一声,南归便带上了门。雁落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面颊,褪去了袍子,换上了干净的亵衣之后,钻进了被窝里。她刚躺下,南归又闯了进来。他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抓着小猫阿斗:“你的这只宠物猫,就跟流浪猫似的,到处瞎跑。”说着南归把阿斗扔到了雁落床上。
  阿斗一见雁落,连忙钻进了她怀里,一边低声喵喵叫着,一边示威似的冲南归甩着尾巴。雁落抚摸着阿斗的头,笑着对南归说:“它就是玩心重。”
  “嗯。”南归把杯子放到雁落手上:“我刚熬得红糖姜水,你淋了雨,喝点祛祛寒气。”
  “谢谢。”雁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谁曾想水太热,烫到了舌头,雁落尴尬地伸出舌头吸着凉气。本来是一个很正常和谐的场面,看在南归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她这是……无时不刻不再挑战自己的忍耐力!吐舌头……这分明是在勾引自己去吻她。这个雁落,到底是真迟钝,还是在玩弄自己啊……南归舔了舔嘴唇,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
  雁落见南归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她抱着阿斗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他怎么又翻脸了?”
  阿斗仰起头,蹭了蹭雁落的下巴,似乎是在说:‘小主人没做错任何事,是南归发神经了。’雁落亲热地搂着阿斗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
  雁落这一夜睡得很沉,公鸡唱晓也没能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时而是衣着华丽的贵小姐,时而是披头散发的女泼子,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有一个场景是她穿着亵衣亵裤在一个如迷宫般的地方奔跑,死活找不到出口,就在她将近绝望之际,南归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不说话,只是冲雁落笑着。
  “南归,你知道门在哪吗?”雁落可怜兮兮地望着南归,央求道。
  南归猛地把雁落拽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嘴唇贴在雁落的耳朵上,轻轻地咬着,而左手却顺着雁落的腰一直摸到了大腿:“你觉得,自己还逃得掉吗?”说着南归的手一下子伸进了雁落的亵裤里。雁落剧烈地反抗着,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一会功夫,雁落的手就被南归用裤腰带绑了起来……
  再后来的事情,雁落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好邪门的梦!自己这是怎么了,会做出这样……□的梦……而且对象还是南归。莫非,自己是隐藏在好人堆里的大坏蛋?雁落纠结挠了挠头。
  照在墙壁上的日光已经转成了暗淡的血色,一阵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缝溜进了屋,雁落不经意瞥到被夜风吹灭了的半截蜡烛,楼下传来了程贝贝聒噪的笑声。一只黄鹂立在她的窗台上,正顽皮地啄着窗框。
  雁落噗哧一笑,翻了个身,继续赖在床上,悠闲自得地享受着休闲时光。她猛地回想起昨天下午自己牵着小毛驴到了霜叶茶馆,驴肉王和二傻抱着小毛驴的头嗡嗡地哭着,虽然他们二人并没有热烈地拥抱彼此或是说上一句贴己的话,但雁落明白,那些悔恨与抱歉,全都融在这一声声低沉的哭泣里。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情,亲情都是最浓最烈的感情。尽管母亲抛下了自己,但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一定在挂念着自己。只不过,当人对某件事习以为常之后,就很难再向前迈出一步了。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默默地流着喜悦的泪水。
  “要死了,要死了,雁落,我要死了。”谢婉儿突然推开房门,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没等雁落搞清楚状况,她就窜上了床。

  第十一章:客栈住进神秘人

  南归的反常表现对于霜叶茶馆里的诸位看客来说,不啻于天上掉下了猪肉大葱馅饼,香喷喷地令人直流口水。但这馅饼只能看,不能咬,谁也不想自讨没趣去招惹处于非常态的南归南大掌柜。那位蒙面女子与年轻小哥一定和南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然也不会逼得南归掌柜变了脸色,当场下了逐客令,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大事件。
  首先,没人敢到霜叶茶馆里寻晦气,特别是南大掌柜坐镇的时候。第二,就是有人来挑衅,南大掌柜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定能圆滑周全地击退来犯者。最后,人人皆知,惹毛了南大掌柜的人一定有危险,十有八九是死无全尸,别说在叶城呆不下去,这天下之大,恐怕都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地。
  您要是不信,就请看看刚刚离开叶城的秋来凤秋姑娘吧,听说她想重返蕲州,却被城门口的衙役给挡了下来,说是知府有令,拒绝秋姑娘入城。秋来凤抹着眼泪去了临近的几个城市,全都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进入。她万般无奈,只得背井离乡跑去了番邦,投靠那个据说胡子长到可以当围脖的王爷,至于那位王爷有没有因她办事不利而大发雷霆,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得罪了南掌柜,定是屎壳郎跌炉灶,凶多吉少。
  这位异乡来的年轻小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霜叶茶馆里叫嚣,还摆出一副:小样,你要是敢说不认识我,我要你好看的嘴脸,勇气可嘉。如果说是旧识,为何南掌柜会矢口否认说并不认识这两个人,若说不是旧识,南掌柜大可不必突然跑去灶房。总而言之,这里面,定有些门道。想从南掌柜这里套到新闻八上一卦可能性不大,既然那位蒙面女子说住在舒心客栈,那不如从她入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手资料。
  诸位吃饱了混天黑的老少爷们不约而同地起身跟着那两个人的后头去了舒心客栈。一时间茶馆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程贝贝嘴里嚼着五香铁蚕豆,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季宝侧脸瞥了程贝贝一眼,然后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你说那俩人什么来头?”
  程贝贝一边麻利地往嘴里塞着蚕豆,一边含混不清地说:“讨债的?要账的?还是千里寻负心郎索要赔偿的?”
  季宝毫不犹豫地掐了掐程贝贝的耳朵:“胡说八道,咱家掌柜,会欠钱不还?他随便把二楼挂着的字画拿出一副去卖,都够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了。呸呸,什么千里寻夫,那个蒙面女子,估摸着快四十了,而那个年轻小哥瞅着也有十四五岁,难不成咱们掌柜十三四岁就有了相好?”
  “这你就不懂了。”程贝贝用胳膊肘戳了戳季宝的肋骨说道:“咱家掌柜十三四岁的时候,肯定是如花似玉,我见犹怜。你想想,那时候他肯定没现在这么高,身材也没现在这么结实,目光也比现在单纯清明,若是唇角再挂上一丝浅笑,身上再带点奶气,底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趋之若鹜啊。”程贝贝越说越兴奋,到最后手舞足蹈跟喝醉了酒似的:“见一少年赛潘安,站在门前将奴看,倒叫我二八女面带羞惭。”(拾玉镯 唱词)
  季宝冲程贝贝挤了挤眼,示意他适可而止,别再抽疯。可程贝贝这疯一抽起来,就刹不住了,他故意摆出一副小女子遇情郎的样子,摇头晃脑,还贴在季宝身上磨蹭着。不待季宝推开他,就听‘哐当’一声响,一颗铁蚕豆正好击中程贝贝的脑门儿,打得他鼻子一酸,揉着眼睛刚要发飙,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你是一日不打,就想上房揭瓦。”
  “掌柜,我哪敢啊,有您管着我,我这只小猴子怎么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程贝贝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这话弄得雁落噗哧一笑,原来不止自己是南归手掌心里的小猴子,程贝贝也是。这比喻用在南归身上,还真是恰如其分。
  南归瞥了雁落一眼,冷声说道:“程贝贝,你这嘴是抹了猪油吗?整天没个正形。这份工可不是缺你不行,大不了就换人,反正就是发发号,组织茶客排好队而已。”
  “别别。”程贝贝立马如同哈巴狗见主人似的,摇尾乞怜道:“南掌柜,我上有八十岁奶奶,药罐子娘亲,整日不着家的没用爹爹,还有三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妹子,您可不能断了我的生计啊。”
  “装,你跟我面前还敢装!”南归皱了皱眉头,看来最近自己对他们太过友善了,导致程贝贝这小子敢当着自己的面唱大戏。
  “我哪有。”程贝贝躲到雁落身后,带着哭腔说道:“雁落,雁姑娘,雁姑奶奶,您倒是帮我说说话。”
  雁落先是飞快地瞅了程贝贝一眼,然后冲南归耸了耸肩膀,眼神中带着几丝讨好之意:“南归,贝贝他……”
  “他家的确有八十岁的奶奶,可那位奶奶当年是胡同里练火圈的,身体倍棒,就是现在还时不长的去外省表演呢。他娘亲的确整日熬药,但都是养生的补药,根本就没病。他爹爹常年不在家,而是在天安做兵部侍郎府上的管家,月俸十五两银子。他那三个小妹妹年纪尚轻,但却是叶城有名的三朵小花,那些贵小姐们别提多喜欢她们了,吃的使的用的,在他家厢房堆成了小山。”南归说着还瞪了程贝贝一眼。
  “我是说,南归,对待程贝贝这种成天浑水摸鱼,不好好工作的员工,就该罚他把整个茶馆打扫一遍。”雁落赶紧改口道:“不光如此,还要让他去后院拔野草。”
  “嗯。”南归抿了抿嘴唇,说道:“程贝贝,你都听到了,快按照雁落的吩咐去做,若是打扫得不干净,你明儿个就不用来了。”
  程贝贝哭丧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