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策
呶摇N叶运惺郑谘┥匣肮任遥俊?br /> 他独眼深沉的望我,好像我是少女时代的母亲。他隔着水火,力量绵薄。
他膝行数步:“殿下,老奴只是来告诉你方才的事,如何敢当救字。”
我又写:“帮皇上,帮赵王,便是救我。”
董肇热泪盈眶,忙道:“老奴领会了。公主,老奴看着皇帝长大。近来人们说: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皇上容貌酷似先帝,也爱书画,但在‘情’上,是赵王才继承了先王。赵王拒婚,可见他痴情而不滥情。但宫中,为‘情’而动,是最大忌讳。先皇为情所扰,失却了自己,差点失却了社稷。因此皇上绝不愿重蹈覆辙,可皇上就真的无情?皇上为文成帝最爱之子。若和赵王殿换个成长的环境,换个位置,未必不是痴情人。但老奴要说,公主须庆幸皇上并非如文成帝。”
我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心内默认。元天寰要是像文成帝为爱所溺,哪里能统一天下?但阿宙……我转身,又弯腰在雪地上书写:“你告诉我,赵王此刻在哪里?不必瞒我。我什么都能受。”我闭上眼睛,雪地白的刺眼,我只能听。
“赵王昨夜先在某处杀死太傅之子,然后调动数百军卒,径直包围太傅府,查抄其家。他让太傅束手就擒,面见君王,但太傅却选择了自杀。其中的纠葛,老奴也不清楚。皇上不明赵王动向,调动了白将军保卫皇城,又命监视百官。他令宫内总管张公公去质问赵王,意欲何为。不过,张公公说没有见到赵王,赵王在哪里也不清楚……倒是驸马杜昭维,崔僧固大人,连同御史大夫高弘大人入宫,请求面圣。不过,方才有人报告,赵王单人匹马,手无寸铁,出现在宫门前。皇上宣他进太极殿了……”
……我咳嗽不出,就像痨病那般,发出几声吼音,胸中如冰水浇。我从怀中取出盒子,将黄金龙凤给董肇看。又写:“让我去见皇帝,我不能出声,但我要在场。你可有法子?”
董肇犹疑,我将雪地上的字全部抹去,又走进殿内,执拗而恳切地望着他。他叹息着,好像下了决心:“公主跟着老奴来,您可别出声,皇帝……有分寸。”
我跟着董肇,在殿后的回廊里走,果然还有秘道。董肇轻声道:“老奴不可向前了。前方有个秘室。那里的一面墙,是琉璃制成的普贤菩萨像。公主触摸大象左边的眼睛,就可窥视外头,但老奴不能告诉公主出秘室之法……”
我嗯了声,那个秘室,元天寰出征柔然之前,让我进去过,我还向彩色菩萨像跪拜过呢。我依言,打开大象的眼睛,向外看。殿内鸦雀无声。
我再看,不禁蒙住嘴。最近处,鬼魅般亮着一盏灯。元天寰修长的身体,被勾勒出优美的青色边缘,他侧对我,用一块雪白的绢丝,擦拭着长剑。他的那柄旧剑,出鞘了锋利异常,寒光粼粼。他极为严肃,好像是第一次为参加祭礼作准备的孩子。
我顿时萌生了对未知的恐惧。风雪声伴着脚步,阿宙缓缓的走了进来。阿宙好像一个半醉的人,眼神也有几分涣散,他的数缕发丝飘散在肩头,就算从未见识过他的热情高傲之人,也会为这绝美少年的绝望震撼。
骏马西风北国,杏花烟雨西蜀,都曾在他的眸子里闪耀。但如今,却只有沉寂的灰。
他不利索的下跪:“大哥。”他唤了一声,元天寰对他仿佛无视。
阿宙陈述:“大哥,郑氏父子乃是奸党。如左传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弟和桂宫,背负了那样的罪名,桂宫……臣弟亲手处死郑裕,为让大哥早日看清奸党面目,臣弟已将其他书信秘藏系数收缴,送到宫内。大哥乃圣明君主,自有定夺。臣弟乃文成帝子,一忍再忍,不堪污水。清君侧,先斩后奏。到此为止,臣弟也不想为此事再辩白了。”
元天寰冷笑一声,审视剑锋,让人芒刺在背。他目光尖锐:“就你是文成帝子,朕做皇帝不配?”
阿宙眼睛都不眨,他的声音嘶哑:“臣弟不要皇位。臣弟只求大哥一件事,让我和她在一起。”
我吓了一跳,阿宙如何会出此语?他是疯掉了?
元天寰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是谁?”
阿宙直起身子,他大声说:“夏初。我遇见她时,她叫夏初。大哥,你不爱她……看你此时的神色,我便确定你并不爱她。她活着,我的爱是禁忌,对大哥是冒犯,但她现在死了,我也了无生趣。我不是她的夫君,不能奢求和她同冢。但我愿意在那个世界里保护她,待她好……我只求大哥让我们俩葬得近些。”我真想求他不要说了,手腕压上了琉璃。
元天寰眉峰一挑,琉璃之彩色光影射在他的面上。他握紧了剑,将手中的白丝绢丢下:“五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阿宙说:“我不后悔。大哥为了我杀人之事,可赐我死。朝廷内换了旁人,必然是死,为何我不能?”
元天寰身子摇晃了一下,咳嗽了几声,面色更显苍白。他注视着剑,一字一句道:“为何你不能?皇帝之妻,谁都不该想,为何你能?你没有错。你想爱谁,当然没错。但你因为私怨所怒,又为了女人所乱,打草惊蛇,坏了朕的大计。你还是不错?难道是朕错?”
今天阿宙居然毫不畏惧,他昂着头:“大哥,臣弟在此事上有罪,但真没有错。奸党肆虐,小人成群。大哥对于此事,也当自审。因为大哥独裁,不爱纳谏,所以郑畅这种唯唯诺诺的奸佞才可长居高位。又因大哥猜忌嗜杀,才会有人心浮动。大哥是霸主,又雄才大略,但即使统一天下,若大哥不改,依然会有刺杀,谋反。”
元天寰将剑一指他,笑讽他道:“你真是好弟弟,大忠臣。”
阿宙挺身道:“臣弟不敢当,不过大哥无往不胜那么多年,也该听听真话,臣弟是大哥养大的,大哥要臣弟死,臣弟也乐意。”
元天寰厉声:“你……”我人都快站不住了,阿宙却还在滔滔不绝说话,我已不明白阿宙在说什么,我只注意到元天寰的手。他的手好像在痉挛,酝酿着风暴。
这里怎么出去?我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自不量力,只想封住阿宙的嘴,或者拉住元天寰的手。
“当”,利剑被甩在地上,划出去老远。元天寰攸的举起了剑鞘,对着阿宙狠狠地抽了下去。
我感受到轰黑掣电的震动,我停止了思维,停滞了血流,连呼吸都停下了。
元天寰不断的抽打阿宙的背脊和肩膀,阿宙除了闷哼,没有一句求饶。灯为劲风骤灭。琉璃脆弱透光,就像随时要破裂。元天寰的臂,高高扬起,毫不手软的落在阿宙的身体之上,他要杀了阿宙?
普贤菩萨,慈眉善目,捻花微笑,全没有看到人间惨烈的一幕。白象身上,一会儿就被血花所污染,我尖叫起来……但是没有人能听到我……
阿宙好象每个地方都因为疼痛而变形了,他不时发出几声呻吟,极压抑的。而元天寰喘息急促,好像已经失控。……突然,阿宙双肩伏地。他像个认罪的人,依然不躲闪,不求饶,只是将自己如同牺牲一样,把自己的脊梁都敬给元天寰打。
血花飞溅,阿宙的背,血肉模糊。他保持着跪伏的姿态,但好像开始昏迷。
这样下去,阿宙会死的,我痛哭起来,不知道究竟是为谁恸哭。我向四周摸索,一个小小的几案在角落里,我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将几案朝琉璃墙摔过去。
顷刻之间,菩萨落泪,五彩琉璃的阻隔崩溃了。
我不顾一切,向着元天寰冲去,抱住他的双腿。元天寰的腿向后倾了下,似乎失去了力气。
剑鞘被他抛到了我的身边,我抽泣着抱紧他。可拼命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原谅我,天寰,但我不能看着你杀死阿宙。
我回头,有一位青衣男子疾步而来,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注视我们三个人。他先哀伤的望着元天寰,又怜悯的看着我,最后俯身在阿宙的身边。他始终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阿宙,也不跟元天寰交待,就径直走出了大殿。门口敞开,光亮回到了我的身边。
元天寰像石像屹立。他间断的喘息着,我仰头,却愣住了。
两行泪水,从他疲惫而俊秀的脸上滑落,他竟在哭。他的衣襟,也早为泪水湿透。
我骇然的松开他腿。他抬脚要走,我又纠住他的下襟。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的声音响起,冷酷的,如同素日,充满了自尊:“走开!朕不需要任何人。”
第二十三章:雪晴(待重写)
他的话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我恍惚的望着他,还是死死的纠住他的下摆。
失群的孤雁嗥唳,我竭力忍住抽泣。身子却如同收起的竹扇骨儿单薄乏力,又哆嗦不停。我错觉他并不是元天寰,也许那个男人只是属于寂寞瑶台的仙客。若我这次放手,就从此天人永隔。我的唇瓣也跟着肩膀颤抖,齿龈之间,反反复复只一句话:你是不需要任何人,但此刻我需要你在这里。我不在乎他能否听到,只是不想让他走。
他扭头,看着别的方向,也不再挣脱,许久许久,他与我僵持着,间或深吸一口气。我全部的思想,只是拉住他,没有过去,也不想将来。我的嗓子眼涌出甜腥之气,脚底近乎麻木。
忽然,大黑鸽子破窗而入。它盘旋在我们的上方,咕咕数声,停在我的裙子上,歪着头,狠厉的盯着我。它在桂宫对我一向爱理不理,此举真是出乎意料。元天寰的脚也随着移动了几分,他转头,与我对视数眼,眼中犹带红丝,可是瞳子异常的明亮。
他张口,嗓音嘶哑:“你放手。”我犹豫着,放开一只手,又缓缓的松开另一个拳头,眼愣瞅着他的脸。等我两手全空,我才感到了害怕。我摊开了手掌,它们毫无血色。黑鸽子猛地跳到我的手上,沉甸甸的。只见数滴晶莹泪珠,顺着鸽子的羽毛滑下去。它不快的抖了抖翅膀,对元天寰叫唤了几声。元天寰长叹,似乎是他心中的战鼓被人穿破了,英雄气短。
他蹲身下来,下一瞬,把我圈在了怀里。我又狼狈的哆嗦了一次,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举动。那鸽子在我们的中间没有位置,闪避似的逃开了。他用袖子拂去我的泪,将我的乱发撂到耳后,伸臂将我抱了起来,他的眸子还是没有正眼瞧我,跟着太极殿内可怜的光束在动。
他把我放在一张放有笔墨的长案上,太极殿四周的书堆积,他随便用几本古籍给我垫着头。我紧张而不安,他按住我的肩:“伤口在流血,脚也破了。”
他在说我?我只记得他流泪了。我什么时候流血了呢?等他解开我喉咙上的白绢,我才发现那里全是血渍,是我太用力哭,把伤口弄破了?什么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元天寰从一个柜子里取出药膏,白绢,帮我涂在喉咙上,又细细的包好,什么也不说,他好像极其疲倦,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他又低头解下我的罗袜,那上面也是血。我咧了下嘴:真疼。我没有穿鞋,刚才情急冲出来,踩着琉璃的碎片,定被划伤了。元天寰俯身,从案上的漆盒里倒出一点水蘸在绢布上,在我的脚跟,帮我擦,不时用指尖将碎片挑出。他的脸没有愠怒,显得心平气和,并不像哭过。
我问自己:我在琉璃墙后看到一幕是梦吗?宁静的午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那是确确实实的发生的事。不然我怎么会踩碎琉璃,又怎么会有钻心的痛?
外间有步语声,但元天寰置若罔闻,他的动作极慢,等到窗子里的光线溜了一格,我才感到柔软的绢丝混合着清凉的药膏,被缠绕到脚上。我心内比绢丝还柔的地方,却被猛的刺痛了,脸上顿时起火,辣辣的。我“嗯”了一声,坐了起来,元天寰幽幽的注视我:“为何你为了朕,总要受伤,流血,大概朕真的不会照顾你吧。”
我抱膝坐在案上,摇摇头,我想开口请他原谅我的冒失,当时我……
他的眸子晶莹,凝着水雾:“朕不怪你。”
我低下头,他又吸了一口气:“今天,是朕平生第一次打他,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挨打。他童年时,读书不用心,又顽皮。看不惯腐儒教书,唯有崔僧固脾气好,才能教授他。朕自己下朝回来,也教他写字,弓马,又给他讲左传。朕都不准自己骂他。你知道为什么?”
我静静的听,元天寰这些天清减了太多,更添一种脱俗清逸的俊美,他好像沉溺于往事:“因为他稚子时说:‘我长得和我大哥一样。’那时他是个胖得极好看的小孩,朕已是少年了,朕实说:‘阿宙,你不像朕。朕长得像父皇,你容貌像你的母亲。’等朕下朝,罗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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