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给朕跪下 作者:皇兮(晋江vip2013-04-04完结,乔装改扮,宫廷侯爵)
万千兵马。”
“这是虎符。”他静静地说,“明重谋送给臣的,臣把它献给你。”
窗外忽然“哗”地一声,大雨从天而降,打在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虎符?”明重谋两指将它捏在手里,“为何只有一半?”
“它还有另一半,如今,该是原璧归赵的时候了。”他将腰上红线系着的配饰解下,将手中的配饰的棱角用手指稍稍摩擦掉,露出它本来的样子来,然后送到明重谋面前。
明重谋将这个配饰,与手中的虎符一合,断了的棱角正好吻合,毫无缝隙。
“这是先帝临终前,命臣保管的,臣看管至今,深觉时机已到,是时候,将虎符转交给陛下了。”
明重谋摸着虎符,“为何今日竟想起来,要交给朕?”
“如今已是万兆二年,陛下登基时日已然够久,成长迅速,可惜可贺,臣以为时机成熟,已该是时机,将虎符交给陛下了。”
窗外的雷,轰然而鸣,照亮了面前此人的脸,飒然而白,透入心骨。
明重谋盯着面前这人,如此隽秀的脸,言谈举止,如同世家子弟,儒雅随和,想来,当有无数女子,喜欢他这副面孔,是以亲近吧?却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如此狡诈的城府,那些日夜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可有想过他们日思夜想的情郎,原来竟是这般内外不符?
想着想着,明重谋只觉心内越发不忿,他拍案而起,重重的一声,使桌上的笔墨纸砚禁不住跳了一跳。“谢临,”明重谋嘶声道,“你告诉朕,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把这个虎符,交给朕了。”
谢临看着他,面色平静而漠然,“是。”
“那你再告诉朕,”明重谋咬牙道,“侯铁铮辞官还乡,此事决非突然,朕这几日左思右想,当日早朝,你就在骗朕,说他武将亦言文官事,对江浙水患之事,亦有应对,朕还奇怪他为何如此吞吞吐吐,当日却被你蒙混了过去,朕事后想来,当时你就在逼他,逼他辞官,逼他说辞官的话!可笑朕还以为侯将军面子薄,不好意思言说文官之事,也逼迫他,可笑满朝文武也以为如此,也逼迫他,却原来哪是他面皮薄?”明重谋冷冷一笑,一捶书桌,抓起一张奏折,就扔了出去,“朕竟做了你的帮凶,真是可恨!”
“谢临,你告诉朕,侯将军的事,是不是你在逼迫他?”
谢临依然看着他,眸中依然澄澈,白昼分明,传说这是心思颇正之人的瞳眸。
谢临早就知道,当日之事,以陛下的聪慧,得出此结论,乃是早晚的事。所以陛下此刻问起,他也并不打算否认。
“是。”谢临平静地说。
明重谋死死盯着谢临平静的脸,不可置信。
为何他依然还能如此平静?为何他一点愧疚也没有。
“侯将军何等样人,怎会听你的胁迫?”
“朕,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明重谋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来,“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臣以万民相威胁,”谢临缓缓道,“先帝赐臣驳回陛下圣旨的权力,臣对侯铁铮说,他一日不卸下兵权,臣则一日不批准开粮仓济民、开渠治水的圣命。臣深知侯将军,视万民幸福为自身幸福,决不会置万民于不顾。”他缓缓弯下腰来,“臣有罪,请陛下治臣之罪。”
“治罪?”明重谋怒极反笑,“朕也敢治你的罪?朕不敢治你的罪呀,朕的丞相大人,”他不禁自嘲地大声笑了出来,双手拄着御案,凑到谢临面前,“谁敢治你的罪?你这条毒蛇,不得咬死谁?”
我朝重臣,又有什么得了,任侯铁铮这般劳苦功高的将军,也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满朝文武,哪一个不被他提留着团团转?
便连自己这个皇帝,怕也只是任他随意摆布的一个棋子罢!
“臣正是考虑到江山社稷,侯铁铮虽有苦劳,却带兵征战三十载,居然毫无建树,更何况,陛下,天下兵权握于陛下之手,这才是最踏实的,若侯铁铮平庸倒也还好,但若他能力卓越,陛下,”谢临道,“外臣是信不得的!”
“朕不需要你多事!莫非你谢临就是内臣了?朕可记得,谢卿的亲戚可是死绝了,你跟朕可是一点姻亲关系也没有!”
饶是谢临来之前本以做好被皇帝嫉恨的心理准备,听了此话,也不禁脸色刷白。“陛下……”
明重谋见到谢临的脸色,不由大是惊奇:“原来丞相大人也会害怕?当真奇怪。”说着,明重谋还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
谢临咬了咬牙,低声道:“陛下那日,还赐了臣二十鞭,臣已命人打了,若是陛下不忿,亦可再赐二十鞭,臣既有罪,绝无怨言。”
“哦?”明重谋听了,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谢临还似乎神色如常,这几日上朝勤得很,也未见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不禁摇头哂笑,“朕看谢丞相还健康得很,都不像受过刑的样子,也不知道找的人,有没有因为谢丞相的权势而放水。如今,朕只有一个要求。”
谢临一咬牙,“陛下且讲。”
明重谋缓缓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临的脸,“谢临,你既自认有罪,那便给朕跪下请罪,朕也便也姑且既往不咎,赐你二十鞭赎罪,此事便暂且揭过。”
谢临一怔,犹疑道:“可是先帝曾言,免臣跪礼,臣……”
明重谋打断他,“那是先帝,朕只问你,你想不想跪,自请谢罪后,朕便再不为难你!”
窗外的雨,哗哗地下着,几乎将陛下的声音,也盖了过去。
谢临抬起头,龙颜本不可冒犯,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十年前,谢临第一次见到明重谋的时候,他才到自己腰间,隐约记得,那时的明重谋,还有着一张嫩嫩的白白的小脸,长睫毛大眼睛,野得很,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儿,当时的王妃,即后来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见到谢临的时候,还说明重谋长着一张嫩白漂亮的脸,也不知有没有姑娘肯嫁给他。
却如今,明重谋已不复当年的漂亮,变得英俊逼人,姑娘也娶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已有五个嫔妃了。
他注视了明重谋一会,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瞬,或许经过天荒地老,一眼万年,方才打破沉寂,缓慢,而掷地有声地说:“臣……不想跪。”
这四个字一出口,明重谋便把御案上的砚台直接向谢临脸上甩了出去,谢临偏头躲开,这次他没有说这砚台值多少银子的话,而砚台直接摔在谢临身后的墙上,墨汁撒了一地,砚台也磕破了许多块。
“你走,朕不想听你说话,”明重谋遂随手挥了挥,“朕不想见到你,你给我离开这,滚得远远的。”
谢临垂下眼帘,躬下身,依然恭敬道:“臣告退。”说罢,退了几步,看了明重谋一眼,暗自轻叹了口气,方才转身,拨开门离开。
许久,明重谋方才向门口睇了一眼,一甩袖,将桌上的奏折全数拂在地上。
那般恭敬,四下无人,给谁看的?
反正朕不看。
XXX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赖昌见谢临目不斜视,急急向大雨大踏步而去,赶紧抓了一旁太监的伞,把自己手里的这把伞拿稳了,追了上去,“大人,大人,”好不容易追上了,赖昌赶紧喘口气,“大人,您先拿着伞,冒着雨回去不太好,别淋着了。”
谢临却不接,漫天大雨,他任它们打在脸上,如墨的头发被打湿,贴在额角,“赖大人,谢某当真有错?罪无可赦?”后背上的鞭伤,还隐隐作痛,也许经侯铁铮一事,众人只怕早已忘了,谢临还有十二鞭未打。
可谢临却没有忘。他需要鞭策,否则,他很难咬牙接着坚持下去。疼痛,是最好的药剂。
然而陛下却以为他找的行刑者,为他放水?
明重谋哪里晓得,自己恨不得那鞭子打得更痛一些,再痛一些,将自己打得更清醒,更加清醒。
看着雨中的谢临,赖昌忽然觉得,今日的谢临,似乎有些不同,可他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大人,您先把伞拿着,免得病了。”
谢临摇了摇头,目光盯着赖昌,仿佛非要他答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谢临的问题,赖昌只觉自己只是个太监,只恰巧习得几个字,又哪里懂得那么多,只听得满朝言说此人乃为奸佞,想到前日里还总是送他银子,得罪不得,只得道:“不管怎么说,大人总是为陛下好,罪什么罪的,小人不懂。”
谢临听了,眸中似有些笑意,却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连你都懂,他却不明白,可叹可叹。”
赖昌没听清楚,不禁问道:“什么?”
谢临淡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他抓过赖昌手中的伞,“这把伞,谢某就先借走了,今日且谢过赖大人,大人之恩,谢某来日再报。”说着,谢临举着伞,便扬长而去。
赖昌挠了挠头,不知道丞相大人的情绪怎会转得如此之快。
古来弄权之人,看来都深不可测啊。
赖昌带着这样的感慨,撑起伞来,往回走。
皇帝不上朝
朝中大殿,文武百官,站立于阶梯之下,昂首一望,便可见到灿灿的皇帝宝座,唯那龙椅上,却独独少了一人。
百官见状,不由议论纷纷。
这个焦躁道:“今日可是陛下第三日不上朝了,这……”
那个急切道:“下官还有急报,要奏与陛下呢,陛下不上朝,不听政,也不议事,什么都不管,这可又如何是好?”
有的纷纷应和,有的则疑惑:陛下并不是一个昏君,就算他刚登基,亲政时日尚短,也不会毫无缘由地不理朝政。三日无早朝,朝中早已翻了天去。
满朝文武,唯二人毫无慌乱之色。
尉迟正静默了一会,忽然笑了笑,“陛下不上朝,丞相大人竟也能毫不动容,真是可敬,可敬。”
谢临仿佛听不出来他言语下的讥讽,漠然道:“陛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我二人置喙。”
“分寸?”尉迟正失笑,“其实下官倒觉得,丞相大人的镇定自若,恐怕是来自于其他原因吧,当然下官不否认,丞相大人是个越困难,越迎难而上的人。”
谢临没有吭声。他仿佛如老僧入定,任何外物,都打破不了他的古井不波。
尉迟正却不理会,仰头目视皇帝宝座,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怕这才是你期望的结果吧?”
谢临面无表情,似乎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
不多时,只见内监总管赖昌带着几个太监从大殿后走上来,众臣一看,还以为陛下要上早朝了,急忙整装肃容,一个个,又是庄严肃穆,文武重臣之相。等了片刻,只觉一片寂静,陛下声音何在,龙椅上陛下可是坐稳了?想到陛下已有两日没上早朝了,今天莫非又要放我们鸽子?
想到这里,众臣便也顾不上大不敬了,直接昂头便看。
赖昌身后,皇帝宝座,却哪有明重谋的一丝影子?众臣一下又明白了,看来陛下果然又放我们鸽子了。
“赖大人,这……”
赖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议政,诸位请回吧。”他虽也是听命皇帝说话,但对陛下莫名不上朝之事,心下也有几分抗拒。
众臣一听此话,不禁议论纷纷,其中一位老臣上前,恭敬道:“赖大人,陛下到底身体有何不适,可有御医诊断?”
“御医看了,”赖昌说,“只说陛下无甚病痛,只需修养几日即可。”
陛下身体不适,要修养几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朝中事务繁杂,没有陛下决断,一时三刻积压的事务和后方催债似的催,众臣只觉压力倍增,“赖大人啊,陛下不上朝,我等难处极大,可否和陛下讲讲,劝一下,不求批复奏折,但求能在早朝时,将我等乱麻一样的事务做个梳理决断,我等自己的事务,自行处理即可。”
赖昌有些为难,“这……小人亦曾劝过数次,可是……”
但见总管大人吞吞吐吐的,便只这劝谏,陛下一点也没听进去。
众臣犯愁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就怕陛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太后呢,太后怎么看?”有臣子提议道。
“小人怎会没想过找太后?”赖昌如同吃了黄连,苦着一张脸,“可是太后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当日,轻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唇,“皇帝已经不是孩子了,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是太后当日的原话,赖昌复述下来,众臣顿觉自己也似吃了好大一块黄连,喉咙又苦又涩。
皇帝真要软硬不吃的话,这可怎么办哟?
有臣子善于变通,忽地有了主意,凑到谢临旁边,道:“朝中无陛下,如今数丞相大人的官职最大,丞相大人又有监国之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