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侠魔女传 作者:烟花赏期(晋江2012.09.21完结)
运气到奇经八脉,已经感觉大体通畅了。他在泡澡的同时,何老三还在熬药,这最后一大碗喝完后,易寒终于又感觉到了每个毛孔都通畅清爽的感觉。连眉宇间的傲气都随之复苏了。
长身起立,他又是那个仪表堂堂,也不可一世的第一剑客了。他向何老三深深地行了个礼。佝偻着瘦小的身体的老头却摆摆手,神色颇不耐烦,仿佛是在赶苍蝇一样。“你走吧,别再来了。你不该招惹唐门的人,她也不该招惹你,她更不该招惹唐门的人。”何老三说道。
何老三的话,越发显得之前的无名少年太“自不量力”了,这一命,救得确实超乎寻常的仗义。易寒点点头,说道,“大恩不言谢,他日如有用得上在下的事情,我——”“不用了。”何老三打断了他的感恩致词,很鄙夷地乜斜着眼,“不是她的要求,我是不会给你治的。你不用记得还命给我,要欠就欠她的,走吧。”说完,老头点了一锅烟,
又阴恻恻地补充道,“你若是告诉了唐门的人,是谁救了你的命,那么就会有唐门都解不了的毒,来要你的命了。”之后老人开始抽他的烟袋,再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空气。
易寒回到村头,解开踏雪的缰绳,离开了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落。从被唐二下毒到被莫名少年获救,再到这个奇怪高人何老三。这番经历实在有惊无险,他不由得思索多了些。离开村落的时候,他盘算了下路程,发现少年指点他来的这个地方,已经靠近西南腹地,不过一百多里,就是魔教的地域了。这个发现让他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无名少年和何老三,是不是都是魔教的人?
整个江湖都知道,在医术和制毒能耐上能和唐门一较高下的,只有魔教和医圣松翁。可医圣退隐多年,唯一的传人孙颂涯在江湖上熟脸的很,易寒是见过面的。魔教的人虽有可能和唐门抗衡,但魔教从不施舍恩惠给中原武林,基本上是自立为王,独霸西南腹地。要说何老三是魔教的人,倒是有几分像;但之前的少年,全身都是满满的清气,眉宇间很干净,根本不像炼毒的人是一团青黑,似乎不太可能。
易寒又想到了秦谣,不仅是感激她的仗义救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惦记着被拿走的家传匕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万分不舍。当日他在山洞中说的话并无虚言,的确是母亲遗物,他才会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他琢磨不出来,
那少年既然能舍义救他,怎么偏偏纠结着诊金不放。他想来想去,揣测那少年也许见他身上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怕他空口无凭,所以要了价值连城的匕首。倘若他把双倍的真金白银送上,不知少年会不会改主意。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要找到那无名少年,想办法用几倍的珍宝赎回匕首。然而人海茫茫,他犯愁该去哪里找人。忽然想起那少年说过要去嵩山,心中一亮,于是加快步伐,先回家取金银宝物,之后也跟去一趟嵩山,自然就有机会了。
☆、嵩山武林大会
三月的嵩山,在明媚春光的撩拨下,居然也鸟语花香,风景处处。山道上骆绎不绝的香客,在清修的少林之地熙熙攘攘,门庭若市。不知道缘由的过路人,还以为是某个佛教节日。
山下的登封小镇,这段时间更是出奇的热闹,家家户户都收拾了房间供人住宿,而且还供不应求。
孙颂涯从漠北赶到嵩山来,一路风尘仆仆没有任何耽搁,可惜到达的时候,登封小镇的客栈家家客满。他本该和秦谣先回合,但不知为何,却找不到她踪迹。天色已晚,他盘算着先住下来。满镇子转悠,正愁无处落脚。此时忽然听到“砰”地一声,从前面一家客栈里,摔出来一个大汉。
还未等大汉起身,一扇门板接着扔到了他身上,不等翻转,又一个大汉被扔了出来,就扔在门板上,罗汉叠罗汉。
紧接着跑出来一个人,是慌慌张张的客栈老板。他本想去捡门板,但被还四仰八叉压在门板下的大汉一脚踢中,“嗖”地飞了进去。老板挣扎着起来,苦着脸喊,“公子啊,咱这要做生意的,您怎地把小的门都给拆了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很嚣张地答道,“我家公子住了这里,谁还敢来抢来砸的,不需要门板了。”
外面两个大汉此刻已经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却不敢进去了,只在外面叫嚣,“呸!有钱还找不着地方吃喝玩乐的。我操你妈的,爷我不和你这小子计较……”
“话真多。”里面传来另外一个声音,冷冷地。话音未落,飞出来两片酒杯碎渣,直取俩大汉眉心。
哪想到横空里伸过来的一只手,把两片暗器似的酒杯碎渣悉数接下。
一时四周静默。里面的人没有听到预期的围观的惊叫,情知有异,缓缓放下了小酌的酒杯。
门外果然进来一人。身形颀长,着一件灰色长袍,落魄书生似的;脸颊清瘦,凤眼剑眉,神情却温良儒雅。
桌子边的男子也站了起来,二人个子不差上下,但桌子边的男子衣着深蓝色华丽丝袍,英气俊朗,清傲无比,双眸若星,映着腰际的剑,森寒如秋水。
没等他思忖好如何回应,灰衣人看到他,首先微笑抱拳道,“原来是极乐剑,易寒公子。幸会。”
深蓝华丽袍子的正是易寒,一看灰衣人却是孙颂涯,心里自然明白这回遇到好管闲事的主了,嘴上只能顺着客套道,“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孙颂涯摇头,“无他,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说完又拱手问客栈老板,“店家,可有空房了?”老板也刚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扶着腰,摇了摇头,一颠一颠地走到柜台边,就是直不起来。
孙颂涯道,“许是摔伤了吧。”说着上前,在老板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老板“啊”了一声,
顿觉腰骨松动许多。
“去药铺买些地血草来,捣烂后,和酒半碗炖约一炷香时间,饭前温服,渣滓敷在伤处;不出三剂必然痊愈。”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易寒发话了,“阿彦,把你的房间让出来吧。”说完也不看孙颂涯一眼,“噔噔噔”上楼去了。
身边被称为阿彦的书童答应着,满脸堆笑对孙颂涯说,“可是孙颂涯大侠?且别走,小的有一间房可空出来给大侠。”
孙颂涯听闻如此,就回头道,“那你睡哪儿?你若不嫌弃,我和你同一间房好了。我睡地板就行。”
“啊不不不。”阿彦连忙摆手,“我家公子让我让了,我就得让;何况我也让得心甘情愿。我会去公子房里睡的。大侠不必顾虑。小人对大侠的侠义如雷贯耳。”
孙颂涯淡淡一笑,就和老板要了东西去吃了。阿彦不敢怠慢,立刻上楼去把他的房间腾出来。把东西拿到易寒房里时,看到自家公子冷着一张脸。阿彦看惯了的,一边收拾,一边唠叨,
“公子啊,这就是天涯侠医吧,果然名不虚传啊,一看就不是常人。听说他医术和功夫都无比高超,技艺双绝。可就他随便给人看病那样子,倒真不拿大的……”
这主仆二人也是奇怪的搭配。易寒是一天没有三句话,每句话经常没有十个字的。但身边的书童阿彦却是个话篓子,没事还成天念叨七零八碎的。难得这次和公子出门,有机会见识各类江湖人士,兴奋得不得了。
“不过,公子啊,我们这次为什么来嵩山啊,公子你不是从来不和这些和尚打交道的吗?”
“少罗唆,我有我的事。”
“奇怪的是,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连天涯侠医都来了,又是为什么呢?我听说是武林盛会即将召开?”
“你关心那么多,想做武林盟主啊。”易寒淡淡地回了一句。
阿彦咧嘴一笑,“你都不想做,我更加不会了。”
易寒没回答,心里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他是为了追自己的家传匕首来的。在路上他也听说了有武林大会。不过这类几大门派老头子喝茶聊天的无聊事情,他是从来不屑一顾的。极乐剑易寒,独门独派,家传剑法,所向披靡,根本不需要依仗任何所谓的名门正派。这是他不黑不白的原因。
但他这一路上遇到了始料未及的各路人马,包括孙颂涯,人人都朝着嵩山来了,这似乎必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既然来了,也顺便看看热闹吧。虽然不管是哪个门派的事情,都和他无关;毕竟他是江湖中人,无论起什么风浪,他也不见得能完全置身事外。
江湖,就是一个充满各种风浪,并且席卷所有身不由己的过客的地方。
次日就是武林大会。易寒带着阿彦赶早动身上山去了。堵
住了阿彦那张唠叨的碎嘴,他特意赶在孙颂涯前面离开,这样就不需要和对方告辞了。不知道为什么,易寒并不喜欢孙颂涯。后者虽然侠义为怀,可在易寒眼里似乎太爱管闲事。
山路上一下子涌来仿佛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但许多人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让易寒觉得有趣的是,明明大家都是认识的江湖人士,却偏偏要扮作什么卖瓜的老汉,进香的大妈,挑担的挑夫,其实个个都虎视眈眈,心照不宣。昆仑和武当的道士在路边闲聊,他们又来拜什么佛祖。人人都眼神闪烁,心怀叵测的样子,饶是三月艳阳日,也显得莫名地诡异和阴冷起来。
只有难得来一趟的阿彦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大咧咧地叫道,“奇了怪了,好像大家都挺紧张的哎。”他这一嚷嚷,周围的人忽然一愣,形形色色的目光聚拢到了他身上,尖利地好像要刺穿他的身体,挖出一个天大的秘密来
“你吵什么?”易寒推了他一把,径自朝前走去。易寒从来也不怯懦被他人当作聚焦点,自从他以一柄极乐剑和当年的江湖第一剑客青峰打成平手后,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少了。而他解决的人越多,找他麻烦的就越多。
不过上得嵩山不久,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他和任何门派没交情也没仇恨,他不在意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既然气氛这么诡异,他想不动声色地了解一下。
此外,他一边走,一边一直在留意什么。专注地巡视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身影,他立刻飞奔了过去。
秦谣这日穿了白色长袍,带着儒生帽,越发衬得一张脸眉目如画,清俊明丽。她背了个书箱,实则是药箱,正赶考似的在山路上起劲地走着,突然被人拦住了。
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易寒。
她笑了笑,“原来是极乐公子,易寒啊。”
易寒抱拳,“多谢小侠之前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 他千里迢迢赶来嵩山,可不就是为了找这少年么。
秦谣惶恐地左右看看,小声道,“你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不过小侠能否告知如何称呼?”
“在下无名小卒,不足以让易公子挂心。”秦谣抱拳后就要绕开他走,还是被易寒拦下。
“小侠,在下知道欠人一命,不足以千金万金相抵,在下无他本事,只有剑术还算上乘,小侠如有需要,直言相告便可。但小侠也能否给个名号,让在下知道欠了何人性命。”易寒这次绝对不能让她走了,报恩是借口,家传匕首才是心系大事。
这一说,秦谣反而笑了,“易公子放心,我既救了你性命,不会任意取回的。我姓秦,名谣,不过是个赤脚大夫,在山野治病而已。易公子
千万别把我抬高了,你也别小侠前小侠后了。”
“好,秦兄弟,易某记下了。”说着,易寒和秦谣一起往山上走,随口也问道,“不知道秦兄弟到嵩山来,是为何事?”
“哦,我啊,人在江湖,总要关注些江湖事情嘛。一个月前听到些消息,大家都来了,我也就过来凑个热闹。但还不知到底有什么热闹看,不知易兄可否告知一二?”
易寒迟疑了一下,“我也知道的不多,只听说似乎和魔教有关系。”
“魔教?”
“苗疆魔教,百年以前就已经建立了,但一直孤守西南一隅,鲜有和中原武林瓜葛的时候。但近年来,似乎大有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呢?”秦谣急切地追问。
易寒摇了摇头,“我没和魔教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详细。所以也上来听听。”
二人谈着就到了山上。只见阿彦气喘吁吁跑过来,“公子,可找到你了。”原来刚才阿彦走神了一会儿,转头就找不到易寒了,不过知道都是往山上走,所以到了山上再找。
“这位是——”
“这是秦谣公子,你以后待他如待我。”易寒吩咐道。
“哦!”阿彦有些吃惊:一向待人接物都十分傲气的公子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因易寒连对侍从都没提及过他中毒遇害的事情,所以阿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