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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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留下，我难道真的要成为南宫征阅未来三宫六院芸芸众生中的渺小一人吗？南宫有他的王朝，他的江山。他的婚姻由不得他作主，有可能是为了笼络，为了威胁，为了和平……他有若干“不得不”的理由去填充自己的后宫。而我，怎么可能去忍受那种众星捧月围着一个男人转的宫廷生活？
走，不敢走；留，不能留。毫无头绪。这天，南宫征阅走到我的房间，眉宇间神色有些奇异。“琪儿，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南宫征阅站到我身边，问。
我侧转脸看他：“你怎么也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你就说嘛～”南宫语气有些撒赖的感觉。我好笑的看着南宫：“太子殿下，你今年贵庚？”南宫随意坐在桌边，一双明亮大眼瞪着我，威胁道：“你说不说？”“好好好，先听好的，再听坏的，这样抗击打能力强。”我无可奈何的说。
“好！”南宫一笑，“好消息是，南纪主动停战撤军，并向父王道贺。”
我一怔，凌宜晗的分析果然丝毫不错，“那坏消息呢？”我问，看南宫征阅有心嬉闹，那么坏消息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我就不费心猜测了。南宫的神色怪异，先看了我半天，看得我毛骨悚然。忽然，南宫悠悠一笑，道：“南纪皇帝派右仆射上官睿大人前来致贺，此时已在路上。”我“噌”一声站起来：“啊？我爹？”南宫征阅大点其头，道：“对，正是令尊。”我立刻哭丧着脸：“不是吧？这么巧？”南宫笑道：“也不算巧。令尊一直力劝南纪皇帝撤军，又是朝中肱股大臣，由他代表皇帝来北齐致国书道贺，很是适合。”我几乎要哭出来：“你你……都是你害我！怎么办？”南宫收了笑容，正经打量了我一下，柔声道：“怕什么？若是你爹不来，我也要前去拜访的。现在正巧来了，好跟他说我们的……”我立刻虎了张脸，指着花痴中的某人，狠道：“南宫征阅！若是你敢告诉我爹半个字，咱们这辈子就兄弟情断。”南宫一愣，又笑道：“那你说怎么办？”我想了想，道：“你去告诉你父王，绝对不可以说我在这里的事情。我爹是南纪大臣，若是被他知道我私通敌国，我还要不要活了？”南宫低头思忖片刻，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苦道：“唉，这次真的被你害死了！如果我被赶出家门，绝对是拜你所赐。”
南宫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你爹不要你，我要！”我瞪他一眼：“你要的人多了，别招惹我。”南宫双手一摊，悔恨不已：“但是……已经招惹了怎么办？你要对我负责啊。”
我抓狂中。这一聊便到入夜时分，南宫征阅才离去。我愁眉苦脸，天要塌下来了。据说上官睿与南宫昆还有一面之缘。若是上官睿见南宫昆时，南宫昆寒暄一句：“令公子运筹帷幄，将来必定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以我所知道的上官睿那端正方直的个性，肯定是怒喝一声“孽障”，家法伺候。看来，这面是一定一定不能见的。不知道南宫征阅能不能把他老爸搞定，千万不能露出口风。唉，果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初帮助严子松时，南纪皇帝便没按下好心。后来见大势已去，倒顺水推舟，反过来恭喜南宫家正统归位，俨然自己成了帮助南宫家推翻严子松、夺回帝位的绝对盟友，仿佛荆川江瑞封一战不过是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用几万人的性命换来一场误会，南纪皇帝也是个狠角色啊！正在感概万千忧心忡忡时，窗棂轻响，一个黑影轻盈跳下，嘴角含笑：“等了这么久，大哥才走。看来你的北齐太子妃有望啊。”我后退一步，看着来人，长眼含笑中隐了一丝调侃，墨色长发上霜花未融，想是外面春寒料峭，不知道等了几时。我赶紧倒了杯热茶，递给凌宜晗暖手。凌宜晗手捧茶杯，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面容，我听到一声轻叹：“找了你好几天，原来大哥对你竟然如此有心。”我脸一红，刚才南宫征阅的话不知道被凌宜晗听了多少。我只有岔开话题：“那个……我没办法通知你要走，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的去处。”凌宜晗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不怪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低头，无言以对。凌宜晗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愿意……和大哥在一起？”我一惊，赶紧摇头。凌宜晗直视着我：“你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我摇头：“二哥，我不稀罕这些。”凌宜晗看着我，半响，终于微笑：“琪儿还是没变……那么，回去吧。”
第四十三章（更新）
“回去？”我一愣。“嗯，回去。”凌宜晗点点头，“你还能躲一辈子？你和豫终究是兄妹，不回去，你们俩都解不开这个心结。再说，就算你要做太子妃，也要等大哥三姑六婆七聘八礼八抬大轿才能去，也不能就这么，”漂亮的眼睛中飞出笑意，“这么偷偷摸摸就自行投奔婆家啊！”我被口水呛到：“咳咳……敢情……咳咳……你以为我私奔呢……咳咳咳！”
凌宜晗忙一边帮我拍拍后背，一边笑赞道：“小五用词果然惊世骇俗，我是再及不上的。”
我咳得半死，好容易匀出气来道：“如果我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口水呛死的准太子妃，那我做鬼也会缠着你的。”凌宜晗摇头道：“何必一定要等到做鬼？不如现在先行缠上，等做鬼时缠得更轻车熟路些。”
我绝倒：“二哥，你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凌宜晗点点头：“你能认识到这点，可喜可贺。”玩笑归玩笑，笑完话归正题。凌宜晗说的有道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总躲着不是办法。可是，南宫征阅这边怎么办？我还答应帮他一起整理朝政呢。凌宜晗笑得清淡：“你若走了，对大哥自然是个损失。现在百废待兴，他身边很需要你这样的人。”“其实……我也没那么重要……”我小小声说，罗大军师，不，现在该叫宰相大人，还有袁将军、白将军……这些都是能人，其实，有没有我，南宫征阅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过，我已经写了一点东西，也许可以给他一些参考。”进驻韦南后，我轻松无事，便参照现代政府管理模式，结合君主专制体制的实际，尝试写了一些关于执政分权类的东西，洋洋洒洒，也有不少。
“像你这种实心眼的人还真不多。”凌宜晗叹口气，道：“大哥当时还真没错看你。”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不是我有多高尚，只是，作为一个政法专业人士，我实在很想知道当现代管理理论遭遇到古代现实，用先进思想武装落后时代，到底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如果南宫征阅知道我想把他作为一块试验田，不知道会不会昏过去？我抬头看着绝色美男：“我怎么回去？你带我走吗？”凌宜晗眼波潋滟，楚楚看我：“我也想带你走……”“想？什么意思？”我讶然。“小姐，”某帅哥皱皱眉，“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又不会武功，众目睽睽之下，我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就不错了，怎么带你走？”我柳眉倒竖：“那你什么意思？刚才还说要我走的！”凌宜晗悠然道：“你不会直接给大哥说吗？他难道能挡着你回家？”我一呆，哦……果然很傻。凌宜晗道：“令尊不日就要到这里，这个借口，再好不过。”我看着凌宜晗：“那你呢？”凌宜晗微微一笑，道：“我会一路暗中跟着你。”我叹口气，道：“那你一路当心。如果遇上山贼，我最多被劫财，你肯定要被劫色。”
凌宜晗愕然蹙眉，我大笑。第二日。我拿出辛辛苦苦写的《治国方略考》，跟南宫征阅说我要回去。
南宫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低声道：“我知道该让你回去，但我……舍不得。”
我心中一软，道：“大哥，是小五食言，本当陪大哥共度开国难关，但……”
南宫沉声打断我的话：“琪儿，你在我心中……并不只是谋士……”“那当然，咱们还是兄弟！”我赶紧十分狗腿的接话。南宫征阅眼神锐利的注视着我：“真的只是兄弟吗？”我心虚的看向旁边，不料，一只大手把我的脸硬生生搬转过来，我看到一双认真得有些过分专注的眸子。“琪儿，你想回去，我让你回去。但是，别想逃避。”琥珀色眼眸微微眯起，“我不仅仅只要做兄弟……”南宫征阅逼近我的脸：“琪儿，做我的太子妃。”我有点懵，眼睁睁看着南宫渐渐低头靠近……猛地反应过来，我赶紧用力挣开南宫的手，一步跳开。南宫有些挫败的看着我，道：“琪儿；你……”“不行，大哥。”我突然冷静下来，这不是战场中，南宫征阅也并不是一时冲动。我就要离开北齐，如果再不说清楚，只是用玩笑转移话题，时间拖得越久，对南宫征阅、对我都没有好处。
“为什么？”南宫看着我，语气中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因为你是未来的皇帝，而我喜欢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凭心而论，南宫各方面都极其出色，只除了是未来的皇帝。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人家。“琪儿……”南宫的语气有些压抑，“我的未来由不得我选择，你不能用我的身份来排斥我。”
“我……”我果然很自私，南宫的未来不能选择，我的未来却可以选择，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不想与六宫粉黛争宠，我不想把爱与别人分享。”谁说穿越女主一定都是好人？我叛国，我自私，我……受不起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殊荣。“我们自小一起读书，长大又在战场中一起经历腥风血雨，无论是谁，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南宫语音决绝。“或许现在是这样，可我看不到未来……”“那我不要任何妃嫔，只除了你。”南宫打断我的话，眸子带怒，“我只要你一个，可以了吗？”我一愣，又该怎么说？后宫制度古板不适合我？还是资质驽钝当不起母仪天下？还是……
“上官琪，我要你当我的太子妃。”南宫征阅一字一顿的说。“你……现在才刚开始，今后还会有很多别的选择。”我闭闭眼，大哥，对不起。
“你明日午后就回去，我会安排。”南宫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等我这里一切安顿以后，我会上门提亲。”
第四十四章（更新）
我终于踏上了归程。南宫征阅令几个得力心腹送我上路，大概四日后可以到达。在客栈打尖时，我会“偶然”的遇到凌宜晗。帅哥就是帅哥，两三碟菜、一壶小酒，自斟自饮，却总是引得旁人频频侧目，甚至引来几位纨绔子弟上前骚扰，令我很是担心那几位错认风情的公子哥们的贵体——凌公子一旦发威，只怕某几位身染重疾还不知从何而起。这样走走歇歇，我一路想着回家的说辞，一边念着马儿哎，你慢些跑慢些跑哎～～离家越近，就越觉得一颗心跳得无法控制。唉，不知道古代的医术能不能治疗心动过速？终于，回到南纪，回到京师，回到上官府门前那条熟悉的路……我收缰勒马，身边四个“保镖”也一并驻马跳下，甚是专业。“谢过四位，就到此处即可，李琪就此告别。”我一抱拳。四位保镖同时躬身：“琪公子一路好走。”我目送四位壮士离开，正要转身上马，身后便传来一声低笑：“半年不见，难得骑术进步了不少。”转身回头，正是凌大公子。我叹口气：“……我好像……不敢进去。”凌宜晗顺手从我手中接过缰绳，笑道：“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不敢进去，难道再逃跑一次？”
跨出回家这一步需要勇气，我英雄气短，站着不动。凌宜晗自然而然地拍拍我肩膀，轻声道：“别怕，还有我呢。”说着眼眸中笑意一闪，“若是再要离家出逃，一定记得要首选我家。”我白他一眼，这哪里叫安慰？分明就是诱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