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 作者:闫灵(晋江12.11.12完结,架空)





  “饿死了,饿死了,不要跟我说话,先找些吃得来。”一进门便嚷嚷着饿。
  可玉玲珑这里从来不开火,吃穿都是定时有人送来,现在正是半下午,根本没吃的东西。
  “堂堂齐国大将军的妾室,就算下堂了也不会连吃得都没有吧!”环视四周,除了家具就是书卷,半点能下腹的东西都没有,这女人过得什么日子?
  无奈,玉玲珑只好四处寻找可换成食物的东西,她身上本就没几样首饰,一早就“挥霍”没了,一时还真找不到可以换钱的东西,就随手将桌案上一只不大的琉璃盏拿给进宝,让她去换些吃食。
  “怎么?这么快就下堂啦?”进宝出去后,小缎盘膝坐在榻子上,觑视一脸苍白的玉玲珑。
  “下堂之前,也要先入堂,你看我像是入过堂的吗?”对于这个曾经掳过自己的女人,她反而会有一种亲切感。
  “所以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你非要跟这种男人不可,天下男人那么多,你偏偏挑块烂石头,下堂也是你自己活该。”
  “我没挑他。”顺手倒杯茶给她。
  “……”也对,那种男人哪可能站着不动让女人挑,还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然后扔一个的嘛,这就是有权有势的好处,自认为天地之间任他行,“要不——你跟我回宋国?就冲你在长坪杀马那劲头,跟我混几年绿林,保证你绝对是池外之物。”
  “你要回宋国?”才刚见她就要走?
  “我是想回,不过还不知道紫袖近卫是不是还记得我,再说我身上半个大钱都没有,不然也不急着来找你啊。”转头看看四周,“可我看你这样,八成也没在天盛那里捞到多少好处,真是傻瓜,长这么漂亮白给人家占了便宜去,买个东西都要去当铺,有本事的就弄套大宅子来住,既然是住在这种地方,你何必要跟着那种男人,难不成你还当他是一辈子的靠山不成!”咕噜噜灌下大半杯水。
  她……确实是有这么打算,“你觉得……不行吗?”
  “什么不行?”
  “……跟着他一辈子。”
  小缎错愕,错愕地差点被口中的水呛到,咳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不是开玩笑吧?”
  玉玲珑摇头。
  “那种男人,你还打算跟他一辈子?”
  “……”她至少没想过要再找其他男人。
  小缎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该是个笨蛋,不过她却做了笨蛋都不会做得事——异想天开,“你觉得他会让你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吗?等你这张漂亮脸蛋长满褶子,你觉得他还会拿你当宝贝?”小缎呵呵大笑两声,“我舅母说过,这世上只有傻女人,没有笨男人,所以养老要趁早,既然你现在跑不掉也走不开,就赶快找点能拿走的,等他不要你了,卷了钱财就跑,跑到天涯海角,然后把他忘个干干净净,哦,对了,起码你给我凑足盘缠,等他真不要你了,你就到宋国找我,我给你做靠山。”说着说着,话便有些变味了。
  这时,进宝已买来了饭食,满满的一大食盒,两人的谈话也就此搁浅。
  “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吃完喝完,还包了一包肉馒头,抬腿便要走。
  “你不住下?”玉玲珑拉住她的衣袖。
  小缎怪笑,显然是担心撞上天盛。
  “他最近不会回来。”
  “住这里迟早是要撞见他,何况我跟你不一样,关不住,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不是把自己弄疯了,就是把别人弄疯了,不过有件事你到可以帮我——”
  “钱?”
  “聪明,你用不着的话,就算帮我好了。”
  “要多少?”
  小缎蹙眉,“尽量要吧,能要多少是多少。”见玉玲珑还是没放开她的衣袖,“还有事?”
  点头,“你常在外面行走,地方熟,认识的人也多,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什么人?”真是新鲜事,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女人想查什么人?
  玉玲珑转身从书架的最底层的书卷中抽出一叠细白的皮纸,展开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个男子的头像,“这个人。”
  看罢画像,“这人是你什么人?”长得还不错。
  抬起左腕,露出手腕上的绑带。
  “刺杀你的人?”
  点头,算是吧。
  “相貌能被你记得这么清楚,这种人要么很容易查,要么根本查不到。”接过画像反复打量,她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国上的了场面的绿林豪杰也认识一些,不过这个人到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还有什么特征?”
  “双腿残废,右手的拇指上带着一枚白金指环,指环上的图案是这样的。”又抽出一张皮纸,上面画着一枚硕大的指环,指环上的图案很奇特,是一种没见过的异兽。
  小缎盯着图案看了半天,若有所思。
  “认识?”
  “……不确定,看起来像是一种祖徽,不过按照你的描绘,一个双腿残废,还戴着这么晃眼标志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人雇佣做刺客,除非他嫌自己命长,怎么?他是冲着你来的?”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女人,怎么可能招来这种刺客。 
  “不确定。”能给她答案的那个人,早在她受伤的时候就离开了,至今毫无音信。
  “我尽力吧。”收起那卷画像,临走前还不忘侧耳四下倾听,没办法,贼做惯了,总会有些怪毛病改不了。
  
  不出所料,小缎造访的当天晚上,他回来了,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因为他想知道她给小缎的那卷画像,以及那枚白金指环。
  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会逃过他的双眼,她只是在验证这个事实。
  




☆、继续继续

  最近忙得一团乱,疯狂有出差任务,所以更新保证不了,很抱歉啊~~~
  今天晚上应该会更新的。




☆、二十七  琉璃盏  二

  
  对天盛这样的人,能让他生气的事可以说很多,但也可以说很少,一切藉由权利所能解决的范畴,在他来说,都不是不可为的,因此他的怒气来源便往往是与他的手中权利无关的,比如说安太后的遇刺,比如说那个在他面前刺伤玉玲珑的男人——他找不到头绪。
  人的愚蠢往往与他的怒气息息相联,所以天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怒气而做出某些愚蠢的举动,譬如说大手笔的派人马搜索,大手笔的让灰衣近卫们四处查找,如果一个人可以在他的地盘行动自如而不受控制的话,那么以上的这种可被视为抓狂的举动就是愚蠢的,所以他不会去做,正因为他不会去做,所以怒气就无处排解,怒气无处排解,那就表示他身边的人要遭殃了。
  而他身边的人,现下就只有玉玲珑,也正是因为她的被掳,才有了安太后的遇刺,天盛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件事其实就是同一件事,因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尤其在他的身上,但——他从来不对自己的女人发脾气—— 一个几乎可以名垂千古的好习惯。
  但这并不是绝对的,毕竟习惯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而玉玲珑之所以会让小缎帮她查那个掳她的人,最大的原因是——她要见到他。不是因为思念,也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她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关于她手心里握的那件东西的答案。
  所以他的归来绝非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正相反,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不和谐的相处,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天盛需要得到的是关于那个坐轮车的男人的信息,而她需要知道的却是一张药方的秘密,他们都需要对方作答,而非自己替对方解惑。
  天盛蹙眉露怒,他的耐性早已在这几天中消磨殆尽,安氏的遇刺,刺客的毫无头绪,朝臣的喧嚣,幼主的排斥,边界的不稳,等等等等,这一连串的麻烦都要由他来烦恼,实在没心情继续跟她一起沉默。
  起身打算离开,如果她不愿意开口,他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她的手臂横到了他的身前,阻止他跨步出门,良久,手心张开,是一张皱折的黄纸,纸上墨汁的氤氲穿透纸背,依稀可见轻柔的横竖笔画。
  他看她一眼,拿起她掌心的黄纸,打开,细细看过……他明白了,她是故意引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张黄纸上的东西。原来他无形之中竟然中了这个女人的小诡计,用小缎的来访引他回来。
  “然后呢?”问她,然后她想要他对着这张纸说什么?说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生养自己的孩子,还是他应该向她忏悔他剥夺了她的知情权?“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的话。”将黄纸掷于门外,转身正对她,“我不会要孩子,这就是答案。”因为她太年轻,而他也正值壮年,既然不能禁止亲密行为,避免不了的,只能采取些措施,以避免这种麻烦事发生。
  果然,这一切确实是他的意思,暗暗苦笑,小缎说得对,她真得很愚蠢,愚蠢到会认为这样的男人会给她这样的女人一世安稳,不管怎样去委屈自己,孤独自己,结局都是一样的,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身世,不会在他这里得到结局,有的只能是暂时的庇护——用年轻皮相换来的短暂的东西。
  让开半步,答案得到了,她也该放他离开了。
  他却没有走,因为她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在他面前崩溃,像永安巷的那个那样。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这特殊的表现让他的愠怒慢慢冷却……
  “将军——”羽申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静持。
  天盛微微侧首,示意羽申说下去,但视线却一直没离开玉玲珑。
  “王上来了。”
  “……”天盛错愕,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正踌躇间,齐王九正已跨进院子,黑衣近卫头领羽赫随侧。
  在门廊外,九正停下脚步,漂亮的双眸直看着门口的天盛,他这是在等,等他向自己施君王之礼,而天盛则在确定他眼中的灼然,这孩子一直与自己有种隔膜——一种他尚未想通的隔膜。
  不管天盛的权利有多大,他们始终还是君臣有别,就在他单膝跪下的同时,九正的眸子深处闪出一抹光亮,但仅仅一闪而逝。
  “父王既以兄弟称卿,孤自当要呼卿一声叔王,既然是叔侄相见,不必行此大礼。”有模有样地上前扶起天盛,视线流转之间,停在了门内没来得及离开的玉玲珑的身上,一抹笑意随即浮现,不知在笑谁,“这位必是母后所说得佳人了吧?”这话并没有准确地在问谁,因为谁都可以回答。
  玉玲珑微微抬眼,视线在这位少年君王身上停驻半下,刹那间,神清目明,进宝说过,当今齐王的母亲姓安,安?安夫人——安太后——临汾安氏?那个与她同一晚遇刺,让他着急抛下她的女人,原来就是当今齐王的母亲。
  微微屈膝,只行小礼——她不是齐民,不必五体投地。
  弯身捡起地上那张被掷的黄纸,与天盛擦身而过,这种行为算是无礼的。
  看着她的背影转进厢房,九正抬头问了一句话:“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天盛蹙眉,这几天超出他控制的意外越来越多,他当然猜到了九正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便是齐国宫闱内的祸水、被先王范袭封印了姓名的女人——叶茵茵,只是让天盛愕然的是——九正怎么会知道玉玲珑就是叶茵茵的女儿?
  询问的视线投射到了羽申的脸上,羽申低眉,并不敢与天盛的视线相接,“最近城内时有不安,王上不该擅离宫闱。”暂时放下所有的疑问与兴师问罪,他并不打算与一个孩子谈论玉玲珑的身世。
  九正笑笑,一把托了天盛的左手,这会儿到全然像个普通的少年,“叔王不要生气,我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跟叔王商量。”
  天盛仔细审视着这个掬在他手臂上的少年,这孩子的眼睛里有种与他的年纪极不相衬的深邃——很熟悉的深邃,因为他年少时也曾有过。所以在先王的三个儿子之中,这个老三最得他的意,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是安氏的儿子。
  “叔王,怎么了?”摇摇他的手臂。
  瞥一眼天际,视线再次收回到眼前这个男孩身上,“没什么,有什么事回宫再说吧,臣下亲自护送王上回去。”
  “不必,就在这儿说吧,何况我要找的东西也在叔王这里。”托着天盛的左手进屋,四下搜看,“记得上次来探望叔王,曾在书案上见过一尊琉璃盏,与父王赐予我的那尊一模一样。”
  先王赐的琉璃盏?他并没有多少印象,范袭赐给他的东西太多,有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多少赏赐,但凡范袭觉得稀奇的玩意,必然要给他留一份。
  九正在屋里搜寻过一遍无果后,显得有些急切。
  “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坐到桌案后,看着少年爬上爬下。
  “不仅对我,对整个大齐都很重要。”从书架上回脸,“母后说琉璃盏里藏着我们大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