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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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不在旁,事后知道,那一阵揪心的疼啊,险些没把安朝晃死。查看再再手心,还真红了一片,问他疼不疼,这小子摇着头,居然说:“不疼!”

  我以为他充好汉,便柔声安慰,没想到这小子抽回手,掷地有声地:“妈妈,你好烦!”

  我愣在那里,打破脑袋想不明白我怎么就烦了。

  “自做多情了吧?”安朝一脸神秘笑容,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再再,爹打得对不?”

  “对!”再再毫不迟疑。

  我倒,这不周瑜黄盖吗?虽然我知道,儿子对安朝的个人崇拜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前者经常狗一样奔向父亲身边且摇尾不迭,但此次事件,已经上升到灵魂奴役的地步!

  安朝让再再往西,他觉不往东,看似听话是个好现象,可没主见比逆反更要不得,总之我不喜欢过于听话的小孩。

  这次责打事件仿佛一个分水岭,此后我的儿子越来越不像我的儿子。

  首先,是晚上一定要和他爹睡,但不许我偷窥他的身体,也就是说,我得滚蛋。其次,突然从以前的说不完的话,变成言语慎重,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这令我这个生他的人错愕不已,苦无理解之法。

  如果安朝不是他亲爹,我甚至怀疑他给孩子下了药。

  又到了晚上,儿子又坚定不移地表达他与爹共眠的决心,看着那双巴巴地瞅着我的大眼睛,我第无数次心软,于是滚去儿子卧室。

  刚睡下,忽而想起白天商议的给辰儿过生日的事,日子近了,最好明天就布置,正想向安朝讨个主意呢,偏偏被再再打断了,反正天色不算太晚,聊一会儿再睡也不迟。

  我曾经的卧室烛光明亮,里面传来安朝的说话声,好象吩咐再再坐到一边去,别出声。我不禁皱眉,不是要温书吗?温书哪能不出声?透过窗纸,安朝的影子坐在桌边,还有一个瘦长的身影走来走去,我捂住嘴巴,啊!奸夫淫妇!!

  “消息可靠?”

  “九成把握。”安朝低声。

  咦,男人的声音?我顿时放下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可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策略多数万无一失,细节决定成败。”

  安朝淡淡地:“放心,死过一次之人,再没点儿经验,可不就白白受了次难?”

  我在脑海中搜索这略显嘶哑的声音的主人,渐渐的,脑中冒出一张瘦长的脸——尹清屏。

  “尊夫人似乎并不赞成您有所动作。”尹清屏道:“不然,我们也不会借令公子之名避其耳目。”

  “再再乖。”安朝的影子移向一声不吭的再再,摸着他的小脑袋:“你妈妈迂腐,又懒得很,骗她一骗,少去多少麻烦。”

  “不过还是谨慎为上,尊夫人似乎是个细心之人。”尹清屏笑道:“国未得,家先乱,可不是好事。”

  安朝大笑:“这倒不成问题。”低声,仿佛与好友分享一个隐秘的快乐:“她是只养熟的狗,第一眼看见她,我就知道她能养熟。”

  屋内两声短暂的笑,复又说什么细节决策消息的,当中提到简郡王。

  我的耳朵已不能听声,眼前比夜色还黑的黑色的光——他说我是狗。

  我不知道我待在这儿还能干什么,可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脑中一片茫然,甚至不知为何存活。他说我是狗,呵,与狗同床共枕的,难道是人?

  也许我比较脆弱,也很无能,受辱时伤心要比恨意多出许多,其实内心清明,侮辱我的是最亲密的人,我爱他,他看低我,我也不会就此与他不共戴天,可我又能做什么?冲进去质问?这更成笑话,何况已无举步的力气。

  爱一个人,会同时伤害一个人吗?至少我不会,他为什么会?只因为背地里,就能随意诋毁爱人?

  再再居然也骗我,和他父亲串通,糊弄他的母亲,那两个男人拿母亲当笑话,他也不反对与阻止,可见对我的漠然。最亲密之人,你可为之奉献生命,他却视你如草芥,可折可踏,被拿在手里或踩在脚下的草芥,岂能不心碎绝望。

  树皮拨去,光秃秃的树干,多么寒冷,孤寂悲哀,安朝撕去了我的树皮。

  不知过了多久,门一响,尹清屏缓缓走出,不一会儿就走远了。我活动僵硬的手足,突然觉得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对,不是真的,是幻觉,人老了,最容易幻听。

  我起身,收拾衣衫,缓步入内,当这是散步,本来就是散步嘛。

  “你怎么来了?”安朝正为再再盖被子,回身问道。

  “散步。”

  “不困?”他笑了笑:“我也不困,出去走走吧。”

  我看着他,死死地看。

  “我脸上有灰?”他疑惑地抹脸。

  “你是安朝吗?”

  “我是独行大盗。”他做凶恶状。

  我怔怔地,头很痛,裂开似的痛:“我不认识你了。”

  他耸耸肩:“最熟悉最陌生。有时我也怀疑这些年发生的一切,身边的人,是否真实。”

  我心中一阵苦涩:“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病了?”他摸我的额头:“不热。不过这时节夜风凉,你在外边呆了多久?”

  “不久。”我凝视他:“在尹清屏来了之后。”

  他一愣,短暂地注视,随即淡淡地:“我问他再再读书的事。”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当人呢?”我苦笑,本来准备忘却,或者自欺欺人,可胸中窒息让我把它说出来,果然,窒息的感觉轻多了。

  他转身看窗纸,声音有些嘶哑:“你听了多久。”

  “你是想问,我听到了什么吧?”我深吸口气,破釜沉舟,撕破脸面:“你最怕听被听到的。”

  他默然,背对我,看不出愧色,事实上他无须羞愧,男子汉,大丈夫,多了不起。

  “也许你不怕。”我转身,看着他的后脑勺:“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吗?”

  “等等!”他终于回头,见我要走,欲言又止,过一会儿,亮出招牌笑容:“青绢,男人私下说女人,都是这个调调,没几个肯说句好话,都想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只是你没这方面经验,我也没告诉你,男人都是这德行。我也这德行,其实跟女人背地里诋毁比她漂亮的女人是一个心理。你太小题大做了,尹清屏提到你,又暗寓我畏妻,我不挽回点颜面,就遭人耻笑了……还在难受?我陪你出去走走,你不是最喜欢我陪你散步吗?”

  真好听,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我的理智让我鄙夷他的虚伪。

  “好了,哄也哄了,也该高兴了。”他扳着我的肩膀:“别在这儿吵了,再再听到,对他的父母怎么想?”

  一大串好听的,连句对不起也不说,是为面子?他的面子还是比我重。

  我推开他,开门而去。

 


第 28 章



  夜真寒,一如我心。

  也许心寒不并可怕,心痛也不足为惧,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过去时光的失败,全盘否定付出的精力及时间,好象从前做那些事,说那些话的人,是个傻子。即使我承认了失败,也不知道未来怎么过,进退两难。

  起雾了,远处模糊不清,像极我的未来。

  安朝没有追出来,也许觉得没必要,多年夫妻,谁身上的痣在哪都一清二楚,他料定我会回去,或者不回去——不回去再说吧。也许他在笑,笑我过于敏感,小题大做,也许还会想,这个女人,真是无聊,定是日子过得太好,才有心情闹情绪,三餐不饱,看她还板不板得起这张脸。

  往深处想,就和潜在性情有关了,有些人,受人辱骂,一笑置之,有些人则暴跳如雷,与之拼命,皆因其自卑与否。内心强大,外界影响,不足撼其分毫。这两种人,我都不属于,受辱,我会愤然,却只会内心愤然,总觉得回骂撒泼,会使侮辱更大一分,且气愤已经令我无招架之力,一时想不起其他。这算最深的自卑吧?也最无能。

  我无意伤害别人,也请别人不要伤害我,大家互不相扰,不好吗?

  “别动!”

  身后骤然一声大喝,我吓了一跳,停步,心仍然“蹦蹦”直跳,回头,只见安朝一脸惊色。

  “你看你站在哪?!”他上前,拉着我退了几步。

  我向前看,顿时一身冷汗,什么时候走到池塘边,而不自知?这要不停,岂不直接掉下去,我不会水,池塘颇深,大晚上的,无人相救,岂不性命难保?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马大哈?”他怒道:“低头想什么心思?什么心思值得这样想?前面有堵墙,你还不撞得头破血流!”

  我甩开他的手:“这不是正是你希望的吗?”

  “你疯狗吗?乱咬人。”他冷哼:“不知好歹。”

  “可不就是狗。”我忽而觉得一切皆可笑,果然就大笑:“又能看门,又能下崽,丢根骨头就能养活,还能养得熟呢!”

  “够了!”他撕声。

  “我有完没完?没完!”我冷笑不止:“你这么看不起我,何苦与我做夫妻?难道不掉价吗?委屈你了,你自己也觉得委屈吧?”

  他的目光接近凶狠:“有这么说自己丈夫的吗?”

  “有这么说妻子的吗?”

  他顿住,嘴唇动了动,无声。

  “对了,我不是你妻子,我是侍妾。”我苦笑:“这么久没人提,我都忘了,不好意思。”

  他看着我,半晌,艰难地:“对不起……”

  “你想听我说没关系吗?”我凝视他,这张脸对我来说,已完全陌生。

  “你还想怎样,难道让我下跪?”他咬牙,握紧拳头。

  我当然不会奢望,也清楚他是我丈夫,从前那么多不愉快,都过到现在,如今因这一句话,实在不该死揪不放,毕竟我爱我的孩子,爱这个家,失去这个家,我都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温暖的日子。我的丈夫很混蛋,他看不起我,不过我也看不起他,二者相抵,也算平衡。我不会离开这个家,更不会结束这段婚姻,脱离现状,不会过的比现在好,也许还会为衣食发愁,这何必,错的又不是我。

  找台阶,为自己:“你没事跑到我身后做什么?”

  他似乎看到我踢给他的台阶,眼睛一亮,吞吐一番:“找……你。”

  “找我很丢脸吗?”我别过身:“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

  他挑起一边眉:“哦,我追出来,你再冲我甩脸子,我不臊啊?”

  “就宁愿贼似的?”我牵了牵嘴角。

  他被这个笑容鼓励,继续厚颜无耻:“我认错,你看你也原谅了,以后就忘了吧?啊?”

  “看你表现。”

  “老婆嘴真利,我都没话说了。”他傻笑,碰了碰我的手,见我不反对,整个儿握住。

  我余怒未消,唯一的排遣之法就是言语虐待:“自己做贼心虚,还怪别人有理有据?我是最仁慈的,宁愿自己气苦,都不骂人。”

  他忽然侧目,用看怪兽的眼光笼罩我。

  “难道不是吗?”我偏过头想了想:“我什么时候牙尖嘴利过?都是自己生闷气的时候居多。”

  “没有没有!!”他恐慌地望向远处,惊魂未定:“绝对没有!”

  “哼。”

  “也不怪孩子了吧?”他试探地问。

  “他又没向我道歉。”我不怪再再,再再怎么对我,我多伤心,爱也不会减少一分。

  “这小子不道歉,我扒他一层皮。”他好脾气地道:“其实不全怪他,小孩嘛,还不是听大人的,大人用一分智慧,就能征服他们,他们才多大,又没分辨是非之能,是不是?长大了,他一定要后悔的,现在傻是傻了点,你也别生气,气坏了岂不让他今后越发后悔?大家难受,何苦何必。”

  我白他一眼:“我的智力没问题。”

  “当然。”他明显在无原则退让。

  折腾半晌,睡意全无,我看着安朝的哈欠不为所动,继续信步:“说到底,你还是嫌我傻,不然东山再起这么大的事,连声也不透一下。”

  “谁说我要东山再起?”他似笑非笑。

  “好吧。”我住口,以免被气死。

  起风了,他脱下披风问我披上。

  “简辽一如既往支持你吗?”我拉紧披风,依然挡不住寒意。

  他迟疑一下,点头。

  “我也觉得他不会害你,谁也不会抢劫乞丐,你已无惹眼之物。他做不成皇帝,做个千岁也不错。听说这几年,他很受人排挤。”

  “太平年月,非皇族血脉,做皇帝不易,若是乱世,群雄并起,可就没我什么事了。”他自嘲:“沾到我的边儿的人,都没好日子过,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