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 作者:风之灵韵(起点vip2013.07.27完结,女扮男装)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小儿胳膊粗的牛油蜡烛,火苗泛出青绿的光,让人忽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借着烛光,她看到自己坐在一座庞大的棺木里,身边堆满了各种贵重金银器皿,珠宝玉器更是数不胜数,映得整个身体都光亮起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红的像血,很像新娘出嫁的那种,胸口还绣了一只老虎,憨态可掬的形态很是讨喜。
她忽然想起齐曦炎曾经画给她的那副老虎图,看来他以为她是极喜欢老虎的,所以连她死了都要穿成这样吗?
还能思考,是不是代表还没死?她摸摸自己的手,虽然很冰,但绝对不是死人的手,所以她不是僵尸。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顾相宜的假死药很灵,该死的灵透了……
她猜想别人应该以为她死了,然后埋了她,可埋葬之地居然还有空气,还能呼吸,倒是稀罕了。
这应该是陵墓的规格,还是最高等级的帝陵,墓葬极宽也极大。或者也因为皇上还没死。所以这里也没被封死,还有空气,也能呼吸。
她应该感激齐曦炎把她埋在这儿,否则这会儿她早窒息而亡。不死也得死了。只是现在的处境,实在也跟快死没多大区别。
身上的剑伤还没好,每动一下都疼得满头大汗。她强忍着从棺里爬出来,想寻一条出去的路。这里没有吃的东西,肚子早饿到极点,很有种想咬任何东西的冲动。再加上伤口随时有化脓的可能,她在这里根本撑不过两天。
几乎是爬过长长的甬道,每前进一点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到了出口却发现那里堵着一块千钧巨石。别说她这会儿伤重,就是活蹦乱跳的时候也不可能打开门。
墓穴没封死,肯定会有人进来的,不然谁点的牛油蜡烛。可看那蜡烛只燃了一小点,等人进来恐怕得一月以后了。到时正好可以看见自己开始腐烂的身体。
想到自己死相惨状。不由一阵泄气,看来这回弄巧成拙,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已耗尽,她平躺在地上,任泥土沾满全身,这会儿只能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心里隐有不甘,可该喊一声?
万一有哪个神仙从这儿经过,把她救出去呢?虽也知道这是做梦。还是有气无力地叫起来:“救命啊——”
“救命啊——”
“谁救我出去,这里的金银财宝全归你……”
你说奇了怪了,神仙没有,怎么也没个来盗墓的呢?
正喊着呢,突然听到有石壁凿动的声音,接着“哗啦啦”头顶如下了一场土雨。落了她一头一脸。她就地打了滚,慌忙让开那处。
那里的土雨越下越多,竟破成一个大洞,然后从洞口下来的是一只脚,一只男人的脚。
紧接着是腿,腰,胸,脖子,再然后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手里举着个火把对她一照,脸上表情阴阴的,很像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
是顾相宜,这时候看见他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李浅还是诚心地打了个招呼,“顾兄,好久不见。”
很难得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顾相宜脸上也不禁多了一丝笑意,“知道你被送到皇陵,我就赶来了,看来来的还算是时候。”
李浅自我调侃,“当然是时候,晚一点就直接把我再放回棺材里就行了。”
顾相宜扯了扯嘴角,把她抱起来,然后从洞口顺出去。上面有人接着,他们动作虽轻,却还扯动伤口,她疼得连“嘶”几声,牙都快咬碎了。
外面正是晚上,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李浅深吸了口气,忽觉活着真是件好事。
这回的事真的很凶险,要不是顾相宜突然出现她真的就死在里面了,看来假死这事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顾相宜扶着她上了马车,至于挖的那洞如何修补,里面丢失的尸体怎么善后,那是他操心的事,这会儿也没精神管了。反正皇上不死棺木不会开的,等他们发现里面少了个人,应该是几十年以后的事。这会儿她只需祈求齐曦炎多活几年就好。
马车上,她问顾相宜怎么会到这儿来的,顾相宜倒也配合的说了。那一日他逃出去,齐曦炎因李浅受伤也没心情派兵紧追。
他们逃出皇宫后也不急着出城,这一回行事失败,回到家里根本无法向长老们交代,现在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他们躲在一秘密所在,想着找机会还能再进一次宫。
也就是这时候听到李浅身死的消息,他猜测她不一定会死,多半是拿他的药用来作假了。
说到这儿,顾相宜冷冷一笑,“说实话,真不想救你来着,不过我从来不欠人情,上次你救我一命,这就算还回来了,至于之后的账,咱们慢慢再算。”
李浅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她替皇上挨剑的事,若不是她多事,他们也不用这般东躲西藏的。说到底倒是她欠了他一回。
皇陵地处偏僻周围久无人烟,行了十几里,才见一个小村庄,马车也停了下来。
李浅在一个农家上了药,又换了衣服。那件大红老虎服虽脏了,却被她包在包袱里放好。陵墓里的东西太贵重,一样都不能带出来,这件衣服就留着做个念想吧。毕竟十几年的恩情,以后再不见面,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顾相宜也换衣服,问她:“你打算去哪儿?”
李浅道:“先找个地方养好伤,然后去接倾国,再和他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一辈子。”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你那好弟弟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顾相宜冷哼,“因为……他心里想要的东西,你永远给不了。”
倾国的心思李浅也明白,但又舍不得放弃,便求他送一封信到花家,或倾国真不肯与她走,便也罢了。
顾相宜没点头也没摇头,李浅只当他默认了,换了个脸嬉笑问:“顾兄,你打算去哪儿,回家吗?”
顾相宜冷笑,那个家其实不回也罢。这些年他在外面做了许多事,为了某人的野心几经生死,可他们却没一个关心他的安危,只会逼他做更多的事。
或者整个家族只有他娘还会管他生死,其余的不谈也罢。
在这个农家待了一日,第二天去送信的人也回来,带来花倾国的一封回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姐姐保重”。
李浅暗叹一声,若不是现在伤重又不方便在京都露面,她真的很想去问问他为什么。或者对花这个姓,他的执着要远远多过她吧。
对顾相宜施了一礼,“多谢你了,你的救命之恩,浅永生不忘,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请开口。”
顾相宜冷笑,“你能记着最好,我最想做的就是杀了齐曦炎,你要愿帮忙,我倒不介意。”
李浅忙道:“这事就恕不奉陪了。”
“言不由衷的丫头。”他哼一声,嘴里虽说着不管她,却还是留了些银票。
推门出去,却又转了回来,扔给她一个小瓶,“这是忘忧散,你要想把以前的事忘记就服下它,记得最多两勺而已,否则你就变傻子吧。”
李浅咧了咧嘴,失忆这种事还是不做的好。
她留在农家养伤,月余后伤好了,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心里想着以后李浅这个名字也不能叫,花姓她也不喜欢,干脆随母姓方,以后便叫方倾城好了。
她刚拎着包袱出去,一抬脸突然看见顾相宜站在院门口,背靠着门框,好像个门神一样。
他也不知从哪儿来,一身的风尘,神情也有些落寞,看着竟似憔悴了许多。
她故意惊叫一声,“顾兄,你这是实在太想念我了吗?”
顾相宜哼一声,忽的抢过她的包袱扔到身后的一辆马车上。
李浅叫:“喂,包袱里没钱。”
“谁要你的钱。”他撇撇嘴,直接拽着她的脖领子往车上拉。
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急切,她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死拽着车门不肯上,嘴里嚷道:“你这要抢人吗?抢人也没你这么抢的。”
顾相宜撒了手,双手抱肩睨着她,“你这是要跟我谈条件吗?好,咱们谈,我救你一命,你帮我做件事,咱们就两清了。”
李浅知道他这么急的找她肯定有事,不过哪有不说清楚就这么走的,还有这叫什么谈条件?这分明是威胁。
可是看他这么急,她也不想难为他,只道:“谈不谈条件无所谓了,你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
第一百六十章 咱有肌肤之亲
“上车再说。”
他抓着她的手直接拽上车,等马车走动了才开始说出来意。
顾相宜这趟回家,本来想偷偷把母亲带出来,可谁知还没行动母亲就被人看押起来,几次都无计可施。心情抑郁之下便离开族地,一路向西而行。
他本来也没想找李浅帮忙的,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竟走到这个地方,走到她养伤的农家,然后就是看见她拎着包袱从里面出来。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不想她走,也或者她笑的样子比照他现在的心情觉得碍眼,便伸手抢了她的包袱,等抢过之后,才忽然想起她鬼主意最多,也许找她帮忙也不错。
当然,这些心里话肯定不能说的,只说成专门来找她帮忙的。李浅听完他的叙述,颇有些无奈道:“你那些都是什么族人啊,要做什么自己不会去做,偏偏扣个老娘们干什么?”
说完见顾相宜正瞪她,也知自己失言了,忙又道:“这个……他们不该扣你母亲的。”
顾相宜哼一声,“我当然知道他们不该。”
“那你有办法救人吗?”
他反问,“要有办法还找你干吗?”
李浅摸摸鼻子,很为他的信任受宠若惊。他们两个在一起配合着做事也有几年了,她有几斤几两他又不是不知道,啥时候她能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过人家既然看得起,好歹也要对救命恩人表示一下,于是她道:“那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相宜试过很多方法,可族里的人对他防范甚严,囚禁母亲的地方也是易守难攻的山腰,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无论智取还是力敌的招数他都想过。比如制造混乱,下迷药,也都试验过,可却没有一次成功的。而现在,还真得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路上两人闲话,李浅突然问道:“我说顾兄,你们家到底是个什么家庭啊?”
到现在她连他的出身都不知道?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升起一种莫名惆怅,原来她竟对他的事这般不在意。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冷声道了句,“前朝皇室。”
李浅听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口中骂道:“奶奶的,我就说我背运吧。随便碰见个人就跟皇家脱不了关系,不是今朝的就是前朝的,这是进了皇亲国戚窝里了吗?”
她说的是齐曦炎、齐曦澜和楚天歌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皇家人,哪个跟她的关系也牵扯不清,好容易逃脱了,又遇上个前朝的,老天爷果然是对她特别恩宠啊。
当然也是因为跟顾相宜在一起日子久了,以前紫衣卫们说话全带骂街的,习惯成自然。偶尔也蹦出几句脏话。
顾相宜却听得皱了皱眉。好心提醒,“你现在是女人。”
“是吗?”李浅看看身上衣服。顿觉醒悟,忙坐了下来,故意把脚往外撇了点,身子也微倾,摆出一副女子儒雅、柔美的姿态。并对他得意地扬了扬眉角。
顾相宜忽觉有些头痛,一个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会偶尔忘记的人,他真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她。或者老天把她降下来。不是要亡她的,而是要亡他……
一路向北而行,走了七八日马车终于到了顾家。眼前居然是一座大山,重峦叠嶂,根本看不见峰顶。
李浅好奇地指指山顶,“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一家人都在山里当野人吧?”
顾相宜瞪她一眼,这一路上有她也不觉寂寞,只是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即使再活一回也依然不改。
他也没跟她废话,拿了个包袱扔给她,让她在车上换里面的衣服,自己则跳下车。
等了好一会儿,李浅才袅袅婷婷地从车上下来,莲步轻移地走到他身边,竟好像换了一个人。
顾相宜一直知道她很美的,可似乎这两年变化很大,远比在江州时的少女青涩更美了几分,也更让人心动。他怔了许久,好容易才找到魂飞何处,忙拉回来,咳嗽一声道:
“换好了这就走吧。”
李浅没看出他的异样,抻着裙子嘟囔着:“你从哪儿弄来这身衣服,我一路跟着你,怎么没见你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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