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 作者:风之灵韵(起点vip2013.07.27完结,女扮男装)
那时他们也经常大声讨论书上的内容,意见相左时也会吵得面红耳赤。沈致很倔强,从不愿认输,有一次两人讨论过寒门子弟出路问题,她说朝廷可以开科取士,不过沈致却觉得难度太大,没有可实行性。当时燕朝刚立,事情颇多,还没人提出这个问题,他们吵了两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致,沈致……,那个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曾经她发誓想要嫁给他为妻的人,原来已离她这么近了。
看着李浅娇俏的脸,似羞涩般染上了点点红晕,齐曦炎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强压住一丝烦闷,冷声问:“这个沈致,你可认识?”
李浅这才晃过神来,假装淡淡道:“幼时玩伴而已。”
齐曦炎扫了她一眼,忽的扔了笔,把写了一半的宣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
“既如此,哪天就叫过来见见,你和他好好的拟个章程给本殿。”
“喏。”
李浅心中大喜,只念着终于可以见到心上人了,根本没注意齐曦炎的眼神闪烁,是何等怪异。
※
齐曦炎一直是个行动派的,第二日就真的把沈致叫到皇子府,同来的还有付言明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远远的,她只一眼就认出了他。七年未见,他变了许多,身材陡然拉长,五官也长开了。他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文人一样,但也因为皮肤白,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既聪明又骄傲。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定定地望着她,展颜一笑,就好似三月春风一下吹暖了人心。
或许他没有付言明那么玉树临风,但他自有一种风度,让人觉得只要看着他心里就舒服。
“我是李浅。”她含笑着先报了姓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这个土黄衣衫的她。
“我知道。”沈致温柔一笑。
李浅心中狂喜,她知道他认出了她,或许他也同她一样,心里永远都存着彼此的身影吧。
“唉,小浅子,怎么有了旧人忘了新人,见了本公子都不招呼了。”付言明一步跨过来拍向她肩头,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好像与她关系很亲密。
他今天特意带上了那把扇子,在胸前摇来晃去,倒把他衬得更加丰神俊朗。
李浅不着痕迹地躲闪了一下,心说,他们何时这么熟了?京都里都传说付公子眼睛长在头顶上,为人冷淡又骄傲,轻易不与人攀谈。难道传言竟是虚的?
她却不知付言明虽冷淡,可也得看对谁,若是有人入了他的眼,那便再热情也不为过。她的一幅扇面大大打动了他的心,自也有了结交之意。所以见一下没拍着,魔手便又伸了出去。
手指刚要搭上李浅的肩,就听厅外传来一声轻咳,接着齐曦炎迈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一件紫色的蟒袍朝服,双眸澄明地如玉似水,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温润和善,那举手投足间的行动贵气天成,让人望之只愿低至尘埃地去仰慕着他。
“拜见五殿下。”几人躬身以礼。
齐曦炎对着付言明点点头,忽然长施一礼,对着略有些干瘦的中年人笑道:“今日能请到吴逸先生,本殿真是荣幸之至。”
吴逸,这不显山不漏水,长得也不咋样的干瘦老头居然是燕朝最有名的大儒吴逸?
这话一出,连付言明在内的几人都吃了一惊。
第十九章 初露头角展大才
付言明本来是在门口遇上吴逸的,见外府管家冯通对他恭敬有加,亲迎入府,还以为是他的亲戚长辈,谁想竟是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
吴逸字长天,东阳人氏,乃是极有名望的世家,吴家的嫡出子弟。虽自幼才华横溢,受尽宠爱,却也被视为吴家的异类。他性格古怪,行为乖张,经常埋首书堆,学问做的极好,著书无数,却从不喜与人结交。
皇上也多次招他入朝为官,都被他冷眼拒绝,皇亲国戚,豪门大族在他眼里形同狗屁,就是吴家的族长想跟他说句话,也得看他心情好不好。齐曦炎今日能把他请来府里,那绝对是惊掉人下巴的奇事。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敬佩的神色,吴逸表情一直淡淡,他对齐曦炎拱了拱手,朗声道:“吾之所前来,只商谈开科取士,不谈其他,但不知是何高人提出这真知卓见?”
他来京都数月,本是访友而来,被齐曦炎得知住所,亲手写了一篇“科举考试选取优异的士人”的文章送去府门,就这一片纸,也无需延请,他便自己登门了。由此可见这“开科取士”四字魅力果然无穷,惹得大儒都心动了。
众人顿时了悟,都看向齐曦炎。
“这个问题本殿也很想知道。”齐曦炎轻哼一声,眼睛在李浅和沈致两人之间逡巡,颇含意味。
李浅想,沈致是男子,现在正是一展宏图的大好时机,她黄门一枚,暗淡前途,又怎能跟他抢功劳?所以她很恭敬对齐曦炎一礼,“此乃沈致所出,奴才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吴逸闻言,不由撑掌大赞:“好一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浅呆了呆,这才想起彼时还没这么句话。
她是为沈致着想,可沈致乃谦谦君子,又素心高气傲,自不肯靠她上位。他淡然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不是小人提出,乃是李浅幼时所论,说与小人得知,后经由小人揣摩体会,现将所论之言书写成册,呈上于殿下。”他这话说得大气无比,不贪恋虚名,不矫情事实,倒让人生出几分钦佩。
齐曦炎含笑接过那本册子,却并没看一眼,而是双手奉到吴逸面前。
“请吴大儒指教。”
吴逸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翻了起来,一面看一面点头,“有理有据,有张有序,言前人所未言,倒是个有才学的。”
沈致闻听大喜,能得吴逸品评一字足以终身受用了。
吴逸看罢多时,终于合上册子,长吁一声道:“只是其中利弊得失还应再斟酌一下,具体实施也要思之再三,毕竟是行前人所未行之事,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齐曦炎三人齐声应喏,“吴大儒所言甚是。”
吴逸一转眼,见李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和声问道:“不知这位李浅小弟有何高见?”
“没有。”李浅答得干脆。高见?那是对高人说的,她就是矮人一个,满屋人就数她最矮。
“那刚才小弟在想什么?”
她在想一会儿给他们上什么茶,弄什么点心,可这能说吗?说出来只会遭人鄙视。若别人鄙视她也就算了,可当着沈致这个青梅竹马,付言明这个绝世美男的面,怎么也得顾全两分面子吧。
于是,她清了清喉咙,开始发表意见。
高见是没有啦,但记忆里的东西却很多,记得以前她曾经看过一篇《浅论明代入监读书和开科取士的得失》的文章,这会儿倒可以拿出来显摆显摆了。
“人才的培养和选拔大略有四种方法,即:国学、科举、荐举、诠选。其中以科举和国学为主要途径。“科举”是进入仕途的基本道路,“国学”则是人才储备和培养的场所,……设科考试选拔官吏可以分科开考,也可单设秀才、明法、明书、明算等科……。
能记住的简单说上几句,不能记住的,凭理解随便编上一编,她也没想多说,可越说越来劲,一时思潮迭涌,噼里啪啦竟说了个把时辰,把所有利弊得失都剖析了一遍,具体制度如何制定也仿照唐宋讲了个大概。其实王朝科举最完善的是明朝,可李浅实在不喜欢“八股文”,就只好往前推了几百年。
说到后来,吐沫都耗尽了,喉中一阵干渴,便转回头开始找茶杯,找了一圈没找着,再回身竟见吴逸亲手捧着一杯茶立在她眼前。
她吓一跳,左顾右盼,齐曦炎和沈致都听得眼神晶亮,而付言明干脆搬了书案铺上宣纸,在那儿一笔笔记起来。
“李公,请饮茶。”吴逸高举茶杯,姿态谦卑。
刚才还李小弟,这会儿都变“李公”,李浅倒觉得自己应该加一个字,“李公公”,才合乎事实。
吴大儒敬的茶,她哪敢喝。又思及自己胡言乱语图惹事端,便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污了圣人耳目,还请诸位大人勿怪。”
刚才她那番话多数有理,少数却有大逆不道之嫌,只不过自己说得顺嘴了,竹筒倒豆子全倒出来,这会儿激情没了,剩下的只有胆战心惊。
吴逸却哈哈一笑,赞道:“敢说敢言,不失男儿本色,把老夫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真是痛快,痛快之极。”
李浅忙道:“小的不敢。”
开玩笑,有些话他能说,她却不能说,一个黄门却言鸿鹄之志,真嫌自己死的太慢。
吴逸对她似乎欣赏之极,言语中多有赞叹,“你年纪虽小却奈何不骄不躁,假以时日当成大器。”
李浅嘴上虚应,偷眼去看齐曦炎,见他面容淡然,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不由心里更是忐忑。
她活了两世,对于上位者的心态很是了解,像吴逸这种人臭脾气臭文人一个,一辈子只能做闲人散人,若入朝为官早晚被灭满门。他可以妄仪朝政,说帝王是非,无非就是因为无官一身轻,而当朝对言论限制不多,才没酿成大祸。可是她这样伺候皇家的奴才,却不能表现的太过惊才绝艳,否则容易遭世人所忌。
只可惜她虽明白这些道理,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便也只能在心里大叹、特叹,再再叹了。
齐曦炎察觉到她频频飘来的眼神,却根本不看她,只对吴逸笑道:“吴大儒觉得小黄门是大才,那可有心收个徒弟在身侧?”
吴逸有些迟疑,他从未收过徒弟,一是没遇上合适之人,二是没有适宜的时机,可今日见了李浅真是越看越爱,不由有些心动。
想了想,便对李浅一笑,“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浅自然不愿,她还没摸清齐曦炎的意思,哪敢应承。可此刻根本容得她开口拒绝,小腿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她本就伏低着身子,收势不住向前一趴,来了个五体投地。接着头顶传来齐曦炎温和的笑声,“您看看吴大儒,这孩子都高兴的疯了。”
好吧,她知道了,五殿下这是要拉拢吴逸,把她豁出去做那根拴人的绳子。
李浅暗叹一声,忙顺势恭敬叩首,“李浅,拜谢师父。”
了不得啊,她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也攀上燕朝最大的“儒”了。或者这样也好,有了他的庇护,以后也不会那么容易任人宰割,予取予求了。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头磕的越发恭敬。
由齐曦炎作伐,敬了师父茶,送了拜师礼,又磕了个三个头。在众人的贺喜声中定下了两人的师徒名分。也就是吴逸的性子洒脱不羁,从不把身份高低看在眼里,否则一堂堂大儒收个黄门做徒弟,那便她再有才也是不能够的。
最后齐曦炎拉着吴逸的手笑得春光灿烂,“吴大儒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开科取士的事还烦劳您多费心了。”
说得多好听啊,看齐曦炎握住吴逸的手,总觉得像是黄鼠狼握着鸡爪子。齐曦炎真是打得好算盘,用“开科取士”勾住人家,又用“师徒恩义”大帽子把人拉拢在身边,这以后吴逸不为他所用都难了。
第二十章 大补唇舌
转过天来,齐曦炎就带着由付言明整理好的“开科取士”的章程进宫面圣了。
三日之后,皇上颁布旨意,在全国开科考。
旨意一下,顿时在朝堂掀起万丈波涛。
长久以来,朝廷官员任命多为举荐,由各大世家把合适的人选呈上,最终再由皇上定夺选才。人都是有私心的,自然递上去的都是自己人,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遍布各大世家的子弟。所有官员中只有少数一些寒门出身,是立过大功被破格提升的。
世族大家觉得一旦开科取士,损了自家利益,以后子弟再想当官就难了。所以频频入宫,、吵得隆章帝耳朵生疼,还有不少冲进**找皇后和各宫娘娘讨主意的,各府贵人的马车,把皇宫大门前的整条街都堵塞了。
朝堂之上也是喧声一片,群臣愤愤更把齐曦炎骂了个狗血淋头,直说他狼子野心,意图颠覆燕朝。世家大族跳脚叫嚣,与世宗一起打天下的寒门出身臣子,却都采取观望态度,没人说好,也没说不好。
隆章帝被世家弄得烦不胜烦,当即闭朝三日,命人紧闭宫门,然后顺便下了一道圣旨:有事请往五皇子府。
敢点火,就要有能力灭火,想躲在一边看热闹那是大大不行的。
隆章帝落得了个耳根清净,只可怜了齐曦炎每日要面对各大世家的轮番轰炸,很有些焦头烂额。更有人当面质问他,“为何断了世家子弟的前程,莫不是瞧不起世家,想要与天下世家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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