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江不湖 作者:纯粹马甲(红袖12.10.22完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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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陆寻眯着“熊猫眼”凶巴巴瞅着林穹，果然“孟霄”说得对，林穹这小子不能低估！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租了西门东门祖宅的事，明知道西门东门要来讨债！他故意拉扯着自己不让走！最后还使出一招“指桑骂槐”，硬是让西门东门以为自己要赖债，一气之下抖落了所有事！绝对，绝对是这样！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廉王打得最凶残，不知是他恨唐陆寻，还是想起了被冤枉的冷千花？
唐陆寻歪着头，还想装哑巴。
“哼，让王大人把你关进天牢，这辈子你都别吃蛋饼。”苏瑶瑶似乎找到了唐陆寻的软肋。
“……你太狠了……最毒妇人心。”唐陆寻再也沉不住气：“其实……其实也不能全怪我。……顶多，顶多我算一个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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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陆寻有个秘密，他好赌，而且赌技高超。只可惜，他走的是旁门外道，干的是抽老千无敌。两个月前，唐陆寻去京城赌钱，结果遇到了行家，把行李、仆人都输了个精光。眼看唐门大少爷就要沿街乞讨，端着要饭碗回蜀中。唐陆寻是终日以泪洗面，输钱是小，丢人事大。就在这时，有个大救星出现在唐陆寻面前，他自称“孟霄”。
“他帮我还债，但要我在赌坊帮忙。”唐陆寻嘀嘀咕咕：“说好了做三个月的。我帮他摇骰子。其实……挺简单的……我就做了。”
“没出息。”苏瑶瑶照着唐陆寻的头就是一拳头。
“你为什么会来蟠龙镇？”
“大概一个月前，要么是半个月。‘孟霄’要我来蟠龙镇，说要让六安客栈的人去琉璃赌坊赌钱。尤其要拉那个掌柜的下水……说他好赌成性，一定会去。”说道这里，唐陆寻看了眼林穹：“你们俩认识吧？”
“不……不认识！”林穹装模作样看着天花板。
“他们俩认不认识，你不知道？”王中和紧盯着林穹，见他面不改色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王中和就糊涂了，到底是高估了林穹，还是自己智商太低玩不过这小子？
“别的也没跟我说啊。然后我就来这里，想哄林穹去赌钱。我哪儿知道你们都跟着去了。”唐陆寻躲闪着众人的目光：“谁让你们跟着添乱。”
正文 第118章 琉璃赌坊篇 密语阑珊夜（35）
琉璃赌坊所谓“骗术”很简单。
虽然满满坐了一屋子人，真正的赌徒其实只有几个自爆身份的傻子。所谓的“进赌坊时自报家门”只不过为了区分赌徒和内应。赌徒们挤在一起，只要你留个心眼朝旁边瞄上一眼，很容易就看到别人写的数字。猜骰子数而已，没必要遮遮掩掩，再说谁又会偷看？就这样，四面八方的内应盯住了“肥羊”的数字，然后对着红衣人亮出手势。知道数字后，红衣人在摇骰子时就做了手脚。
“因为事先知道了你们的数字，所以，只要不摇出那个数字就行了。”唐陆寻耷拉着脑袋。
“如果你们看不到数字呢？难保有人会遮遮掩掩。”
“碰巧赢了就赢了呗，反正最大的赢家是琉璃赌坊。你们输掉的东西会被卖出。”
“卖给什么人？又是什么渠道？”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就是红衣人？！”柒三三有些火大。
“应该说……我只是腊月二十八的红衣人。”唐陆寻瞥了眼林穹：“腊月二十七的红衣人不是我。”
“那是谁？”
“‘孟霄’。”
又是“孟霄”？！难道说……
“刚才的红衣人也是……‘孟霄’？”
“没错。”唐陆寻点点头：“你们认识他？”
某种程度是认识……认识的是“孟霄”、“一枝花李二”，而不是作为“人类”的本身。
怪不得红衣人和林穹之间有古怪，原来……难道林穹认出了“孟霄”？
“你这个骗子！你不说腊月二十七那天，你跌到坑里了吗？！”苏瑶瑶嚷了起来。
“我那天确实掉坑里去了……所以没去成琉璃赌坊。”唐陆寻哭丧着脸：“我说的是实话。”
众人都嚷嚷着去看琉璃赌坊，簇拥着西门东门浩浩荡荡就奔过去了。廉王答应给西门东门三百两银子参观费，一听给钱，西门东门就乐了：“别说你们几个，再来十个八个，我都欢迎。”谁会跟雪花银过不去呢？只要你有钱，西门东门连王母的簪子，龙王爷的胡须都能给你搞来。
六安客栈只剩下了唐陆寻，还有被留下来当看守的林穹。
唐陆寻死死盯着林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林穹蜷缩在一旁，紧紧护住领口，生怕被人占了便宜。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吧。”唐陆寻终于开口。此话一出，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蠢蛋。林穹这货搞不好是个真白痴，那么……跟白痴说这番话的自己……岂不是白痴里的白痴，大白痴？！
“不知道啊。”
“腊月二十七，你知道‘唐陆寻’不会去琉璃赌坊，所以冒充我，对吧。我一出现，你就在怀疑。”
林穹想了半天，翻了翻白眼：“确实是。”
“果然！你小子在装疯卖傻！”唐陆寻不禁喊出了声。
“因为……那天晚上，我看到你掉坑里了。”林穹比划着：“这么大一个坑，马华光那老头挖的。”
正文 第119章 琉璃赌坊篇 无声胜有声（36）
“别给我装！哪儿来这么凑巧的事！”唐陆寻打死也不信林穹的话。碰巧马老头挖了个坑，碰巧自己掉了进去，碰巧林穹看见，碰巧林穹就势冒充自己，碰巧买了琉璃牌子，碰巧去了琉璃赌坊。这世上要有这么多碰巧，还用说书先生干什么？！这比小说里讲的还扯！臭小子，你把唐门大少爷当傻子吗！
“腊月二十八，你就是那个‘无名之辈’吧！”唐陆寻不死心，他不相信世上有密不透风的墙，有天衣无缝的谎。一个人再能撒谎，终有一个破绽。说得越多越容易抓把柄：“你知道我的身份！故意威胁我让你赢！不然就揭穿我！”
“说什么呢，腊月二十八，我根本都不在琉璃赌坊。”林穹在墙根摸摸索索，从老鼠洞里摸出一袋大红枣：“嘿嘿，找到了。”林穹啃着大红枣，活像一只田鼠：“去年吃剩的，没坏，今年还能吃。”
“根本就没什么大侠！是你杀了琉璃赌坊的人！”
“你饿疯了吧。我连武器都没有，怎么杀人。”林穹仔仔细细吃着红枣：“你得了失心疯，本店不负责。”
“姓林的！你小子绝对不是好货！”
“你也不是好人。”林穹笑起来露出满嘴枣肉。这句话里有个很微妙的“也”字：“三丙子，我要吃糖饼。”林穹朝角落里喊了一声，“三丙子”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浑身是泥，满脸堆笑：“放心，我给你烙一盘。”
唐陆寻轻轻叹了口气，林穹……果然只是个没出息的白痴吃货吧？
苏瑶瑶躲在门外，偷听二人的对话。不得不说，唐陆寻的话很有道理。世上没那么多“偶然”，只有“必然”。林穹身上的“偶然”、“顺便”、“正好”、“运气”实在太多，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让你看不真切。苏瑶瑶把之前的事想了一遍，越发觉得林穹做的每件事都很离谱，离谱中又带着一定逻辑。严丝合缝让你找不出碴儿，只得默认了他是个蠢蛋。
月儿渐渐升高，这个年就算过去了。蟠龙镇没有庙，没有庵，听不到除旧岁的钟声。你只能从零落的欢呼声里，听出那么点年味来。冷千花、冷万手下落不明。唐陆寻只承认冷千花是个替罪羊，“孟霄”抓了冷万手，威胁冷千花替自己顶罪：“他不想让我暴露了身份。”
凌晨时分，廉王压着唐陆寻离开了蟠龙镇。临走时有点黯然，身边没了冷千花的吵嚷，竟觉得有点寂寞。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廉王再三强调对冷千花没那种意思，只是这话没人信。
顺儿从隔壁刘家的跑了回来，浑身脏兮兮，十米开外就能闻到臭味。据说他忍辱负重，藏在臭水缸里才保住一条小命。
琉璃赌坊的赃物早已被转移。金翠翠找不到翡翠西瓜，拽着王中和进了房间。只听得里面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金翠翠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她一脸娇羞望着众人：“奴家先回京了，爹娘等着奴家回去过年。王大人睡了，你们别吵醒他。”这话说的，让苏瑶瑶面红耳赤：这两个人在房间里到底在做……做……做什么嘛！真……真是的。柒三三叹息着：“王大人真是好艳福。”金翠翠袅袅婷婷，挎着小包裹走了。大年初一中午，众人蹑手蹑脚推开屋门，发现王中和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满脸淤青，晕死过去。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完了……没了翡翠西瓜，这辈子都要跟泼妇过了。”
至于林穹……趁着他半夜上茅厕，苏瑶瑶潜入了他的房间。
“又偷吃东西。”看到桌上摆满鸡鸭鱼肉，苏瑶瑶不禁摇头。她四处翻找，竟一无所获，直到在枕头底下摸到了一样东西：红底黑斑的玉貔貅。那是大帅哥戴的，也是“无名之辈”赢来的，为何在林穹手里？
“该死的，肚子疼死了，肯定今天好吃的太多。”林穹嘟嘟囔囔，捂着肚子往房间走。他当然不知道，之所以拉肚子拉到翻白眼，全拜了苏瑶瑶所赐。为了搜查房间，苏瑶瑶在他的汤里放了巴豆粉。
“你是不是准备解释一下？”
林穹推开门，看到苏瑶瑶拎着玉貔貅，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
“男女授受不亲！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为什么在你这儿。”
“这是我买的啊。”林穹夺过玉貔貅：“大街上十文钱一个。”
“买的？”骗谁啊！
“真的啊，你等天亮去看，临街孙婶、赵伯的摊上都有卖。你干什么！十文钱的东西也想抢！”林穹护着玉貔貅，一脸戒备望着苏瑶瑶：“三更半夜，你夜闯我的房间……想……想干什么……我可是良家妇男，身家清白！”
“呸。”苏瑶瑶陡然脸红，逃也似地飞奔出去。
“女人真麻烦。”林穹看了看玉貔貅，小心翼翼塞到枕头底下。
很久后，苏瑶瑶才想起一件事。
这一年的除夕夜，林穹桌上摆着四副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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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赌坊》的故事就要画上尾声。
唯一的剧透只有最后那句话，桌子上的四副碗碟。
正文 第120章 琉璃赌坊篇 腥风入君怀（37）
曾经闻名江湖的琉璃赌坊，在小小的蟠龙镇马失前蹄，败露了行迹。
闻讯赶来的江湖豪杰充斥了整个新年。
六安客栈的生意兴隆，西东当铺的生意兴隆，就连刷茅厕的马华光都跟着沾了光：用茅厕的人变多了，刷茅厕的需求也就多了。再加上江湖豪杰喜欢打架斗殴，死得多，埋得多。他的副业挖墓坑也红火了起来。只是马华光不乐意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整个新年都关着门，横竖不出来，自称害了风寒不能见人。同样不愿见人的还有林穹，终日闷在房中，自称在核对年终账簿。
大年初五这天，“三丙子”带了满盘子糖饼到店里，恰巧林穹去了茅房，苏瑶瑶自告奋勇把糖饼收了下来。“三丙子”横竖不肯，把这盘子糖饼看成宝贝似的。最后见苏瑶瑶怒目而视，硬说他的糖饼“有问题”。“三丙子”才恋恋不舍松了手，嫁闺女似地把糖饼给了苏瑶瑶。
“这么难吃的糖饼……”苏瑶瑶趁无人注意，躲在后面咬了一口糖饼。
林穹不知何时起爱吃糖饼，而且特精贵糖饼。除了他之外，谁都不准碰，连看两眼都要遭他白眼。
“糖饼而已，我就吃了，你能怎么……”苏瑶瑶的脸色有异，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从嘴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饼”。这是什么？苏瑶瑶看着纸条，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难道他们在用糖饼传递信息？想到这里，苏瑶瑶赶紧掰开了所有糖饼，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唯独这个糖饼里腹有玄机。“饼”，这是人名？地名？还是暗号？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林穹，不是什么普通生意人。
“完了完了。”苏瑶瑶掰完糖饼就觉得出事了。“三丙子”肯定会告诉林穹送糖饼的事，到时候自己交不出糖饼，林穹不就发现自己偷吃了？！思来想去，苏瑶瑶做出一个决定：“顺儿……”
苏瑶瑶跑到后厨，笑眯眯望着顺儿：“你能不能帮我烙一盘子糖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