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天下 (完结)作者:天下归元
他一口截断我的话:“生要见人死要见。。。。。。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哪里却不能去救,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
他的目光隐隐罩了丝黯痛之意,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思绪已经飞回了我失踪的那个暴雨山崩之夜,满地泥泞碎石,如横贯天地的瀑布般的暴雨中,那个白衣男子不顾乱石击身,扑入黑黄洪流中,以一己人力,妄图寻回自己心爱的女子,却最终,收获绝望。
我的心,钝钝的痛起来,深深吸一口气,逼回将落的泪水,却一时声音暗哑无法发声,只能喃喃用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目光触及他手上累累伤疤,虽已淡去,但仍看得出那伤痕尚自新鲜时一定极为狰狞,我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那伤痕,想着怎样的摧残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伤,想着他在那绝望的数日拼命的想将我扒出,鲜血淋漓依旧不肯放弃的惨烈惨然,一滴泪,终于落在他手上。
他缓缓抚摸我的头发,淡淡道:“没事了,不痛的。”那般的惨痛伤痕,他说来却是清淡如风,似是所有的激烈愧悔,都在以为失去我的那一刻罄尽。
我声音微颤的问:“后来。。。。。。”
“后来是你师傅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带回了北平。。。。。。我醒来时已经在燕王府,你师傅说在燕王府等你回来,我等了很久,你都没回来,我便出去找你。。。。。。后来在临洮,发现那里的暗卫有奇怪,然而查了很久,都没端倪,我只好离开,想着你无论去了哪里,都会记得燕军南军之战,我就在那里等你罢了,然后在庆阳府外十家村,我在树林子里发现被砍断的树木,那痕迹,分明是你的照日剑所致。。。。。。”
他突然转头看我,目光清湛,“怀素,你永不能知道,那时我有多欣喜,有多感谢上苍,原来老天还是厚爱我的,它听了我的求祷,把你送回给了我。”
他轻轻叹息:“怀素,怀素,今日那一转身,便看见你于日光下,向我飞来,那时我真以为,是不是我中了流矢已经死去,然后看见成仙的你来接我,我当时想,我当时想,谁说死亡可怕?,便是这样也好。。。。。。”
我抱住他的右臂,将脸贴了上去,深深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沐昕,从今日起,你答应我,终你一生,请相信怀素不会轻易死亡,请相信怀素不会弃你而去,请在任何突降灾厄艰难困苦时刻,任何天灾人祸颠沛流离之时,记住我对你的承诺,并为我,好好爱惜你自己,等着我,与你团聚。”
…
久别重逢的夏夜,连虫鸣声听来也清越美妙,夜风涤荡尽了白日的铁血,渲染一天静谧芬芳的花香,我们的话题突然止住,不想再让那些疑团和隐隐的预感破坏了长久别离乍一相逢的欣喜,既然迟早终须面对,不如且将一切暂随风,共飨此刻温暖。
相依偎着很久很久,直至露水满衣,刘成带着淡淡笑意来传递燕王相请的消息,我们才缓缓起身。
朱能满面欣喜的跟在刘成身后,大嗓门嚷嚷得全军都听得见:“郡主,你可回来了,你把公子都快给急死了。。。。。。”
我笑着敷衍他几句,目光有意无意掠过他身后那微有局促紧张之色的男子,他躲闪着我们,站在朱能庞大身材的暗影里,额上的冷汗,在八月夏夜的天气里,正密密麻麻的冒出来。
[正文: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信相思浑不解(四)]
爬上来说几句废话,俺仍在培训中,只是清明节放了两天假,所以昨晚找了点时间上来,收了长评,回了部分亲们的留言,今天再上来一看,收藏狂掉,一天掉了六十多个,看样子还会继续掉。。。自燕倾发文以来从未这般掉过收藏。。。沉思。。。想必有的朋友不愿再等下去了?或者看见俺上来却没更新有所鄙视?咳咳,昨晚倒是想更的,但我手头也就那么抽时间写的几千字,还想再修改修改,而且就算更了,马上还要回去培训,又不能连更,倒觉得有忽悠诸位的嫌疑,如今看来,不管原因如何,为表示我的诚意,也只好先将那点内容放上来了,大概十一二天后,俺就正式滚回来了,到时再连更吧。
另,3月17号那次更新,因为忙乱,考虑不周,最近我抽时间做了些修改,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一章都有所改动,亲们如果有兴趣,不妨重新看下,对照下。
微微一笑,挽着沐昕的手,我态度闲适的上前,与朱能并肩而行,与薛禄擦肩而过时,我仿佛没看见他一般过去了,感觉到他绷紧如弦的身体突然猛地一松。
我恶意的一笑,突然回头,以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极细微的声音道:“薛将军,一箭之赐,我该如何奉还你?
他立时再次僵住,我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朱能,依稀听得他讪讪道:“郡主越发高深了。。。。。。”
沐昕轻轻捏了捏我的手,道:“你既然吓他,难道是不打算追究他了?”
”聪明,“我笑嘻嘻的看着他:“不过你是受害者,还得你说了算。”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苦心的,”沐昕目光宁静的望着我,“如今正值战事,薛禄此举又明摆着有人主使,你我不依不饶闹上去,牵藤摸瓜的扯出那些人来,倒害得你父王为难,难道还要他阵前杀将?就算为了给我个交代,他处治了薛禄,隐在背后的人不过损失个棋子,还是不伤分毫,你我岂是肯做这般无用之事之人?”
我颔首:“你说得不错,不过我倒不是全为了我父亲考虑,他既然带出那群无法无天的手下,便付出些代价也是应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说到此处我顿住,沉默下去。
沐昕微带诧异的看我,我勉强回他一笑,淡淡道:“你知道,我丢掉了一些记忆,我觉得,我丢掉的这些记忆很重要,也许和你今日遇袭也有关联,我想,等我回复记忆,也许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沐昕轻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先得找到贺兰悠。”
“他岂是轻易可为人寻着之人?”我摇摇头,“须得另想办法。”
正说着,却见前方有人探头探脑,我一眼便发觉是黄兴武那些人,想必听说了我的到来,想要看看那个真实的”璇玑郡主“,不由一笑,便听得清晰的抽气声,我好笑的转开脸,对沐昕道:“可记得前些日子那被剪断裤带的士兵?你当日可曾想到是我?”
沐昕道:“我总想着你回来便会直接见你父亲,哪想到你因为失忆,不敢表露身份,所以混进军营,而你那剪断人家裤带手法普通,我以为是敌方派来查探的外家高手,早知道你就在我身边,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翻出来。”
我笑笑,悠悠道:“只要能相遇,任何时间都不算晚。”
他想了想,微微一笑,抬手替我挽了鬓边一丝乱发。
…
一路回营,遥遥看见父亲的大帐就在前方,朱能已经先一步令人快马驱驰向父亲禀告了我回来的消息,我们尚未下马,远远便见有人掀帘而出,微笑着迎了上来。
我的目光,掠过中间锦披金甲的中年男子,落在他身侧那年轻英俊,目光却桀骜放肆的少年身上。
听见沐昕轻声一哼。
我无声一笑,心道:“就是他了。”
那少年目光直直的射过来,眸色深暗,短短瞬间几度变幻,我细细分辨,那目色里,惊怒阴鸷兼而有之,倒似是惊的成分多些,我玩味的一笑,他如此惊讶。。。。。。却是惊什么?
目光冷冷割过他的脸,我转开脸,向执了我手殷殷关切的父亲和声一笑:“承您动问,一切都好。”
父亲神色欣喜,叹道:“怀素,自从听闻你失踪,我先后派了数十批人在各地打探你的行踪,都一无所获,我为此辗转不安,若不是前方战事正紧脱不开身,我真想自己去寻你。。。。。。”
我侧头,看见他神色里焦虑关切之意隐隐,倒不似做伪,心底微微升起一丝暖意,挽了他的臂进帐,坐下后方道:“父亲身负靖难之责,万千将士身家性命所系,怎可轻言离开,是怀素不好,不能为父亲分忧,反倒令父亲征战艰苦之际分心挂念,实在不孝。”
先前我和沐昕已经说好,不对其他人透露我失忆之事,一切皆如平常,所以我依着寻常王侯家的做派,努力做出父慈女孝的样儿来,不防父亲听了我的话,竟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奇异,我心中一惊,转眼去看沐昕,却见他眼色颇为无奈,甚至有些微的忍俊不禁之意,不由一呆,心想,难道我素日并无这般温良?
赶忙岔开话题,问父亲今日攻打彰德顺利与否,父亲道:“今日我围困彰德,都督赵清说了一番话,我很有感触,想了许久,临了连仗也不想打了,就想着心里的事,正想找沐昕合计合计,可好你也来了,且和为父探讨一番。”
我饶有兴趣的问:“他说什么了?”
父亲笑了笑:“赵清是个妙人,我劝他弃城归降于我,他却道,作为臣子,只知听命于皇上,如我有日进了南京,别说亲自劝降,便是二指宽纸条相召,也必星夜来奔,至于现在嘛,却是多说无益。”
一旁的高煦冷哼一声,斥道:“狂妄!”
父亲睨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我却和沐昕相视一笑。父亲见了我们神情,不由欣然道:“你两个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我向椅中一靠,懒懒笑道:“能有什么看法?这狂妄之人嘛,或许有之,却定然不是赵清,他不过在暗示你,他并无与你对敌之意,只要你做得了皇帝,他一样视你为主,他所谓的忠诚,非忠建文,非忠皇权,只不过是坐天下的那个人而已,便是一介乞丐掌握军权黄袍加身,他也不会介意伏于玉阶之下山呼万岁的。”
我这颇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四下侍坐的将领却毫无惊色,父亲脸上一直徘徊不去的轻微疑惑之色也顿去,畅然笑道:“怀素,你还是这般说话,我更能习惯些,你说的不错,我在彰德城门下听得这一番话,立时悟到,将兵力纠缠在这山东实为不智,这般一地地的蚕食下去,要打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沐昕接道:“靖难之役至今,大小战役十数,然王爷至今不过保有北平,永平,保定三郡而已,若是再一城一地的攻下去,对方地广兵多,王爷这三郡之力必然是耗不起的,不过,听闻朝廷已将兵力全数派遣至山东与我军对战,京城倒是兵力空虚。。。。。。”
话至此处,父亲已经面露欣然之色,我笑笑,伸指指向地輿图,道:“别绕弯子说话了,谁说攻占京师,就必得先取山东?一地之输赢如何能动摇根本大局?怎样才能令举国动荡天下来归各路诸侯皆景从?如今,大伙该开窍了吧?且看着----”
手指一弹,一枚石子飞射,直袭:京师。
啪的一声,精制羊皮的地图上应天的位置,成了一个黑色的空洞。
“好!”父亲一拍案,长笑道:”撤彰德之围,避铁铉盛庸,绕开山东,自中路长驱直入,直逼应天!“
…
满座兴奋鼓噪喧哗里,我和沐昕相视一笑,同时起身,我道:“父亲既然有了良策,我们留这里也是无益,有些事还得处理,告辞。”
父亲愕然,急忙站起,道:“怀素,你刚回来,如何便要走---”
我目光一睨薛禄朱高煦,还有一脸若无其事的丘福,嘴角掠起一抹冷笑,随即消失,淡淡道:”父亲,祝你此次直捣京师旗开得胜,待得乾坤底定,怀素定亲奉玉樽金觥,为父亲贺。“
说罢不看父亲的苦笑,转身便走,行至门外,我停住脚步,想了一想道:“父亲,近日我又寻思着一些新阵法来,想在不死营试试实效,我且先将不死营带回去了。”
父亲颔首:“大军连番作战,也需要修整,今日虽定下此计,但离万事俱备挥师南下还有些时日,你且带着不死营回去便是。”
我点点头,又道:“父亲,这些年我常在外,也不能时时为你参赞军务,而此去京城前途未卜,有些话便提前说了罢。”
父亲急忙道:“你但说便是。”
我语气诚恳,“父亲此次直袭京城,是险中求胜之举,一旦挥师,取胜之机,不过一个‘快’字,因快,方可趁人不备,方可突出奇兵,转战之初,或可迷惑南军,但平安等人都不是弱将,就算一时摸不清父亲打算,最多等到过了徐州,也就明白了,届时必然衔尾来追,而父亲此时必不可与其过多纠缠,否则先机一失,山东之缠战又重演矣。”
父亲喟然道:“你所言极是。”说罢皱眉思索。
我笑道:“也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