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目嗬邸!?br /> 我躲开谦益热烈的目光,支吾道:“你不该……一个人去……冒险。”
谦益弯出一抹暖笑,“身为一军统帅,力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但我说过,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何苦呢?何苦这样?”我摇头。
我全心全意爱你的时候,你怀疑我,你冷酷到见死不救。我好不容易放手了,心死了,爱上潜光了,你却又偏偏对我执着起来。
“何苦?”谦益皱眉反问,“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何苦。丫头,对你,我绝不放手。”谦益又宣告主权一般,宣告绝不放开我。
“值得吗?”我激越了声音,“你还要回大洛争那把紫玉九龙椅,你若为我草草葬送了性命,值得吗?
”值不值得?想这些作何?既然做了,还在乎值不值得?我若连这也做不到,死了也是活该,注定不该我坐那把椅子。“谦益神情颇有些古怪,他侧首看我,”当初若非逼不得已,我定是不会放你离开景王府。”
谦益的眼神穿越我,仿佛飞到了国王的岁月,语气渐缓渐慢,”我知你使计住进葳蕤山庄是一心想要找条路离开我。也还,那是我性命尚且堪忧,我既无力保护你,我放你走。“
我倏地抬起头,看向谦益。他早知我是装病?早知我在千方百计谋划逃跑路线?他那时想过放我走?
“岂知我成全你之举却反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谦益的口气又冷狠起来,良久叹息一句,“丫头一定不知我见着那具焦黑尸首时的心情。”他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呼出,浓密的长睫闪动,意欲逼回眼里那一片朦胧氤氲的雾气。
谦益感叹,“那段时日……”一个转折,“好在半月后让我获知你无事……”
半月后?我听到诧异处,低声呢喃,“你不是打一开始就知我没死吗?”
谦益道:“老七准备的那具尸首已被烧得毫无破绽,我又岂能一开始就知你没死?丫头当我是神,能预知一切?”
“我以为……”
谦益表情一冷,“丫头以为我明知你受烈火炙烤之苦而无动于衷?”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曾经怀疑过那场火本是谦益所为。记得荣沐说过,谦益心里,只相信死人的信用。只有死人的保证,他才放心。
不过那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毕竟他若能幽禁我,就没必要杀了我。某种意义上说,我活着比死了对他更有价值。
我疑惑的看着谦益,他今日是怎么?这是他第一次肯提起这些事。我曾追问过相似的话,但被他沉默掉了。我紧问道:“那你后来怎知我无事?”
“丫头忘了你有个弟子叫品严?”
我皱眉,“你是说离耶?你认得他?”
谦益柔笑点头,“他在雪原时,我就曾见过他,我知他是新任龙啸殿大祭司。我也知他定是在我府中安插了人,是以依情的痴傻之症,是他的人以淼水幻术所为。只是依情一贯刁钻,处处得罪人,我虽知是淼水人所为,却也无从深究深想。故而一直不得要领,岂知他做这些竟是为了你。”
心有一石入水。
忆往昔,难怪我嫁入景王府后,离耶从不到景王府看我,似是故意拉开距离,连药血也是磬儿每隔几日亲自送到大哥的将军府里。看来,他当时是有意不愿谦益将我与他联系起来。
“你薨殁的消息传开,品严很快入了帝都。若非我盯紧了他,若非老七为宁毓儿之事跑回帝都,我只怕还被老七那些不甚高明的障眼法蒙蔽着双眼。”
这么说来,走水之后,我与潜光一路南下发生的事,谦益并不知道?
“那之后呢?”我又问。
“之后?”谦益面色又冷下去,“我知你本为淼水国妮雅公主,亦知凭品严之力能护你周全。而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是生死未卜,自不能留你在我身边。幸而逸莲山上我虽重伤,却到底逃过了一劫……”
“再后来呢?你怎么会那么巧赶来救我?”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次,谦益总似笑非笑道:“这是最不值得丫头相问的问题。”
谦益慢慢笑开,“丫头忘了?我说过,我与你的大祭司离耶早便相识。他飞鸽传书,求我出手搭救,此事并不凑巧。我实现并不知你境况危急如斯。要知道,淼水国虽是蕞尔小国,却处处险山恶水,经年封闭不与大洛百姓往来,民风更见狠辣,外人要深入打探你在这里的消息十分不易。若非离耶清楚言明,我也凑巧不了,想来仍觉后怕。”
“可离耶为何求你相救?”我不解,离耶从没说过他与前一有何深厚交情。
谦益提眉一笑,“他自有他的道理。况那时,除了我,也再无第二人能去救你……”
“丫头,自那时起,我便发誓,今后再不离开你,刀山火海,我统统替你闯……”谦益自言自语,眸光缥缈由窗远去。
第二卷 水龙吟 第28章 灰色地带
窗外,阳正艳,花正娇。
谦益收回飘渺远去的目光,瞅我时,我正看着窗外开得如火如荼的木槿花沉思,浅蓝紫的花色,清纯高贵中略带妖娆,无限风情自成引人遐思的美景。
“我便发誓,今后再不离开你,刀山火海,我统统替你闯……”
我摇着头苦笑,谦益,世上最大的悲哀是什么?莫过于你用冷酷无情的心将爱你的人推向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待你想拉回她时,她却已经落在了彼岸。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头没奈何。
我仍盯着木槿花,清风流水般笑了笑,“说错了,那是木槿花,你也可以叫她‘朝开暮落花’,不是佛桑花。”
谦益轻笑,“我以为那是佛桑。”
我回过头,一语双关道:“你以为的,未必真是,你以为是此花,原来却是彼花。佛桑又叫朱槿,与木槿确实很像。但佛桑花,花开四季,光艳照日,叶长青,叶呈广卵或狭卵,形如桑。不似朝开暮落花,花开盛夏,朝开暮落,妍娇映月,叶秋落,叶呈菱状卵形。两树外形很是相似,常常让人不懂花的人混淆了彼此,不过细看还是能够分辨。”
“丫头想说什么?”谦益高深莫测看我,似笑非笑。
我收起药盘白布,起身欲走,淡淡回道:“我只是感慨,未必有何想说。”
谦益这下笑了,“我却知道丫头想说什么。”
“是吗?”我没有停下脚步。
谦益对着我的背影慵懒道:“不懂爱的人确实常常混淆爱与占有。正如不懂我的人,也常常混淆了黑与白。但好在,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黑不白,灰色而已。”
我稍顿足,没有转身只静静说了一句,“你一定不知,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那半灰不白的灰色。”
谦益没有接话,我大步跨出门槛,却听到绵绵软软的话飘来,似问又什么都没有问。
“那我索性染成黑色,丫头以为如何?”
我没有回答,径直踏入院中,急急一人进来,低头躬身向我行礼问安后直接奔入了谦益的房间。我尚未步出院门,猛听得重重一声瓷器砸地破碎的响动。我连忙折回,刚至外室门口,便听谦益温柔如水的声音传来,“……让罗将军去挑口上好的棺木,自己上路,就不用等本王相送了。”
“是,卑职领命……禀王爷,军师还有封加急密函呈上,请王爷过目。”
谦益似接了密函,闲闲问道:“墨阳那边怎样了?”
“回王爷,军师回信,离间计已奏效,陈将军借机据守了林归,通门,哲水三城,墨阳王如今自顾不暇,手短难伸。”
“好,很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让荣沐替本王亲写升令,嘉奖陈清。同令白梭率五千精兵借坤亭天险迂回包抄坤亭道,无论如何要截断楚王此次南下筹集得来,输送往北的粮草。”
“王爷,恕卑职斗胆……”那人迟疑,“坤亭天险,自古就有‘命悬一线’之说,如何能走?这……太险了……”
“行兵布阵,兵行险招要出奇方能制胜,不行也得行!”谦益厉声而道,停了停又缓下语调,语重心长道:“若不天降神兵,如何能给楚王致命一击?你放心,本王了解你这个兄弟,你兄弟四人,就白梭与你最像,毕竟一母同胞。他虽年轻,却是有勇有谋,凭他之能,过坤亭天险,不在话下。本王若他像陈清那般据守两三城池,反是屈待了他。”
“……卑职明白。王爷知遇之恩,卑职兄弟四人,感激涕零,愿肝脑涂地……”
“好了。”谦益加重了预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给白梭写封家书,你兄弟二人久未相见,也该话话家常。将本王的话也告诉他,就说本王静候他的佳音。”
“卑职遵命。”
“对了,你们兄弟的家书,往后就用‘千里飞鹰’相传,不用飞鸽了,太慢。”
“王爷,这……”那人声线微颤,显然有些激动。
“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吧,去做该做的事。”谦益清淡说道。
“卑职叩谢王爷恩赐,卑职告退。”
我急忙闪躲到一旁。屋内那人火急火燎大步而出,头也不回,急忙忙出了院子。我正在离开,忽闻谦益冷声道:“丫头,这就要走了么?”
我整个人吓了一跳,脚似黏在了地上,嘴里说不出话,只晓得死死抱住药盘,不知道该进该退,该走该留,恍似后背压来一片冰冷之色。
见我没回话,久久,谦益叹息一声,“丫头还是回房歇了吧,大热天站在门歪作何?别累着了。我也累了,这就休息了。”
我像是得了特赦令,心弦一松,极想离开,但脚却如同灌了铅,沉重挪不开步子。好不容易一步一沉重回到自己房中,才发现,汗已湿透了绸裳。
我听到了那些事,听到了谦益在洛朝的军事部署,听到了他怎样布兵用将,听到了他怎样笼络人心,我改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懊恼的拽紧了丝帕,我的一切谦益的掌控中,何况大洛的多嫡之战,与我何干?我又凭什么去管?
可是,如果……万一……潜光因此丧命……?
不会,潜光是睿智神骏的楚王爷。一战惊四邦……太子的几百死士伏击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他不会那么轻易丧生……可是,他的武功……我想到了死亡迷林。那是他的身手比之宋白尚且不知弱了多少。宋白又丝毫不是谦益的对手。
可是,谦益又说过,潜光曾经一剑“天外飞仙”震惊江湖,武林之中无几人敌……那么,他应该能自保吧?
我上下思量,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得终日,七上八下的心情一直持续着,搅得心神不宁。每每想做些什么,真到做时却又发觉潜光与谦益之间的事,我什么也做不了,并且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日出日落,月升月降,光阴似梭如剑。谦益的伤势好的很快,这几日他已经开始晨起舞剑。也就是这几日,他变得越发有些奇怪。好几次偶听到他与市委的谈话,似乎什么人到了淼水国,没等他派去遣返的人找到那人,那人忽然失踪了。
这两日,他一直在遣人打探那人的下落,恼怒的时候,还一人对着茶杯骂了荣沐几句,有一次竟道:“你怎么连自己喜欢的人也看不住。”
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我怎么问,谦益也不透漏一字。
直到又是一个黄昏,血泼残阳。
我一人在“公主府”中漫无目的的散步,却不想竟又无意中遇上腾架上的她们。一见面,吓了我一跳,她们看到我,瞪大了双瞳,嘴唇颤抖,几乎尖叫出声。幸好没喊出溜到嘴边的那个“鬼”字。
我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皱眉问一旁的谦益,“王爷,这两位姑娘是谁?怎会伤得如此严重?可宣了大夫来看么?”后一句,我装腔作势询问侍卫。其实她们的伤,多多静养就是,并非特别严重,只不过两人身上的素色的衣裳遍染血迹,看似唬人罢了。
谦益心领神会,顺着我的话道:“公主放心,她们是本王的朋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和惊吓,免不得在此小作修养,叨扰公主几日……”
我恭谦一笑,端出公主的气派,和善道:“王爷言重了,您是我淼水国的恩人,更是妮雅的恩人,您的朋友便是妮雅的朋友,怎说叨扰?权请自便就是,若有何需要,尽请直言。”
她们一瞬不眨的盯着我,两个人,四只眼睛,满脸惊诧,脸色比见了鬼还要难看。眼珠却转动很快,琢磨着我每一个表情。
我故作陌生的冲她们笑笑,尽力保持着气定神闲。
火速回到自己的院子,磐儿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见到我就嚷嚷,“公主,不得了了。王爷让奴婢传话给您,说是救了宁姑娘和宜凌郡主,她们受了伤,他要带入府中救治,让您有个准备。”
我径直入房,“还准备什么,适才已撞了个正着。”
若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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