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出书版)+番外 作者:miss苏(王侯将相、一女n男)
郭婆婆惊得也连忙回身叫外头的小丫头,“快去,请韩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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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志古急急赶来,得知清笛吐血,也是大为震惊。也顾不得什么悬丝诊脉的规矩,急急伸手去给清笛诊脉。手指一搭清笛手腕,韩志古便是一震!
“大人,公主竟是如何?”郭婆婆急问。
韩志古望清笛。清笛缓了口气,转头嘱咐翡烟,“我现在嘴里干,想喝口刚熬的参汤。”
“奴婢这就去!”翡烟向韩志古一礼,“韩大人,全都托付给您,万望您一定要治好公主!”
清笛又让郭婆婆去取些蜜饯来,只叫着嘴里苦。郭婆婆情知韩大人与公主有私下的话说,便只能忍痛出了帐篷。
韩志古凝望清笛,缓缓说,“公主心里怕也有数了吧?”
清笛淡然一笑,“正是。今日在青庐中,大萨满忽地问我年纪,又与我讲了当年贞懿皇后也是这个年纪、这个时节薨逝的……我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几分。”
“大萨满乃是通天之人,她最明白上天的安排。今天原本是六皇子与月牙儿郡主大喜的日子,若不是事情紧急,大萨满定然不会跟我说这些——韩大人,我的命数尽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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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志古眼眸中也藏不住了泪光,“公主,老臣今日便直言吧:公主的身子在当年发育的时候便已经被凉药尽数毁了根基;后来在霸州那一跳,原本就已经该是断了命的,幸有那根千年山参吊住性命。”
“如果能这样静养下去,倒也能保证公主活过而立之年……可是公主这回又拼了性命怀了身孕,这回下胎便是将仅剩的十几年的命数全都耗尽了……”
清笛点头微笑,唇上早没了半点血色,“幸好还来得及在我走之前,亲手为他筹备了婚事,还来得及亲眼看见他终究得了萧氏的支持……老天总算待我不薄,我便也能放心去了。”
“公主……”韩志古垂下头去,眼泪落在衣襟上。
从小被掳来契丹为奴的韩志古,这多年来什么事情没经历过,什么屈辱没熬过去?可是这一刻,老大人还是落下泪来。
“老臣愧对公主,愧对六皇子!如果不是老臣出主意以针灸刺穴的法子制住六皇子的神思,让六皇子断了与公主曾有的情分,公主此时便也不致如此伤心……公主强忍着心中的悲苦,面上不显露出来,实则这才是最损心脉的……”
清笛轻轻一笑,缓缓摇头,“大人别这样说,实则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苦心?我注定活不过这个冬天,便如大萨满提点我的那般,年关将是我的一个坎儿;若熬不过去,我的命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当年贞懿皇后短暂出现在皇上生命中,两人相伴不过数年,却要皇上用十几年的时间来追思。如果贞懿皇后在天有知,她必然不希望皇上为她伤心这多年。而我,趁着还来得及,便也希望他从不记得我来过……”
清泪滚烫地沿着清笛的眼角滑落,“我原本就不是契丹草原的人,我注定在这里呆不长久。我跟他
实则也不该相遇,相遇也无缘相守,我索性便任凭他忘了我。”
“就当做,他这一生从没遇见过我。他便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韩大人,我的饿心愿也不过如此。也多亏有韩大人如神医术,方能达成;韩大人不光是为了契丹,也成全了我。我非但不敢埋怨大人,我反倒是感念大人。”
257、风声鹤唳(3更2)
清笛帐中,韩志古离了杌子,双膝跪倒,“老臣虽然是汉人,但是早已经将契丹当做了自己的家国。此时的契丹外表看似强大,实则已经到了多雨之秋。国中权贵争权夺利,各层官员皆有**;而外部,女真人早已经露了峥嵘,下一回再反已是早晚的事……”
“这一回契丹对女真用兵,已是显露出了契丹的颓势。即便皇上御驾亲征,即便十万大军围攻女真两千五百名骑兵,契丹竟然也丝毫没占了便宜去!——如今的契丹对女真,便仿佛当年的大宋对契丹一般,都已经失却了锐气,难以抵抗!”
“此时如果二皇子得了皇位,或者六皇子得了皇位却心里只知道追思公主你,那么契丹国将危!老臣为契丹国着想,便只能忍痛出此下策,让六皇子得了皇位,然后再彻底忘了公主您。老臣这片心敢对天对地,却独独不敢对公主与六皇子……”
“韩大人……”清笛伸出手去想要搀扶起韩志古,却怎奈韩志古坚持不肯起。
清笛便也收回手,缓缓阖上眼帘,“韩大人,我在来契丹草原之前,便见过您的。”
韩志古一愣,“公主曾在何时见过老臣?”
。
契丹六皇子的婚事自然也牵动了女真人的目光。
“这位六皇子倒果然令人刮目相看!”乌雅想起六皇子便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恨。
“还以为他真的有多爱连城公主,当年在霸州也肯为她死;却原来终究抵不过皇位!看他如今倒是欣欣然迎亲,哪里有半点反抗!”
“倒可惜,清笛当日那般为他周全;更可惜,清笛竟然为了他而放下了凤熙兄弟的一片痴情!到头来,原来他真的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忘恩负义!”
“是啊!”女真家臣也全都愤愤出声。
只有完颜旻依旧只蜷腿坐在椅子里,手指抚弄着猫儿灵犀的额头,不说话。
乌雅转头望弟弟,“旻,此事你怎样看?”
完颜旻依旧只垂首看着自己的猫儿,“契丹皇帝选在十一月初一来为六皇子举行婚礼,我只觉得过分仓促了。”
“嗯?”乌雅也是微微一惊,“怎么说?”
旁人都只在猜测六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真的忽略了婚期的古怪。此时经完颜旻一说,倒是也猛然惊觉似有不对。
契丹皇帝那么疼爱六皇子,况且月牙儿郡主身份贵重,何至于就从下旨到婚礼,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怎地就这样仓促?一位皇子与郡主的联姻,至少也应该准备半年才是,何至于这般匆促?
“不正常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正常的秘密——我觉得,那皇帝这样安排,倒是故意的。”完颜旻黑瞳幽深,“十一月是旧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一个月后就将迎来新的一年。契丹皇帝每个新年元日都会祭天、祭祖,将国中大事一一禀告上天、告祭先祖。”
“那么此时对于契丹国祚来说,最重要的又将是何事?”完颜旻眯起眼睛来凝望兄长与一众家臣,“储君未定,国祚不稳!所以目下对于契丹来说,最最重要的要向上天与先祖禀报的事情就是立储大事!”
“若要立储,又要首先确定萧氏一族力量的归属,所以皇帝才要选在十一月这个极为特别的日子,略嫌仓促地为六皇子举行婚礼,让六皇子抢先一步将萧氏的支持攥在手中!”
“十一月初一举行了婚礼,正月初一祭天地的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册立了太子……”完颜旻伸手抚摸着猫儿灵犀的额头。灵犀也仿佛受到了人间冷肃气氛的影响,弓起肩胛,张开嘴露出牙齿,低低嘶吼了声。
“我们竟未想到!”一众女真家臣也都惊呼,“原来契丹皇帝还是铁定了心思要让六皇子继位!”
“不能让六皇子继位!”一砸桌案,“六皇子为人狡诈,视我女真人性命如草芥。倘若他继位,我女真人将来想要推翻契丹、一统草原的梦想必然再度受阻!”
“正是!”女真家臣们也都点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拦阻此事!”
完颜旻轻轻阖上眼睛,“铁骨,你将此事速速密报给契丹二皇子知道。让他早做打算。”
“是!”铁骨叉手施礼。
“二皇子虽然为人也是阴险,但是他毕竟比不上六皇子。倘若二皇子登位,他的施政必定漏洞百出,反倒给了我们更多的口实来起兵。同时二皇子用兵刚愎自用,上回一战我们早已验证过的……”完颜旻这才转头望乌雅,“二皇子登位,对我们利大于弊。”
“我也这样想。我女真要力助二皇子!”乌雅坚毅下令。
家臣的应命声中,完颜旻又垂下头去望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嘟囔了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的母亲似乎也就是死在这个时节……”
乌雅起身走到弟弟面前,“旻,你这句话说的是何意?”
完颜旻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哥哥,我只觉这两件事应当有所关联。可惜,我现在还没想到关窍所在。容我再想想……”
完颜旻眯起眼睛来,转头望大木房外晴朗的夜空,喃喃说了声,“若是她,可会参透这其中奥妙?”
乌雅虽年长,心思
缜密却比不上弟弟旻。便也只能皱眉,“只是可怜了清笛,今夜要眼睁睁看着六皇子入洞房。六皇子实在太过分!”
完颜旻抬头望兄长,“不如来日跟契丹把她要来吧,让她在女真好好养着。毕竟,我们这里有天下最好的山参。”
258、心表日月(3更毕)
“公主竟是在哪里见过老臣?老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公主明示。”
韩志古施礼,“自从来了契丹,先为地皇后的宫份人,再经地皇后推荐给太祖皇帝为官,直到今日……长长的几十年,老臣将自己的全部的心力都奉献给了契丹,从未再回过中原汉地。公主在来契丹草原之前,又如何能见过老臣?”
清笛明白韩志古的为人谨慎,便轻轻一笑。用这略带淘气的笑容,遮去了之前的愁云惨雾。
即便命数已定,即便死亡就在前头不远处,但是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又何必只是徒劳地伤心悲泣?还剩一天,便笑对一天;还剩一刻,便也笑着度过才是。
“韩大人,您的脸色都白了。”清笛忍着嗓子眼儿的腥甜,狡黠一笑,“我说在中原见过韩大人,却未必是韩大人本尊去了中原啊……”
“公主!”老谋深算如韩志古,这一刻都是冷冷汗下,连忙向清笛稽首,“身为契丹官员,老臣若私入汉地,这便是大罪了。那些北面官员一直想要捉老臣的把柄,老臣听了公主这番话,岂能不股栗颤颤……”
“呵……”清笛轻轻一笑,苍白如纸的面颊上,终于多了一丝血色,“韩大人别急,我见过的并不是韩大人本人,而是——韩大人的石像。”
“石像?”韩志古也微微一愣。
清笛含笑点头,“霸州城中的街市口上立着两座石像,跪在街口,生世受人唾骂。其中一座是我爹,另一座我却不认得。不过因为时常去看了,便也将那面容都印在我心底——及至后来到了契丹草原,第一回看见韩大人,才终于将心中记下的那面容与眼前的大人合二为一。”
如今想起那两座石像来,恍如隔世一般。曾经的那些疼痛,如今终于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不知道是自己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早已变得坚韧;还是因为那一年的寒食,终于能够尽了一个女儿的孝道,风光祭奠了爹爹,所以让她能够放下那份儿心。
人这一生中,总会遇见许多的沟坎儿,每一回都仿佛要跨不过去一般。可是这世上又何曾真的有跨不过去的沟坎儿?若能坚持过去,再回首去望,便也只觉云淡风轻,当初的那番忧愁其实原本真不值得。
“那两座石像是宋人心中的两大卖。国。贼。见了您在契丹的身份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想说您虽为汉人却为契丹出力,更成为契丹皇帝的左膀右臂,于是便斥骂您数典忘祖、认贼作父。”
韩志古闻言,面上印满黯然。
清笛却轻轻一笑,“韩大人不必介怀。从前我年幼的时候也为我爹不平,到如今反倒释怀了。旁人说您二人是卖。国。贼,您二人便是了么?旁人眼中的,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自己?只需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够了,又何必要对旁人解说?只需自己最珍重的人能够明白,就够了。旁人,不过都是不相干的人。”
韩志古一生抱负,唯独在面对汉人与契丹人对立观念时,无法周全。此时听得清笛这样说,不啻清风拂面、醍醐灌顶,“多谢连城公主!老臣枉活一世,竟然仍旧于许多小事上无法洒脱。今日老臣受教了!”
清笛微笑。韩大人自然并非不够洒脱,韩大人只不过是还没有到了看破生死的一刻。便如她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于是便没什么看不破了。
“原本我刚来契丹见了您的时候,对您也心有防备,心中多少也带着对您的成见,怀疑您的善恶。可是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我倒是渐渐明白了韩大人的心。”
“六皇子说过,契丹皇帝从太祖伊始便不是将自己只作为契丹的可汗,他们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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