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出书版)+番外 作者:miss苏(王侯将相、一女n男)
“姑娘……”翡烟取下经书来,瞅着清笛,欲言又止。
“说罢。”
“姑娘这回说有孕,想来是为了让公子能南归;可是就算为了公子,又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么?且不说旁人,皇上这便又如何瞒哄过去?”
翡烟的问题还没得到回答,外头就传来韩志古的声音,“微臣为连城公主请脉。”
翡烟便只好将问题咽了回去,掀开车帘搭着韩志古上车来。
韩志古在毡车中与清笛叙谈,翡烟便跟郭婆婆拢了斗篷坐在外头伺候着。
“公主这几日怎地越发忧心了?”韩志古请脉完毕,很是忧心,“公主身子的底子原本就弱些,又是多年的忧思成虑,此时情形着实令老臣忧心。”
“韩大人是怕我也跟当年的贞懿皇后一般,毫无预警地来了契丹君王的身边儿,却又极快离去……终究留给契丹君王满心的伤怀?”清笛含笑,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子。
“公主聪慧。”韩志古叹息,“公主心怀坦荡,来了契丹之后并没做容颜的遮掩,所以老臣便也有机会探知公主当年在霸州城中与六皇子的情分。老臣在被公主与六皇子的情分所感动的同时,却不能不生出担心来。看着如今的公主千岁与六皇子,老臣便恍惚如同看见了当年……当年的皇上也是跟贞懿皇后两心相许,两人之间再插不进旁人去。”
清笛攥紧了指尖儿。
“可是贞懿皇后来了又去了,谁能想到竟然恁般福薄。皇上的伤心也许瞒过了旁人,却瞒不过老臣。老臣为皇上调理身子,是眼睁睁看着皇上几欲自断了心脉一般。这么多年皇上虽然熬过来了,他还活着,可是他的心恐怕早在贞懿皇后去了的那天便一并跟着去了。”
韩志古凝望清笛,一字一句地说,“并非老臣心狠,可是老臣却也不能不说:公主,您此时在六皇子的心中,恐怕比贞懿皇后当年在皇上心中还要重。倘若他日您有个三长两短,六皇子他的情形又如何好得过当年的皇上去?”
清笛别过头去
。窗外的雪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晃得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微臣虽然是汉人,但是微臣早已是契丹的臣子。为了契丹的将来,微臣心中自然是偏向六皇子的。”韩志古直言相告,“这一回女真完颜部反了,虽然暂时得以平定,但是就像尝过血腥的狼必定会再度狩猎一样,女真早晚还会再反。”
“不光是女真,还有大宋,甚至还有那个表面看起来恭顺的北周……如果一旦皇上不在了,他们一定都会趁着新君登基未稳而有所动作。二皇子虽然也有勇有谋,但是他毕竟还无法与六皇子相比——因此老臣定然会尽己所能帮助六皇子登位。”
“这不光是皇上一再交代给微臣的心愿,不光是为六皇子着想,更不是为了微臣自己考量,微臣是为了契丹国的百姓啊。”
“多谢韩大人坦诚相告。我明白,韩大人最担心的是,会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六皇子心念俱焚。那将不但会毁了他自己,也会影响到契丹的百姓……”
清笛点头,“韩大人,您与六皇子不过是君臣之义,您都能为他思虑至此;而我与他这般的情分,我又如何能不替他着想?”
清笛怆然一笑,“契丹总归不是我的家园。我来了,必定也呆不长。不必我自己延宕,老天都不会多留我……您说我又怎么舍得让他也再度经历一回皇上当年失去贞懿皇后的痛?”
“公主可有了主张?”
清笛缓缓点头,“这宗大事还要烦劳大人。请大人帮我配一味药吧……”
十月十四,车马到了星南州的行营。终于又见城郭,清笛便弃了毡车,入了城中节度使的府邸以为行宫。
清笛刚入节度使府邸,便有人通传,说是月牙儿郡主到了。
清笛淡然含笑看月牙儿披了一身的寒气到来,伸出手去,“我知道你今晚怎么也该到了。明儿就是十五,你的名字叫月亮,所以你的生辰就在明日,对吧?”
“说的是。”月牙儿自豪地点头,“我娘生我的时候儿正在海子边儿的行营里,之前一直没动静,我爹和太医都急得要发疯了。时值十五,我娘忽然说想要到帐外去看看月亮。我爹拗不过我娘,便让我娘去了。我娘站在海子边儿上,只见圆月挂在雪山旁,又倒映在海子里,正是双月生辉。我娘刚说了声‘好美’,肚子便疼了起来——回了帐篷,便生下了我。”
“所有人都说,我就是月亮扑进娘的怀里才降生的。只不过咱们契丹人是崇拜日月的,太阳就是皇上,月亮是皇后娘娘,我年纪还小,为了避皇后娘娘的忌讳,这才都给我小名儿叫‘月牙儿’,意为新生之月,尚未圆满。待我长大了,自然便该是满月,便是这契丹草原上独一无二的月亮!”
“果然是好意头。”清笛淡然微笑,“如果来日我的孩儿降生,我也真的希望会有这样的好意头。”
月牙儿眼神寒凉下来,盯着清笛的肚子,“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六哥的!”
244、不应有恨(第二更)
广平淀,整个冬捺钵行营地的大小留守官员都忙碌起来。上京宫里也专门派来了内侍,一应打点皇帝等人到达之后的大事小情。
死冷寒天,马夫们还都得将御马营里的御马刷洗一番,以迎接皇帝銮驾。
夜色包绕,整个广平淀还没歇下来。一帮马夫都凑在伙房里,看着伙房里的几口大铁锅一同烧着热水;一边等着水开,一边借以取暖,边聊着天儿。
伙房旁边的马棚里热气氤氲,能在大寒天里洗洗热水澡,马匹们都舒服得直打响鼻。
“老萨呢,他怎么还没来?这么冷哈哈的天,他不过来一起暖和暖和,难道还站在冷风里去?”老萨便是马营里的兽医官。
“老萨还在看那头驴。”契丹马夫耸了耸肩。对于契丹这样的马背民族来说,为一头驴这样费心自然不值当。
马厩里,黑丫躺在草堆上,不吃也不动。只张着一双大眼睛,空洞地望着房顶。
兽医的小徒弟忍不住唠叨一声儿,“这驴也太不皮实了吧!就算伤了骨头,可也算不得什么要死要活的,怎么徒儿反倒觉得它跟人似的,有点心灰意冷的意思,所以一点都不配合呢?”
兽医神色怔忡了下,“哦,伤筋动骨总归要一百天。你让个平素活蹦乱跳惯了的畜生这么乖乖躺一百天,它能快乐才怪。”
“是么?”小徒弟嘟囔了句,“怎么觉得它心死了似的。”
草原上有草原上的生存法则,也许断骨对于人类来说没什么大不了,接上还是好汉一条;可是对于草原上的牲口来说,那就是致命的。驴子马们都是在草原上原本野生的物种,它们的逐水草而迁徙、它们的自保防卫,依靠的都是强健的四肢。一旦腿骨断了,那么只能意味着被同伴抛弃,在草原之上自生自灭。
虽然眼前这头黑驴是人驯养的,不必如同那些野生的悲惨,但是在驴子马们自己的心里,却是要疏远它的了。在自然的生存法则面前,对一个弱小同伴的过度同情不是慈悲,而是对整个族群的伤害。
黑驴显然也明白自己将来的处境,即便好了,它也不再是优秀的雌性,更没资格再为优秀的头马霁月生儿育女。自然族群里的交。配权都是优胜劣汰,只有最强壮的、能诞下最优秀后代的雌性,才有这个资格。
。
“去瞧瞧热水得了没。”兽医转头吩咐小徒弟。小徒弟忙搁下药篮子,答应了一声儿,转身儿就出去。
霁月被头一批带去刷洗,马厩里头就剩下了兽医官和黑丫。
兽医官垂下头去,拍了拍黑丫,低低说,“小黑驴啊,都说医者仁心,我虽说是个兽医,也同样不愿意伤害你。可是主子的命难违,同时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这么怀着崽子,就算腿上的伤好了,可是你的体质已经不如前了,马群里其他的母马绝对不会容你怀着霁月的崽子安全活下来。”
“唉,这总归是物竞天择,这也都只因为你是头驴啊……”
遥遥星南州,节度使府邸,清笛的肚子便是狠狠一疼!仿佛有一股劲道,从内里绞着翻涌出来,生生要把肠子都一截截绞断了一般!
。
清笛没喊出声来,只捂着肚子向后倒退几步,踉跄坐在圈椅中,面如金纸,额上身上早已是涔涔冷汗流下。
月牙儿惊愕瞪着清笛,方才的一脸一身的戾气都化作了惊慌,“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我纵然与你吵过几句,我可没碰过你的肚子!”
疼痛仿佛一把利锥,拧着劲儿地在钻着肚子。整个人都已经虚弱到难以支撑,可是清笛依旧在淡淡微笑,“月牙儿郡主,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的。所以你又何必还计较,他究竟是谁的孩子?”
“你!你说你自己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月牙儿惊颤起来。她虽然能狠心地下令叫兽医拿掉黑驴肚子里的崽子,可是眼前这毕竟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兔死狐悲,更何况同为女人!
这样的事情不光事关两条人命,更要紧的这还是皇家的血脉,一旦追问起来,责任难当!
“我去给你叫太医,你再忍忍!”月牙儿转身要往外跑。
“月牙儿你站住!”清笛咬紧了牙关喊着,“不能叫太医,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你与小六就没将来了!”
。
“什么!”月牙儿惊惊站住,“你为何这样说?”
清笛只觉肚子里沉沉下坠,她用手指死死扣住圈椅的扶手,努力支撑着说,“你听我说,不能让小六知道这孩子要掉了……他若知道,竟然会拼了命去跟皇上要我,他定是要将我放到他身边,他才能安心;且因为今夜你在我眼前儿,他必然也会以为你对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平白地生了嫌隙……”
“你究竟……”月牙儿迷惑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清笛的整个身子已经虚浮,只觉身子向下坠去,可是精神却向上漂浮起来,整个人便被活生生劈为两截,“月牙儿郡主,你拦住外头人,谁都不许进来。包括我身边的郭婆婆和翡烟!”
“好,我便说我们两个之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谈,谁敢擅闯,我
就杀了他!”月牙儿急急奔出去将命令传下。
郭婆婆与翡烟的请求声远远地沿着回廊传过来,清笛却都已经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她们的声音与她之间,仿佛隔着重重的水浪。水浪声汩汩,她便再也什么都听不见。
245、挽断罗衣(第三更)
“你撑着些,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房间里仿佛整个成了一个巨大的热水池,氤氲的热气汩汩而来,包绕了清笛的周身。清笛咬着半幅撕下来的衣袖,拼着所有的命,指导着月牙儿该怎么做。
“你别怕,人与马总归没有太大的不同。你既然给母马接生过,便该知道我的情形。”身子里有滚烫的血液一径流淌下去。幸亏月份还不够,幸亏那个孩子还没成了人形——他只化为一股浓血,从身子里流淌出去,倒也简单……
“你,你倒是能对自己狠成这样儿!”月牙儿一边用清笛行李里早已准备好的布条擦着清笛身子下头的血,一边也是又震惊又恐惧,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
“没事。”清笛努力微笑。只有这样尽量让自己忘记悲伤,才能让身子支撑下来。她没有月牙儿身为金枝玉叶的好命,十岁便沦入青楼,在那里看尽了人世间最丑陋的一面。
打胎,自然是其中最常见的场景。
院子里的姑娘怀孕,有的是当初凉药喂的不够;有的是跟恩客有了感情,同宿之后便不肯喝下凉药,以为凭着这个子息,也许能让恩客为她赎了身……
对于这样的行为,掌院自然都是不能宽贷的。这样的姑娘,不论你曾经是什么样的红牌,都会被护院直接从房里拖出来,一路拖向后院的仓房去。有的胎在途中遇门槛墙壁的磕撞就直接掉了;如果还没掉的,就会在仓房里被灌下浓浓的牛膝药汤,再以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等合成的药丸……便没有打不下来的胎。
这般被折腾,自然是非人的。有的姑娘便不甘心被这样糟践,自己有了胎便小心藏着,私下里瞒着人在自己房里自己买了药来打胎。全以自己的一条命做赌注,侥幸的下了胎,姑娘隔日依旧浓妆艳抹,不让人看出痕迹来;不幸的便熬不过那一夜……
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清笛便也暗自记下了不少法子。身在青楼的,将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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