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生契丹王





  向恩这才以眼神鼓励科柴心走出来。
  就见她缓缓走到耶律都面前,跪地道:“民女科柴心叩见大王。”
  耶律都的眸光这才从身边女人身上转移到科柴心的小脸——可就这无意间的一瞥,竟让他的心狠狠一震。
  向恩站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反应,当看见耶律都眼底闪过的诡火时,他整个身躯明显地僵住。
  “向恩,她就是你的新娘子?”耶律都挑起眉,自始至终目光都不曾从科柴心的身上抽离。
  “是的,王。”向恩有礼地说。
  “别这么拘束,快过来坐呀!”他笑望着他们两个冷沁的脸色,指着一旁的空位。
  “谢大王。”向恩走过去,由他坐在耶律都身旁,隔开他与科柴心之间的距离。
  耶律都眯起眸,唇角一抿,一双深幽瞳眸仍不住地凝在科柴心的小脸上,“科姑娘,家住哪儿?”
  “我住在上阳村。”她深吸口气,故作勇敢地回答。
  “上阳?”想了想,耶律都猛然一击掌,“对呀!我记得那儿有一大片草原,非常美的草原,是吧?”
  “没错。”她点点头。
  “改天我倒想去那儿看看,不知科姑娘可愿意尽尽地主之谊。”耶律都完全视向恩于无物,从头到尾只跟科柴心说话,这情景看在向恩眼中极为担心。
  他赶紧说:“王,明日臣将与柴心完婚,从那起她将住在南院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回上阳的。”
  “哦!你的意思是我的要求太牵强了?”
  “臣不敢。”向恩赶紧垂首。
  “只要大王成全我们,我愿意。”科柴心立即站起,如今她能做的只是尽量顺从耶律都的意思。
  “哈……”向恩,你未过门的妻子要比你聪明多了。”耶律都低沉的嗓音缓缓荡出一丝轻哂笑意。
  接着他又转向隆奇,“去把上等好酒拿来。”
  “是。”隆奇立即转身,把放在背后竹篓里的两坛酒给搬了出来,“大王,这坛是青龙酒、这坛是黄藤酒,都是咱们契丹上百年的好酒。”
  “你们两个,斟上青龙酒。”耶律都立刻对身后两女子下令。
  两女子立即领命,小心翼冀、涓滴不漏地倒满三杯。
  耶律都先行取过一杯,“来,干杯。”
  “谢大王赐酒。”向恩与科柴心同时举杯饮尽。
  虽然大辽国的儿女少有人不会喝酒,然这青龙酒之浓烈却不是科柴心承受得了的。才一杯下肚后,就见她已醺红双腮,媚态毕露,“恩……这酒好喝,我还……还想喝……”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向恩皱起眉。
  “别嘛!我要喝……”她娇软地说。
  “既然科姑娘想喝,再斟上一杯。”耶律都随即又下令。
  向恩握住她拿杯子的手,“王,能不能由臣代她喝?”
  “不能。”他逸出薄笑。
  松开箝紧她的手,向恩只能眼睁睁瞧着她拿起酒杯又灌进一杯。这下,才没一会儿工夫,她居然就倒在石桌上了。
  “来人,科姑娘醉了,扶她到上房歇息。”耶律都早向恩一步开口道。
  “不需麻烦,我可以现在就送她回家。”向恩站起,大胆阻止。
  “你怕我?”耶律都以沉冷地语气问道。
  “王乃一国之君,臣自然害怕。”向恩躬身垂首,眼底已弥漫上一种自卫的寒光。
  “如果你害怕,就先回去吧!”耶律都又扬起声,“我说扶科姑娘去上房歇息,这儿的人全是聋子吗?”
  “是,奴婢遵命。”两女子这才连忙将科柴心给搀扶下去。
  “大王!”向恩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么被带走,不禁满心懊恼。
  “来,别为女人操这种心,我们喝酒。”耶律都主动为他斟上一杯黄藤酒,“这酒比较苦涩,但是苦过之后,便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听耶律都这番话,似乎暗藏某种隐喻。而向恩的一颗心始终提着,就是无法放开,“谢大王。”
  “来,这些点心可都是我命人特地为你准备的。瞧,是不是全是你爱吃的口味?跟你认识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对你我可是了若指掌。”接着,他也畅意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对契丹族特有的紫黑色眼珠闪过一丝利光。
  向恩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含带的威胁,久久……他当真忍不住地站起问道:“王,咱们索性说清楚吧!”
  “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他微眯着眸子。
  “您……您要科柴心是吗?”向恩蹙眉问道。
  “南院大王?!”隆奇被他这样的问句给震住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没事的,隆奇。”耶律都举手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个女人伤害自己的兄弟。”
  “那您的意思是?”向恩绷着嗓问。
  “等她酒醒了,明天我会准时将她送回去与你拜堂完婚。”耶律都肆笑的表情上有着一道道诡魅的线条。
  向恩的目光又一次瞟向科柴心消失的方向,好半晌才道:“臣……臣已经酒足饭饱,是该回去了。”
  “真是的,才几杯下肚就投降了?”耶律都撇撇嘴,“好吧!明儿个你要当新郎信,本王也不好意思再拖着你不放。”
  “属下这就告辞。”向恩拳头一握,倏然转身离开了这座美不胜收的“柳可苑”。
  “大王,您明天真要把科姑娘送回去?”隆奇伺候耶律都多年,可从没见大王用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过一个女人。可刚刚那一瞥,却十成十的含有这样的成分。
  “我说,知我者莫若隆奇也。”耶律都咧嘴轻笑。
  “那大王的意思是不放人罗?”隆奇轻皱起眉。
  “你希望我放人?”他勾唇一笑。
  “不,属下不敢,只是我觉得南院大人是真心喜欢科姑娘,您这么做会不会损失一名大将?”隆奇顾虑道。
  “可我又怎么能够因为怕牺牲他而损及我身为契丹王的权威,我早跟他说过,要成亲就得趁早,如今是他蓄意拖延至今,我这么做并不违反承诺。”耶律都倏地站起,“回去吧!”
  “是。”隆奇随即拱手退下。
  
  天色已亮,远处净是飞鸟高啼的长啸声。
  科柴心双手抱着头,一脸的不舒服,“怎么搞的?头好疼呀!”
  就在她好不容易张开眼时,竟发现屋内一片漆暗,猛坐起身的刹那,却听见火摺子擦亮的声音。
  突然,一张男性俊酷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瞠大眼,可在惊声尖叫之前,小嘴已被对方给捂住!“嘘……是本王,别大呼小叫的。”耶律都的声音轻轻飘荡在她耳边。科柴心一听是他的声音,全身倏然一僵,“大……大王……”
  “别这么紧张。”他蜷起嘴角,对着她惊疑不定的眸子讪笑着。“我……””她四处张望,“向恩呢?”
  “他早回去了。”在耶律都的笑颜中融人一丝放浪的诡谲意味,“有我陪你,不好吗?”
  她看向窗外,“已经天亮了?!”
  “没错,现在应该已经是辰时了。”
  “什么?”她慌得想起床,“今天是我和向恩成亲的日子,我怎么可以留在这儿,我得赶回去。”
  “你不能回去。”耶律都紧箝住她的手腕。
  “你?!”她拼命摇头,“难怪向恩会那么紧张、那么畏惧,原来你真是位霸道的君王!”
  “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耶律都眯起眸,望着她那因愤怒而激红的媚脸。“不……”她连忙摇头,“是我自己说的。”
  “哈……”耶律都笑睇着她一脸矜冷,“你很爱他是吗?别忘了,他只是我的臣子,我若要他死,他就绝对活不过明天。”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科柴心提防地瞪着他。
  “你。”直盯着她的眸,他的嘴角徐徐化开一丝冷笑。
  “我已经要嫁给他了,你怎么可以夺臣之妻?”就这一瞬间,她惊骇得全身发出剧烈抖意。“我夺臣之妻?”他挑高眉。
  “是,像你这种君王,总有一天会为众人所唾弃。”她一张小脸由涨红转为惨白,紧握的拳头上指关节也泛白了。
  “是吗?”他站了起来,眼光犀锐地望着她,“冲着你这句话,我便可以向你证明,在我被人唾弃之前,已经有人会死在你这句话下。”科柴心张大眼,赶紧朝他冲了过去,捉住他的衣袖,“别……别杀他,我求你别杀他。”
  耶律都弯起唇线,“这才是聪明之举。”
  “可是……可是他会等着我回去成亲呀!”她无力地坐在房中的圆椅上。“你别太伤心,他是会等,但绝不会等太久的,我的大礼将会送上,婚事依旧照常举行,宾客不会散去,南院王府仍是高朋满座、张灯结彩呀!”走近她,他攫住她的下巴,低首望着她那张娇柔中带着坚韧的小脸。
  “你是什么意思?”科柴心瞪着他。
  “我的意思是,有人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南院大王的妃子,跟着他一生一世。”耶律都眯起眼,笑睇着她那双不驯的水眸。
  如果她会巴在他脚边恳求他,或许他会嫌恶地放她回去,偏偏她倨傲的表现让他欣赏不已,根本不想放开她。
  “你……你好过分。”她伤心欲绝地掩面痛哭。
  “哭吧!哭完了你就会舒服些。”勾起嘴角,他无情地说。
  “走开……你走开……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科柴心指着他,“我等着你处死我。”
  “想死?”他摇头轻哂,“何必这么想不开呢?中原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她用力撇开脸,不再看他那张可恶的脸。
  “你可以傲,我给你这样的权利,好好想想……你若乖一点,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说着,他便旋身步出厢房。
  科柴心好恨,她看着这间仿汉的高雅建筑,精致的房舍,即使再美,也关不住她的心。
  她爱向恩呀!为什么老天爷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愈想愈悲哀,她忍不住趴在枕上痛哭失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该是拜堂行礼的时候了吧?
  “向恩……你有了新的佳人,该不会忘了我吧?我不要,我不要你忘了我,不要呀——”
  科柴心痛心的哭喊声隐隐传至屋外的耶律都耳中,他仅是闭上眼,再度张开时,瞳底已覆上一抹决心!
  科柴心,等着瞧,我会让你不能没有我。

  第二章

  大辽国南院大王大婚可说是契丹族人的一大盛事,也由于近来契丹族流行汉化,就连婚礼仪式也不例外。
  闻讯前来的除了各院大王外,枢密史与总管们也无一缺席,使得南院从天一亮便热闹不已。
  唯有新郎倌一脸愁容地望着前方,直等着佳人归来。
  “怎么还不去迎娶新嫁娘?良辰都快到了。”东院大王赤米星一手搭在他肩上,笑意盎然地问着。
  “若能回来,她自己便会回来。”向恩愁客满面。
  赤米星这才发觉他神色怪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向恩摇摇头,苦笑着,“难道我们当真争不过大王吗?”
  “大王!你……你哪根筋不对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怕大王动怒?”对方睁大眼。
  “就因为害怕他动怒,许多事咱们就必须一忍再忍,可是他呢?却可以把我们当猴耍。”向恩火爆的顶回。
  “你到底怎么了?”
  “我——”
  向恩正想发飙,外头却传来让他兴奋的声响,“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柴心回来了?”向恩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却意外地看见他的新娘已穿上红色嫁衣,头盖珠帘纱珠在喜娘的牵引下朝他走来。
  他愕然地望着,直觉不可能……依耶律都的个性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下意识他伸手打算掀起珠帘纱珠,却被一旁的老嬷嬷给阻止,“向恩,别急吁!还没拜堂,这么做会晦气的。”
  “是的嬷嬷。”向恩从小无父无母,是让嬷嬷抚养长大,对于她的叮嘱,他不能不从。
  “吉时已到,快……快拜堂呀!”嬷嬷笑咧着嘴,看到向思娶妻成家她是最高兴的。
  老嬷嬷一吆喝,大伙儿便开始忙碌起来,新郎与新娘被牵引至大厅,对着嬷嬷行礼,正式拜了堂。
  冗长的礼数后,两位新人便被送往新房,可向恩自始至终心底都有着疙瘩,现在正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他徐步走向坐在床畔的新娘,从外观上看来,她的体态、举止都与科柴心非常相似,可为何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你是柴心?”他试问。
  新娘子却不吭半句话,让他心头突地一紧。下一刻,他迅速挥开她脸上的珠帘纱珠——
  天!不是……她不是科柴心,而是个嘴巴被布条蒙上的女人!
  “你是谁?”他扯开她嘴上的布条。
  那女人震愕地望着他,颤抖地说:“我叫伍蝶儿。”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妻子与我拜堂成亲?你快说——”他用力拽住她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