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作者:繁朵(纵横2012.8.1完结)
燕九怀嗤笑:“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眯起眼打量着元秀,道,“譬如我才见公主你两三面时,也只当你是个娇生惯养不谙世情的金枝玉叶,谁想到你胆子却当真不小呢?”
元秀却举袖掩口,弯着眼睛道:“燕小郎君,本宫要是没记错,当初你曾说过,相信本宫绝对会活得很好的!”
被她提起往事,因着目睹孟破野受刑而胸中积累的杀意竟略去了一些,燕九怀随即警觉:“公主很会抓住机会,使我对公主下不了手?”
“燕小郎君本就对本宫无杀意。”元秀坦然放下了袖子,“先不说对孟破野动刑者并非本宫,燕小郎君杀了本宫,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能的话,从前已经有好几次机会,譬如市中,何况燕小郎君武功虽然高强,但天下未必没有不能胜你者,再者,一人不能,可以两人,你擅闯禁宫,已是大罪,若再诛杀帝国公主,缉令到处,十道三百六十州,却不知道燕小郎君未及弱冠,打算从此以后,都做一条丧家之犬、惶惶而度了吗?”
燕九怀瞪了她一眼,手腕一翻,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来对她示威般晃了晃。
元秀定睛一看,顿时叫道:“这是本宫的如意合欢五蝠簪!你……你居然已经在妆台上摸过了?”
这支簪子乃是赤金打造,因匠人手艺精湛,整个簪身犹如如意,簪首处五只蝙蝠张翼相连,四周饰以合欢花,却是昭贤太后所遗之物,为了嘉城公主的生辰上面需要按品大妆,采蓝前两日才取了出来,放在妆台上的匣中做准备的,却没想到便宜了不请自来的贼人。
“这也不能怪我啊!”燕九怀欣赏的打量着手中的赤金长簪,理直气壮道,“我方才在妆台上随便打开银匣,便见此簪在夜色之中依旧光华灼灼,上面简直写着带它走三个字,我岂能伤了如此美簪之心?”
元秀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得吐出血来,大怒道:“这簪子是我养母所遗,你若敢带走它,本宫明日就上殿禀告五哥,派兵平了迷神阁!”
燕九怀面有遗憾之色,将簪子归还妆台后,不情不愿的走了,临走前提醒:“孟破野伤得很重,我虽然给他带了药,但杨太妃的人若再吩咐动刑,恐怕命不久矣,到那时候……公主,这可是念在了你的面子上,我才特特来说一声——皇家刚刚要办昌阳公主的喜事,也不想接下来就办她的丧事吧?杨太妃?孟破野正当盛年,那老虔婆杀之如何偿命?我自然会选年轻美貌的公主动手了,公主你说,对也不对?”
他这番提醒,元秀翌日被采蓝问起了昨日入浴时挽发的长簪去了何处时才知道自己的面子究竟是什么……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魏王
'更新时间' 2012…05…11 23:35:03 '字数' 2920
蓬莱殿里皇后王子节端起蒙笋啜了一口,问梅娘道:“杏娘伤势如何?如今入夏天气炎热,她身上有伤,万万不可受热,免得热毒入侵,到时候发作起来可是要命的。”
“皇后殿下请放心,杏娘的屋子里面冰盆是不断的,门窗皆拿厚实的皮毛掩了,这会走进去跟春秋时候一样,连杏娘床上都加了一条薄被。”梅娘垂手在旁恭敬的回道。
“灵奴呢?”嘉城公主的生辰就是明日了,王子节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今儿反倒空了下来,便发现原本面前的小宫女却不在,梅娘抿嘴笑道:“她啊……杏娘昨儿醒了过来,能说些话了,这会正抢了给杏娘换药和喂药的差事,忙着和她的杏娘阿姊献殷勤,连殿下这里都不顾了。”
王子节淡淡的笑了笑:“前两日灵奴才在我面前说你们待她都是极好的,这会子觑着她不在就在这儿说她怠慢了我,若叫她听见,可也不知道以后还觉得你们好不好了?”
梅娘知道王子节这话是打趣,抿嘴道:“这个不要紧,她若是听到了,回头奴去庖下跟桑娘她们要些好吃的点心来给她,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啊又觉得奴是好人了。”
“这孩子究竟年纪小。”王子节有点失笑,摇了摇头,便不再提,问起了正事,“韩王这会是在前朝随张明珠读书罢?魏王呢?”
梅娘先应了一声是,复说起魏王:“方才午膳时嫌桑娘做得一道肉羹淡了些,大闹了一场,他的乳母待他闹完了才哄着他要来给殿下赔礼,奴说殿下正忙着,着人收拾了残局,命那乳母带他去休憩了。”
见王子节敛了笑色,梅娘小心道:“殿下,韩王因有功课在身,回到蓬莱殿时也要休憩,有张明珠那边盯着,倒也闹不出什么,可却使足了劲的挑唆着魏王在这儿胡闹,今日午膳幸亏灵奴眼疾手快,偏殿里面的那一个越窑雨过天青秘瓷摆瓶才幸免于难……这几日来,殿下这里摆的东西,什么玉器、瓷瓶,都不知道坏了多少,就连小花园里面殿下最喜欢的月光白与涧仙红也给糟蹋了一回,也幸亏今年花期已过,若不然……”
“这些都不要紧,本宫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后,虽然梦唐如今远不及鼎盛之时,但就是这蓬莱殿上上下下被他们拆了个遍,重新建一座也还建得起。”王子节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说魏王的乳母是等他闹玩了才哄,那么她哄了魏王就听了吗?”
梅娘道:“奴听当时殿上的灵奴说魏王原本还待不听,但乳母悄悄拉了他的袖子才住了声。”迟疑了下,梅娘到底道,“如今殿下其实也忙碌得紧,韩王魏王何不送回承香殿去住?左右赵芳仪自己的亲生子,难道还会不知道避忌吗?”
“本宫晓得你这么说你觉得这两个……”王子节皱了皱眉到底没说出接下来的话,顿了下才道,“在蓬莱殿闹得厉害,你是觉得本宫竟受了他们的委屈是么?”
“皇后殿下是什么身份,韩王魏王怎么说也是殿下的庶子,寻常人家的庶子在嫡母面前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奴以为张明珠说是苛刻,教导起韩王来却还是手软了。”梅娘低声道。
王子节却轻蔑的笑了笑:“你以为把他们两个从大家那里接过来时本宫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给本宫找麻烦吗?赵氏那性情,加上自从她侍奉大家起就得了大家喜欢,越发骄横,韩王魏王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殿下是故意为之?”梅娘迟疑道,“虽然这两位养在蓬莱殿总比放在紫宸殿要好,可是他们的生母如今也不过是芳仪罢了,在蓬莱殿上住一日也是一日的光彩——原本赵氏的位份就要高过曹才人,这事……”
王子节淡淡笑了笑:“光彩?你可知道这几日来本宫着你放松些殿里人出去走动是为了什么?”
梅娘低头想了想,明白过来了,吃惊道:“殿下是要叫六宫都知道韩王与魏王跋扈骄横?”
“本宫这么做,除了为此外,也是为了让六宫都知道本宫虽然才罚了赵芳仪,可却没有亏待她这两个儿子,说起来,他们又何尝不是本宫的儿子呢?”王子节话是这么说,眼中的冷意却越发浓重,拨着茶碗,淡淡笑道,“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不过呢,生在皇家,大家忙碌国事,身为母亲的,也只好多费些心思,算是为君父分忧了……听说,当初大家使张明珠为韩王之师,就是因为韩王跋扈无礼啊!却不知道将来魏王,又会被派什么样的师傅管教?”
梅娘沉吟片刻,道:“宫中之事迟早会传出去,但殿下这样做,大家那边……”
王子节眼神黯了黯,半晌才道:“那又怎样?赵氏没管教好韩王魏王这是事实,本宫如今既要忙嘉城公主的生辰,又要忙昌阳公主的下降,接下来又有东平公主的驸马人选……七月又有元秀公主及笄,抽空还要管着六宫……难不成还要死盯着蓬莱殿的宫人不许出去说话?”
梅娘听出她语气里对丰淳的失望,默然片刻,低声道:“殿下何不设法解了大家心结?”
“昭贤太后已死,怎么解?”王子节苦笑,“再说就算当初郭氏族没的消息当真是昭贤太后告诉了文华太后的,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呢?那时候本宫也不过是才十一岁的女郎,养在深闺里面犹自懵懂,昭贤太后还只是本宫的族姑,无非都姓着一个王罢了,大家他就是这样迁怒的性子,本宫又有什么办法?”
“大家与殿下都还年轻,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梅娘惋惜道,“何况大家虽然对殿下冷淡,但当着人的面该有的体面也是从来不少的,天长地久的大家总会明白过来。”
王子节淡然一笑:“梅娘你还是不了解大家——文华太后的死是一个缘故,先帝驾崩前几年,欲废今上而立琼王,才是根源所在啊!”
“可这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啊?”梅娘吃了一惊,“那时候琼王妃因琼王得先帝宠爱,罗美人又素有宠爱,骄行宫中,殿下为了大家的储君不至动摇,身为太子妃却处处谨慎节约,连先帝身边一个粗使宫女都不轻慢了去,还要注意不叫人说殿下失了太子妃的气度……忍耐数年才熬到了大家登基,若殿下当初与琼王妃一般招摇,如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梅娘还有一句话没说——当初宪宗皇帝是极喜欢琼王的,但是有次在楼上看到其时的太子妃与琼王妃走在一起,太子妃服饰简素而低调,琼王妃却衣着华美、饰物光华,说了一句“太子妃大有文德皇后之风”,这句话悄悄传了出去,原本许多打算支持琼王的人才赶紧止住表态,转而观望,否则丰淳所面临的压力会更大。无论怎么说,在丰淳登基的事上,王子节绝对可以说一句有功的。
“你是说先帝在楼上偶然所言?”王子节也想到了,她嗤笑了一声,“先帝岂是会随意出言之人?那时候先帝主意已定,不过是借着此事表态罢了!”
她目光一沉,淡笑着道,“琼王那几年得宠,原因有三,一是他容貌肖先帝;二是他聪慧之处不下大家,但比大家更亲近先帝……第三却是为了杜青棠。”
王子节闭了闭眼,轻叹,“这三个原因,除了第一个,其他两个,都与文华太后有关,大家每每想到自己几乎被废弃,皆是因为生母早逝,在后宫无人扶持,在前朝结下仇怨,而文华太后甍前,却是大家亲眼看着昭贤太后进过她的房间,接着文华太后就早产……你说,大家这心结,究竟怎么解?”
“殿下……”梅娘满眼疑惑,小声问道,“那昭贤太后究竟有没有……”
“先帝何等英明?他后来将元秀公主交给昭贤太后抚养,已经等于是在告诉大家,昭贤太后绝不是害死文华太后之人。”王子节苦笑,“问题是,大家肯信么?”
梅娘喃喃道:“若是如此,那究竟是谁,将这消息告诉了文华太后,致太后惊痛之下,难产而死?而且昭贤太后又为何会在那时候去了文华太后寝殿?”
“大家查了这些年都没有结果,本宫又怎么知道?”王子节低叹一声,“把明日的器物单子拿过来再对一遍罢……魏王那边,他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最好把容易坏的瓷器多弄几件过去,只是注意不可让他伤到自己!就叫他砸给咱们听好了。”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胡旋
'更新时间' 2012…05…12 21:04:45 '字数' 4382
五月十九这一日天气甚好,前一日才下过了一夜的雨,这一日却天色明朗,雨后特有的芬芳萦绕鼻端,夹杂着扑鼻的花香。嘉城公主的生辰办得一派花团锦簇,这时候牡丹虽然已经谢去,但花相芍药却恰好开放,王子节特特命在清思殿外放了许多,姹紫嫣红,放眼望去,犹如织毯。
此外长安命妇也有一些得到准许进宫相贺,庆贺之后,自是聚宴。因嘉城公主不喜热闹,宴便摆在了蓬莱殿,为了照顾嘉城的习性,宴上只有宪宗皇帝的子女并亲眷,饶是如此,宴开没多久,嘉城还是寻了个借口离席而去,丝毫不顾及丰淳并皇后的颜面。
琼王夫妇见状,只得尴尬的代她请罪,王妃陶景年随后在琼王的暗示下追了出去,究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殿下的乐工都差点停了丝竹,幸亏王子节反应迅速,赶紧把话题转开,才使宴会不至于就此扫兴,然而丰淳脸色究竟冷了冷。这让李俨分外的忧心。
这样的宫廷宴会元秀自幼参与,如今早提不起什么兴趣,这会见正主都走了,正转着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主意,忽听下首的云州咦了一声,声音虽低,里面却带了一丝诧异,她偏过头,却见云州拿着一柄鹅黄精细绢面裁成的宫扇抵住了下巴,见元秀看过来,便拿扇子半掩了嘴,悄悄道:“莫不是上回九姐你说的金腰娘子?”
“……什么?”元秀方才并未留意王子节的话,此刻有点糊涂,云州见状,便低声道:“五嫂说左教坊那边这几个月新出的擅舞伎人,叫哥舒夭娘的。”
“正是她,绿腰跳得着实不错。”元秀听了,点点头,她想起于文融禀告有关云州之事,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云州今日起得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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