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作者:繁朵(纵横2012.8.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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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把话题转到薛氏身上,但却未太否认韦徽端的称赞,元秀顿时眼睛一亮:“这么说,你的箭技当真很好了?”
“贵主是为华妃之言前来?”杜拂日微微一哂,韦杜两家同为长安城南望族,杜拂日已故的母亲韦逸,是韦徽端之父韦造堂妹,他虽然不喜交游,但对自己表姐的事总是知道一些的,韦家女郎在樱桃宴上就由元秀公主亲自送入席的事情,长安许多人家都已经听说过,甚至有人说韦徽端能够被聘为华妃入主含凉殿,也是元秀公主在其中美言的缘故——如今看元秀为了韦华妃一句话,就改头换面跑来寻找自己,看来表姐在宫中似乎过的不错?
毕竟圣人一向疼爱元秀公主……
元秀摇了摇头:“本宫原本以为,玢国公也会到观澜楼来,是来寻他的。”
“贵主若要寻叔父,何不去靖安坊?”杜拂日温言道,“叔父一直居于坊内,即使访客也是隔上多日才有一次,且从不在外留宿。”
“本宫想向玢国公打听一件事,并且暂时不想让圣人知道。”元秀淡淡道。
杜拂日点了点头,他也不问是什么事,抬手叫过洗砚:“你带贵主出芙蓉园……”
“此刻去靖安坊?”元秀却摇头,目光紧紧盯住了他指上的韘环,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不如十二郎替本宫另约玢国公好了——能否见识一下十二郎的箭技?”
“今日重五宴乐,我并未携弓出行。”杜拂日闻言,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有些遗憾道。
这可难不倒元秀:“无妨,今日食粽,岂会少了射粉团之戏?本宫以为观澜楼中应有准备吧?”
射粉团本是宫中之戏,后逐渐流传出来,时人争效之,具体说来,是造粉团角黍饤盘中,取小弓射之,中者得食。所谓角黍便是粽子,以黄米浸过艾灰汁液裹竹苇之叶蒸熟,切成粉团,大小且不去说,表面滑腻,难以着力,箭头一触即歪,若无过人技艺,即使中了也无法穿透粉团,但若力大了些,却容易掀翻食盘,因此虽是游戏,对力道拿捏却要求极高,惟中者方能取箭枝复嚼箭头贯穿的粉团为食,这游戏元秀虽然见过,但她从前未曾习过箭技,向来都是在旁看着。
此刻杜拂日以没有带弓推脱,她倒是想了起来。
杜拂日听了,却也不意外,道:“贵主要去楼里看吗?”
元秀早就听说此人不喜人多,她对观澜楼中的人兴趣也不大,何况楼中无风,这曲江之畔长风浩浩,似乎更能够看出杜拂日的箭术究竟凭什么能够叫骄傲的薛氏与韦徽端都赞不绝口,便道:“莫如就设在此处?”
洗砚自告奋勇,回楼中取粉团并小弓。元秀见那蓝衣小厮听了自己要求的五十步外开弓之后非但不惊讶,反而面有得色,显然对杜拂日极有信心——若是狩猎,五十步显然不算什么,不过是靶场上面初初练习的距离罢了,但射粉团的小弓最远大约也就能射这么点了,毕竟往常射粉团,都是在堂前为之,最多不过二、三十步。
元秀若有所思。
杜家为了尽兴,果然准备充分,洗砚去了没多久,便带着两名青衣男仆抬着东西来了,却是一张三尺来高的核桃楸木翘头案,足基雕做了缠枝海莲相托之状,上面放着一只嵌宝螺钿团花鎏金纹漆盘,盘上加盖,里面传出阵阵煮熟黄米并苇叶清香。弓是洗砚亲自捧在手里的,一大一小,小弓十分精致,不过一尺来长,弓头饰着珊瑚、明珠等物,显得富丽堂皇,弓弦上还透出了淡淡的绯色,犹如女子所用。
两壶箭挂在洗砚身后,配着小弓用的箭矢只有三寸来长,形如紫毫,而那长弓却只是一柄寻常的柘木弓罢了,连长弓所配的羽箭也没什么特别的。
杜拂日示意洗砚将弓箭先交给元秀检查,元秀粗粗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便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那两名青衣男仆将翘头案放下,揭开盖,清香缕缕,元秀抬眼看去,却见盘中密密麻麻放满了黄米粉团,她仔细一看,不由叫道:“怎么切成这样?”
——粉团被切得极为整齐,大小相宜,皆如女子指尖大小,这么点大,别说五十步,元秀怀疑,自己若站在五步外,一箭出而不伤到旁边的粉团,恐怕都困难!
“道长请放心,这是七郎吩咐的,七郎说,以十二郎的箭术,这粉团还应该再切小些,只不过箭簇的大小在那里,不得已只能切成这样了。”洗砚还没回答,那两个尚不知她身份的青衣男仆却笑嘻嘻的答道,“七郎另外吩咐取一副长弓,就是怕小弓射程有限,十二郎难以发挥!”
元秀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那个杜七似乎很乐意向人展示杜拂日的箭术?
只是他自己风流之名长安人人皆知,若是想助其弟成名,为何杜拂日却至今默默无闻?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射粉团
'更新时间' 2012…05…01 23:08:22 '字数' 3172
杜拂日先取小弓,走出五十余步才停下,转身,没有丝毫迟疑,很随意的引弦,嗖嗖嗖嗖嗖!一连五箭,中无间隔,射毕,淡淡笑了笑,这才看向远处的漆盘。
元秀瞪大了眼睛,洗砚笑嘻嘻的端到她面前,小声道:“请贵主过目。”
五枝小箭极为均匀的斜插入五枚粉团之内,分踞盘中东南西北并正中五方,足见是刻意为之,除了被插中的粉团外,余者皆是光滑如新,丝毫没有受到牵扯。
元秀伸手,拿起中间那支小箭,仔细打量,却见箭簇全部没入粉团,然而入口之处光滑完整,显得力道拿捏恰到好处。她再看了看其他四箭,脸色郑重起来,五箭没入粉团的部分,犹如刀裁,全然一致。
果然箭术了得!
但让元秀惊叹的,还有对方走到约定的距离后转身时连看也不看就敢出手的那种随意,闲庭信步,却箭无虚发!那种从容分明是根本未将这个距离的考校放在心上。
“十二郎果真神技!”她原本听了韦华妃与薛氏的话,虽然对杜拂日好奇,但心里到底有些不服,此刻却着实挑剔不出什么,见洗砚兴冲冲的望着自己,微微点头,赞道。
洗砚壮着胆子笑道:“贵主如今夸赞还太早了,两年前,七郎因为邀十二郎出行不成,故意刁难,要十二郎在百步之外,射中与这差不多大小的一块糕点,十二郎随手取了一柄狩猎用的长弓,抬手便中,七郎不得不铩羽而去——因此七郎特特让我取了一柄长弓来,这柄弓还是七郎使人飞奔到微雪楼,问郑家郎君借来的呢。”
元秀眨了眨眼:“那柄长弓,能射多少步?”
“那柄弓只是郑家护卫随身携带的,能射三百步左右。”洗砚如实道,便见元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扬声道:“十二郎!你可能在三百步外射几箭瞧瞧?”
洗砚瞪大了眼睛……
然而杜拂日却只是一笑:“好。”
元秀站在漆盘附近,眯着眼数着杜拂日的脚步,三百步外,杜拂日的身影已经缩小,曲江之畔长风浩浩,吹过众人衣袂,只见他从容转身,依旧是毫无停顿,箭矢破风之声不绝——片刻后,杜拂日远远抬手,作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洗砚兴高采烈的将漆盘举到元秀面前。
十箭,这回是十枝箭。
因小弓射程不足百步,所以杜拂日此刻用的弓,乃是杜七从郑家护卫那里要来的长弓,用的羽箭也是狩猎所用的飞凫,赤茎白羽,以铁为镞,飞凫的箭镞几与粉团差不多大小,原本,就算射中,粉团不碎开,也必然因为飞凫本身的重量而被撬出漆盘,然而……
元秀很是无语的看着盘中纵横交错的十枝羽箭,箭尾的白羽彼此相触,看似杂乱,却极为巧妙的利用彼此支撑起来,同样保持了射入粉团时的状态,虽然因此让附近的其他粉团受到挤压,可终究全中。
杜拂日将弓箭交给洗砚,再次对元秀拱手为礼。
元秀摆手道:“不必多礼……嗯,本……我听华妃说过,你的箭技乃是天生?”
杜拂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贵主与华妃似乎颇为交好?”
“我在樱桃宴上就见过她。”元秀正在懊恼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达到他方才的境界,随口道,“前几天在靶场上遇见她,十发十中,我便赞了她一句,结果她说是你教导的。”
“华妃未入宫时,我确实告诉她过一些控弦诀窍。”杜拂日沉吟道,“这也是华妃自己勤奋练习的缘故。”
听到勤奋二字,元秀便感到有些头疼,她不假思索的问道:“从大娘教我引弦起,至今数月,我每日练习不辍,为何依旧效果不佳?”
杜拂日没想到她这么问,有些惊讶,但还是道:“箭技娴熟除了天分也需要长年练习,贵主才练了数月,不知准头如何?”
“在靶场,七十步外十发约有八九中靶心,其余略歪数寸。”元秀郁闷的道,“但这几回去乐游原上练手,总是追不上猎物。”
“这样啊……”杜拂日思索了下,“贵主如今开的弓可是一石?”
元秀点头:“大娘说我力气未足。”
“那么贵主在发现猎物时可是会停顿片刻才松弦?”杜拂日复问。
“自然。”元秀点头。
杜拂日有点好笑:“箭靶是死物,猎物却是活的,贵主之所以每每失手,我想或许是因为出手太慢的缘故吧?”
元秀张口结舌,她想了想才道:“大娘说我准头与力气都不够,你为何会认为是出手太慢?”
“七十步外十中八九已经差不多了,百发百中毕竟不常见。”杜拂日淡然一笑,“但贵主起初是在靶场上面练到了十中八九才去乐游原练手,想必会养成一个习惯……在靶场上,贵主的目的是中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每次松弦前,定会特特瞄准靶心片刻,待心绪与手臂都稳定后再射出,这样中的次树自然会多起来。然而猎物却不会给贵主这瞄准的时间,因此贵主虽然准头不错,却因为出箭太慢,反而导致容易失手。”
元秀未施脂粉的面上掠过一丝恼怒,她低声嘀咕:“大娘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语气里似有一丝埋怨。
杜拂日微哂:“贵主说的大娘可是薛娘子?若是薛娘子的话,恐怕是为了让贵主自己发现这一点,因此才故意不说。”
“把小弓拿来。”元秀歪着头看了看漆盘之中尚且中箭的粉团,忽然道。
洗砚伶俐的双手将那张小弓呈上。
元秀接弓,向后退去,退了几步,她打量了下周围的人,不自然的清咳一声:“你们且退开些。”
那两名青衣男仆原本十分好奇,闻言都有些失望,但依旧远远退开。而杜拂日才动,元秀却尴尬道:“十二郎可否暂且转过身?”
杜拂日点了点头,洗砚不用她说,便跟着杜拂日背过身去。
“你也转过身去……”元秀看了眼守真,轻声道。
见周围无人看到,元秀这才放了点心,她自知箭技粗陋,先数了二十步,回身,如杜拂日方才那样在转过身的同时立刻搭箭开弦,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漆盘位置射出三箭,第三箭才出,便听见漆盘处传来咄、咄两声。
元秀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毕竟才二十步,又是静止的目标,能够在七十步外十中八九,元秀在这个距离的准头还是有的,只是乍然想改掉先看好了目标再出手的习惯——她这随手两箭,全部撞在了那张核桃楸木翘头案上。
咄!
第三箭差点没让元秀叫出声——不偏不斜,射到了漆盘之侧,幸亏她担心射坏了粉团,用力不大,否则,只怕整个漆盘都会被撞下去!
在二十步外怔了片刻,元秀见男仆依旧站在远处,而杜拂日三人都未转过身,捏了捏拳,悻悻扬声道:“好了。”
杜拂日耳力过人,不必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神色却极为平静,洗砚却不及他的涵养,转过身后头一件事就是看向漆盘,但见漆盘上除了杜拂日先前所射的十五箭外再无其他箭枝,反而漆盘旁、翘头案下,散落着三支小箭……
洗砚到嘴边的恭维顿时吞了下去,有些怪异的看了眼元秀……
元秀面色通红,用力捏着手里的小弓,盯着那三支散落的羽箭看了片刻,手一扬,洗砚下意识的接住了她抛出的小弓,便听她忿忿道:“这个……看来十二郎果然天赋卓绝。”
洗砚与守真都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杜拂日也微微勾了下唇,随即轻咳道:“贵主想是不大惯用这等小弓。”
“十二郎箭术如此精妙,不知为何不曾参加武举?”元秀的骑射已经被薛氏连续打击了多日,方才又与杜拂日对比了一下,心情说不出的糟糕,虽然强撑着挑了个理由出来,但当着杜拂日的面委实尴尬,便想把话题岔开。
却听杜拂日淡笑着道:“武举除了箭技尚有其他要求,而我除了箭法之外余者皆是平平。”
“武举不过四项,骑射、步射已经占去了一半,以我看,这两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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