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作者:悠漾(晋江vip2012-08-23完结)
脚底下,乱作一团的人群,灯火通天,哭喊求饶声混成一片,漫天彻地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中,那处,就好比一座炼狱,落者,生不如死。
冷眼看去,殿中的宫奴太监被黑甲兵压倒在地,手起刀落,地上滚了一地的头颅,和那一具具失了头颅的尸体。
庭院血流变得,汇聚成河。盛开的牡丹花被血色溅染,早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色中丝毫没有颓败之意,反而在这片血色的夜空下,开得更胜从前。
那一夜,和玺殿无人生还!
那一夜跟和玺殿一起陪葬的还有南翼国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公仲孜墨以为他将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消灭在那夜的刀光血影中,不曾想李谦竟然早就告老归田,在时过境迁的今天被宓功颐拿着这件事来威胁他。
原来他早就知道真相,世人都道公子墨血洗和玺殿是为了给小公子报仇,但恐怕没有一人知道,那夜的血流成河是为了掩盖所有丑陋的真相,想要为她洗去所有沾满血腥的不堪。
“子皙,如此,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我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如何受得起你的爱?”
“你受得起,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配得到我这样的爱。”
在他手起刀落,当鼎琠伊的鲜血沾满他盔甲的时刻,他犹如杀红眼的怪兽,他告诉自己,哪怕杀进天下人,他也要保全这个秘密。只是他失算了。
在她看来,不是他的失算,是人算不如天算。
“子皙,你不恨我?我是这样歹…………”
“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他从来不相信她真心愿意杀死旭儿,当她誓死要保住旭儿时的坚定如今仍历历在目,永不能忘,这世上再没人比她更爱旭儿。
因为这样,后来他从步风眠那里知道,中了五敛子毒的人会全身抽搐,随之而来的是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就连排出来的也会是血尿,然后整个人就好像枯死的树木,渐渐走向死亡。这些都是大人的症状,若如旭儿这样的孩子,在痛苦的折磨后,最多活不过三天。
这一切步风眠知道,她又岂会不知?
她知道又如何,她还不是素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旭儿全身抽搐饱受折磨,最后她唯有选择一针来结束他的生命,这是一条她用性命保下,怀胎十月生下的生命。
“我的针刺下去的那一刻,竟然没有抖,然后看着旭儿……”
“够了,不要再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她是在佛前长大的孩子,是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女子,最后尽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是怎样一个罪孽深重。至此,她再不敢靠近佛堂,就连进宫前在普灵庵住的那些日子,她都不敢走进佛堂半步,生怕双手沾满旭儿鲜血的自己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黑暗里,她在他怀里沉默,这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脸上,与她的融为一体,她心中一紧,仰头望去,迎接她的依旧只有望不尽的黑暗,抬起手,顺着他的气息寻过去,果真摸到一片湿润。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抚上她平坦的腹部,“翾儿,为了我,出宫去吧!”
☆、似将海水添宫漏
第二日清晨,晔謦翾在彻夜的半梦半醒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寒影殿的床榻上;身旁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伸手触及;如此冰冷;难道昨夜只是梦境?但为何他的话却真实的在耳畔萦绕。
““翾儿;为了我;出宫去吧!”
她的双手不由的覆上自己尚算平坦的腹部;如果是梦;在梦境里;这里是他一遍又一遍离不开的地方。他,知道了吗?任凭她瞒着步风眠,瞒着所有人,他还是知道了?
这时候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条缝,冷风就趁着门缝强灌进来,更是满室凉意。
“娘娘,奴婢伺候您盥洗!”
“喜桂,你怎么在这?”
所谓冷宫,在晔謦翾眼中和庵堂无两,隔绝荣华富贵,隔绝凡尘俗世,不同的是,冷宫里相伴的只有孤灯,和那望不见前路的时光。
“奴婢特求了张公公让奴婢来伺候娘娘。”
想起当年娘娘装疯独自离开南翼国王宫,喜桂如今还是心有余悸,至今,她仍不敢问娘娘当年离开后遇上的事儿,想来也定是特别的苦。她在嬷嬷的坟前起过誓,再不会让娘娘一个人,人间地狱她也相随伺候。
“你这又是何苦?何苦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陪我一同受罪?”
“奴婢誓死追随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在这寒影殿里听到“娘娘”这句称呼,晔謦翾淡然一笑,“冷宫里哪来的娘娘,自然也没有奴婢。罢了,你若要跟着我,以后唤回我夫人便是了。”
皇后与夫人这两个称呼,晔謦翾更喜欢后者,因为当年她是夫人,只是他的妻子,并非这后宫里的皇后,并非这天下的皇后。
“是,夫人。”
喜桂看着晔謦翾的几度欲言又止终是被晔謦翾发现了,“既是有话,想问便问了。”今时今日,她身上背负着的最大最不堪的秘密都已经被揭穿,还有什么不能问的吗?
“夫人,不恨皇上?”
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一位女子进了冷宫还能如此淡定自若,眼中清淡如水,不留一丝恨意,甚至连怨都没有。
当所有人都问她为什么不恨,晔謦翾已经不想再解释那么多,平静的摇头是她给出的答案。
“有一事,我尚要问你。我怀孕的事儿是你告诉他的?”
“奴婢……奴婢……”喜桂紧张的跪在地上,“夫人恕罪,为了保住娘娘的性命,奴婢不得不将娘娘怀孕之事告诉了步大人。”
原来真的是她。晔謦翾仰头笑了,这笑里有点涩。
“真正是孽!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瞒下怀孕一事,就是不想这未出生的孩子成为众矢之的,也唯有如此,我才能将他平安,如今你却用他来保住了我的性命,你当真以为那些人会放过他吗?他们连我都尚且不放过,如何会放过他?”
当初慕宛眉怀孕之时都差点遭人暗算,以致胎儿不保,何况是她?但若不是因为这腹中的孩儿,她今日进的恐怕就不是冷宫,而是真正的地狱了。
她不知道,究竟是她保全了孩子?还是孩子保全了她?她只知道这次,她绝不会让孩子再有闪失,哪怕是拼尽所有,哪怕是自己的命,这孩子也要平安,而且是一辈子平平安安。
晔謦翾怀孕的消息让普天震惊,百姓们还沉浸在谩骂她阴险歹毒的时候,却又要为这即将降临的皇子而感到高兴,着实矛盾。
而这天底下最受刺激的人莫过于她,宓幽。
“胡说,她晔謦翾怎麽可能怀孕?她怎么可能怀孕?定是皇上为了保住她编造的谎言,本宫不信,本宫绝不相信。”
“娘娘,我们派去的太医都诊断过了,皇……”刘嬷嬷一时忘了改口就找来宓幽一记杀人的目光,连忙住声,换了称呼,“罪妇晔氏的确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那又如何?这孩子来得如此蹊跷,谁能证明这孩子是皇上的?”
“娘娘,这些话可不好在外头说,若被皇上听见可不得了。眼下我们形势大好,娘娘又何须为这点小事动气。”
刘嬷嬷毕竟是跟在宓夫人身边多年的老臣子,比起宓幽自然沉稳不少,不似宓幽这般心浮气躁。
“小事儿?你可知道,若他日她诞下皇子,皇上必定会封他为 太子,那时他她就可以母凭子贵重新获得荣宠,到时候本宫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来娘娘真是被这罪妇气糊涂了。”刘嬷嬷因为是宓家老臣子,必要时说话丝毫不客气也要点醒宓幽,这是宓功颐将她放在宓幽身边的真正用意之一。“如果她今时今日还是皇后,住在那受人敬仰,守卫森严的凤寰宫里,那这孩子平安降生的几率要大上许多,可如今她住在那个连鬼都害怕的寒影殿里,又是戴罪之身,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嬷嬷的话不无道理,但皇上不会……”
“娘娘不必担心,我们有十个月的时间部署,再严密的保护也有疏漏的一天。放心,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待时机。娘娘当务之急是趁这个时候笼住皇上的心,坐等登上后位的那天。”
承乾宫
“微臣参见皇上。”
张全没有通报,步风眠已经走上殿前,这些日子他日日都要来面圣,有时一日来几次,所以公仲孜墨特许他无诏也可觐见的权利。
“寒影殿今日情况如何?”公仲孜墨停下手中笔,抬起头,烛光里可以清楚地看清他憔悴的样子。
步风眠低着头,有些为难。已经一个月了,他日日去给晔謦翾请脉,发现她夜夜低烧的状况依旧严重,一如他当初所担心的那样,她的身体就算勉强撑过了十月怀胎之苦,如何受得住临盆之痛?
“未见起色,一如微臣先前所报。微臣恳请皇上劝劝娘娘,请娘娘以凤体为重。”
让他劝她?他如何开得了口,曾经失去孩子的痛,让他们都痛侧心扉,若再要她经历一次,何其残忍,他做不到。但想到不劝,他恐要因此失去她,他心中带着剧痛,摇摆不定。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问题,公仲孜墨问了不下百遍,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再往后,小皇子会不断汲取娘娘身体的营养,娘娘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弱,哪怕撑到临盆那天,恐怕也只能保全一个。也许转增因为知道这一点,娘娘很配合微臣的诊治,药汤吃了吐,吐了再吃,哪怕再难受也不间断。微臣为人医者,实在不忍心。”
公仲孜墨耳中听着步风眠的回禀,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了凡的话,他开始喃喃自语,“也许,出宫就好了。”远离他,远离这座皇宫,也许她就会不药而愈了。是的,一定是这样。
“皇上,您说什么?”
步风眠没听清楚,他甚至觉得公仲孜墨因为担忧过度,神智开始有些飘忽,有时候总会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语。
“让她出宫尚有一线生机。”
“出宫?怎麽可能?他们怎么会让她出宫?”
近来虽然风平浪静,但他们都知道宓府安插的眼线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寒影殿的一举一动,甚至派了人对寒影殿出来的药渣都详细的过滤检查,名为确保皇嗣安全,实际上想要知己知彼。现在莫说是意外了,哪怕真是插翅都难飞。
“若是他们想要的意外呢?也许朕可以成全他们。”
帝玺殿早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寒影殿晔氏若诞下皇子立即册封为皇太子,钦此。”
今日清晨才一上朝,群臣还未得启奏政事,张全就已经先宣读了这一卷圣旨,随即引起翻天波澜。
“老臣反对………………”宓功颐自然首当其冲要反对,但他反对有何用,金殿上除了读诏书的张全,空无一人。
“扶硕王爷反对可跟奴才说不着,得跟皇上说呀!不过今日诏书已经公告天下,恐难收回成命了。”
看着宓功颐被气得七窍生烟,张全心中也觉得特别解气,不过老臣子就是老臣子,脸上依旧恭敬谦卑的样子。
“皇上呢?怎么不见皇上?皇上若不收回成命,老臣就长跪不起。”
“求皇上收回成命。”
“求皇上收回成命。”
又是这招,公仲孜墨又怎会算漏他们会使这一招。
“扶硕王爷稍安勿躁,各位大臣稍安勿躁。皇上正在幽贵妃娘娘的寝宫里尚未起身,今日皇上日日……”张全有意欲言又止,把话说得暧昧至极,任凭谁都听得出言下之意,这话可是让首先发难的宓功颐更是下不来台。张全走下金殿,俯□,有意无意地在宓功颐耳边低语,“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依奴才看,过不了几日这立后的诏书可就要下到扶硕王爷府了,王爷这一跪何不留到那日再跪也不迟啊!”
说完,张全并不理会一脸铁青的宓功颐,直起身,用他尖锐的嗓音叫道:“退朝…………”
扶硕王爷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因为张全最后的那句话,宓功颐所有的怒火都隐忍不得发,哪怕是要去找公仲孜墨也不能,他总不能跑到自己女儿的寝宫里去大闹吧!
“王爷喝宁神茶,消消气……”
秦越娘早就知道今日早朝上会发生的事儿,故而所有的对白她不用想都已经准备好。
“依妾身看呀,皇上如此不顾大局的要立晔氏之子为太子也非坏事。”
“此话怎讲?”
☆、一将功成万骨枯
“夫人此话怎讲?”
秦越娘扭动水蛇般蛮腰,旋身一转;问问地坐在宓功颐的大腿上;抬起手媚笑地看着他;手指似有似无地从喉上那个凸点上略过;宓功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