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犯我 作者:四十二吨(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4-11正文完结)
意思大概等于揍了对方一拳,又说傻逼才还手。
“小黑啊,第一次吧?偷偷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既然咱俩都是第一次,你就不要拘谨了,放开点儿。”
周围这么多人,根本放不开的王小黑猛一抬头,脸上有一抹一点也不可疑的嫣红。
半晌他轻启薄唇,略羞涩:“你……流氓。”
林轻面前一大碗面,手里一只塑料叉子。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一张塑料桌子对面ps痕迹过重的王小黑:“我流氓?我说你第一次来吃兰州拉面吧?正好我也是第一次来。我说王小黑啊,你平时都吃什么过活的?吃花蕊上的露水吗?来吃个面你也紧张成这样。”
晚上十点了,兰州拉面摊子上人还不少,王小黑默默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林轻咂咂舌:“我家里从前也雇过人,不过最多就是两三个保姆。唉,当时我还觉得多呢,我和我老头子俩人,哪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她咬了咬叉子,“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需要一个团队伺候的。”
“你说万一哪天你落魄了,会不会因为不会做饭饿死啊?”说着说着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虽然说吧,我其实也不会做饭,我还挺落魄的,但我不穷讲究啊,世界末日来了我也能在山洞里啃老鼠啊,你就不行了吧?别说老鼠了,给你根十二指肠你都哭了。”
隔壁桌的实在受不了了:“还能让人好好吃饭了不?”
林轻“刷”地一扭头:“我还没说睫毛螨虫猪肉绦虫头发炒鸡蛋人粪酒莲蓬乳你们就受不了了?”
隔壁一桌大汉一愣,半天抓住关键词:“莲蓬乳是个啥?”
林轻低调:“自己查去!”
很快,隔壁一桌边传阅手机上的图片边哀嚎:“卧槽,太恶心了!”
林轻一转头,看见对面那个还算淡定,不禁表扬:“小黑,还是你好,看看他们,一个字,弱。”
话音刚落,见到他身形晃了晃。
她一愣,默默:“想吐就吐吧,别忍着。”
王小黑坚强地撑住了。
话说的差不多,林轻拿叉子捅了捅面:“其实我还没吃晚饭。”她摸了摸肚子,“刚才疼得忘了,现在饿过了。”
她把面碗边上的方便筷子放远了点:“里头不让用这个的,那都是凶器。我们平时打毛衣,毛衣针是每天检查的。‘人在工具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我进去第二年,就出了件事,有个犯人因为受不了压力自杀成功了,结果她所在的大队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通通都被调离,整个大队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减半。”
她瞄了眼他面前的面碗:“那面你不吃,一会儿我吃啊。”挑了一叉子想起什么,“今天麻烦你陪我应付他们,哪天织件毛衣感谢你。你别不相信,我毛衣打得可好了。”
多年的习惯,食物入了口,她就不再说话。余光看见他笔挺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尽量避免和四周有接触。
唉,大少爷。
林轻又撸了几口面,感觉胃里舒服了点。这一口还没咽下去,听到一声略含蓄的招呼:“大哥?林轻姐?”
李洛淳背了个双肩包,手里横握着手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游戏。
他呵了口气:“在外头看着像你们,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说完摸了摸林轻边上的椅子:“林轻姐,我可以坐这儿吗?”
林轻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点点头算是答应。
李洛淳挺高兴地擦了擦椅子,一屁股坐下。
林轻撇撇嘴:这一窝里出来都一个德行,走哪都不忘植树造林。
李洛淳从小就认识林轻,知道她的毛病,也不和她多说话,只去缠他大哥:“大哥,你帮我看看,这关世界纪录是10秒13,我现在打到11秒58,你能不能帮我破了世界记录?”
李三少看见桌上的面,眼睛一亮:“大哥,你不吃是吧?不吃给我吃吧,我晚上还没吃呢。”说完伸手就去拉面碗。
手伸到一半,被他大哥抬手挡住。
王信宏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筷子,看了看又放下,最后捏起盒子里的一只叉子,用消毒纸仔仔细细擦了擦,斯文地用叉子卷起一口面。
林轻和李洛淳都惊呆了。
半晌,李洛淳僵硬地转过脑袋:“林轻姐,我哥他……他在吃面?”
林轻同情地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口面。
12月31日,年会当天。
下午三点,林轻坐在后台的化妆室里,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刘宗死了。
☆、第五十一章
就像很多侦探片里的一样,刘宗的死看起来像一场意外。
和很多侦探片里的意外不太一样的是,刘宗的这个意外比较乡土化。
他是在蓝山俱乐部侧门的下水道底被发现的,和他尸体一起被发现的,是一只被打磨过的井盖。
有一道经典的面试题是这样的:下水道的井盖为什么是圆的?
各种答案中,最为基础的是:圆形的井盖不会掉下去。
而压在刘宗身上的这个,它是椭圆的。
蓝山俱乐部地处偏僻,里头涵盖了高尔夫球场、网球场、保龄球场、温泉馆等设施,占地范围大,门也多,所以没人注意那只井盖是什么时候被谁给磨成椭圆形的。
警方勘查过现场以后,得出结论:井盖椭圆的长边原本堪堪搭在下水道口,刘宗不知道什么原因踩了上去,井盖受力不均,垃圾桶盖似的翻了,把上头的刘宗送下去。
本来刘宗要只是掉下去,最多也就是受个轻伤,但是他掉落的时候身体碰到了原本就不稳的井盖,井盖随着翻下去,正好砸在天灵盖上。
就这么去了。
整个过程中最让人费解的是,那井口既不在人行道上也不在机动车道上,刘宗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去踩一个偏僻角落的井盖呢?
十天前,林轻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仁慧的人来了七八个,个个气势汹汹,在东城门口就把她堵住了。
刘夫人和上一次见时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画风,招呼着人就要把不明情况的林轻扭进警察局。
林轻后退两步:“伯母,警察抓人还要有个理由。”
刘夫人不想和她多说:“理由?你杀了我儿子不是理由?”
林轻愣了一瞬;“什么?”
“刘宗死了。”
刘夫人后面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满脑子都是“刘宗死了”那四个字。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几个男人扭住了。
她抬头茫然:“怎么回事?刘宗怎么会死了?”
刘夫人当时情绪很不稳定,噼里啪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对她身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吩咐:“老徐,你说我为什么找她?”
那男人林轻认识,是刘宗家的一个司机,从前刘宗和林轻混的时候,林轻也见过他不少次,还跟着刘宗叫他徐叔。
老徐是个老实人,不然也不会为刘宗服务十几年。听到刘夫人发话,走上来说:“宗宗从前总和林小姐打球,每次都约在那个门见。”徐叔的脸和林轻第一次见他时比老了不少,“宗宗开始迟到了几次,林小姐不太高兴,后来宗宗每次去晚了,林小姐就罚他站在井盖上唱国歌。”
刘夫人越听越气:“我的儿子我自己都舍不得罚,你倒好。”
老徐继续说:“这几年林小姐不在,宗宗去打球,还是习惯走那个门。每次进去前,也会在井盖上站一站,就是不唱歌了。”
刘夫人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你还想说什么?除了你还有谁能知道宗宗会往那里站?!难道是老徐要害宗宗不成?你现在就和我去自首,现在就去!把你干过的那些事给我交代清楚了!”
林轻被人押着走了十几步,才回过神来。
她胳膊一扭一缩一别,甩开一个人的钳制,对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的刘夫人:“不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就因为我让他站过井盖?就算把我交给警察,你指望他们给我定什么罪?”
她声音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第二,不说当年那件事不光我一个人知道,就算没人知道,只要有意害刘宗,跟他个几天,也知道他的习惯了。”
“第三,我比你更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刘宗。因为他下一个要弄死的可能就是我。伯母,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要对付的人不是我。如果我死了或者被送进去,你永远也找不着害刘宗的真凶。”
刘夫人瞪着她看了许久。
最后说话的是老徐:“夫人,我看林小姐说的有理。不说别的,她和宗宗俩当年那么要好,那十好几年的情分做不了假的。就算后面有点误会,林小姐也不至于要宗宗命。”
刘夫人又瞪着林轻看了好半晌,胸口起起伏伏几个来回,才挥挥手:“走吧。”
一群人走了,徐叔落在最后头。
他是典型的八字眉,总是给人一种没精神的感觉。
八字眉下头有点浑浊的眼睛看向林轻,徐叔开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他从腰包里摸出一个挺精致的小布袋子,递给林轻:“宗宗这几年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上次出国,回来就带了这个。”
徐叔说到最后有点艰难,喉咙沙哑地咳了几声,转身走了。
林轻低头看向袋子里的网球,上面是一个签名,分成三段,最后一个s有点上勾。
很多年前,她靠在长满草的墙根儿,一边翻硬币,一边对井盖上磕磕巴巴唱国歌的那个说:“刘怂啊,下次再迟到,就罚你去要费德勒的签名。”
…
之后的十天,林轻一直有点恍惚。
她那天故意让刘宗和丁巾巾互相听了壁脚,确实是安了借他们的嘴让背后的人慌了的想法。
她给刘宗三天时间,有一种考虑也是为了让对方着急。
只要对方着急了,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着急。
林轻一边手速极快地挑针一边想。
她当日和刘夫人说,任何一个人,只要跟了刘宗几天也会知道刘宗的习惯,可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个人,是个熟人。
以刘宗那么胆小的个性,他不会和不熟的人接触,而刘宗的熟人,大多也是她的熟人。
当年知道井盖这件事的,除去刘宗、徐叔和她自己,无外乎平时混得熟的几个。
陈衡,宋二百,张紫婷,周桑桑,诸葛成,鸟姐,李洛基。
是谁,不念以往情分,赶尽杀绝?
…
三天前张超找到她,怀里的支票又陪同他的兰花指出来逛了一圈:“我说小林子啊,你知道今年年会相当于半个春晚不?你知道到时候八大企业代表都要讲话不?你知道老爷子多想让那位露个脸不?你知道信宏有多少人愿意拿脑袋争这个机会不?你知道那位自己多不上心不?你知道你的150万就要扑腾着洁白的小翅膀飞了不?”
林轻毛衣针没停,眼皮子没抬:“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不想丢人,我有什么办法?”
张超气得直摸自己大腿:“你说说你们俩啊,遇到这事还真是天生一对。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你们俩怎么咽气咽得这么自然呢我说!”
林轻抽针换边:“王小黑他咽气了?什么时候?”
张超:“……”
…
晚上七点半,晚会准时开始。
容纳四万人的体育场里座无虚席,体育场正中间用2米宽的led屏幕铺出来200平米的舞台,四周是现场直播的大屏幕。
场地是信宏的,屏幕是韩资ig电子的手笔。
所有演员和观众的服装由邗牌提供,晚餐小七豆腐坊负责。
到场嘉宾获得顺游快递全年五折优惠,寰宇通讯当月免费通话套餐。
新兴网络搜索公司负责网络直播。
唯一一个啥也没贡献的,是大爷似的信宏。
信宏一直很低调。
后台有面单向玻璃墙,可以看到场上的情况。眼下开场歌舞还在进行,林轻扒着玻璃墙看向舞台正对面的贵宾席。
稀稀拉拉只坐了几个人,决策层的只有一个的ceo李风离准点儿到了,膝头还架了个电脑,完全就是换了个地方办公的形容。
怪不得企业代表讲话都放到最后,这一个个架子大得啊。
看了一会儿歌舞,李璐来喊她:“林轻,衣服换好了?该咱们上妆了。”
林轻瞅了眼刚入席的谢明邗,和同父母一同入席的张紫婷,跟着李璐走了。
像她们这样的群众演员自然轮不上好化妆师,林轻瞅了被化好的小柳几个,只觉得她们的妆容特别符合古代审美。
正在拾掇她脸的彩虹毛估计觉得林轻的五官特别适合他发挥,小手一挥,两道粗壮的眉毛就这么爬她脑门上了。
林轻抽了抽眼角:“你能把我对面的镜子挪挪不?我心理承受能力差。”
男化妆师一摔眉笔:“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家的肆意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