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犯我 作者:四十二吨(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4-11正文完结)





燕宁?李洛基?”
    林轻摇头:“我不是侦探,我只是认识你们太久。如果是明邗哥,我早就又进去了;如果是紫婷,她不会进去;如果是燕宁,就算哥哥不动他,宋二百也会供他出来。”
    “我被诬陷故意伤人的房间,确实是桑桑在电话里叫我去的。我在里头的几年,也怀疑过她,觉得是她联合了谢明邗他们陷害我。可我出来以后,把许多事又从头想了一遍,从我五岁的时候认识她开始想……”
    “如果她不是被人蒙骗给我打了那个电话,而是真的要害我,那我这将近20年是真瞎了,都瞎成这样,还管什么真相。”
    “至于李洛基……”她忽然转了话题,“我没想到二百会去走私,甚至敢去走私军火。我之前一直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和他有什么仇?”
    “后来我想明白了,二百不是要对付我,而是怕我查出来什么。我想,当年诸葛成车祸,应该和刘宗的死一样,都是人为意外。三年前诬陷我的事,他也有一份。”
    有人从山上下来,有人从山脚上去。隔着上上下下的人,陈衡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确实,他开始干的时候没瞒着我们几个,后来越做越大,诸葛成和刘宗都劝他收手。当时诸葛成说过一句‘你一个挖金矿的,搞什么搞卖…国?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别怪我不顾情分去举报你。’哦,对了,让周桑桑打电话的也是他。”
    林轻默然:“丁今今当时故意和我说,宋二百给我垫医药费被打断腿。这种事可以轻易查出真假,她就是在暗示我背后是谁。她不是个蠢人,可能也是怕宋二百对她下手。是我当时头昏了没听出来。”
    但她还是不明白:“你说二百到底是为什么去走私?”
    陈衡笑:“除了自卑和毒品,还有什么能让人疯狂?”
    林轻第一反应:“二百也涉毒?”随即修正,“他自卑?”
    “一个小城镇来的暴发户,戴着劳力士金表,穿着nike,偏要和穿manoloblahnik的人混在一起。你们讨论mile…highclub,他只能问那俱乐部在哪个区。林轻,你给我说说,宋彦宏为什么不自卑?他自卑得都快变态了。”
    林轻笑话他:“陈衡,你一口一个‘你们’,好像你和我们不一样似的。”
    陈衡摘下帽子捏在手里:“但丁在神曲里说,人有七宗罪,□□、暴食、贪婪、懒惰、盲怒、妒忌、傲慢。”
    “于二晴明知你要动她,还是愿意放手一搏,是为贪婪;刘宗明知宋彦宏疯了,还想置身事外,是他懒惰;张紫婷和你十年交情,最后反咬一口,因为妒忌;谢明邗知道吸…毒不对、知道设计室出自你手,还是把自己搞到住院,是暴食中的过分沉迷;宋彦宏因为自卑疯狂,对这个圈子里的人产生敌意和憎恨,正是盲怒。”
    “林轻,你对李洛基过分爱慕,放纵自己的*。十几年里从不关心他人,直到众叛亲离仍不知自己错在哪儿,难道不是因为爱欲?”
    “而李洛基,他自视甚高,对上帝不敬,对他人凶残,自以为是,犯的是最严重的傲慢。”
    山间风大,林轻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陈公子忽然很痛苦:“我们出生于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生活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圈子,周围充斥着这样一群癫狂的人。他们上不敬神明,下不畏鬼神,狂妄自大,不在乎明天,更不屑打算未来。”
    “他们一边犯着罪,一边却流着泪。我确实拉过宋彦宏几把,但绝没参与他的犯罪。林轻,我就是好奇,好奇这群人究竟会被七宗原罪送到哪里去。林轻,我是真好奇。”
    “你好奇,就看着宋二百搞残了诸葛成、搞死了刘宗?你好奇,眼睁睁看他把自己搞进去?”
    小孩子手里拿着风车,从他二人之间跑过,后面跟着着急的父母。陈衡耸肩:“林轻,我只是个旁观者,不能过分干涉这里面任何人的行为。”
    林轻愣了,半晌憋出三个字来:“神经病。”
    “你说李洛基傲慢,其实真正傲慢的是你自己,陈衡。”她甩甩手,背了包往下走,“我们再有罪,至少还知道自己是人,不是神。”
    …
    十天过去,李洐等人均未上诉。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命令于三日后逐级传至,死刑将于七日内执行。
    行刑那天是个大风天,和她出狱那天一样,不够粗不够壮的小树们咔咔咔折断,十分惹人怜爱。
    林轻坐在铁网的院墙外头,怀里抱着一套衣服,手里攥着一颗半生的菩提果,生怕它被风吹走了。
    媒体的车远远停着,稀稀拉拉几辆,实在没有抓拍李公子绯闻时的那股子激情。
    不断有各类豪车在院墙外停下。
    有的人放下车窗吐一口口水就走,有的人下车伫立许久,有的从车窗里撒下一把纸钱,还有一个撒了一把人民币。
    偶尔有几队上了年纪的建筑工人,顶着风挺艰难地踱过来,在墙根儿底下站一站,行个礼。
    林轻想起评论节目上的一句话:宏基这几十年来违法犯罪的事确实干了不少,但也不能否认它也干过良心事。比如说,前些年高龄农民工靠染发和吃肉混入工地干活事件,全国各地被拒收的老弱民工最后都被宏基接收。
    她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他对电话里说:“男人青春60年,50岁算什么老?能睡女人就能干活,他们不要的我都要了。”
    当时,放下电话后他是这么说的:“干什么拿这小眼神看哥哥?你哥哥我离50岁还远着呢,等得起你长大。”
    她还看见了丁巾巾。
    丁女神经过丑闻和自杀事件以后沉寂了几个月,近日以本名丁今今高调复出,从玉女成功转型成*,一来就接了几部大片,打了当初以“我付过钱”侮辱她的李公子一个大耳光。
    林轻上一次在她脸上划出的疤已经没了。
    丁今今的出现给没精打采的媒体人们来了针鸡血,相机咔咔咔对着她猛拍,恨不得立刻把她拎上“旧情难忘还是报仇雪恨?”大标题。
    丁今今气度沉稳,任他们360度拍完了,才朝电线杆后面的林轻走过来,扔给她一本画册。
    那画册有些旧了,装订也不是很好,看着像是二手书店里淘来的。
    事实上,它是林轻从二手书店里偷来的。
    那时她经常自己偷偷摸摸看,有一次被桑桑撞见,她终于憋不住,找人倾诉了一番:“等我攒够钱、再拿下哥哥,我就带他把这上头的地方都去个遍。到时候他想吃意大利的那个……g什么的冰激凌,我就掏出一把500面值的欧元,说‘拿去生活,不够再管爷要’。”抬头看看听到冰激凌双眼放光的周桑桑,安慰道,“别这样,大不了带你一起去。咱们三个都去,你俩的吃喝我包了!”
    以为自己进去、父亲被诬陷以后,那画册约莫也是没了,没想到却在丁今今手上。
    丁今今指着封面上大片的薰衣草:“眼熟?”
    林轻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就在这时,“砰砰砰”几声枪响,在呼啸的大风里悠远绵长。
    那一瞬间,丁今今眼泪流下来,转身就走。
    林轻捧着画册,半天才缓过神来。
    就在刚刚,要等她长大的哥哥走了。
    她抱着衣服茫然往里冲,在院门外被张秘书挡住。
    林轻一把扯住他,晃了晃手里的紫衬衫:“张刀,你让我进去给他换身衣服。穿成那样子走,他肯定觉得丢人的。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准要念叨我们好久。”
    张秘书声音已经哽咽,指了指停在院门口的医用车:“李总签了字的,除了心脏,别的器官都捐掉了。你现在进去,他也……也用不上了哇……”
    林轻很小声小声地:“那……我把鞋子和裤子带进去行吗?腿上没什么能捐献的吧?他那么高,里头不一定有够长的裤子……”
    张秘书实在难受,对林轻身后一个大胸女人招手:“千坠,带林小姐去领遗物吧。”
    没什么遗物。
    一套衣服,一枚扳指,一个打火机,半盒烟,几包成人纸尿裤,两张照片,一盆仙人掌。
    李洛淳仍旧很懂事:“林轻姐,你先挑,我去领父亲的,你……给我留一样就行。”
    林轻捡起照片。
    一张是略老旧的彩色照,照片里的少女站在台上,穿着旗袍,身材高挑,眉眼淡淡,想必是年轻时获奖的罗薇薇。
    另一张被撕掉了一半,剩下的半张是个画了烟熏打了十几个耳钉的女孩儿,站在车里竖中指,被撕掉的那边是开车的陈衡。
    林轻从小就不爱拍照,这张照片还是刘宗拿立可拍随便咔嚓的,照片刚出来就被李大公子没收了。
    “流传出去会影响社会稳定。”当时李公子和陈公子一致这么说。
    她翻了几遍,也没翻到别的东西。最后把东西公平分成两份,自己不要脸地拿了打火机、纸尿裤、照片和仙人掌。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林缘:“你明邗哥去自首了。”
    林轻“哦”了一声。
    林缘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他承认诬告和吸毒,几年内是出不来了。
    林轻又“哦”了一声。
    林缘叹一口气:“早点回来吧,爸爸带你吃兰州牛肉面。”
    林轻握着电话,没“哦”出来。

  ☆、第94章 终篇(下)

李洛基火化那天她没去,而是颇有锻炼精神地一级级台阶爬上宏基楼顶。
    陈衡说得不错,她放纵自己的爱欲,过分爱慕了一个人。
    站在天台的时候,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
    给桑桑寄了一套菜谱,够她研究几年;给紫婷买了几条新裙子,她出来可以试试;哥哥的扳指和打火机,她留给了明邗哥;自己那套房子,她送给了燕宁。
    她还去看了诸葛成,和瘫在床上的他告了别;又去见了刘宗的母亲,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最后去了郊区别墅,把姜楚乔提出的现金都给了苏阿姨。
    苏阿姨直摇头:“小哥哥之前已经留下好多钱了。我们两个老婆子,到死也花不完那么多。”
    林轻不知道说什么:“给伯母买片儿吧。”
    早上她给爸爸煎了个荷包蛋,没有哥哥给她煎的好。
    哥哥做的总是最好的。
    她觉得有点对不起爸爸,可是想到金静的那句话,她又觉得如果自己不在了,爸爸就能好好找个女人,天天给他煎蛋,这也不错。
    她给自己想好了借口。
    哦对了,还有王小黑。
    王小黑啊……王小黑那混蛋还欠老子一条胳膊!
    算了,欠着吧。
    碰着手里傻了吧唧的仙人掌,在纵身一跃前她又犹豫了。
    当年她把仙人掌塞进哥哥手里时,他嘴上是很嫌弃的:“啧,这东西还没根黄瓜有用。”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多少黄瓜烂掉了,仙人掌却活得好好的。
    她脱下鞋子和外套,在墙根下搭了个小帐篷,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
    回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个事:“哥哥,我是不是该给你带几包纸尿裤?”想了想摇头,“忘了你连肾都捐掉了。”
    想一想又是摇头:“也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用。”
    这时身后传来“哐”的一声踹门声,她的胳膊被人拉住。
    林轻一回头,莫名其妙:“于子文?”
    已经不是黄毛的黄毛瞪了她一眼:“你有毛病啊?敌人还没上高地你就要投降。”
    林轻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个毛:“你来干什么?”
    “我姐看了新闻,说你这几天肯定想不开要寻死觅活,果然。”
    林轻糊涂:“你姐?你姐不应该叫你推我一把?”
    于子文差点呸她一脸:“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我姐说她当年对不起你,被你整了就整了,她现在在日本混得也不比之前差,人生那么长,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林轻又看他一眼:“喂,黄毛,我利用你整你姐了,你不应该报复我么?”
    于子文又差点呸她一脸:“我一个男人,被你个小姑娘骗了,不好好反省自己蠢,还叽叽歪歪要报仇?我丢不丢人啊我。”
    林轻“哦”了一声,反手“咔咔”卸了他两条胳膊,指了指墙根的仙人掌:“那啥,帮我养着,能养几年算几年吧,谢了。”
    “林轻!你给我回来!别丢人,你跳了我看不起你啊!”
    于子文在身后哇啦哇啦,林轻觉得这事儿得赶快做,不知道一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幺蛾子果然是无处不在的。
    捏她的人手劲儿很大,他身后张超正在给于子文接胳膊。
    林轻抬头,觉得那张长着泪痣的脸上,神情有点悲伤。
    她被逗笑了:“王小黑,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然后她被打晕了。
    
    林轻梦见一件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她也就五六岁,家里还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