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天下
指尖依然冰凉,所以在触到圈圈那柔软蓬松的毛发后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嘴边露出第一个稀薄苍白的笑,“圈圈,这一回,你可没再咬我了吧。”
声音嘶哑却是带着一种平静,不致命却带着一种缠绵而出的纠葛,叫推门进来的沈君安的手背仿佛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起来。
“说什么丧气话,你还信不过大哥!”沈君安换过眼底的担忧,步伐轻快地坐到沈曼床边,沈曼乖乖地卷起袖腕给沈君安诊脉,另一只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圈圈。
“大哥,你实话告诉我,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了!”
这一次的昏迷虽然短暂,但是沈曼却将前后身子上的不舒服记得清清楚楚,她想起了上一回自己昏厥的时候,睡梦中那个柔软的声音喊着自己娘亲,但这一回……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曼相信母子是连着心的,何况孩子现在还在自己身子里面,自从那日感受到胎动之后,她就再也不曾体会到这样的喜悦了。老嬷嬷说过,第一次胎动之后,孩子会越来越好动的,但是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却是怎样也没有!
这样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除非……沈曼想起无休说的舍得,心底更加觉得冷,冷到骨头里面,疼得自己却是怎么也不能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沈君安看着沈曼的样子又怎会不知道,但这脉象上的确是诊不出来,这话便是自己跟自己说都觉得假,更何况要阿曼信呢?
“阿曼,不管你信不信,但大哥的确看不出你脉象上有何问题,而你肚里的孩子一切安好,你信大哥么?”
沈君安一脸的肃穆,沈曼慢慢地抬头看着沈君安,双眼却一点点涣散开去,便是当初云笙走了之后,沈君安都不曾见过沈曼这样的神情,心底一疼却抓着沈曼的手腕死死作劲,沈曼动也不动,如同断线的木偶,不哭不笑。
许久之后,沈曼才开口,“大哥,无休跟我说,有舍有得,我算了我现在有的,便想,便是与天争我也要保住我的孩子,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不能够了,大哥……”
倦极了的声音里裹着无边的疲乏,沈君安听得真切,也感同身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沈君安松开沈曼的手腕,抿了抿唇,“阿曼,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咱们一处想法子!”
好不容易将沈曼哄得睡着了,沈君安却是怎么也觉得不安,心底惶惶的如何也不能踏实,站在沈园门口却有一瞬间的迷茫,跟出来的砚台看着沈君安这样也不急不闹,只是安静地陪着,等沈君安回过神了之后,便看见边上跟着的砚台。
沈君安冲着砚台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极短暂,快到都没等砚台回上一个笑就看见沈君安抹了一把脸,“砚台,这边暂且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砚台看着沈君安匆忙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将手中的信笺折了折,最后还是放进了袖口里面,罢了,再去写一封,不然就算是写了也送不出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得心应手啊。
的确就像无休说的那样,沈曼的命的确是好,贵到极点,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幼时康顺,爹娘相亲相爱,对她还有沈君安都是极好的,十二岁那年,虽说是父母双亡,但却是得了大哥沈君安所有的宠爱,回了沈家虽说过着不是小姐的小姐日子,但却入了萧子墨的眼,暗中的保护从未断过,这一路走来,她的确好上太多了,比起旁的人,沈曼是幸福的。
但却还是不够,沈君安觉得自己对妹妹还不够好,不然为何先有云笙伤了阿曼,现在又保不住阿曼肚子里的孩子呢?
阿曼的话提醒了沈君安,既然无休知道阿曼中了毒,那么肯定还有别的知道一些,佛家讲求一个缘分天注定,但谁又能说强求过来的缘不是天注定好了呢的?沈君安出门是有事,而且带着两只小瓷瓶,一只瓶子里是上次沈曼血块里的黑,一只瓶子里装的却是沈曼这次出的血,他倒是要上苦茶舍向无休讨要一个明白!!!
正文 芷魅
沈君安到苦茶舍的时候没想过云笙也在这里。
自从上次萧子墨到沈家接走沈曼之后,云笙病情反复了两日后总算是好利索了些,年关过后,云笙在沈家待着也没觉得舒服到哪里去,倒是恢复到了以前在云城时候的日子,白日里出门到苦茶舍与无休喝茶下棋,虽无所事事但却也悠闲。
只能说是云笙与沈曼便是有缘无分,恰好云笙没有那天沈曼上云间寺求福,这样一错开无休看得分明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何必徒增烦恼呢?
等云笙顺着无休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沈君安神色凝重地推开苦茶舍的门走进来,云笙冲沈君安笑着点了点头,沈君安在最初呆了一下之后立马恢复过来,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云笙阿曼的事情,毕竟现在的阿曼与云笙早就没了关系,当初那话他在屋外也听见了,根本就没有回还的余地,虽彼此有情,但该断的时候还是要断干净的。
无休是极其聪明之人,只看了一眼沈君安的神情便猜到了所为何事,摇了摇头,“莫要为难贫僧,贫僧上回已经告知阿曼过了,有舍有得才公平,更何况,事已发生,亡羊补牢罢了,再折腾也尽是无用功。”
无休的话对沈君安来说却是残忍,业已发生的?这话什么意思?明明脉象之上一派平和,怎么可能!!
“大师,我素来敬仰你,我也知道佛家讲求一个缘分,若非天意便决计强求不得,但君安这一回便是求你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曼受苦!”沈君安手心里面捏紧了两只瓷瓶,指节上一寸寸露白,沈君安这一生一样未曾开口求过人,便是当初瘦削单薄着身子站在沈家门口,那背脊也挺得笔直,但这一回,他是第一次这般憎恨看见无休那一脸无喜无悲的神情。
无休不言不语,沈君安却是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谁都没有去管云笙在看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之后的苍白脸色,直到云笙捏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白色棋子从指缝中滑落,砸到棋盘上的清脆声响,沈君安抬头看着云笙,抿着唇忽然间却不愿解释什么。比起阿曼来说,沈君安知道这一切谁都比不过云笙可怜。
云笙不会说,也听不见,他只要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便是讥讽也好可怜也罢了,他都能不受半点影响,可偏偏就是阿曼一头扎进了他心底,他的眼他的心便只能可怜巴巴地对着沈曼转,素来清华的男子,因为卑微与怯懦而拒绝一个自己满心爱着的女子的表白,沈君安能想象之间的残忍。
沈君安知道阿曼比云笙幸福,同样是一段痛苦的爱,但是阿曼身边有一个萧子墨,而云笙,至始至终却只有一个人,什么也听不进,也找不到人诉说,注定悲苦。
这一刻,沈君安希望能对云笙好一点。
但又怎么可能,只要是关于阿曼的,此刻的云笙却又如同染上了毒,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偏又摆不开头,看着沈君安的唇,一字一句听了进去,明白阿曼现在很不好,很危险,而唯一能给她机会的午休大师却不肯松口。
云笙转过头,不去看那棋盘,却看到无休动了动唇,云笙知道他说了什么,可惜了一盘好棋?
可惜什么,事关阿曼,怎能轻怠?
无休看着面前的两人,加上萧家那个小子,阿曼的确是得了太多,这一劫却是不得不历的。无休一子一子地将云笙那边弄乱的棋局摆正,“《天宗黄经》第七卷上古篇里记载过一味药,名芷魅,无味,其身十步之内不宜有孕女子行走,重者女子血气翻涌,早产血崩,甚者日后便难以再受孕,添一味荧粉,便是剧毒无比,母体恐难活下去。”
说完这话,无休起身慢吞吞地绕到苦茶舍后面,也不去看愣在前厅的两个人,一抬头就看到南凡净一脸凝重地站在菜圃前,看见无休之后抿了抿,唇角带着一抹难得一见的认真。
“师傅,二少奶奶当真是中了芷魅?”
无休没看南凡净,只是绕过南凡净,“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倒不如帮为是将这块田给锄松一些,这都入夏了,再等可是到时候连菜都吃不上了。”
南凡净跟在无休身后撇了撇嘴,“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酒有肉我哪里饿得死?”
无休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苦茶舍后有一块菜田,种了一垦青菜,边上倒是有杂草长着,无休视而不见,弯下腰碰了碰小菜叶,“你是饿不死了,但为师可是会饿死的。”
南凡净倒是哼了一句,“您能饿死?只要您想,装着这半吊子的神仙就能穿金戴银,拿燕窝漱口了!”
无休倒是没去理会南凡净的话,反正他这个徒弟也就是心直,“出家人,不打诳语。”
南凡净探过无休的身子看到那一垦田里半垦田的杂草,撇了撇伸手就扯了两根草绕在指尖玩着,“师傅,你这哪里是种菜,分明就是种草。”
无休也没搭话,只是挨个看过那几株菜之后拍了拍手,走到石椅上坐下,南凡净丢了那两根草跟了过去,坐到无休对面,“师傅,你刚才跟沈君安说的,可是真的?”
无休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了一句,“你若想下山,便将我打败了就能走了,若是偷溜下山,咱们的师徒缘分就此断了吧。”
卐◆☆◆卐◆☆◆卐◆☆◆卐◆☆◆卐◆☆【彼▍岸▍繁▍花】☆◆卍◆☆◆卍◆☆◆卍◆☆◆卍◆☆◆卍
沈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君安已经回了沈园,一脸的凝重,看到沈曼醒来,才像是松了口气,也像是掩饰着什么,沈曼就看见沈君安冲着自己笑了笑。
“你可算是睡醒了,云笙在门外都等了一下午了。”
沈曼透过窗户纸上那一片黑望过去,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啊。
(那个啥,阿曼不会做人质,所以亲们不要担心,の,咳咳,总而言之,阿曼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生孩子,噢耶!亲们火爆留言吧,俺蹲边上瞅着,看你们谁能将我炸出水来回复滴就是牛X的贴了,嘿嘿。)
正文 答案(上)
云笙等在沈园外面整整一下午了。/
沈君安冲出去找无休遇上之后,云笙便随着沈君安回了沈园,虽说是两个人之间算是已经时过境迁了,但这样的场合下再见面,多少还是尴尬一些的。
沈曼让砚台扣儿垫高自己腰背,斜靠在床榻上之后,江云笙就跟在沈君安背后安静地走了进来,砚台多扫了两眼江云笙,她终于知道今天信上能写什么了。
云笙公子啊,何该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解了她今天的难了。
再见面,沧海桑田。
沈曼看着云笙一步步笑着冲自己走来,却发现今日的云笙清瘦许多,但却是轻松很多,那样的神情,正是沈曼想要见到的,看来当初自己做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云笙哥哥,好久不见。”
其实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云笙看着气色不算顶好的沈曼悄悄捏了下拳头,沈曼却已经看懂云笙眼眸深处要说的话,照顾好自己。
沈曼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努力地让自己忘记云笙,就是为了照顾好自己,甚至逼得自己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可到头来却偏生还是没能照顾好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让云笙这般担心自己,终究是欠了云笙的,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捅破那层纸,或许他们都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一些。
沈君安倒是有意让两个人多说点什么,毕竟自己拿阿曼有些无能为力了,只要自己一日不解了沈曼身上的毒,她定是一日不能安心,留着云笙陪着阿曼,或许还能让阿曼想开一点,沈君安捂了捂自己怀里的医术册子,神色又开始凝重起来。
无休说的《天宗黄经》沈君安知道,是极珍贵的一本医书,不传世的医学著作,也曾费心去找过,但却从不知道无休手上竟然有,他知道皇城里有三卷,但却没有上古卷,却没想到上古卷孤本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先出去。”
沈君安交代一声之后就退了出去,反正屋里还有砚台跟碧玺伺候着,倒是不怕什么闲言碎语,沈君安寻了安静一处就翻开上古卷,找到了芷魅这一页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