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守则 勾影





又有几个人真的听从了,还不是一路摸爬滚打,摔得鼻青脸肿,再来感慨,她也不过想这些来安慰自己罢了,她已长大,能分出轻重缓急,是非黑白,早不是孩童,让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今日让一个下属来教她后悔的事,已是活得倒退了。 
  女人一生,面临诸多转折,每到一处,无助,徘徊,彷徨,妥协,退让,然后,长大,这似乎是必然,身上所有的棱角,慢慢被磨平,成了生活的奴隶,做得要生要死,还无出头之地,人人都在逃生,其实不过是用一生来挣扎和自杀,一生挣扎于泥泞,以至于老来,总有太多的感慨。 
  在柳冬晴人生的25岁时,也已经遇到这么一个砍,虽不至于一个决定便让她的人生从此分水岭,但这时的选择,对未来,对一生,都有着重大的意义,已需她深思熟虑,仔细权衡,人便越发憔悴,夜深时,又有些自怨自艾,顾影自怜,放心,这是周期性的女性自省时间,每个人都会遇到,她这样安慰自己。 
  总是有人说,坚持就是胜利,好像只要坚持了,就一定会是胜利,可有人告诉你,如果你连坚持的资格都没有,那是何等的悲哀。 
  带着这些思绪,她终究还是睡了,觉得好沉,沉得似乎要将床板都压下去,半夜做了个梦,太过于真实,惊醒起来,马上翻起床垫,看床铺是否完好,一切无恙,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仰下身,又继续入睡,再无别梦。   
  风雨欲来   
  徽源的冬天,竟然有一种春寒料峭的感觉,尤其是那风,不管你穿多厚的衣服,总能吹凉到你骨子里去,可是这天气,开空调似乎又过于娇情,便只好坐在办公室里抖脚,说着闲话转移注意力。 
  临近新婚燕尔,慕怀冬每天都有电话回来报平安,柳冬晴自是配合着,不问魏落眉的事。各人都有各人的立场。 
  慕朝阳没有回来,自然承诺给顾彦的庆功不了了之,顾彦也并不在意,何况,只是过了初审,年初还需过来实地考察,要合作,也不是这么快的事。 
  唐佳敏随着顾彦的回归,又开始频繁出现在公司,丝毫不避人耳目,感情的事,若发生起来,会让人始料不及,看顾彦的气势,似乎随时可捋起袖口和妻子谈离婚,工作上,自然也多少受点影响, 
  没有一个魏落眉会和她亲力亲为去仓库整理零部件,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万事采购先行,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在采购部与仓库,两头跑,仓库在一楼,大门一直是开着,货进货出,夏闷冬冷,几个仓库的主管,做事晃晃悠悠,并不卖力,只剩她与新来的助手龚娇对比清理着物件。 
  龚娇心里万分不乐意,但见部长也没有脾气的认真工作,便也嘟着唇跟着忙活,天一冷,也不知道怎么,柳冬晴便不爱说话,整个人也是阴沉沉的,好像这干冷的天气,做事愈像一头黄牛,身上渐渐去了圆滑,多了一些坚毅。 
  “部长,有些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柳冬晴抬头看她。 
  “你看顾总是不是对乐高有其它的想法?”龚娇犹豫其词。 
  风没有遮拦的吹进来,一些碎小的零件在地上翻滚,柳冬晴咳了几声,从衣袋里翻出口罩戴上,皮肤干裂刺痛,真要人命。 
  她笑,“你又在上班时间偷偷听顾总他们的闲话了?” 
  龚娇心想,这上司还真是精明,缩缩头也就打开的话匣,“应该没有听错,唐经理劝顾总出去独立门户呢。” 
  柳冬晴手头顿了一下,又继续工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总的能力好是摆在台面上的,维扬成立不到一年,就接了这么多赚钱的项目,其实,有他在上面接,咱们在下头做,如果能稳定,肯定是有前途的,不过我看顾总有些松动,他手头的资源多,天天在外面,其实计划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 
  柳冬晴洞悉一笑,“你是想问我,咱们部门有没有做好退路?” 
  这其实好理解,就如同维扬当时刚成立一样,这么多的拦路虎,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顾彦却挨不下去,这也不能怪他,当初和她一样,也只是个秘书,做了维扬总经理的位置,才知道,自己潜力也无穷,人往高处走。 
  龚娇见她笑,反倒一楞,脱口就道:“顾总若是独立门户,你会跟她走吗?” 
  柳冬晴神情一鼎,龚娇马上又道:“若是这样,我也跟你走,部长,我信任你的眼光的。” 
  “龚娇,顾总是个做事踏实的人,他要怎么做有自己的考虑,我从来不去猜度他的心意,不是说你有这个自危的意思不好,有些事八字没有一撇,就不要上纲上线,在其位某其职,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你的这些猜想,到我这里为止,我不想在别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龚娇有些愧疚,应了声是,便不再搭话了。 
  顾彦没有找她谈这些事,她也不会主动提起,但顾彦一走,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如今他家庭事业皆不如意,天天闹心,她自然不会去烦他,晚上和姚平之吃饭,闷闷不乐,便也说起这件事来。 
  “你有什么打算?”这对姚平之似乎不是坏消息,他神情淡定。 
  “自立门户谈何简单,何况他家事还没有处理,创业首先分了心,总归是不好的。” 
  姚平之根本不关心顾彦如何,只道:“你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若喊你走,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义不容辞吧。” 
  柳冬晴笑笑,却又认真道:“平之,你对我还是当年那个不谱世事的小丫头一样,说实话,我不会跟他走,在乐高,虽然工作环境不好,但哪行哪业,不是有利有弊,何况我对乐高已经十分熟悉,也适应这样的文化,前途自然也是有的,跟着顾彦创业,第一,我没有安全感,第二,也不想将我和他的关系复杂化,这也许,可能也算一个机会,但目前,我不想要。” 
  姚平之点头认可,二人默默吃过饭,下楼时,他又似开玩笑说:“你怎么看也不像个女强人,再说了,就算顾彦那边是一个好机会,可我这里不也是有现成的老板娘给你做?” 
  “平之,你确定你不是在同情我?”她笑,微微有一丝丝凄凉。 
  “我的公司虽然小,但前途光明,总有你发挥的余地。” 
  柳冬晴有些后悔,跟他谈这个话题,要她如何接话,不同意就是看不起他的公司,同意呢? 
  于是展颜一笑,“你好像在变相的求婚。” 
  姚平之突然拥她站住,二楼的商场灯光明亮,金壁辉煌,“择日不如撞日,你若道一句同意,我们马上选戒指!” 
  柳冬晴骇然,姚平之假戏真做,已经拉她走向金铺的柜台,她直觉转身要走,姚平之却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冬晴,你内心里的那些想法,我能理解,也愿意给你时间,可是太久了,你确定你不是在浪费?你早就能独立的思考,应该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良人。” 
  柳冬晴有些手足无措,“平之,太快了,太快了。” 
  姚平之已经笑着将她扳回身,牵她到柜台坐下,朝店员道:“将好的结婚对戒拿出来给我们选。” 
  店员连声道好,脸蛋像乐开了花,转眼两人面前已经摆了四板供他们挑选。 
  “平之!”柳冬晴低声斥责。 
  姚平之一手揽着她不让她动弹,一边眼光扫着货品,已经作主的挑了几样问她意见。 
  “不能再纵容你了,有些想法,你越想,越拈量,越钻牛角尖,先把你圈在身边,再由你细想,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姚平之当然可以这样说,李煜已病入膏亡,慕朝夕根本不会离婚,这是他们皆知的事情,既然如此,柳冬晴还在坚持什么? 
  柳冬晴不再挣扎,店员问她带几号,她只懂摇头,姚平之微一沉吟,作主拿起一个,抓起她的手,就往无名指上戴,她的手在颤抖,可是她的手和她的心一样,挣扎得多么无力,在货物灯的照射下,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细嬾苍萃,那戒指一碰上她的指尖,她心一慌,手便不受控制一缩,姚平之大力也没有拉住,反倒让戒指咚的一声,从柜台滚落下去。 
  “对不起,平之,我……” 
  姚平之没有弯身捡,眼神里的激动与兴奋,同这戒指一样,滚下去,再不见光度,神色暗淡,夹着失望,暗带挫败。 
  本是一场好事,终是不欢而散,二人在店员的错愣下步出商场,柳冬晴觉得更冷了。 
  “平之,你听我解释。” 
  姚平之停下脚步,回头,微带戏谑,“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没有准备好?” 
  她无力的点头。 
  “不能让你感到幸福和喜悦,是我的错,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 
  姚平之没有送她,她独自坐着5号车,晃晃悠悠的,一路走走停停到乐高,倚着窗玻璃,似是自虐般的,受着路面不平的颠簸,双手也无痛感般的绞在一起,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喜悦,她怎么能怪姚平之呢,哪个女人,在戴上戒指那一刻,心中是不幸福的。而她只有惊慌的想逃,姚平之哪里不好? 
  这突来的求婚是让她惊慌失措没有错,可她缩手那一刻,是惊慌还是本能。 
  下了车,她仍然神色恍惚,突然肩膀一阵剧痛,人还未做任何反应,已经猛然的摔倒在地,乐高前面的公路,一直在修,平时尘土飞扬,路面满是尖锐的小石头,这一摔,浑身尖锐般的刺痛,她却突然哑住似的,痛呼声也没有,无声的在地上蜷缩,天冷,厂门口出来闲逛的人并不多,两盏路灯昏黄交错,如同无物,还是有二个眼尖的工友扯喉的帮她喊着抢劫,又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保安马上跑出来,这么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站岗,见到是柳冬晴,吓了一跑,作势要追,柳冬晴这时才发话:“算了,老早跑了。” 
  保安又哼哧跑回来,将她扶到门卫室,“有丢失重要的东西吗?” 
  她想了想,按住手臂道“不重要,我没有带贵重物品出门的习惯。” 
  保安见她自己都不着急,十分淡定,便打了电话报警,才给她倒了杯开水。 
  “一到年底,治安就不好,柳秘书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尤其是女孩子,单独一个人不要外出。” 
  保安见她不响,又道:“其实也是没有办法,过年了谁不需要钱,上次在门口抓到一个贼,以前还是咱们厂的呢,日子不好过啊。” 
  这时她反倒有些想开了,人要知足。 
  自己去医务室上了消毒药水,便早早回房休息,第二天受了伤上班,姚平之马上打了电话过来,消息灵通,他在乐高的人缘一向不错。 
  “对不起,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明知道年底乱……”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平之。” 
  姚平之叹了口气,“昨晚气你,早上一起来,知道你受伤了,什么气都没了,冬晴,我是有点操之过急,过年我抽空到你家拜见伯父伯母吧。” 
  她此时也不好说拒绝的话,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好,到时再约时间。” 
  姚平之的电话刚挂,慕朝夕的电话相接而至,劈头盖脸就问:“伤到哪里,重不重?!有没有看清是什么人!” 
  她有些啼笑皆非,“皮外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 
  慕朝夕松了口气,“这次算运气好了,是在乐高厂门口,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一个人出去?” 
  “好了,我说没事了,以后会小心的,就这样吧。”她突然有些厌倦。 
  慕朝夕微一迟疑,还是道:“公司在年初会从集团内部挑二个人去英国。”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消息,还是你听到什么内幕。” 
  慕朝夕只沉默。 
  “你说过不会影响我。”她感觉自己声音在颤抖。 
  慕朝夕十分颓废与低沉,“对不起,冬晴,希望你能把握这个机会。” 
  她几乎恨不得将电话从窗口扔出去,无奈手臂却使不了力,隐约的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会对她不利,十分不利,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是觉得这该死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最后一夜   
  唐佳敏终于回湖南整顿内务去了,顾彦结束两个女人的夹击,总算有时间找柳冬晴好好谈一谈年初维扬公司的运营情况,柳冬晴夸张的松了口气“你可找我了,这段时间,等得我是心急如焚。” 
  顾彦愧疚一笑,“好几次中间想约你,看你认真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总得处理好手头的事,才能好好谈。” 
  下了班,两人直接开车去了市里,天气严寒,但二人还是不约而同选了个幽静的地方喝咖啡,并没有去热闹非凡,生意独好的火锅店。 
  许多的时候,吃的本身,真的不重要,所谓的吃,已经是应酬,也不过是找个机会,能坐在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