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我的哥哥们上部 枝上青梅小






我喘着气往后看,楼道口空空的。

“呼”我轻出了口气,

还以为他会追过来,不过,幸亏没有。

啊,我轻嘶了一声,屁股上传来一阵酸痛。

我用手揉了揉,幸亏这次没上次严重。

想想这次强势的金榔居然也会栽在我手上,心里不由得一阵畅快。

不过很快我就苦了脸。

唉,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脾气,只图了一时的痛快。

明天走出金家,我不就成了金榔手心里的一只蚂蚁了吗?

偏偏这会儿又得罪了他!

我闭了闭眼,深呼了口气。

这个烦人的问题明天再想吧。

幸亏我们卧室的楼下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只是花园里的路灯光线太暗,朦朦胧胧地照过来,将整幢大楼淡墨色的阴影投在青森森的草坪上。

我跪在草坪里,睁大眼睛,用手摸索地寻找那只跌落下来的荷包。

还真是不好找呢。

不一会儿,我的双膝就传来阵阵酸痛。

槪},这么好的一只荷包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还真是少爷脾气呢!我忍不住抱怨。

我跪着往前挪了一步,双手往前探。

却不想摸到一双鞋尖,仰起头,是笔直的裤管,剪裁得体的西装,然后是一张温和优雅的俊脸。

小小的我跪俯在高大修长的金樽面前,手里居然还握着他的鞋尖。

“在找这个吗?”金樽俯下身,拾起一样儿东西伸手在我的面前。

我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那只可恶的荷包好好的在金樽手心里躺着呢。

“是……”我呐呐点头。

心想,真是倒霉,怎么晚餐时三个人谁都不出现,偏偏在这会儿又都一个一个地出场呢?

真像是商量好了的,就看我一个人的好戏!

“快起来”金樽伸手拉我。

我才惊觉自己仍然保持着那个难看的姿势。

连忙扶着他的手站起来。

双膝直发软,我一个打晃,金樽迅速伸手抱住了我。

等我稳住了身子,他才松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下来了?”他说着仰头往上看。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到的是金槪叛┌状吧吹难籼ā?br />
我的脸突然热起来。

虽然知道其实这并没什么,只是没来由……

我看见金樽的眼睛很奇怪的闪了一下,然后就又寂寂的无表情了。

他把手中的荷包塞进我的手里,挽起我的手。

“上去吧,小心别着了凉”

我乖乖地走在他身后,进了楼道。

金樽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身子侧过来,让开一个小道。

我也并没客气,低着头走了上去。

耳边金樽轻轻的脚步声就跟在我身后。

“哥,回来了?”

这微微诧异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见金榔仍懒懒地站在楼梯中间。

我立刻顿住脚,身子马上警醒起来。

怪不得他没追上来呢,原来想以逸待劳。

阴险!

“榔?”金樽也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也是刚回来,正要上去呢”金榔笑笑。

我感觉他含笑的目光在投到我身上时突然锐光一现,但立刻他就撇开头,吹着口哨上去了。

我轻轻出了口气。

转过身,金樽正奇怪地看着我。

“怎么不走了?”

“哦”我尴尬地闪开目光,连忙又迈开步子。

身后,金樽有节奏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停在了卧房门前,扭过头。

把嘴角往上扯了扯:“大哥,晚安”

金樽温和地对我笑笑,轻声说:“晚安……还有,这个是给你的”

他伸出手,我才发现他手里一直拎着一个书包。

我接在手里,连忙道谢。

他又很和煦地笑了下,“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说着,拨了拨我的头发,才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看手中的书包。

很好看的葡萄紫,印着花仙子图案。

我轻轻咬唇笑了。

这就是我在大哥眼中的样子。

喜欢花仙子,喜欢卡通包包幼稚的十岁小女孩?

即使喜欢紫色,也只是一抹淡淡的底色。

呵呵,我也一定要乖乖的。

做他眼中那个十岁的小女孩。
11  道高一丈把书包放在床上,我跑进阳台。

“槪抑沼谡业搅恕蔽蚁妆λ频匮镒藕砂淙幻髦浪床坏健?br />
一阵轻风袭来,只有淡粉的窗纱发出窸窸窣窣的磨擦声。

“槪俊蔽也嗤非闾?br />
对面仍是没有半点声响。

走了?

我摇摇头,槪换岬陌伞?br />
我踮起脚尖,斜着身子向对面看过去。

只有洁白的窗纱曼舞飞扬,阳台上已是人去台空,哪里还有槪挠白印?br />
我失望地直起身子,无精打采地走回卧室。

坐在床上,我用指尖抚着手里的荷包,轻轻问。

“槪阄裁醋吡耍俊?br />
“为什么没等我把它捡回来就走了?”

唉,我叹了口气,将荷包搁在床上。

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身狼狈。

我身上穿着一条浅紫的长裤,现在裤管的膝盖处已经满是青草的绿渍。

好好的一条长裤被我毁了,估计洗也洗不掉了。

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我立刻从抽屉里拿出剪刀。

脱掉身上的长裤,将膝盖处染着绿渍的布料剪下两块。

然后将两块布料对叠,把荷包放进去,细细地包了起来,放在梳妆台上。

将一切收拾停当,我洗了澡,换了睡衣,爬上床,来不及多想什么,很快就与周公约会去了。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我把昨晚包好的小布包交给阿香,叮嘱她一定要亲自交给三少爷。

然后我拎着书包,跟在金榔后边上了汽车。

本以为金榔一定会坐在副驾座,没想到他等我上车后,也伸头钻了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纳着闷,脸上却没露出来。

我抱紧了书包,在边上缩了缩,尽量离他远一些。

金榔坐在另一边,脸一直冲着前方,我们俩个之间隔着很宽的一段距离。

见他很安静地一直坐在那儿,我心里略略放了心,挪了挪身子,放松下来。

我们要去的学校叫圣德贵族学府,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所专供有钱人家孩子就读的学校。

圣德学府也是市区最大最昂贵的贵族学校。

听说学校里一应俱全,完全像一个浓缩了的小社会,而且在那儿上学的孩子可以一直从一年级读到高中。

所以对于有钱人,把孩子送去那里,是非常省心和方便的。

当然除了要付出一大笔高昂学费,但有钱人唯一不缺的就是这个。

圣德位于繁华的市中心一所场地极为庞大的公园里,环境非常优美。但相对于地处市郊的金宅显得略远了一些。

车子很平稳地在宽阔的大道上行驶,车道两旁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

我顺着前方的挡风玻璃看过去,只见两旁一棵棵高大梧桐树连番向后倒去,有点儿像多米诺骨牌。

头看得有些晕,忙移开了视线。

目光偶尔落在倒车镜上,镜子里映出一张俊脸,那双深邃的黑眸正从镜子里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瞧。

我一机灵。

果然他不会那么老实。

原来一直不见动静,是因为他正从镜子里观察着我。

我向后缩了缩身子,提高了警惕。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拽住了我怀里的书包。

“你干嘛一直抱着它不放?”金榔对着我挑眉。

我防备地抓紧了书包带,不撒手。

金榔大力一拽,书包顺利地落入他手里。

他上下翻看着手里的书包,突然呵呵一笑。

“哥给你买的?”不等我回答,又跟了一句“只有哥才会买这种幼稚的东西”说着,他随手把书包扔了过来。

我连忙接住,宝贝似地抱在怀里。

幼稚怎么了?我就喜欢幼稚。

气死他。

他嘴角似笑非笑地瞄着我,也不说话。

我扭过头看窗外,懒得答理他。

“哎,你把头扭过来”

我装没听见。

“哎,你脖子扭到了吗?”

我当鸟在说话。

“我看扭得还不轻,不如我给你正过来”

然后我听到衣服和座椅磨擦的声音,还有指关节咯咯的响声。

我忙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对着他笑。

心说,这家伙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二哥,外面的风景很好看”

“好看吗?”他眼睛都不眨,“有我好看?”

我用手握住嘴,虚弱地笑笑。

好恶心巴拉的话。

“昨天,你出去等大哥了?”他突然冒出一句,眸光暗沉。

我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指昨晚。

“没有,是恰好碰到”我淡淡地照实答。

“骗谁”他不屑地撇撇嘴。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书包,并不多做解释。

管他信不信呢。

“小 妖 精”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很轻但却一字一字的吐出来。

我背一僵,立刻抬起头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

他撇嘴一笑,用中指指指窗外。

“看见了吗?我说‘小妖精’!”

我抬眼望过去,车子停住,斑马线上走过一个艳装女子。

我气结,明知道他是指桑骂槐,别有所指,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算他狠,我恨恨地咬着唇。

“第一次见槪投宰潘酌难郏⌒∧昙腿闯さ靡桓焙淖矗桶雅录说臉}迷得七晕八素,害妈大为担心……哦,你这个‘小妖精’!”他低头轻喃,黑眸的余光却直直地刺向我。

他的声音很低,似自言自语,却句句清晰,直达我的耳膜。

我紧紧地攥住书包的带子,感觉手里的书包带被我蹂躏的已不成形。

我咽了咽口水,尽量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你……你说谁?”

金榔抬头,眉毛又挑起来,满脸的诧异。

“楣楣,你怎么了?我……有在说你吗?”

“你在说谁?!”我冲着他尖叫。

他惊吓似做捂耳状。

很无辜地说:“我在说……妈给槪氲募彝ヅ淌Π ?br />
我嘴唇轻颤,脸也一定青得可怕。

“你……你……”

呵呵,从金榔嘴里发出一串轻笑,慢慢慢慢变大,接着连他的肩膀也跟着剧烈抖动起来。

“你去死吧”我抓住手中的书包向那张大笑的脸掷过去。

在书包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公分时,金榔很敏捷地抓住了。

“刷”他撤掉书包,露出的是张完全不同的脸。

所有的笑意只一瞬间像是在他脸上完全蒸发掉了。

他的眼睛乌黑的如同暴风雨到来的前夜。

“你这死丫头……”他张牙舞爪地想扑过来,却突然顿住,暴怒的拳头止在了空中,错愕像闪电一样在他还残留着风暴的脸上划过,显得有些滑稽。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太阳穴一鼓一鼓地酸痛,眼睛里的液体越聚越多,金榔那张连怒起来也照样好看的脸慢慢变形,最后,眼睫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两颗滚烫的泪珠从我眼睛里滚落下来。

我咬着唇,嘴唇在我的牙齿下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珠一旦落下来,就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

在我十岁的生命里,所有伤心事都像水底沉沙积在我的心底,但金榔却偏偏可恶地在我心里投进一粒石子,打痛了我,也搅起所有的伤痛过往。

金榔的脸在我的眼中变幻,泪水饱涨时他的脸模糊的像一张白纸,滴落后又在瞬间清晰起来。

他的脸从愤怒变成错愕。又在我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里由错愕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哭了?”他声音有些紧张兮兮的。

见我不理他,他接着说:“喂,干嘛哭……还以为你脸皮很厚呢”

“喂,别哭啊,我最怕眼泪的……”

他的手伸过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却不知道要放哪儿。

最后终于停在我的脸上,用他温热的手背笨手笨脚地替我抹泪。

我推开他,将身子扭向车窗。

“哎,我哪有在说你,我在说槪谝桓黾彝ヅ淌β铩?br />
“还有,你是猪脑子啊,你哪里像小妖精,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我不是在说你啦,瞧你身材像片竹板儿,脸又长得不好看,明明和小妖精挨不上半点边呀……”

我扭过身子,红肿的泪眼瞪住了他。

“啊……”他举起手,“我不说了好不好?”说着他抱起那只书包,抵在嘴边,真的不再说话了。

司机林子见后边闹得这样欢,已经好奇地扭了n次头。

这次见没了动静,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后瞄。

金榔一瞪眼:“看什么看,小心开你的车!”

林子立刻坐正了身子。

金榔瞧瞧我,冲我咧咧嘴。

“这句就当我没说啊”说着,又把书包抱了起来。

我扭开头去。

什么跟什么嘛。

眼前那个抱着书包的家伙真的是金榔吗?

刚才还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转眼又变成了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他到底几张脸啊?

我没有心思再理他了,只是扭头盯着车窗外。

我曾经跟自己说过,要让金榔看到我的笑脸,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给他一张笑脸。

可最终我没有做到。

唉,我轻叹了口气。

“楣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