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作者:miss_苏(红袖vip2014.01.07正文完结)





    沫蝉装束完毕,也被镜中这样的自己吓了一大跳擤。

    香儿便苦笑,“我们自己都被吓坏了,想来那些狼也会被吓到。说不定啊,巫女大人们实则就是依靠这样的妆容吓退妖魔鬼怪的。”

    沫蝉握了握香儿的手。香儿在帮她梳头上妆的时候,指尖都是冰凉的,一直在抖。

    看沫蝉起身走向外去,香儿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虫……,你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啊。”

    沫蝉含笑点头。

    走到门口,挂在廊下的金漆架子上,那只不服教习的白羽红嘴的八哥扎撒着翅膀聒噪,“混蛋,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天下的八哥大多都是黑羽,这样羽白如玉的实在是罕见。再加上白色原本是纯洁象征,于是捕获了这只八哥的官员便将它进贡入朝,又被皇帝赏赐给太常寺给巫女们教习。

    巫女们因是为上天代言之人,于是她们素日里的礼仪比后宫嫔妃还要严格,更是不苟言笑。这只八哥的到来给舞女们增添了些许快乐,于是大家都争着教习它,说要教它说话。

    只可惜,这白羽的八哥却是野性难驯,任凭巫女们费了多少心血,它就是不肯乖乖学礼仪,归教化,整天一见有人走近便上蹦下跳说脏话,气急了还飞上巫女们的头顶去狂叨乱咬……

    这小畜生是皇上御赐的,否则它定然都死了八百回了。后来大家都无法,舞雩便拎回来交给沫蝉。嘴上说是要沫蝉好生照料,实则不过是她们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沫蝉处理,倘若死了也算沫蝉的责任,从此她们就可袖手安生了的意思。

    沫蝉当然明白,却还是高兴。她身边唯一只有香儿能说说话,如今来的这只虽然是扁毛的小畜生,但是它聒噪得热闹。

    头回见面,它张嘴就咬沫蝉。沫蝉没当回事,它变本加厉开口就骂。总以为能将当初打败那些巫女们的招式都使出来,也同样就吓退沫蝉好了,可惜沫蝉没恼也没怕,只是在他脚踝上拴了根链子,便不理他的喊叫,转身进屋去了。

    他跑不得跑,飞不能飞,眼前的瓷盅里也没有吃食,当晚还赶上天下大雨,雷电轰隆……沫蝉也不管它,任凭它这样磨平了性子。三天后,它依旧乖张,可是再见了沫蝉的面却不由得耷拉下眼皮、垂下了翅膀去。

    好在沫蝉不会说话,便没办法日日聒噪着教它说话,更不会强迫它背什么经史典籍。于是它就也自在地继续做自己的山村野鸟,与沫蝉算是和平共处了下来。

    太常寺里清心寡欲,巫女们不苟言笑,于是大家也都是镇日素食。它却发现沫蝉偷偷从草丛里捉了小虫子来,不着痕迹地丢在它的食盅里。

    待它又骂人的时候,她不如其他巫女一般掩住耳朵,厌弃地逃离。而是叉着腰站在它面前,奚落般地盯着它。直到它搜肠刮肚地将所有在山野间听着学来的粗话都骂了个遍,她却依旧脸不热心不跳,继续奚落地瞄着它……直到它自己觉得无趣,耷拉下翅膀躲回一边去,再不张嘴了。

    如此相处下来,它倒是还不服不忿的,只是当着沫蝉的面,却习惯了低眉敛声。

    这回沫蝉收束齐整了走到门口,它反倒又张狂了性子,连蹦带跳地叫唤起来。

    沫蝉扭头盯它一眼。它讪讪地还张着嘴,却不敢出声了。

    香儿走上来说合,“八成是它瞧见你的样子,把你给当成巫女大人了。”

    沫蝉却知道不是。如果是舞雩或者其他巫女,它绝不会收气敛声的,反而会变本加厉。它叫到一半便不叫了,实则是知道浓妆华服之下的她是谁。

    沫蝉走过来,亲手解开它脚踝上的链子。这链子是当初她亲手给它系上的,也许是这世间唯一能拘束住它的法宝,如今她便亲手替它解开了。

    心底也有若干言语,却都说不出来,沫蝉只是朝它笑笑,便将它从架子上拎下来,捧在掌心。指尖轻轻滑过它洁白飞羽,然后便扬手将它放飞云天!

    “虫!”香儿惊呼,“那是御赐!”

    沫蝉回头望香儿。此时群狼环伺,寺中人自保不暇,又有谁还顾得上御赐不御赐?

    ——放它自由,让它好好活下来。沫蝉用眼睛,无声地说给香儿。

    香儿便叹气点头。

    沫蝉走到大门,回首再望这一座她哑忍着生活了地方。继而迈出高高门槛去——门槛外有危险,也有她思念许久了的自由。

    无论高高在上的巫女大人们,还是她和香儿这样的小婢女,一旦进了太常寺高高的门槛,便不得随便出这道大门。巫女大人们必得奉诏才能出门,皇帝是担心这些为上天代言的神奇女子们会被敌人虏获;而她这样的婢女,更是从来就没出去过。

    沫蝉出了大门,扬起广袖,示意门阙上的官兵关闭大门。

    朱漆金钉的大门,在刺目的阳光下吱呀呀关合。沫蝉看见门缝那边,哭红了眼睛的香儿。

    背后的大门已经关闭,沫蝉仰首朝向前方。

    为了方便巫女们接近天地,以及吸收修习所需要的灵气,于是太常寺没有如同朝廷其他机构一般建在京城繁华地,而是远在山林里。太常寺外,便是密林匝地。

    天上的阳光灿烂耀眼,可是沫蝉却没忽略掉隐藏在树影暗处的幽幽绿眸。那些眸光宛如坟茔地里飘忽不定的鬼火,幽幽,莹莹。

    沫蝉深深吸了口气。

    如何敢说真的不害怕?

    可是即便害怕,还是要勇敢走入山林。沫蝉没多迟疑,便抬步走入林中。

    狼群的站位,看似随意,可是沫蝉从刚刚的观察里却已经发觉,实则他们的站位颇有章法。

    前方山高林密,人本/能的心思应该是向左右两翼逃去,于是狼群的站位便也如此:正中是相对薄弱的狼,体型相对瘦小,像是幼狼或者是母狼;而高大健壮的公狼们则分守在左右两翼,只等有人朝那方向逃去,便守株待兔起而捕之!

    沫蝉一望之下心中已是有数,便做了势,仿佛想要向右侧奔去。待得狼群随着她的姿势而动,她便觑准了正前方母狼所闪出的空当,攒足了所有的力气飞奔而去!

    向前去便是向上的山坡,荆棘满途。宽大的法袍碍事地挂住了树枝草梗,沫蝉索性双手提起裙摆来,不顾所谓的礼仪,全力飞奔。

    狼群一愕之下,便转身来追。可是居于前排的都是经验相对不足的幼狼以及母狼,它们显然是从来没有当过先锋,于是反倒迟疑不前。

    后方涌来的公狼与前方迟疑不前的幼狼和母狼挤到了一处,乱做一团。

    沫蝉回首一笑,找准身畔的一棵大树,便将腰带解下,向上抛到树枝上。借着腰带的力气,她轻灵爬上树去,找一根粗大的树枝坐下来,脊背靠在树干上,开心地拍了拍掌。

    狼跑得快,性子凶,还会爬山,却可惜得很,它们不会爬树。

    沫蝉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里头的干粮和水,得意地望向树下徘徊的狼。

    狼都是死心眼儿,也都很顽固,对于自投罗网的猎物绝不肯放过,而对于敢于戏耍它们的猎物那更是志在必得,于是沫蝉相信,只要她不下树去,那狼群也会一直绕着大树徘徊,绝不肯离去的。

    于是她带了干粮和水,是打算跟它们耗下去了。只要熬得过三五日,巫女大人们都回来,那寺中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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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三更,稍后第二更。】



 26、月下(三更二)

    “真没用,真没用!”

    却没想到,黑黢黢的山林里,猛地飞出一只白鸟来,翻着眼皮朝她嚣张地喊。睍莼璩晓

    她明明放飞了它,想要趁着这次机会让它不必继续被囚在那架子上,它怎么却没趁机飞走?

    她有些欢喜。这样孤单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它,虽然满嘴都没有好听的,可是心里却会好开心。她便朝着它笑,眨眼。

    她明白它说她什么呢。若真是巫女,怎么会只用一路逃的?如今都爬到树上来了,只用一种消极抵抗的态度腙。

    它也曾看见过巫女们如何驱妖除魔,那都是雷霆手段,所以它此时看见她竟然只窝在树上,便笑话她了。

    她浑不在意地掀了掀唇角,从树上扯下一颗果子来,砸向它。说不出话,却用眼神瞪它。

    它哪里明白她的心思。杀戮自然最简单,但是杀戮便等于就此结下不能解开的仇怨。上天本有好生之德,佛祖说众生平等,当年女娲娘娘造物的时候也是让万物共生,所以代言上天的巫女怎么可以简单地以杀戮为武器擤?

    树果扔出去,白羽八哥气得拍着翅膀嘎嘎地叫。她便笑了,这样冷寂的夜,因为有它而变得生动活泼了起来。她便伸手将左近的一个树洞掏了掏,将发髻上缠着的流苏扯下来,堆叠得软软的絮进去,然后拍了拍那里,朝那坏脾气的家伙飞了个媚眼儿。

    那家伙怔了,显然对她这样的媚眼儿实在接受不良,结果拍着翅膀一头就撞上旁边的树枝去,扰得树叶扑簌簌地响,像是雨声打着芭蕉。

    她笑起来,捂着脸。无声的笑意在面上蔓延生花,美丽击败那些浓妆堆砌起的风华。

    八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拍着翅膀绕着树冠来来回回地飞了好几圈,仿佛是随时都能振翅而去的。她也不急,只是笑笑地望着它的身影。它最后还是投降了,讪讪地收了翅膀兹溜钻进树洞里去,bia叽趴在舒服柔软的布条上便闭上了眼睛。

    她扭头望着它这别扭又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声。

    。

    腰中的长剑硌着沫蝉的腰,沫蝉将它解下来。看着那寒光如泉的剑刃,沫蝉只能叹了口气——她是完全可以凭借这把剑斩杀了树下的狼的,只是她还是宁愿爬树了。

    沫蝉将长剑丢在一边,自顾咬起干粮。

    天渐渐黑了,一轮硕大的白月挂上树梢。沫蝉望向月色,便有些痴了。那么白那么亮的月亮,近得就像在手边,伸手便能够着。她甚至还真的伸手去抓了抓,当然什么都抓不到,可是她自己还是将自己逗得呵呵笑起来

    真是良辰美景,只可惜她的笑声沙哑得仿佛莎啦啦的蝉。沫蝉叹了口气,收起笑声。伸手摘了片树叶,含在唇里,吹出清亮的声响。

    树叶的声音,都比她的嗓音更好听啊。

    既然这样好的声音,便不盖辜负,她便提振了提振精神,不再随便乱吹,而是循着脑海深处的曲调,悠扬地吹出乐音来。

    如此白月中天,飞鸟为伴,叶吹清音,群狼守卫……真是一种享受啊。

    沫蝉想到最后那一节便忍不住笑了。分明是群狼等着她从树上掉下去好撕碎了她呢,亏她还当成是群狼守卫。

    不过这样想倒是也没有错啊。天黑了的林子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危险,就因为树底下有这一群狼,她反倒不害怕了。若有危险靠近,群狼一定会提前查知;一般的猛兽,也不敢招惹这一群狼,于是她反倒能一枕安席了。

    沫蝉想着便笑了,将干粮掰开扔到树下去。它们也战斗一天了,肚子也该饿了,没吃到肉之前,先吃点干粮垫垫底吧。

    今夜此时,他们一人一鸟一群狼,是同甘共苦的弟兄。

    。

    她将自己用腰带捆绑在树干上,靠着树干浅浅睡了。

    睡梦中不知怎地,忽然听见树下群狼嚎叫。她一震醒来,只见树下群狼都仰头,姿势统一地叫着。

    群狼望月而叫,她是知道的,可是此时天上的白月,分明还没到十五月圆。

    她狐疑地扭头望了望月亮,那纯白的光焰之下,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就在白月之下,幽黑的山巅,仿佛有一抹纯白的身影。

    这样看过去,只觉是白月垂落在山巅,落下一抹月色。

    她用力赶走睡意,这才看清,原来立在那山巅的,也恍惚是一头狼!——只是那畜生通身雪白,不似树下这一群那样的颜色,于是显得空灵轻盈,仿佛不像来自人间。

    沫蝉忍不住心下嘀咕:这世上,还有白狼么?仿佛从未真正见过,也从未听寺中巫女大人们说到过。

    沫蝉便怀疑自己,忍不住向那身影张开唇,“白——狐?”

    嗓音沙哑难听,只是她自己也已顾不上。

    没有回答。

    她歪了头再想,忍不住再问,“白——犬?”

    依旧没谁搭理她。

    沫蝉却没生气,反倒笑起来。如果天下的狼都是这般模样,仿佛倒是不那么可怕了呢。她便又从包袱里搜出一块干粮,用力抛掷过去。

    远来的都是客,便也一起尝尝吧。

    可是那白物却不理她,任凭那干粮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