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4番外 作者:水心沙(晋江金推高积分vip13.10.13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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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水管很多地方已经锈得开裂,所以这间房里湿气很重,大概正因为这样所以温度比其它地方显得更低,暗黄的锈迹沿着水管周围一路蔓延到墙角,把角落里几盏破旧的手术灯也给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它们被一张同样破旧的手术台靠边压着,手术台上堆着几件工作服,脚底下摆着只痰盂,除此,就什么都没有了,这间唯一被锁着的房间里除了几件垃圾外什么也没有。
那么普通,未免让怀着种种猜测而来的刘晓茵有些失望,但她仍是忍着里头难闻的气味拿出手机在房间里拍了几张照片。
特意选了最脏的地方拍,因为拍出来的效果比较好,也比较有代表性。
不过越脏的地方气味越重。这地方被锁得实在太久了,里头充斥着一股陈年灰尘被密闭的空气发酵出来的霉味,还有隐隐一种尿骚似的臭气,所以纵然对停尸房的尸臭和防腐剂味道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但当拍到一张布满了密集锈斑的照片时,刘晓茵还是忍不住靠着手术台休息了一下。
她被那味道和照片的视觉效果呛得有点头晕。
等缓过劲来打算离开时,她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碰到了样什么东西,起先以为是手术台上的罩布,但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把头发。
说到这里,刘晓茵停下来轻轻吸了口气。
然后自言自语般道:“活到那么大,我能真切感觉到怕的机会并不多。第一次是我离家出走,被我爸找到了,他拿出棍子红了眼像个疯子似的揍我……而第二次,就是在4号间突然看到那把头发的时候了……当时我被吓得差点就逃出去。”
“然后你怎么样了……”我问。
她摇了摇头:“我做了件蠢事。”
刘晓茵不知道为什么手术台上会有那么大一把头发。
当她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是颗人头,所以着实是被吓到了。
随后意识到那仅仅只是一把头发。
它被床上的制服给压着,露出的那部分整整齐齐躺在手术台中间,仿佛被精心梳理过,并在最上端用红绳扎着绕了几个圈。
看起来像扎辫子,又不太像,那根红绳将那把头发分成了两截。
所以让它乍一眼看上去就根颗人头似的。
意识到这点,刘晓茵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机将它拍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幕绝对会引起那些追看她微博的人的浓厚兴趣。
人对诡异的事物好奇心由来已久,并带着种叶公好龙式的喜爱,所以很多人虽然怕鬼,却又对鬼文化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痴迷,这也就是为什么刘晓茵的微博会吸引来那么多观光客的原因——
即便他们从未从她这里得到过任何关于鬼是否真实存在的答案,但只要是一点点蛛丝马迹,也足以令他们兴奋许久。所以,半小时后当刘晓茵把那些在4号间所拍的照片编辑好准备传上微博时,她几乎已经可以完全想象得到那会引起怎样一种热闹的效应。
必然是十分有趣的。
但就在即将点击发送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因为在她之前从未有人这么做过,也不知这么做是否会让她违反了工作规定。
所以在迟疑了一阵后,她没有把照片发上网,只是在微博里找到了那个激她做了之前那一切的人,然后把那几张照片通过私信发给了他。
‘说到做到了。’传完最后一张照片后她留言道。
然后准备下线,却不料很快就见到了他的答复:
‘你很漂亮。’
异性恰如其分的恭维很容易让人飘飘然,尤其是网上见不到面的那种。
有种神秘莫测的吸引力。
而这大概也就是刘晓茵为什么会在拍那张头发时,会采取合影式的自拍,将她的脸同那把头发一起拍进了画面里。
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
但矜持还是要的,所以她没有给予那句话以任何反馈,而是静静坐着,看他接着是否还会再说些什么。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4号间么?’过了大约十分钟短信再次过来。
刘晓茵答:‘是的。似乎是一间废弃的解剖室。’
‘墙壁看上去很潮湿,里面有漏水么?’
‘是的,水管太旧,有点渗水。’
‘这房间被锁了有多久了?’
‘没问过,不过好像从老王在这里工作时起它就没被打开过吧。’
‘那得几十年了。’
‘是的。’
‘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
‘一个被密闭了几十年的潮湿房间,里面那张床上的床单和制服却一点腐蚀的迹象也没有,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句话让刘晓茵一时有些懵,以至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根本没有注意过这点,也完全对此没有一点概念。所以在打了几个不知所云的字后她又默默把它们删除了,然后对着电脑呆坐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便准备起身去进行她当夜第三次的巡逻。
但这时对方却再次发了条短信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4号间里会有这么一把头发?’
刘晓茵原想暂时不作理会,但不知怎的仍是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回:‘没有想过。’
‘那么你知道在断发上扎红绳有什么含义么?’
‘不知道。’
‘呵……你在那种地方工作却连一点忌讳都不懂。’
‘你又想说它跟鬼之类的有关了是么?’
‘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但看在你是个美女,我有点不忍心。’
‘不忍心什么?怕我被鬼抓了去?’刘晓茵边打字边笑,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
然后她看到对方将她那张同头发合影在一起的照片反发了过来:
‘老实说我真没想过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女人会长得这么漂亮。’
‘不用再恭维我了,我得去巡逻了。’
刘晓茵回是这么回,但屁股仍牢牢地黏在凳子上。
随后转过头照了下镜子。镜子里那张脸在脱离了她体形的束缚后看上去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从十六岁时开始就应该当模特的美人。于是下意识伸手朝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但笑过之后,脸却一僵。
她看到自己脸上多了一道暗黄色的东西。
这东西来自她手指,她立刻将它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随即闻到那上面扑鼻一股淡淡的臭味。
跟4号间里一模一样的气味。
而手指上那些暗黄色的东西,很明显是充斥在4号间墙壁上的锈水……
‘断发上扎红绳,意味着那头发的主人死而有怨,且无法超度。’
这时她看到微博的私信框上跳出这样一行字。
刘晓茵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刚刚短暂的开心荡然无存,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回复中打上‘放屁’两字。
但还没来得及点发送,身后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嗡的声鸣叫起来。
她手一抖把那两个字给删除了。
因为那突兀鸣叫起来的东西,是老王所说的那个几十年都没有响过的警报器。
VIP章节 2244号间六
警报来自2号停尸房。
刺眼的警灯闪得让人喉咙一阵阵发干;手忙脚乱间;刘晓茵不假思索一把抓起钥匙和电棍就直奔向B1楼。
她说她当时有种头皮都要炸开的感觉。
心跳快得好像随时都能从喉咙里冲出去一样;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惊恐、还是出于对一个全是死人的地方却响起活人才会按动的警铃声而刺激出的兴奋。
所以当跑到2号停尸间门口时;她两条腿都在微微发抖;肾上腺素的急速分泌让她手脚冰冷;但她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锁打开用力推门而入;然后一边摸着墙上的开关;一边对着里头大喊了一声:“谁?!”
雪白的灯光唰地照亮了整个冷藏库。
同时也让刘晓茵那声喊叫显得有点孤零零的可笑。
因为展现在她眼前那一排排尸床一如既往地安静和整齐,包括那些被浆洗得笔挺的尸布,它们同它们下面所遮盖着的遗体都好像大理石一样纹丝不动,一目了然间;别说活人的影子,就是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见状她稳了下呼吸然后再次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仔仔细细地把每一张尸床每一片床底以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停尸房的灯亮得连影子都无处遁形,但她仍旧没能从这一目了然的地方发现到些什么,所以基本可以断定,这里头同往常一样没有发生过任何异状,更没有任何尸体‘死而复生’。
但既然这样,那墙壁上的警报器为什么会响?
它顶端处那个从没亮起过的小黄灯一直不停地闪烁着,这是有人触动过它的最好证明。但既然不是内部有人按它,那么必然是有人进来过,可是刘晓茵进来时停尸房的门分明是锁着的,而开启它的钥匙一把在她身上,一把在保安室,所以除了她以外,根本就没有人能从这个基本上时密闭的冷库自由出入。
那么警报器到底是怎么会被摁响的……
想到这里刘晓茵感到自己喉咙有点儿发紧,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微博上那男人曾所说过的某些话,并且目光很不受控制地瞥向了对面墙角处那扇小门。
那扇通向单体尸柜室的门。
每次例行巡查过后她都会把它关上,很随手的一个动作,几乎同呼吸一样习惯成了自然。但当晚不知是警灯闪烁的光线,还是刘晓茵心理作用使然,她感到那扇门似乎微微朝外斜开着。只是距离太远,她很难将之看得真切,于是便想走过去确认一下,可两条腿却有种灌了铅似的沉。
这是当晚她第二次被吓到。
因此紧握着手里的电棍,她有点迟疑地在停尸房门口站着不动,一边死死盯着前方那扇不知道究竟是开着还是关闭着的小铁门。
那样大约僵立了三四分钟,她最终还是朝里走了进去。
“你说人为什么很容易对一些看上去违背常态、并难以被看清本质的现象产生出恐惧?”说到这里时,刘晓茵问我道。
我摇摇头:“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疑心生暗鬼。一旦陷进这样一种状态,人往往会把事情想得很复杂,乃至偏离了找出真相的轨迹。所以,当被一个看似复杂的问题所困扰时,不如索性把它看得简单一些,这样解决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是这样么?”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模凌两可。随后她低下头,牵了牵嘴角:“……这是当兵那会儿听别人说的,也是当时的我这么认为的。”
刘晓茵意识到自己实在是不该为了网上那种轻飘飘的迷信话而扰乱了自己。
世上哪有鬼,只有疑心所生的暗鬼。
这想法让她一下子释然,两条腿也因此变得轻松很多,于是像平时一样,她沿着尸床正中间那条白色的地板分割线径直朝对面走过去,走得全神贯注,甚至没和平时一样回头去看一眼尸床上那些被风带得微微晃动的白布。
所以在她衣摆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给重重钩了一下时,她完全是毫无防备的。
于是她生生被惊得一个激灵。
以为有谁偷袭她,当即急转过身抡起手里的电棍就要朝后打。但当她看清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钩住了她时,她再次被激灵灵吓出一头冷汗。
因为那是从尸床上垂下来的一截蜡黄的手臂。
不知什么时候从盖尸布里伸出来的,硬邦邦像只钩子,在刘晓茵一心朝着小库房走去时钩住了她的衣摆。
这巧合不仅令刘晓茵猝不及防地差点摔倒,也令尸床上那具尸体大半个身子被拖得朝外头斜挂了出来,露出一张同手臂一样蜡黄的脸,面无表情斜耷在尸床边缘,两只眼睛睁得很大,直愣愣对着刘晓茵的方向,好像在无声无息注视着这个被它一下子给吓呆了的女人。
过了很久刘晓茵才从这突兀的遭遇中缓过神来。
虽说她天生胆大,也早已对殡仪馆里各种各样的尸体习以为常,但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方式面对,却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这尸体活了,直到后来反应过来,那闪烁在尸体瞳孔内有如生命般晃动的光其实只是头顶日光灯的作用,她才长出一口气,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它那只手从自己衣摆里拿开,重新塞进尸布下面,再把那张被拖动出来的尸床朝原本的位置处用力推了推。
这个时候她才重新并仔细地朝那具尸体的脸打量了一眼。
她是个二三十来岁的女人。活着时应该挺漂亮,但人一旦死了,多漂亮面容都会有所变化,比如五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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