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4番外 作者:水心沙(晋江金推高积分vip13.10.13正文完结)
个‘保洁员’脚踝上那根链子一模一样。
这链子难道有什么特别么?我不由再问。
她点点头,道;这是个恐惧的根源。
那根链子是每个进入停尸房内那个小房间、被用单柜保存起来的尸体所佩戴的标示牌。正因为这根链子,让她在解剖室时一下子意识到了那个‘保洁员’的真实身份,他是一具在殡仪馆里保存了起码得有一两个月以上的尸体,而他□在外的皮肤也印证了这一点。
那么后来停尸房里从你面前走过去的那双脚的主人呢?跟他是同一个人么我继续问她。
她想了想,脸色微微有些发青,迟疑着似乎不能也不愿确定。
我便不再继续追问,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她用力吸了两口气候,继续往下说。
她说她一出停尸房就立刻跳起来朝电梯口奔去。
虽然安全通道更近更方便,但鉴于之前的遭遇,她无论如何不敢再轻易去尝试。所幸这一次电梯没再跟之前那样停留在一个地方迟迟不下来,不多会儿,伴随着对她来说无比悦耳又及时的叮的一声响,它朝她打开了仿佛救世主一样的怀抱。刘晓茵立刻朝里冲了进去。一进去就立即迫不及待按住关门键,直至电梯门合上,她的手仍死死地僵在那里。
直到电梯嗡嗡朝上开动她才彻底松弛了下来。
那时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从没这么厉害地大哭过,眼泪无法控制地往外涌,仿佛一个极度无助的孩子。所以很快她使劲朝脸上用力抹了起来,想把眼泪抹干,但是随之而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停下手,然后低头朝手掌心里匆匆看了一眼。
然后她再一次被吓坏了。
因为她手心里全是血。袖子和衣服上也是,斑驳的血迹沿着袖口呈喷射状一路溅到她领子,对比着她雪白的制服,那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种颜色!
她被这可怕的颜色震得脑中一片空白,甚至电梯门开也没注意,只一味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却无论怎样都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弄上了那么多的血。就在这时电梯叮的声自动合上了,眼见就要合拢,她一下子回过神匆忙用力去按了打开键。随后门再次开启,她用手挡住衣服正要朝外跑,一抬头,却一步也迈不动了。
她说那瞬间她有种五雷轰顶般的感觉。
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只头依旧朝上抬着,同悬挂在电梯门上那个女人一双突出的眼睛四目交望,惊得张大了嘴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说到这儿她声音哽咽住了,似乎一瞬回到了当时的场景,她肩膀和手抖得有点控制不住。
见状我忙爬下床到她边上用力按住她的手,直到她呼吸慢慢平静下来,才放缓了声音问她:“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又来了么?”
“是的,”她点头道。“你无法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可怕。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突然间凝固了,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而我的呼吸也好像风一样,轰隆隆轰隆隆的,听得我心脏一个劲的直抽,但是两只眼睛怎么也没办法总那个该死的吊死鬼脸上移开,一点都他妈不能!”
“……那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当时都六神无主了,你说我能怎么办?”说着她用力擦了下眼角,眼角上有之前泛出的泪花,被她狠狠擦掉了,然后目光闪了闪,她微微冷静了点下来,半带迷茫对我道:“不过说也奇怪,就那么僵持了大约几秒钟后,她就不见了,跟之前在解剖室时一样。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心思去多想,怕她还会回来所以一时半会的一点都没敢动,后来见电梯门又要关上了才醒过神,然后使劲掰开门朝外冲了出去。”
可是冲出殡仪馆大楼的刘晓茵却再次见到了件奇怪的事。
外面天亮了。
虽然只是黎明的晨曦,却也足以证明,她在2号楼打了个盹,至在停尸房里醒来,至少得过去了四小时以上。因为她到达2号楼时,时间不会超过凌晨一点,而她刚才从停尸房里逃出来,逃到殡仪馆外,加上同老王的电话交谈,所花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半小时。
难道那四个小时她一直都在打盹么?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在打盹的状态下从2号楼跑到停尸房的?
她满身满手的血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些无法破解的疑问,刘晓茵跌跌撞撞跑进了停车场,匆匆越过了那些早上刚来上班,见到她于是跟她打着招呼的同事,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奔进了自己的车里,随后把所有的车窗和门全部锁上,在其他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踩起油门,飞一般将车驶离了那个刚刚从夜幕中苏醒过来的坟墓般的地方。
至此刘晓茵以为自己摆脱那见鬼的一切了,尤其是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穿过车窗照到她脸上,给她那张冰冷的脸烫上一层暖意的时候。而马路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和车也让人安心,她从未有过哪一天能比这个时候更爱马路上的喧闹和拥堵,甚至还特意摇下车窗好让外面的吵闹声钻进车里去。
就那样一边开一边慢慢将情绪放松下来,并打开收音机想让周围变得更热闹一些时,她感到自己握在手动档上的手指被风吹得有点儿冷。
她想是不是窗开得太大了。
于是伸手去摸开关,想把边上的车窗关小点,可回头刚朝那扇大开着的窗户瞥了一眼,突然她猛踩住油门加速朝前飞驰了起来!
前面因此而惊跑开来的行人纷纷朝她尖叫咒骂。她视而不见,因为她脑子里陡然间全乱套了,只剩下刚才那惊魂一瞥后留给她的汹涌而来的恐惧。她看到有张脸伏在那扇车窗上,脸很模糊,但可确定不是那个上吊自杀的女人,也不是“保洁员”,她有一头非常非常长,并且光滑的头发,像匹上好的绸缎那样披散在她脑后,随着车飞速而行所带起的风,在窗外波浪般招展。
随后刘晓茵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么一把头发。
也是这么浓厚,也是这么光滑,也是这么整齐而美丽。
但那把头发应该在4号间的那张废弃的手术台上吧……
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她看到前面有几个小孩一脸苍白地在马路中央的人行道上呆看着她。
她急踩煞车,却随即想起自己匆匆上车逃出殡仪馆的这一路,她都没有系安全带。
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车尖叫着在离那些小孩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而她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就此失去意识。
醒来时人已在了这间医院里,脸和身体以及腿全都受了伤,所幸伤的面积很大,但都不致命,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而入院算算至少也有两三天的样子,始终也没再见过那些东西出现,想来可能因为那场车祸抵消了鬼灾,他们也就不来找她了。
说到这里刘晓茵重重吐了口气,然后一头倒回床上,不出片刻呼噜声大作,竟是睡着了。
我呆呆看着她,思路还没从她那急转直下的故事中缓过劲来,所以根本没办法像她这样说睡就睡着了。看看墙上的钟,凌晨两点,我不由苦笑着看着床底下以及门那边越来越多苍白的脸,一边后悔着不该就那样随意地把锁麒麟还给了铘。
至少留在身边对那些东西还是有点警摄总用的,哪怕铘已经不管我了。
但现在那些东西是如此堂而皇之地聚集在我周围,在这一天里阴气最盛的时候,用它们模糊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我,咕哝着一些只有它们自己才能听清楚的话语。
“走开!”于是我背对向它们躺到床上,朝自己脸上用力压了个枕头。
但依旧能听见它们悉悉索索的叹息声,还有越来越近的那些冰冷的寒气。
我搜肠刮肚地想着姥姥有没有教给我过什么临时解决这种状况的方法,后来想到,也许可以用自己的血试试,但把手指头伸到牙齿边时怎么都咬不下去,这玩意十指连心可疼得很,如无必要我真的不打算这么自残,何况那些东西也并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不是么。
这么想着时,我忽然看到窗玻璃上投映出来的影子,是刘晓茵,她直挺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伤似的翻身下床,朝前走了两步。然后感觉到肚子上那根导尿管给她行动造成的不便,就头一低就把它给拔了。
一股血和尿掺杂而成的液体立刻被同管子一起带了出来,撒在床上,也把我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见她一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忙要出声叫住她,却随即住了嘴。
因为她两只眼睛紧闭着,嘴里还一下一下地发着鼾声。
是梦游么……
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我只能傻愣愣看着她继续朝门口走。直至见到她开门走进走廊,才一下子想起来去按床上的呼叫器。但手还没碰到按钮突然我全身再次僵住了,因为我看到自己床边蹲着个人。
黑糊糊的依稀能分辨是个男人,他朝我摆着手,随着他手的动作一股冰冷的风朝我吹了过来,我闻到那手上一股淡淡的酸腐味道。
VIP章节 2314号间十三
冯俊死于一起交通事故。
由于他家属对事故的调查结果和法庭对肇事司机仅仅几万元金额的赔偿判决感到无法接受;所以他的遗体一直被存放在殡仪馆零下5摄氏度恒温、两米长、六十厘米宽的冰抽屉里,时间已长达两年。
起先这种孤独让他无助而愤怒。
他家人对于赔偿金的执着,以及后来面对越来越高昂的冰柜租用费所采取的逃避,令他迟迟无法像其他往生者那样从这世界上彻底解脱;于是终日游荡在活人的世界;但没人能看到他;碰触到他,听见他歇斯底里的怒吼。
后来他开始安静下来。因为无法被别人感受到的怒气;便无法成为一种有效的宣泄,所以与其这样;不如选择安安静静地在他的牢笼中等待被释放的一天;虽然那一天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那样日复一日;后来刘晓茵来了。
她取代了老王的工作成为夜班保安员;也无意中令冯俊的状况得到了改善。
他利用刘晓茵申请开通的无线网络重新获得了同别人交流的方法,也因此开始留意起刘晓茵这个人,她的面孔和她的身体,她处事的方法和她的爱好。他知道她是个退伍军人,也知道她胆子比一般人大得多,唯物主义,所以才会在殡仪馆里满不在乎地值夜班,满不在乎地把自己在殡仪馆的生活当做故事一样撰写到网上,博得别人一个关注,一声惊叹。
这么一个女人,在她一边把她所拍并刻意黑化了的殡仪馆照片传上网吸引别人眼球,一边言辞凿凿地定论这世上根本没什么鬼的时候,丝毫不知道一个孤独的鬼魂湿漉漉的身体正站在她身后,用他那双被防腐剂浸泡得快要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眼睛注视着她,日复一日,静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并以网络上最流行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在她的微博和QQ里同她做着交流。
直到有一天,当刘晓茵因为一个不慎重的行为而被人说教,于是不胜其烦轻描当着停尸房所有的遗体,朝那两个运尸工丢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冯俊决定以他的方式适当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
她说,你们整天神神叨叨的烦不烦?世上哪有鬼,死都死太平了被冻得四平八稳的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有鬼倒是跑几个出来让我瞅瞅看啊!
就是这么句话,让冯俊在她对4号间突兀产生出强烈好奇和兴趣的时候,刺激她去打开了那扇整整几十年都没有被打开过的门。
“为什么要让她打开4号间?那里头到底有什么?”我迈着自己怎么也跑不快的伤腿一路追着刘晓茵从三楼追到一楼,在一楼的楼梯口腿实在疼得厉害,于是停下来歇口气,一边打断了身旁那个鬼魂的话,问他。
他是之前刘晓茵离开病房时突兀出现在我床边的男人。
起先我以为他同医院里其它被我吸引来的魂魄是一样的,后来觉察到不是,他比那些魂魄“陈旧”得多,所以不像它们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冲着我大喊大叫。只是拖住了我的衣袖阻止了我按向床头呼叫器的动作,他不想让我把护士叫来,但同时示意我跟他出病房,朝刘晓茵独自离开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至今我都看不清他到底是副什么模样,他整个儿仿佛罩在团雾气里似的模糊不清,通体还带着股模糊的酸臭。在离开四楼后他开始用他沙哑的嗓子同我说起话来,他说四楼有一股奇特的力量让他无法说出话,然后他开始自我介绍,并同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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