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4番外 作者:水心沙(晋江金推高积分vip13.10.13正文完结)
那张脸活着时是多漂亮啊,跟电影明星似的,死后却像个微微浮肿的塑料人偶,带着一种极度愤怒而疯狂的表情张大了嘴,像是随时能从那嘴里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来。
任谁见了会想到她就是很多天前那个带着一脸温婉的笑,向他和小周问路的女人。
亦是那个跟小周一起失踪至今,不知行踪的女人。
她从失踪那天就已经在4号间躺着了吧,直到腐烂发臭,才被老王以这样的方式在这种时候发现。那么,她是不是就是刚刚那个总是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女人呢?老王说,他不敢想,想了会腿软,至今都是如此。
那之后他立刻把馆长找来了。
问他要不要马上报警。但馆长沉思了很久后摇摇头说还是不要报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当时警察来问的时候,馆里明明有人看到她了却谎称没有看到,这件事计较起来会给整个殡仪馆带来很大麻烦的,况且他最近正面临升职调任,他不想因此事而节外生枝。
于是他们就不动声色地把那个女人给火化了。
本想让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事实上最初几个月里,的确一切风平浪静,没有警察再来殡仪馆盘问过关于那女人失踪的事情,老王也没再见过那个曾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出现的、总是拿背对着别人的奇怪女人。
但就在馆长终于升职成功,即将调任去更好的地方担任管理的那天,却再次发生了件奇事。
那天晚上馆长在高级饭店设宴请客,把老王也请去了,请他这样的小人物赴宴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宴会结束还给他塞了个红包,然后欢欢喜喜地各自离开,馆长自是回家,老王则继续回到殡仪馆值班。
值班到半夜眼皮子发沉又开始打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给吵醒,他以为是有老鼠,低头正要去找,却一眼看到脚底下盘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当时把老王吓得魂都要飞了。好容易定下神来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团漆黑光亮的头发,不过随后他感到更加恐惧了,因为头发连着头皮,头皮上粘着干枯了的血团。这不正是4号间那具女尸被连皮拉掉的头发吗!但为什么这东西突然间会出现在他脚下,他记得很清楚他进保安室的时候地上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
就在他为此感到心慌意乱的时候,馆长突然推门而入,脸色很难看地对老王说,老王,不太对劲,我觉着刚才自己撞克到了。
原来,那晚馆长刚到家不久,就看到自家没开灯的客厅里影影绰绰站着个女人。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老婆,但老婆没那么瘦,也没那么长的头发。他立刻就开灯问:‘谁啊!’灯亮那女人就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就跑到窗口边想拉好窗帘回房睡觉。
谁知刚拉到一半,突然看到窗玻璃的反光上有个女人在他背后看他,把他给吓坏了,立刻回头,还真的就在自己身后见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她低头站在客厅中间,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来,到他面前猛一抬头,猜猜是谁,竟然就是那个死在4号间的女人!
他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自己家逃了出来,然后跑到殡仪馆找到了老王。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道:刚到时他还不敢进来,因为那女人就在保安室里,在老王的脚边蹲着,看着她。之后一下子消失了他才敢进来的。
这番话听得老王腿都要软了,然后把自己刚发现的那团头发给馆长看。馆长一看,说,坏了,该不是那女人死得太惨又找不到仇人报复,所以缠到我们两个发现者身上来了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老王急忙问。
馆长想了半天,说,以前□时有很厉害的和尚被分到殡仪馆里工作过,是那种真正的剃度烫过戒瘢在庙里苦修了好多年的和尚。不如明天我开车跟你一起带着这头发去找找看他,问问他是不是有方法给超度一下。
老王当然没有意见。于是当晚馆长就在保安室睡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便开车带着老王一起去了市里某座很有名气的寺庙,见到了那位已近八十的僧人,把手里这团头发给他看了,并告之了它的由来。
和尚则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那团头发,也拒绝碰触它,只从经卷里抽了根红绳给他们,嘱咐他们回去后把头发好好处理一下,上面的头皮取下来烧了跟原本的骨灰放在一起,用被使用过的那种痰盂装起来,然后用绳子同那头发系在一起,两者一起摆在女尸被害的地方,兴许可以镇住作祟的冤魂。不过因为死者怨气极大,所以那地方要尽可能的关闭着不让生人进出,尤其是女人或者阳气弱的人,免得唤醒怨气,那样的话作祟起来可能更加让人棘手,到时即便是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修佛之人,不是降妖除魔之人。
说完后和尚就请他们离开了,老王说,他离开时亲眼见到那和尚把他俩做的地方统统用佛尘扫了一遍,还撒了香灰。这举动让他更感不安,于是一回到殡仪馆,两人立刻按着和尚的交代把头发和骨灰都处理了,随后锁在了4号间内,从那一天开始没再开启过那把锁。
之后没多久,馆长去了新地方上任,但上任不到三天就死于一场车祸。
对此老王一直惴惴不安,他唯恐那女鬼的怨魂并没有被镇住,她仍在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们。但是,从那之后,一直到刘晓茵重新把4号间打开,中间这段日子再也没有出过任何状况,老王也再没见过那个一头长发的女鬼出现,所以他以为那女鬼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谁知,她仍是出来了。”说到这里老王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对我道:“现在那丫头可麻烦了,又被惹上了要命的官司,要说是鬼缠身搞出来的,谁信啊?唉,你说她好好一个大姑娘跑到殡仪馆当什么夜班的保安,那么喜欢当保安还不如去银行做呢,你说是不?”
我苦笑。
见他看看手表起身要走,忙又问他:“老王,那么刘晓茵说的2号楼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办公楼么?为什么她会在里面看到和尚跟守夜的人?”
“哦……那个……”他神色沉了沉,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地方本来也是开追悼会的会堂,但是三十多年前,夜里大概是香火烧得太旺了还是怎的,发生了火灾,把整层楼都烧着了,逃出去好些人,但也有不少人没逃出去,那些和尚本是跑进去救人的,结果也被烧死在里面了,所以,我想她那天晚上看到的大概就是那个吧……”
“哦……”原来如此。
三十年多年前原来殡仪馆里还发生过那样悲惨的事。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刘晓茵曾差一点被里面死去和尚的魂魄所救,只是冯俊毫不知情,以为她要被害,特意把她带了出来,殊不知这样反而害了她,以致后来惹上了命案缠身。
而今一切证据都指向她就是杀人嫌犯,而且还连带怀疑半年前那个人也是被她杀的,对此她却完全没办法让自己脱罪,因为很显然这次那个死者是当初那个死者的魂魄附在刘晓茵的身体里,借着她的手所杀的,杀完之后鬼魂得到解脱,一走了之,刘晓茵却即便浑身长满了嘴,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带着这样一种沉甸甸的心情,我送走老王往自己病房走。没到门口就见几个小护士聚集在一堆议论纷纷:“喂!听说了么,那个312自杀了!”
“什么?!刚刚不还好好的??”
“是啊,之前还听见她在楼上大喊大叫的,突然就看到抢救室的老张他们奔过去了,过了会儿听说已经没救了……”
“啊……她怎么死的……”
“上吊……”
我听着,只觉脑子里轰的一下。
‘我要她的命;我要她的命;我要她的命;我要她的命……’
我想起她早上痴痴傻傻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尾巴,明天继续
VIP章节 2374号间十九
一直到警察来病房找我问话时;我才意识到刘晓茵真的已经死了。
在那之前我曾抱有一种莫名的侥幸;希望那些护士是误会了什么,刘晓茵其实并没有死。但她真的死了。就在几小时前还跟我躺在一个病房,跟我说着她那些可怕经历,用粗鲁的声音骂着脏话。转眼却成了殓房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问警察我能不能去看看她,他们说不能。我又问,好好的她为什么会自杀?他们淡淡道,畏罪自杀。
好一个畏罪自杀。
的确很恰如其分;在当时当地,没什么比这更适合她自杀的原因。任谁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早就疯了;杀了两个人,现在被警方单独关押,看来像上次那样逃脱法网是不可能了,所以干脆就自杀了。
有谁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呢?
没人知道,即便知道也没人肯花时间去判断她的真假。唯一的知情人如我、如冯俊,却也只能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这一些发生,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完全帮不到她,因为我俩既不是狐狸,也不是铘,
所以警察一走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难受极了。见状林绢很是困惑,问我为什么要哭。她说那是个脑子一混乱就会杀人的疯子,走极端地自杀也算是个解脱,对她或者对她周围所有人都是件好事,所以,为什么要哭?
然后她劫后余生似的叹了口气,又道:“你好好想想,宝珠,想想他们说的那两个死者的死因,多可怕,眼睛和嘴里被活生生钉了钉子啊,死前得有多痛苦,而你和我昨天晚上就跟那么个疯子睡在一个病房,我的天……想想都可怕……”
“眼睛和嘴被钉上钉子,其实是有说法的。”这时门口忽然响起狐狸的话音,
“什么说法?”林绢问。但一眼见到是他立刻欢呼起来,然后嗷嗷抽着气乱叫:“不行不行,碰到伤口了,痛死了痛死了,帅哥快来给点安慰。”
“哦呀,要什么样的安慰?”
“你手往被子里摸摸就知道啦!”
“是,女王。”狐狸还真就听话地笑嘻嘻把自己爪子朝她被子上伸了过去。
没等碰到被面,被我一巴掌拍开,然后低头瞪了她一眼:“你他妈饥不择食啊!”
“你吃醋了?”林绢斜眼朝我笑,继续朝狐狸抛媚眼,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闷住了,头往里床一别对我道:“叫你家胡离赶紧走开,在帅哥面前裸奔自己的脸,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看吧,这就是林绢,身体稍微恢复了点就开始只想着自己的脸。不过这样一来,倒说明她是真的恢复得越来越好了,若是换了前两天,她都虚弱得连说话力气都不太有,别说对着帅哥发花痴占便宜。
所以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我想起狐狸之前的话,便问他:“眼睛和嘴被钉上钉子有什么说法?”
“你想知道?”他坐到一边拿起只苹果开始削皮。
见我点头,就道:“因为眼睛和嘴被钉住,死人就没法上阎王那里诉冤告状了,而且阴气不够盛的话,连回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能力也没有了。所以说,凶手在杀人前是做了点功课的。”
我听得一激灵。
而林绢也不做声了,依旧把头别在一边,虽见不到她的神情,但呼吸很明显没了之前的轻快。
显然我俩都被狐狸说的话给吓到了。
或者说是他说着那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如此可怕一句话,从狐狸微笑着的口中说出,轻描淡写得仿佛寻常无比一件事。
这是顶可怕的。
虽然不是头一次看见,我仍会觉着害怕。
“哦呀,切到手了。”这时他忽然抬起拿苹果的手朝我看了眼。
“啊?”我再次吓得一跳:“割哪儿了?”
一边去翻他手指,却被他手指一勾在我脑门上弹了个爆栗,然后嘻嘻一笑:“骗你的,小白。怎的我说什么你都信。”
“……你他妈……”
“哦呀,跟着那个不男不女的,你也越发不男不女了。”
“日……”
“啧啧,来日……”
我想我是永远吵不过这只奸诈的狐狸的了。
正愤然甩他一巴掌后想出门去走走,冷不防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在病房门前站着,看来站了有好一会儿了吧,直至见我注意到了他,才笑了笑朝里走了进来:“小两口在斗嘴么?看来恢复得不错啊,宝珠,没带啥东西就跑来看你不介意吧?”
“罗……罗警官……”我一时有些发愣,过了会儿反应过来,立刻道:“其实你是为了刘晓茵的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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