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 作者:尾鱼(晋江封推高积分vip2013.07.04正文完结)
这声音听着耳熟,语气也熟,人到近前时,季棠棠往边上让了让,抬眼看时,这女的一头金毛,俨然就是她在旅馆水房里遇到的那个。
半夜巷子口有人乱转悠,本身也挺打眼,那女人瞅了季棠棠一眼,不过没认出她来,翻了个白眼也就过去了。
季棠棠想了想,继续朝巷子里走,半夜三更的,其它屋子都灭灯了,只一间还亮着,季棠棠估摸着这就是那女人住的地方了,她走到窗口,贴着玻璃朝里看了看,桌子凳子组合柜,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正看着呢,身后脚步声响,那女的送完人又回来了,看到季棠棠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她很是警觉:“干嘛呢你,想偷东西啊?”
季棠棠看看她,又看看这屋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强烈的直觉:她觉得这间屋子,一定就是石嘉信说的那间尤思待着的屋子!
那女的见她不回答,心里头更是犯起了嘀咕,不过又不觉得她像是很有杀伤力,索性背对着她开门,门开了一个小缝赶紧挤进去,反手正要关门,忽然砰一声,季棠棠单手把门给拍住了。
那女的急了:“想干什么呀你,抢劫啊,老娘一巴掌扇死你信不信?”
季棠棠笑嘻嘻的:“你屋子,不只你一个人住吧,还有个房间是不是?”
“关你什么事啊,有八个房间也不关你事啊。”
季棠棠一点都不生气,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百块钱:“咱们在那个小旅馆见过,我也住那的,那里脏的很,没法住,让我住一晚行不行?”
那女的愣了一下,看了眼红色的钞票,语气缓和点了,但是并没有见钱眼开的意思:“你有这钱,去找旅馆住呗,我这又不开旅馆。再说了,过两小时天就亮了,开什么玩笑呢你?”
季棠棠又抽一张出来:“两百,住一晚,行是不行,你说句话吧。我又不住你那间,再说了,你这屋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能把你桌子扛了跑了?两小时,你赚两百,划算不划算?你要不放心,你这晚上不睡觉呗,天亮我就走,怎么样?”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顺势把两张钱抽走,对着屋里的灯看了又看,季棠棠问起怎么称呼,她答了声:“大美。”
验钞完毕,她带着季棠棠去另一间屋子,其实就是一间屋子隔开的,空间特别小,一张床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无纺布做的简易衣柜,一进屋,季棠棠就打了个哆嗦,她问大美:“你不觉得这屋特别冷吗?”
大美爱理不理的:“冬天当然冷了,你南方人吧,不知道咱这冷啊,我跟你讲啊,没暖气的,也没空调,你自己要住的。”
说完了扭着屁股转身就走,季棠棠看梳妆镜里她的背影扭啊扭的,突然就乐了,怎么说你也赚了钱了,还甩脸色给人看,至于嘛?
她在床上坐下来,顺手拿过床头一张相框照片看,里面的女人她见过的,死在盛影手下的那个——照片里头卷发红唇,金色眼影,风尘之气尽显,想起当时照面时,她倒是铅华洗尽素面朝天的,这也是石嘉信吩咐的吗?为了她的形象更像尤思靠拢?
大美是做小姐的,那这个女人想必也是同样的职业了,石嘉信选她,应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她们更容易被钱收买去做一些事情,而且,真的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想着报警去找吧?大美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了么:“报个屁警啊,报警我怎么说啊,说有个**的姐们不见了?你怕公安不知道我是**的是吗?”
连同住一处的都不去找,还有谁会出头呢?嫖客?
季棠棠苦笑,她抽开梳妆台的抽屉,里头乱起八糟放了很多东西,口红,卫生巾、粉饼、黑丝、刀片、挂着头发的卷发梳子,还有包吃了一半的饼干,看得出也是个生活无序的,正想把抽屉关上,忽然停了一下,然后伸手进去,在抽屉的角落里摸出两样东西。
火柴和白蜡烛。
季棠棠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她抬起头,看着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法子,她在古城时试过的,那时没有成功,反而被雁子姐上了身,很是出了一阵乱子,但是现在,应该不一样了,那时候她还菜鸟的很,也没有什么能力,但是现在,应该是时机成熟了吧。
季棠棠犹豫了一回,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上,顺手把灯也给灭了,大美坐在客厅里涂脚趾甲油,听到动静,抬头朝这里看了看,嘀咕了句:“又搞什么幺蛾子。”
季棠棠在梳妆台前坐下,划着火柴梗子点着了蜡烛,光焰跃动,镜子里自己的脸忽明忽暗的,她用刀片小心地在掌心里划了一道,尽管动作很轻,还是疼的嘘气,等掌心泛出血珠时,她把手掌贴在镜面上,以镜子里烛焰的位置为中心,划了一个圆。
没有借助任何的工具,但像是有什么在冥冥中做指引,这个圆画的特别正,季棠棠心里有点底了,她看着镜子里的烛焰,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你在这里,这屋里特别冷,我妈妈告诉过我,当你觉得身边忽然异常的冷,那是有鬼魂在升起。”
死一样的静默,烛焰突然乱飘,像是马上要熄灭,镜子里影影绰绰,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面目,但是始终没有恢复成人的全貌——那是个被化尸铃化了一半的女人,身子的另一半,血混着皮肉,像是正在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小棠子,要hold住,天亮就可以去找小峰峰玩了哦
79、第①⑨章
即便是见过鬼爪杀人的血腥场面;季棠棠还是感觉到强烈的恶心和不适,她极力避免去直视镜子里那个残破的人,头皮麻麻的:不过比起古城那次,这次算是好很多了,上次沈家雁刚一出现她就没了意识;完全被上了身;这一次,至少是进步了。
但是要怎么样跟这所谓的“鬼”去沟通呢?
跟她说话,她能听到吗?似乎鬼是不能跟人直接通话的;盛家流传下来的经验里也说,阴间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气去撞响铃铛;依赖能够听懂铃语的盛家的女儿来传递信息——这一点应该是不假的;因为最近几次的经历;凌晓婉也好、陈伟也好、陈来凤也好,还有那个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面的雅丹魔鬼城的女人,从头到尾,她能看到对方的行动或者表情,但是从来没有听过他们开口说话。
更何况,这一次,她根本连路铃也没有带。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平复下心头初起的恐惧之后,季棠棠鼓足勇气看向镜子里,轻声问了句:“你有什么,想跟我交代的吗?”
镜子里的女人缓缓抬头,一张几乎毁掉的脸上,两只眼珠子居然还是清亮的,她盯着季棠棠看,然后慢慢地,把手伸了过来。
明知道那是镜子,手是伸不出来的,但这样贞子一样的姿态,季棠棠还是吓得直往后缩,那个女人的手指头已经融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指根,她努力地往前伸着,眼睛里有泪水渗出来。
季棠棠愣住了,对视之下,她的面容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电光火石之间,季棠棠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姿势的含义了:这类似于招手、邀约,这个女人似乎在想拉她去哪里。
季棠棠咽了口唾沫,这种鬼邀约,她到底还是不敢的,而且,居然能和对方做沟通这一点,让她突然害怕起来,她看了那女人一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让她当机立断,向着摇摇欲灭的烛焰吹了过去。
但是变故发生的更快,她几乎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两只只剩下指根的手,瞬间就穿透了镜面,季棠棠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
进去之后就懵了,居然是在一条悠长的小巷子里,巷子的地面是石板的,似乎下了点小雨,地上泛着黝黑的光亮,那个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四肢是完好的,穿着红色的毛衣、黑色皮裙,踩着高跟鞋往巷子深处走,鞋跟击在石板上,蹬蹬蹬的声音。
季棠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急忙回头去看,这一看吓的魂飞魄散,身后似乎是一面玻璃,能看到玻璃那头是个狭小的房间,有简易的无纺布衣柜和床,门是关着的,玻璃那面的蜡烛烛焰摇曳着,有烛泪不断滚下,而她自己,就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只胳膊正停在蜡烛边。
季棠棠的耳朵嗡嗡的,她忽然冒出两个念头来。
第一是,她的胳膊离蜡烛那么近,万一蜡烛烧短了,把她的衣裳烧着了怎么办?万一把她给烧死了,她是不是就死了?
第二是,如果那个蜡烛灭了怎么办?
当时决定吹灭蜡烛并非心血来潮,因为母亲的信里透露过,这个招鬼的法子,点亮蜡烛,等同于点亮通往那个世界的路,而蜡烛一旦熄灭,那个世界也会如同蜡烛的光一样,瞬间消失。当然最可怕的还不是蜡烛熄灭,而是燃尽。
熄灭的蜡烛还可以再点,但是燃尽的蜡烛……
季棠棠慌了,她拼命拍打着眼前的透明镜面,使的力狠了,镜面居然像竖立起的水面一样往四周泛开纹络,但是,没有破口。
季棠棠脑子里晃过一个念头:完了。
活人是进入不了死人的世界的,她这算是什么?魂离了体?可是她的身体在另一边,如果回不去,身体是不是永远就这么沉睡着了?现实世界里的人会怎么看她?大美第二天早上一定会进来催她走的,到时候叫不醒她,她应该会报警的吧?警察会拿自己的身体怎么办?送医院吗?长久也治不醒怎么办?还有,万一让秦家的人找到她的身体了呢?
岳峰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这么一间犄角旮旯的偏僻小房子里吧,好好的,干嘛要乱跑呢,干嘛要自以为是又招什么鬼呢?
季棠棠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耳畔又响起蹬蹬蹬的足音,抬头一看,那个走远了的女人又回来了,在拐角处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季棠棠恼羞成怒:“你把我拽进来干什么?你倒是把我送出去啊!”
她向着那个女人追过去,那女人勾着嘴唇笑了笑,又蹬蹬蹬地往前走了。
巷子里特别暗,两边的老房子似乎都是同样的屋檐和门面,有几次,季棠棠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几乎迷失了方向,都是凭着忽然又清晰起来的高跟鞋的足音跟上的。
跟到最后,又进了一条巷子,无意间抬头,入口处的标牌上铭着三个字。
昌里路。
季棠棠慢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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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环境忽然热闹起来,时间是晚上七八时许,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一家门口正在放烟花,点着了之后呲呲四面冒火花,这种烟花的名字就叫火树银花。
很多家的门都开着,每扇门里都传出不同的声音,哗啦啦洗麻将牌的、哧拉一声油烟起炒菜的,电视噪音的,更多的门里透出的是粉红色的灯光,朝里看,这么冷的天,里头的女人只穿吊带短裙和黑丝,有凑在一起说话的,也有正在和男人们谈皮肉生意的。
这里,是这个城市隐秘的情☆色场所。
季棠棠往巷子深处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又或者,不可能注意到她。
她在大美家门口停下来,门是虚掩的,她走上前去,轻轻把门推开了半扇。
那个女人,穿红毛衣黑裙子高跟鞋的女人,倚着桌子边站着,从石嘉信手中接过了一沓子钞票,很熟练地蘸着唾沫点起来。
刷刷刷,钞票挺刮的声音,石嘉信声音漠然地吩咐她:“帮我去火车站,接个人。”
那个女人抬起头笑:“接个人,给这么多?当我傻子呢?”
她把点好的钞票扔回石嘉信怀里,钞票飞起来,洒的满地都是,石嘉信的身边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那应该是尤思了,她挽着石嘉信的胳膊,害怕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石嘉信的语气还是很淡:“当然是有风险的,不过具体怎么回事我不会告诉你,你不干,这条街上多的是女人愿意。”
他蹲□子,一张张把钞票捡起来,那个女人神色特别复杂,她眼睁睁看着石嘉信把捡好的钞票在地上磕齐,那么厚的一沓,的确也不是小数目了,忽然开口:“再加一千。”
石嘉信讥诮地笑:“怎么,不怕了?”
“怕?怕他娘的腿!”那个女人一把从石嘉信手中把钱给拽了过来,“能把老娘怎么样?打一顿也值了,还能把我给强☆奸了?我就干这个的,就当加班了。难不成,火车站接个人,还能把我给宰了?”
石嘉信的嘴角现出讳莫如深的笑,他把手中的提袋递过去:“换身衣服,把妆洗洗干净,钱没带够,路上给你取。”
那女人接过提袋,低头翻检了一回,咯咯笑起来:“这不学生妹的衣裳嘛,放心吧,我晓得怎么装,以前护士的、空姐的,我都穿过,一扮一个准儿。”
她拎着提袋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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