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赋 作者:古斯灵(起点vip2014-06-10完结)





花魁都不及半分。求亲之人络绎不绝,相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都说宰相家的门槛儿高,便是心仪美人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虽说只是一个庶女,奈何代相膝下子嗣稀少,便是庶出也视若珍宝,看看宫宴那天人家代小姐那一身行头,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世家嫡女。
  大夫人正为此头疼,上门求亲的若是普通世家便也罢了,随便两句也就打发了,甚至用不着她出面。可偏偏事与愿违,大门口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十个,十个均是达官中的显贵,各个怠慢的的,她倒是真相随便答应哪个,把这个祸害趁早嫁出去,奈何相爷之前已经发过话:婉拒,便是圣旨也不例外。
  “夫人。”
  大夫人倚在榻上,一手按揉着额头,脸上疲色一览无余,睁开眼睛看了眼自己的陪嫁嬷嬷:
  “可是又有人上门提亲,索性告诉他们,皇上已应允代婉婚嫁自由,他们若是有心便去讨好那丫头,省的来烦我,嗯,就这样吧,我头疼得厉害。”
  嬷嬷看着自家小姐,不是不心疼,可嘴边儿的话还是得说。
  “夫人,宁侯夫人与二少夫人来访,我已将他们安置在客厅,看她们样子只是简单串串门子,夫人还是过去见见为好。”
  大夫人坐起身,嘲弄的勾勾嘴角:“嬷嬷也是高墙大院里出来的,像我们这种世家大族怕是一辈子都与简单二字沾不上边儿,罢了,给我上妆,让外面好好伺候着。”
  *
  “小姐,你真的不到前厅看看?”
  剥了颗圆不溜秋的提子送到嘴里,口齿不清道:“刚刚回绝的时候你不是听到了?你家小姐‘身体不舒服’万一将病气过给客人多不好。”
  心儿撇撇嘴,这种理由恐怕连门口那两个傻门房都不会信。
  “那岂不是会让她以为是小姐怕了她?”
  心儿口中所说的她,自然是慕容澜无疑,自从听信了那段传言,这丫头便将苏逸划作我的私人物品,更是将慕容澜视作大敌人,目前为止最大的理想便是看到我与慕容澜互掐,并且将她揍得跪地求饶,自请休书。
  看着她这丫头畅游在自己的思绪中,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颗石子准确无误的击碎我手中的茶杯,却又不会伤到人,力道拿捏的十分精准,武功定然不会差。
  心儿惊醒,跑出去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将东西捡起来递给我,却是一团纸条:
  人约黄昏后。
  想骂人,也的确骂了。
  人既然都来了,有话直说不就得了,做什么学那些酸不溜秋的文人,他以为他是索格王子啊。
  “小姐……”
  “心儿丫头,今晚要不要跟本公子去喝花酒?”
  上次的事情还是在我幼小的心灵总留下了阴影,趴在门上听了会儿,确定里面只有一人才推门而入。
  他似乎酷爱紫色,今日又是一身紫色常服,配上他那张艳丽慵懒的面孔,竟是无比高贵。有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这个人,恐怕不会简单只是一位“大人”。
  “是不是想问皇帝的事,虽然不知道于你而言是好是坏,不过,他暂时不会有事。”
  “我知道。”
  怔了一下:“那你还叫我出来作甚?”
  “喝完这壶酒我便要会风城,所以你可以把它看作是送别?”
  “你回风城,那武联那边怎么办?”
  他哀怨的瞟了我一眼,径自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果然你待公孙是不同的,不问我为何回去也不说些送别额套话,唯一担心的竟是武联的事情无人处理。我说,可不带这样伤人的,我自以为待你还是不错的。”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心虚,悻悻笑道。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以咱们的关系也用不着那些客套话。公孙仪被无罪释放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确定不等他一起回去。”
  身边的怨气似乎又重了一些。
  自我反省了一路,决定下次见面一定要好言好语的向他道个歉。
  公孙仪在宫宴上的表现给天朝长了脸,连带着在牢狱中的伙食也改善了不少,我到的时候那厮竟然在吃宵夜。
  凑近去看,鸡肉卷配混沌,味道似乎很不错。
  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蹲下,巴巴的看着他,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是真的苏逸,还是假的公孙仪。

  ☆、68 留下来陪我

  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蹲下,巴巴的看着他,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是真的苏逸,还是假的公孙仪。
  那人同样对我熟视无睹,自顾吃着碗里的东西。一碗馄炖下肚,仍旧吝啬给我一个眼神,除了苏逸再无旁人。
  我凑过去捏住最后一个鸡肉卷塞进嘴里,天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
  他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拿起帕子擦嘴,动作优雅舒缓,能将小摊子上的宵夜吃出豪门盛宴的感觉,也算是一种能耐。
  “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闲来看看我,倒真是难为你了。”
  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却又怎么都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二公子。这里又不是什么风景秀丽的好地方,犯不着我一个正值芳华的少女天天往里面跑。
  “宫宴上惊鸿一瞥,提亲之人踩破了相府的门槛。怎么样,有没有合心意的?”
  看着他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有些好笑有些无奈,这厮的独占欲似乎越来越强烈。
  在他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扼腕:“人妖结合,是要遭天谴的。”
  他沉默不语,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扶远已离开上京,临行时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武联诸事稳妥,南流苏功不可没。”
  后面这句话纯粹是用来膈应我的。
  他脸上的无一丝波动,冷清至极。
  聒噪的声音突然消失,风扶远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眼睑微抬,一张放大的丽颜映入眼眸,心脏一窒,向后撤了撤身子,竟有些不自在。
  两个人自小相识,以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便是坦诚相见也是有的,却是第一次有这种窘迫的感觉。
  不由得沉了语气:“做什么?”
  在他脸上捏了捏,摸了摸,毫无痕迹可寻,不由的感慨现在易容术如此之精妙。
  “整日带着这东西,不会闷吗?”
  “透气。”
  哦了一声,接着伸手去扯,被他不耐烦的拍掉。
  “不要动手动脚。”
  “……能不能接下来让我瞻仰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不乏戏谑。
  “你不是妖吗?怎么这点儿小事都办不了?”
  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出手向来没个轻重,万一把那层真的接下来可就不妙了。”
  “……”
  “宫宴上舞剑之人从哪里找来的?差点儿连我都骗了过去。”
  “苏家的人,生来便有一个替身?”
  “那人是谁?”
  他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
  “佛曰,不可说。”
  “……”
  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站起身子,拍拍手上子虚乌有的尘土,准备打道回府。
  一直爱搭不理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你去哪里?”
  “回家睡觉,要不然在这里跟你大眼瞪小眼?”
  “今晚留下来陪我。”
  怔了一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缺爱的要求。
  “不好意思,本小姐只陪聊不卖身。”
  他不怒反笑:“你若是敢踏出牢门一步,从今往后就别想我再陪你睡觉。”
  “……”
  真是,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牢狱中条件再好也与外面一件普通的客房无法相比,尤其是一张木板床,又窄又硬,两个人侧着身子挨着挤着才勉强躺得下。
  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感觉有一只微凉的大手在我背上轻拍,嘴角轻轻上扬。
  “蔻粉的事,可还怨我?”
  “……不会。你是阿逸,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注视着怀里已然熟睡的人,良久,收紧手臂,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太阳初升,露水中带着些微冷意,走在街上,如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般晃动着酸麻的手脚,被整整压了一夜,浑身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啃咬。
  相府后门的小巷里站着个人,正巧挡住我的去路。
  长得不错,而且……有些眼熟。
  他抱着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熟睡,发丝眉毛上沾着密密的露珠,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不忍打扰,踮着脚悄无声息的绕过去。
  “喂。”
  回过头,却见那人已经睁开眼睛,正冷冷的把我看着。
  看着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终于想起,此人不正是在冷宫湖边对我刀剑相向的那个左姓将军。
  “这位公子刚刚可是在对我说话?”
  三两步来到我面前,步履稳健,神色清明,径自向我伸出一手。
  “拿来?”
  我是真的不明所以,瞪着眼睛一脸迷惘的看着他。
  他眉头紧皱,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帕子,你在湖畔捡到的帕子,还给我。”
  面对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问,心头温怒:“你哪只……”
  总算记得维持大家闺秀的姿态,硬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端起文秀笑意:
  “左将军怕是误会了,你口中所说的帕子代婉并未见到。
  小女子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在差点儿命丧剑下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左顾右盼。”
  他抿着唇,瞪了我一眼,冷着脸转身离去。
  性格还真是……差劲。
  心儿从后门出来,便见自家小姐笑的欢实,不由得疑惑。
  “小姐为何发笑?”
  “哈,跟某个人之前简直一模一样。”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心儿只看到一道冷峻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转角。
  “小姐,那人好像是左冷左将军。”
  此话一出,却见她笑的愈发不可自抑。
  “你说他叫什么,左冷?还真是……人如其名。”
  倒了杯水递过去,心儿看着自家小家红晕未退的双颊,嘟起了嘴。
  “才一晚上未见,怎么像个深闺怨妇一般,女大不中留,是该帮你找个夫家了。”
  “小姐……”心儿跺着脚,满目娇羞。
  “您昨晚一夜未归,偏偏又不派人传个消息,可知心儿有多安心。”
  看着她眼下的大片青色,心生愧疚,这丫头想必整整在后门等了一夜,否则也不会一听到动静便推门出来。
  “好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事情解决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刺伤皇帝的凶手当日便被抓捕归案,严刑拷打之下供认出主使,竟是最受皇帝信任辅政王侯,浒侯。
  而我昨日才得到消息,顾州浒侯已归顺豫王。

  ☆、69 戏耍

  苏夫人离开后我便被大夫人下了禁足令,可想而知,这件事情与慕容澜脱不了关系。
  公孙仪出狱当日仍在禁足中,便是解了令,依代婉的身份也不能随意去见一个男人,尤其这人还是刚刚摆脱“大事”的一介江湖草莽。
  想起那厮不咸不淡的眼神,脊背生寒,依那人别扭的个性,即便嘴上不说,难保不记恨在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了回来。
  要不,乔装打扮?这个念头才出,刚交完差从宫中回来的代言昭便给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那两个人一见如故,上京路上形成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于情于理都要去表示一下慰问,问我可愿同去?
  并没有急着点头,眉心轻皱似是有所为难,最终还是点点头:“也好,夫人那边就劳兄长帮忙解释。”
  代言昭看着她故作老成的模样,心下好笑,却也没有揭穿。
  来的有些早,只得等在天牢外。
  外面太阳太大便没有下车,风扫过车帘,一道笔挺的身影若隐若现,偏着头认真打量这位兄长,与代世明文人的儒雅不同,他身上自带着一种刚毅。
  这种男儿该是驰骋沙场的雄鹰,而不该被困在那方金丝笼中,可他又是代家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姓氏,肩上的负荷也是常人所不能及,是以,对于好友成林的抉择,他只有艳羡的份儿。
  。
  察觉到她的视线,代言昭回身,准确无误的锁定一张明艳秀丽的面容,微微一笑。
  捂着发烫的脸颊,舒了口气。无怪西王母对宫里的仙女管教甚严厉,实在是凡间的诱惑太多,一不留意便泥足深陷。
  面白无须的太监趾高气昂的从天牢中走出,腆着笑脸同代言昭寒暄了一番,语气颇为恭敬小心,对于马车中的女眷更是连眼都不敢抬。
  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缓缓现于眼前,除了脸色因为多日不见日光显得有些苍白外,其他倒无甚异常。尤其身后跟着的两口箱子格外显眼,不用看也知道该是皇帝的补偿。
  代言昭拍拍他的肩膀:“可怪我当日殿上,没有替你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