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青青子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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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修文一直候在病床前,自那日程素素脱离危险后,医生公布了诊断结果,他就一直失魂落魄的。那个西洋医生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子弹擦伤了病人的左侧卵巢,再加上密斯程的子宫颈道本来就比一般人狭窄,恐怕将来生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程素素睁开眼睛,看见子矜,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你来了。快请坐。”
  子矜也微微一笑,挪过椅子在她身畔坐下,又问道:“身子可好些了?伤口很疼吧?”
  程素素摇摇头道:“还好,就是躺着不能动,一动就痛。还要多谢你来看我。”
  子矜顺手从边上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边削边道:“你别客气,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语气微微带了些讽意。
  程素素好像也听出来了,却道:“我不是为了救你,所以你也不用谢我。”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了,半响,子矜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这样做值得么?”
  程素素凄然一笑,轻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子矜默然不语。
  程素素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是果夫告诉你了?”
  子矜摇头道:“我同你弟弟并不相熟,他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素素点头赞许道:“你果然聪明。”
  子矜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倒宁可自己笨一点。人总是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停了停她又缓缓说道:“其实本来我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可是后来听闻一个绑匪也没抓住,我才起疑心——中统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这么无能?这样一想,才觉得整件事情疑点甚多:首先,李茂才不会这么蠢。莫非他以为挟持了我和三小姐就能同程白两家抗衡?还妄图什么一网打尽。就算他要报复,也应该等恢复实力后再卷土重来就凭这么几个人几把枪,不是自寻死路么?何况他本人一直没有现身——反倒是他的手下口口声声提到李爷,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谁是主谋似的。再有,哪有绑匪这么客客气气的,还端了饭菜来?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人怀疑,那么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修文会来?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修文?你应该千方百计阻止他前来才是啊,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让心爱的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去冒生命危险。所以我才作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但是这个答案毕竟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才来找你求证,却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程素素歉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却很镇定:“你猜的都没错,是我安排的。就连我自己中枪,也是故意的。”
  见子矜一脸愕然,又接着道:“只是没想到,下面的人会失手……”说到这里,她神情一黯。
  子矜怔忡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目的不是杀了我?只是为了挨上这一枪?可是这又是为何?难道就为了让修文心生内疚?”
  
  程素素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如果你死了,他会永远记着你的好,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人了。再说,我也怕他会做傻事——上次只是分手,他就那样……所以我并没有那样的打算。也许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是我并不恨你,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果夫其实并不知道我的目的——我只告诉他:我只是想让你失踪两天,再伪造你的笔迹约修文出来,这次要是他见不着你应该就会死了这条心。他禁不住我苦苦哀求,就答应了。当然,他并不知道我瞒着他做了别的安排,否则打死他他也不会同意的。却没想到手下的人办事不力,连白静媛都一起绑了来,这下把他急坏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再把你们关着,所以就把计划提前了。还故意迟些告知白府的人,也是怕人多露出破绽来。”
  她中枪后身体虚弱,一口气说了这些便有些气喘,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会急着动手?我知道你们就要见面了。你一向行事稳重,这次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又怎会贸贸然地写信约他相会?”
  “我很害怕,我有一种预感:我就要失去他了。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的。”说到这儿她咳嗽起来,脸色浮起两朵异样的红云。
  子矜也不答话,静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这个办法很傻,也很危险,但是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子矜心下恻然,明明因该恨她的,可是又忍不住觉得她可悲可怜。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只一件我不明白:就像你说的那样,伪造我失约的假象就可以了,何必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就没想过万一打中的是心脏……?”
  程素素怆然道:“一次失约又怎样?只要你再约他,他还是会来的,他就是这样死心眼儿的人……也许我死了反倒好,可能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真正有我的位置。”
  子矜一怔,手里的水果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火辣辣的疼痛才让她回过神来。她也顾不上伤口,半响方吐出一句:“你疯了。”
  程素素微微一笑:“我可不是疯了?从见到他的那刻起,我就已经疯了。”
  
  就算遇见幸福的几率只有千万分之一,我也不会放弃。
  
  
  
  病房里一束浅紫色的迷蝶兰,隔着一室的白,散发出幽幽的芳香来。
  秋日极淡的阳光斜透进来,一点点地西斜,慢慢笼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沉默了好久才道:“你就这样确信: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程素素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却反问道:“如若不然,你又何必等到今天来找我?这事不是李茂才干的,我估摸着也有人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顿了顿却又道:“至于我的真实意图你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说着眼里乍然滑过一道冰冷的寒光。子矜仿佛听见布帛被呲啦一声撕裂的决绝。
  
  到了此时此刻,她又不得不佩服起她的心机和胆识来:程素素把什么都料到了,连她和修文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阳光移到了她的脸上,明晃晃的刺眼。她站起身来,一言不发。
  
  不错,她是不忍——这样疯狂的爱情,自己从未见过,也无从想象,竟然有些羡慕起她的义无反顾来。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自己也许比不上她这样的深情。
  她也不能——这样不合常理的真相,别说旁人不信,就连修文,只怕也会心存疑窦,怀疑她别有用心吧。即使他相信了,同她抛弃这里的一切远走他乡,可是还有一个程素素,她能心甘情愿的放手么?
  一时心里面五味杂陈。突然之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涌入脑中:自己这样举棋不定,莫非是因为她对修文的爱还不够深?甚至说已经淡漠了?一念及此,只觉得手脚阵阵发凉:一直以来,她所坚持的是什么?她所追求和渴望的又是什么?
  
  年轻的时候,总是想追寻答案,可是当你一天一天的变老,才会明白:很多人,很多事,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答案可寻。
  
寂寞空庭
  清源茶馆。
  靠窗坐着一名女子,正侧头看着窗外,似是在等人。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这里窗明几净,竹桌竹椅,临窗几竿翠竹,显得比别处又清静了几分。因为位置偏僻,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一会儿小二殷勤地上来添茶,只见她转过头来道劳,只是微微一瞥,眼波顾盼间,便如春风过境,暖洋洋的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那小二是新来的,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竟然也脸上一红,险些把茶洒了出来。
  
  子矜微微抿嘴一笑,又转过头去看那竹林。过去她和修文就常来这里……
  
  小二第三次上来添茶的时候,修文才来。
  他落了座便歉然道:“对不住,程小姐的病情有些恶化,所以来晚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子矜摇摇头,又伸过手来替他斟茶。
  
  两个人都默然了一会儿。
  还是子矜先开口道:“好久没来这儿了,没想到连老板都换了人。”
  修文却道:“物是人非——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子矜微微一愣,却不知该如何接过话题。
  时光像流水一样从指缝间淌走。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一时只闻杯盏轻轻磕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他问:“你之前说有急事,是什么事?”
  子矜端茶的动作一滞,轻轻地放下茶盅,却犹豫了一下:“这个等下再说。”顿了顿才开口道:“先说说你吧,现如今,你又有何打算?”
  修文怔忡了一下:“我也不知。我现在的心很乱。”说着神情一黯:“我觉得很对她不住。”
  子矜微微垂下眼帘,遮去眼里氤氲的雾气。半响抬起头来,只见她黑若琉璃的眼睛烟雨朦胧,仔细看去又是像是深雪铺盖的大地,除了凝结成冰的空茫,什么都没有。
  她说:“程小姐待你,确实是好。”
  
  他突然就失落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原是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却不想她这样淡漠——哪怕有一丝嫉妒的意思也好……忍不住就想问个究竟:“难道连你也希望我娶她?”
  
  子矜一阵错愕,见他目光中隐隐透着希冀,表面故作平静的湖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深情尤胜往昔;她不敢再多瞧一眼,只能微微的撇开头去;修文见她如此,也就明白了。只觉得心里一阵刺入骨髓的冰凉,又仿佛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似的,火辣辣的煎熬。
  末了却转为一片死寂,万念俱灰之下脱口问道:“这样你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子矜一愣,眼里的静谧终于打破——如同被碾压过后的青花瓷,肆意的裂纹布满,却固执的不肯破碎。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心中难过万分,只能低头盯着杯盏不语。
  修文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却又不忍见她伤心,反而歉然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
  子矜心下一阵恻然,点点滴滴浮起的,都是怅惘:事到如今,他还是这样体贴,忍不住柔声打断他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
  顿了顿又道:“你依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了——不用顾及我会怎么想。我几次三番害你受伤,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
  她说话间不经意地秀眉微蹙。曾经有一次他笑她:你这样爱皱眉头,当心将来老的快。她却不以为意地笑嗔:只要你不嫌弃就好……如今她却对自己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子矜见他神色从迷茫转为痛苦,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正在疑惑,却见修文突然一把拽了她的手道:“你之前要我来,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你可是愿意跟我走了?”
  子矜一惊,却问:“那程小姐怎么办?”
  修文一窒,此刻子矜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珠子璀璨如透明水晶,七彩流转,那光华一直照到他心里去,似是要反射出他所有的心思、哪怕是最细微的反应。然而程素素那双至死不悔的眼睛却是挥之不去……他犹豫了一下道:“说不得只有亏欠她了。”
  子矜眼里的波光潋滟慢慢隐去,一阵淡淡的失望涌上心头。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故作漠然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改变主意。我叫你来,不过是倩倩和文清就要成婚了,希望我们俩能去做他们的傧相。”
  修文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显然并不相信这样蹩脚的借口。
  
  子矜黯然叹了口气,她本来并不想戳破这层纸……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清澈的眼睛熠熠生辉,明亮得让人无法呼吸:“修文,如今的你,真的还能义无反顾地放下一切么?你的犹豫挣扎又是为了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修文语塞,连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也被击溃,茫然中喃喃自语道:“我懂了,原来你已经移情别恋了……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
  子矜错愕,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误解她,本欲辨白,可是一来她和白舜华的事情太过曲折离谱,二来又隐隐觉得让他误会了也好——与其让伤口一直溃烂下去,不如早作了断。长痛毕竟不如短痛,现在痛了,总好过三个人纠缠痛苦一世。所以徒然地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解释。
  修文却只道她是默认了,他双手猛然攥握成拳,绝望中又带着蚀骨的嫉妒:“好,我会如你所愿。”
  子矜心中一恸,突然觉得茶室里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痛,把她割的支离破碎……
  
  小二见两人似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