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华歌
“非是在下小看客官,只是这颗宝石如今未在店内。”掌柜的笑道,“因为它已经被选作了今年幻月祭的庆典饰品,客官要年地,只怕得等到幻月祭之后了。”
“什么?”来人声音发急,“难道是幻月祭比武的奖励?”
“没错,今年我们金玉堂可是荣幸。”提起此事,掌柜的笑不拢嘴,“连城内奇石坊、万宝居的珍藏都没有我们金玉堂的这颗棱光砂珍贵……”
来人不耐烦听掌柜的闲扯,告辞一声,立刻转身离开了。
走过我们身边,虽然隔着轻纱,我却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驻了瞬间。看他出门远去的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白郁问道。
“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幻月祭是舜城有句的节目,每年都会有庆典举行。难得来一次,可不能错过。”
“听说还会有比武呢。到时候我们也去试试。”白郁也赞同道。
离开金玉堂,眼看天色不早,我们返回了府中。
换下衣装,我往父王房间走去。已经是黄昏时分,房里亮起灯光,走近窗下,房内传来陌生的声音:“此时干系我魔界万年基业传承,非劳动殿下不可。还望殿下体谅臣等的苦处。”
龙城的来使还没有离开吗?我脚步一缓。
“臣等也知道以臣子之身份,提出这种请求实在逾礼,但如今公主殿下已经十二岁了,却迟迟未见下一任龙主现世,实非吉兆啊。”
我皱起眉头,又是这件事。龙城的这些人真是烦人。魔界以往的惯例,公主诞生后,玄王体内的龙珠会自动离体,归于虚无,重新挑选下一任主人。而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十年之内。但如今我已经十二岁了,龙族内这些年降生的婴儿也不少,却未曾有一人秉承龙珠而生。从去年起,就不断有龙城臣子前往皇城觐见,或者请母皇示下,或者请祭祀祈天预言,令人烦不胜烦。
“我也知道你们的苦心,此事会考虑。”父王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
“若龙主能降世,陪伴在公主身边,也可以从小培养感情,免得一些无关人等趁隙而入……”
无关人士?他们在暗示谁呢。我火气上来,不再犹豫,立刻推开房门,“父王,您看我今天买来的紫晶手镯。”一边兴冲冲地跑进去。
房中站着数人,见我进来,吃了一惊,齐齐躬身行礼。
我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了。”然后跑到父王身边,将手镯现出来,“父王,你看,漂亮吧?”
父王握住我的手,唇角现出一丝笑意,“是很漂亮,从哪里寻来的?”
“这可是白郁送给我的。”我故意瞥了那几人一眼。
龙城臣子中当先的那人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躬身道,“殿下事务繁忙,臣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父王挥了挥手,几人鱼贯而出。
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我舒了一口气,打听道。“父王,他们又来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城内公务,我很久没回去了,过些日子也该回去看看。”父王道。
我拽着父王的衣角,“龙城那边还能有什么事情啊。这帮老头子翻来覆去不就是计较下一任龙主为什么还没诞生。可这个和父王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们龙族这些年诞生的婴儿资质太差,龙珠瞧不上罢了。再说,龙族的寿命那么长,再晚几年也没什么。”
父王有些出神,摇头叹道,“若是龙主能早出生,也许就能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读书习武……”
“我才不要呢,有白郁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不满地嘟囔道。我知道这一代龙主将是我未来的丈夫,可是丈夫,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啊?真是太遥远了!
因为历代女帝和玄王多有感情不和的,所以后来龙城那边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龙主诞生后,会前往皇城生活一段时间,算是与公主从小培养感情。
父王无奈地笑了笑,“白郁再好,也不能替代玄王啊。拖延了十二年,也实在是太久了。”说着这句话的他,神情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怅惘。
虽然新任龙主的诞生并不会影响到父王。按照魔界惯例,直到这一任玄王驾崩或者退隐,下一任龙主才会正式继承玄王名号,入主龙啸殿。这个过程通常至少是几百年之后。可是,父王此时的神情,却让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呢?我分辨不出这种感觉的来源,却对那个尚未诞生的新任龙本能地抗拒着。
第二十二章 祭典被擒
幻月祭是舜城年祭之前最后一个节日,是为纪念一个古老的传说演变而来,每年的这一天,城里都格外热闹。白天有花车,夜晚有烟火,各家店铺也会挂出晶石串成的花型珠串,驱除一年的霉气。而中心的广场上,还有每年惯例的比武夺彩节目。
从拥护的人群中挤过,我和白郁好不容易凑近了比武台。在半道上斗笠就被挤掉了,也顾不得捡。
幸好提前施过易容的术法,毕竟要是上台比武,还全身裹得严实,就太碍事了。
抵达的时候,比武已经开始,场中搭建了五处高高的台子,上面正打地热门,招来拳往,周围都聚拢了大批的围观者。
魔界虽然尚武,但节日的武斗,还是更加注重娱乐效果。比武的规则很简单,以连胜场次计分。连胜十场者,为三等优胜,可以到奖台上任意挑选一件下品的宝物;若是连胜了二十场,可挑选中品的奖励;若是三十场连胜,那么就可以挑选最顶尖儿的宝物了。武斗中不得随意伤害性命,否则按罪责论处。
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参加这种比武的,台上的多半都是年轻人,相互切磋印证,比试争斗。我和白郁兴冲冲凑上去。这可是考验自己武功的大好机会啊。但等挤到了报名处,我们却傻眼了。必须是一男一女,才有资格报名?
幻月祭的诞生来源于一个传说,古时候舜城地脉震动,险些带来灭城之灾,必须布设一种阵法方能压制,而此阵法所需的一种珍奇的晶石却在极地冰原最深处。当时正值寒冬,城主派出众多高手前往寻找,却不幸在途中遭遇阴兽袭击,几乎全军覆灭。只有一位少年幸被一位美貌如冰雪的姑娘所救,才捡回性命。姑娘劝少年留在冰原随她隐居,少年却挂念故乡,不肯停留,要继续深入冰原寻找晶石,完成任务。最终,姑娘被少年的心志所感动,随他回到舜城,其实那位姑娘正是一块水晶石修炼成精所化,自愿舍身,废去一身修为,保住了舜城。
而幻月祭就是由这段典故演化来的。所以比武需要一男一女方可报名,男方下场比武。比武的奖品都是城内各大店铺提供的各色名贵晶石。赢得奖励的男子,会将其送给自己的搭档。获此殊荣的女孩可以佩戴晶石,登上花车,环游城市。
我愣住了,这么说来,只有白郁能去参加,而我肥做的,就是充当一只花瓶。
“不行!”瞥了旁边跃跃欲试的白郁一眼,我狠狠地咬着唇,“我一定要参加。”
“算了吧,反正我上去也一样。有什么看上的东西,我替你赢过来。”白郁盯着面上,没心没肺地笑道:“这是人家的规矩,我们也不能违背啊。”
“要不,我女扮男装就好,反正用了易容的术法,也没人能认出来。”我突发奇想。
“啊,女扮男装?”白郁偏头看了我一眼,“那谁来充当你的搭档?难不成让我在下面坐着?”
“好啊。”我脱口而出。
“什么?!”白郁险些跳起来。
“反正你都被人叫姑娘了,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越想这个计划越可行,我兴奋起来,拽住白郁的衣袖,“对了,就这样,以我的武功,肯定不会露出破绽,再说,我们在这里都是生面孔,也没人认得出我。只要把衣服换过来就好。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白郁的声音里隐有磨牙的响动,一边挣脱我的拉拽“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才为要穿女装呢!”
虽然他拒绝极为坚定,但在我百般威逼、利诱、恳求、要挟……用尽一切招数,甚至连数年前我和他第一次比试弓箭时的那个赌约都搬了出来之后,终于让他艰难地点了头。
他虽比我小两岁,个子却已和我差不多高。寻了个僻静的所在换了外衣,没空理会他变得极难看的脸色。我兴奋地冲上了台。
比武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若要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我对自己的武功前所未有的自信起来。
台下不断传来喧嚣的喝彩声,打到最后,几乎没人敢上前挑战了。终于,会场的管理者迎上前,赞道:“公子果然厉害,您可是本届比武第一个一等的呢。”
我竭力压下欢呼的冲动,郑重地点点头。虽然知道真正的高手是不可能参加这种娱乐活动的,但还是忍不住沾沾自喜,今天的第一个一等奖哎,三十连胜,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嘛。
“请公子挑选一件晶石给您的女伴吧。公子的成绩,可以在那五块极品晶石中任意挑选其一呢。”侍从领着我颁奖的高台走去,言语中不乏羡慕的意思,这里每一件晶石可都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其实要论晶石,宫中什么样的没有,眼前这些虽然珍稀,却也不到绝世无双的地步。我随手选 了其中体积最小的一块,正是上次金玉堂掌柜所提的棱光砂。
跃下高台,我兴冲冲跑到白郁面前,举高了奖品。
“精疲力竭就不要硬撑了,刚才跃下高台时险些跌倒叫经。”白郁却故意视而不见,只凉凉地说道。
来不及计较他讽刺的话语,我睁大了眼睛,刚才换完衣服就急着跳上台了,也没有来得及细看,此时定神看去,白郁这一身装扮还真是……意外的合称啊。甚至周围不少人都偷眼瞧向这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至于那些挑衅不满的话语,心情好就不和他计较了。我得意洋洋地将棱光砂递到他面前。“好妹妹,送给你的。”报名的时候我们便以兄妹相称。
故意在“妹妹”这个词上加重了几分,白郁额头青筋抽搐,“这个要来干什么?”
“别生气嘛,后面还有花车流行呢。按照规则,你总得戴着这个参加啊。”我笑眯眯地道。
白郁瞬间转过头来,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
终于踩疼狐狸尾巴了,怒火铺天盖地而来,我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喂,你不去不行啊。总不能领头的都不见了吧。”
“我不管,要么你去,要么随便找个人去好了。”白郁压低了声音,一副要抓狂的表情。
“这个……好吧。”不想再刺激他了,我暂退一步。
他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袖子,“反正先把衣服换过来再说。”说着便拖着我往人群外走去。
七拐八折,终于到了一处无人注意的后巷。
我先进了巷子里,正要准备脱下外衣,忽然,一道锐利的风声传来。
我一惊,直觉向旁边闪避,然而刚才的比武已经让我气空力尽,内力所剩无几,竟然闪避不及,后脑一阵剧痛,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瞬间,头痛欲裂,脑海中仿佛堵塞着层层迷雾,难以思考。全身更是酸痛不已,像是从早到晚不停地练功打斗,一直没有停歇。
对了,我确实参加了比武,还连接打足了三十场呢。
然后……
瞬间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我被袭击了!堂堂的魔界公主,竟然在自己境内的节日祭典上被人敲晕了过去。是谁动了手?!
强压下起身的冲动,我静心倾听四周的动静。
确定没有任何呼吸和声响,我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突兀参差的褐色石壁,这里是一处山洞。而我正躺地上。想要翻身,却觉手脚僵硬麻木,显然是被人制住了。低头看了看拷在手脚上的金色光圈,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侧躺着,只能看到山洞里层,连这里有多大都无法判断。积蓄了片刻力气,我一鼓作气,终于翻过身来,立刻发现白郁就躺在我身后。
我连忙凑近了查看,他呼吸虽然若有若无,但心跳总算正常。
总算放下一件心事,但随即又提起另一件来。若是没见到白郁,我还会猜测是贪图财物的小毛贼,但白郁也在这里,就说明绝对不是普通的小贼能办到的。比武之后,我几乎气空力尽,但白郁的修为与我在伯仲之间,也被擒到了这里,显然那人的武功还在我们之上。
袭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衣物佩饰都还在,袭击者不像是冲着这些来的,要说丢了什么,也就是原本被我塞进衣袖的那颗棱光砂不见了。不会是冲着这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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