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华歌
那人将外衣脱下来,搭在屏风上,然后水声传来,同时隐隐有灵气波动。
我立刻意识到,他是在解除易容的术法。我顿时精神大振,可惜被屏风遮挡,看不清楚形貌。
赶紧出来啊!让我看看你这个小贼的真面目。可惜,任我怎么热切呼喊,都没有丝毫效果,他竟然在屏风那边的书案前坐下来,紧接着是书册翻卷的声音。
我大为沮丧,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公子,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他闻言站起身来,走出屏风的遮掩。终于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我霎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同一时间,我眼前一黑……
第二十五章 杀人灭口
陷入一片黑暗,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已是陡峭的石壁,狭窄的空间。
我又回到山洞里。移神换体的时间到了!
我简直懊恼地想吐血。就差那么一小会,竟然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
不过转念想到,也不算一无所获,那一声“二公子”就足以让搜查的范围缩小不少。如今城里的富豪贵族少年虽多,但一家一家排查,不信的找不出人来。而且我已经听过他的真实声音了。
只是不知那人想借助阵法干什么?那阵法能够压制当时毁灭全城的暴雪和地震,必定威力惊天撼地。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余威犹存。
他不会是人界潜入入的奸细吧?我突发奇想到,以前和人界大战的时候,时常有各方势力潜入探查,但这几千年来战事渐息,往往一二百年都不见争端,双方互相刺探的人员也逐渐少了;抑或是温衡有什么政敌,想要在舜城搞破坏?
想了片刻,始终摸不着头绪,我索性休息,一边静待功力恢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阴暗的夜色渐渐褪去,曙光从洞口透进来。一整夜过去了。
我运转内息,发现功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正想着是不是再使用一次移神的法术去试探情报,外面却急匆匆进来一个人。
我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三天之内,他是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毕竟从昨天见面的情形,看得出他对我们根本毫不挂怀,全当路人甲看待。
他的脸色苍白阴沉,极其难看。
我身体动了动,不易察觉地摆出了戒备的姿势。昨天我可没触动山洞外的结界,确实按照他的吩咐,做到了“老老实实”。可为什么他落在我们身上的眼神却格外冷戾,甚至……隐隐含着一股杀意。
而这种杀意……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视线偷偷偏了偏,又落回到他身上。是我错觉吗?好像不是针对我,是针对躺着的白郁?
我咳了一声,干脆开口道:“你要干什么?”
他收回视线,落到我身上,忽然笑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改变主意了,还是杀了你们灭口比较保险?”
“什么?!”想不到他这么直白,我跳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对我的防备他只是轻蔑地一瞥,“当了冤死鬼别怪我,谁让你们运气不好呢。”说着,他冷笑一声,拔出剑来。
我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幸好经过一晚的调息,此时真气充沛。
剑光如电,锐不可当,交手不过片刻,我便觉内息不稳,顿时了然,这山洞周围有他布设的结界。
我武功本来就不如他,又被结界力量压制,几招下来,就已险象环生。被逼得步步后退,眼看后背就要抵在岩壁上了。从小与人交手,哪怕是相熟如白郁,也都会顾忌我的身份安危,不敢下重手,此时却被这个连身份面目都不知道的少年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交手途中,逐渐向后退,我却下忽然一滑,竟然被遍地地矿石绊住了,就要跌倒在地上。而那少年毫不犹豫,趁机当头一剑劈下。
若这一剑挨实了,不死也要重伤,危机关头,忽然一颗尖锐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向着少年后背袭来。
少年猛地察觉,反身一剑挥动,金石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动手偷袭的是一直躺在地上的白郁,一击不中,他紧接着扑了上来,同时身后的我也缓住跌倒的势头,一剑向他后背削去。
前后夹击,又是出其不意,任他武功再高也难顾全。但他应变也是不俗,竟硬生生拧身一剑,挡开了我的攻击,同时左手一掌击出,和白郁在半空中硬碰硬地对了一掌。
长剑被荡开的瞬间,内劲儿传来,震得我手臂酥麻不已。当机立断地扔了剑,同时白郁也返身攻了上来。
来不及回力的那人无法躲避,被我直接撞到了身上。
他身体悚然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手中握着的是一柄短刃,已经深深扎入了他的胸口。
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手流下来,刺鼻的颜色和腥味,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只想把刀子扎得更深一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
那边白郁也同时攻上,打飞了他用最后力气试图于我同归于尽的垂死挣扎。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杀得理直气壮,但温热的血流淌着手上,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我心里一颤。慢慢松开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的双手,我后退一步。那人失去支撑的躯体倒在地上,拍起薄薄的沙雾。
你先要杀我们,也怨不得我们了。我暗暗道,别开视线。
连续几次攻击也几乎耗尽了白郁的全部力气。眼见大功告成,提起的精力顿时松懈下来,依靠着山壁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
“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我上前扶住他,问道。
“快天亮的时候,”白郁苦笑道,“那迷药真是厉害,精神虽然慢慢醒了,但身体还是迟迟无法动弹。直到刚才方积攒了点儿力气。要不是你见机快,我不神鬼莫测不到机会出手呢。”
我松了一口气,“也是好运。”刚才快退到山壁处,眼角的余光正瞥见原本以为昏迷的白郁竟然动了,还捡起石块预备偷袭,我便立刻配合着他假装跌倒。那人心急杀我,一招劈下,背后便露了空门。才让我们有机可乘,合力击杀了他。
“只是他空间是什么人?年纪似乎也不大,功体竟然这么高。”我疑惑地道。
“其实也比我们高不了多少,不过是我们被四面的结界压制,功力减弱而已。”白郁不服气地道。
我忍不住笑了,他向来这么不服输,不过说的也是实话。这来历神秘的少年武功虽比我们高了一筹,但还是占了结界的便宜,才能几招之内把我压得死死的。
想不到整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对这少年的身份我始终存疑,还有他的真面目,我凑上前,想要仔细查看,身后白郁也扶着山壁站起身来。
可是我的手刚要碰触他的脸颊,忽然一股怪异的灵力波动传来,我悚然一惊,白郁也脸色剧变,一把拉住我,急急身后退去。
“蓬”地一声,一团火焰猛地从少年身上爆起,如同有生命的猛兽一般,迅速吞噬着周围狭窄的空间。
幸好少年死后,结界已经解除,我们退到山洞外,心有余悸地看着烧成通红一片的山洞,“这是火系法器吧,他刚才怎么不用呢。”
“是轻敌了吧。”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庆幸来。
可惜,那少年的躯体要被烧光,就无法判断身份了,不过线索还有一条,只要回城里暗查谁家的“二公子”最近失踪了,就可确定他的身份。
整件事情就那么完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却隐隐有些失望,本以为是多么复杂的经历呢,最终却如此虎头蛇尾。不过也拖延了足足一天,不能让父王他们再担心下去。
我和白郁立刻启程下山,下了丘陵,外面的景色一变,一条小路掩映在茂密的丛林中。
一切竟然这么顺利,踏上小路,我转身回望那座毫不起眼的丘陵,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荒谬感。
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顺顺利利杀了劫匪,平平安安离开山洞,轻而易举找到出路。
这一切,真的是这么轻易吗?
第二十六章 功亏一篑
这一切,真的这么容易吗?
见我停下脚步,白郁转身疑惑道:“怎么了?”
“觉得不太对劲儿。”我犹豫着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低头沉思片刻,“要不你先走,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再跟上”
“何必这么着急,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派人前来探查吧?”白郁建议道,见我神色不为所动,索性道:“若是真的不放心,那我陪你回去看一趟好了。”
我摇头:“我们被擒已过去一天一夜,府中必定着急,要尽快回去报平安,而且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行动。”白郁昏迷了一天一夜,药性未散就妄动真气,还与那人力拼数掌,虽然硬撑了下来,却也受了内伤,需要尽快返回城里治疗才行。
“你放心,只是回去看看,我自己会小心的。”
见我坚持,白郁无奈,只得叮嘱了几句,我们便分头行动。
离开白郁,我飞身往回赶,一边仔细回想和那人交手的经过。
昨天那人第一次露面时,对我们确实没有杀意,只是纯粹的警告而已,从他言谈中我能感受得出。可为什么一天之后就立刻改变主意了呢?而且他想要杀人灭口,随身的法器却没有使用,我们前后夹击的行动简直顺利地出奇,真的是因为他太大意了?偏偏在死后法器又爆发,将尸身痕迹全部焚烧干净,一丝证据不留……
这一切,若是昨天没有使用移神的术法,也许我不会怀疑,但昨天我已经见到了他阴谋的冰山一角,那神秘的地下古阵,来历莫测的二公子……都让我有种预感,这件事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结束。
我们离开不远,片刻之后便赶回到山洞旁。
火焰已经渐渐熄灭,狭窄的山洞被焚烧地坍塌了一半,几簇小火苗零散跳跃着,碎石沙土遍地。
我用御风诀吹散黑烟和沙土,却见山洞内一片焦黑,满目凌乱,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莫非那人被烧成飞灰了?
那火焰威力甚强,尸身直接被烧得灰飞烟灭也不稀奇。可这样要从何入手呢?灵机一动,我转念想到,不是还有那颗棱光砂吗。
我静心感受那一丝留在砂里的念头,惊喜地发现,真的还在!那颗棱光砂没有被火焰焚化。
立刻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使出移神的术法。短暂的头晕之后,再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难道被埋在土里了?还是那人未随身携带,依然留在卧室里?
正想着,身体一阵晃荡,周围四面八方有东西不停撞击着。我恍然,是被人揣在了兜里,周围正是那七八颗棱光砂“同伴”。
一片黑暗中我仔细分辨这人的脚步和轻功身法,片刻之后,发现和第一次的经历几乎毫无差别。心中已经肯定了七八成,他果然没死!
他是怎么逃得性命的?我那一剑可是实打实地捅进了他胸口,是死而复生的特殊能力,还是他一开始就准备诈死。可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正想着,头顶上裂开一线光明,一只手伸了进来,将我们一把掏出。
眼前正是昨天见过的阵法中心的高台,黯淡无光的阵法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蜘蛛网,古旧而绵密。他将我和众位“同伴”一起放到高台上,神态郑重,动作小心翼翼。那张再平凡不过的脸孔因为这极端认真的神情而显出一股英气。
我们被摆成一个圈儿,围绕着那颗拳头大小的旧棱光砂,光彩交相辉映,原本力量耗尽而光彩尽失的那颗棱光砂也显出几分剔透来。
然后他,他举高一只手在我们上方,另一只手虚空一划。
我不未了解他这个动作的含义,就觉得一股热流铺天盖地洒了下来。
半响才醒悟过来,竟然是他的血!
我强忍住躲避的冲动,大觉晦气。情报没探到,先洒了一身的狗血,真是倒霉。
然而那些血碰触到身体,却立刻化为一股热力,像是威力极大的补药融入体内,全身灵气暴涨。血迹很快被吸收干净,看看四周,“同伴”越发明彩耀眼,油光满面,连我自己都觉体内灵气充沛十足。
这种增加晶石灵力的能力绝不是普通的血液能有的,这人是从小服食过某些顶尖儿的奇药吧?
将棱光砂的威力催至最高,他又从怀里掏出数张玉符法器等物,布设在阵法外围,手法娴熟,迅捷精炼,必定是准备了很久。我看得出,他所作的不仅是修复阵法,还在对它进行一些改变,也不知是否多心,那种布设方式,竟像是上古时的传送阵法。
随着他的动作,地底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这座沉眠了无数岁月的上古阵法终于要被唤醒了。
他神情也越发紧张,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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